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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十七忙贴着床沿坐下,调整出往日的神态,静静地等着白玉睿进入寝殿。
白玉睿的右脚先迈了进来,接着提起左脚,在虚空中划出一个古怪的弧度之后踏在地上,险些踩到右脚的脚趾,显然是喝醉了。让宫人搀扶着走了几步,一抬头,见到凤十七,便抬起手指着,左左摇右晃的,就是对不着凤十七的脸:“你在这儿!以为跑了,朕就找不到你了!”
左脚拌了右脚,两个宫人忙扶住:“陛下当心!”
白玉睿不悦地甩了甩手,想拜托两个宫人一左一右搀扶的手,自然没成功:“朕没醉!你们都下去,朕要和美人在一起!”
两个宫人前后应了一声,扶着白玉睿在床边坐下后,便退了出去。
片刻的沉默之后,白玉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又板着脸!不知道朕最烦看到你这副鬼样子吗?”
‘啪——’
那是白玉睿的手,抽在凤十七脸上的发出的声响。
那一声,差点就让柳青青就这么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手握成了拳状,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只有那样痛着,才能抓一丝理智告诉自己,若是这么出去,也许便是玉石俱焚的下场,她死了不要紧,但她怎么能拉着凤十七陪葬呢?!
柳青青咬着牙根,尽量平稳着呼吸,上头飘着凤十七冰冷的话语:“烦了,可以杀了我!”
回答凤十七的却是白玉睿一声轻蔑的笑:“杀了你?这场游戏刚刚开始,若是杀了你,还怎么玩下去?”
柳青青竖起了耳朵,没等到凤十七的回答,却再次响起了白玉睿的一声轻笑,语音比方才多了几分玩味:“不要觉得委屈!你有没有听过,父债子偿这句话?噢……对了,这话落在你身上,还得再加上一句,母债子偿!你的父母都欠了朕的,让你偿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凤十七凄厉地吼了回去:“你胡说!我的父亲母亲何尝会欠你什么债!倒是你……你率领铁骑践踏安国的国土,安国的子民,我的族人都遭你屠戮!这笔血账,你要怎么偿?怎么还?”
话音骤停,床榻上传来东西碰撞的轻响,两人的双脚贴着床沿交缠在一起,像是正在打斗的样子,而且显然是白玉睿占了上风。
“找你父亲去偿!找你母亲去还!他们欠朕的,就是拿上十个安国,都抵偿不了!抵偿不了!”
“你放开我!”
传来凤十七的恼羞成怒的嘶吼,柳青青的指甲又往掌心掐得深了些,白玉睿放肆的笑声在殿内回荡。
“叫啊!叫的大声一些!最好能让你那死鬼老子在地底下听到!”
“唔……”
凤十七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吞没了,柳青青几乎要喊出来,一声重物敲击床板的闷响传来,她屏息倾听。
是凤十七干呕的声音,夹杂着白玉睿变态的笑声。
“觉得恶心是不是?朕也觉得恶心!但没有法子,朕寻遍了天下,后宫里塞满了你母亲的影子,却没有一个,能如你这般相像!要怪,就怪你不是女儿身,若是,也许朕还会怜香惜玉一些!”
凤十七的双脚垂了下来,正要落地的时候,却腾地往上一升,像是被白玉睿抓了回去。
“白玉睿!你这个禽兽!”
“骂!再骂!越骂!朕心里就越痛快!这口气,朕可憋了二十几年,你且好好受着吧!”
柳青青拼命地听着,却再也捕捉不到属于凤十七的声音,唯有白玉睿夹杂欲望的急促喘息。
柳青青抬手捂住了耳,紧紧地,直到发疼,那声响却依旧清晰……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柳青青觉得自己的身上的血都快被忍耐给熬干了,床榻上才传来白玉睿的一身唤。
两个宫人闻唤,带着拖着木托盘的一列宫女便急急地进了来,一阵忙碌之后,一左一右地扶着更衣之后的白玉睿离开了重华殿。
一众人的脚步声消失已久,柳青青却依然凝聚不齐力气,完成那个从床底翻滚而出的动作,只能缓慢地一点点地往外挪。
空气里仿佛长着刺,每一口呼吸,都能带起心肺的疼痛。
木雕床上的床幔,放了下来,水红色的,映着凤十七缩在床角,那单薄影。
“不要看!不要看!若是你看到了我此刻的样子,我立即就咬舌自尽!”
柳青青正准备掀开床幔的手,顿住了。
“走!走啊!”凤十七朝她低吼,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怨,深深的恨。
这怨恨如同一把利剑,顷刻间就刺得她体无完肤。
泪,滚烫地从眼角落了下来。
她捂住了嘴,转身跑出了重华殿。
北边!北边!她呐呐的提醒着自己,这宫里是连哭都不能自主的地方,小管事分给她的那间单间,此刻,却成了收纳伤情的最好的地方。她要扑到那小床上,蒙上被子,好好地哭一哭。
她跑得很快,很急,朝着北边的方向,直到泪哭干了,她止住了步子,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风里飘飘渺渺散着歌声。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谁?谁在唱歌?”她朝着那歌声来得方向问了一声。
回答她的只有歌声。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娘亲?是你吗?”她又问。
儿时的记忆,如洪水般涌了出来,娘亲拍着她睡觉时哼的歌,坐在屋子里绣花时吟的曲,不都是这首吗?是娘亲吗?是不忍她如此痛苦的活在这世上,来接她了吗?
好!太好了!她好累!娘亲,接她走吧!
她循着歌声走了过去,走入那条长长的甬巷,走入那一片浓雾缭绕里。
摸着那冰冷的宫墙,往前走,缓缓地,却越来越靠近那歌声。立在一扇紧闭的朱红色宫门前,她伸手理了理鬓边凌乱的发丝。
太狼狈了,娘见了会心疼的!
柳青青提起了嘴角,用笑容妆点着憔悴的面容,伸手推开了宫门。
‘吱呀——’
门缓缓地朝内退了去,带出悠长地声响,如同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走了进去,朝着浓雾里的人影,走了过去。
快靠近时,那人转过了身,她还未看清此人的样貌,就见着此人朝她扑了过去。
“娘娘,奴婢终于等到您了!”
“娘娘?”柳青青纳闷,低头看此人。
此人抬头,和柳青青一对视。两人眸中都掠过一丝失望。此人不是她的娘亲,而她也不是此人口中的娘娘。
“你不是娘娘,你是谁?”此人松开了抓住柳青青双臂的手。
柳青青看着这个满脸狐疑质问她的老嬷嬷,如实而答:“我是重华殿的宫女!”
“重华殿的宫女?”老嬷嬷用眼神上下打量着她:“重华殿的宫女跑到这冷宫做什么?”
“冷宫?”柳青青有些意外:“这里是冷宫?”
老嬷嬷嘴角划过一丝嘲讽的笑:“这儿一砖一瓦都冷得像冰,不是冷宫还能是哪里!”
柳青青闻言,便用眼四下环顾,可惜,雾气未散,夜色也沉,看得不甚分明。
“难得有个人进来,不嫌弃的话,进来喝杯热茶吧!”老嬷嬷说完话便转身走了进去,连让她说声拒绝的机会也没留,她只能跟着进了屋。
屋里没有点灯,昏暗暗的。她立在门口,借着那昏暗的月光,勉强看清了那老嬷嬷似乎正在沏茶。
老嬷嬷沏了一半,转回头,见她还站在门外,“这儿就我一个老婆子住,屋子里物什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平日里嫌烦,就不点烛火。去外边的石凳上坐着吧,我把茶端出来!”
柳青青应声退了出来,那石凳倒是方才进屋时绕过的,一桌四凳,摆在一棵桂树下。她循着原路而回,摸到石桌边,坐下。
等了片刻,就见那老嬷嬷拖着一个木托盘走了个过来。托盘里放着两个粗陶的茶碗,碗内盛着六分满的茶汤。老嬷嬷把其中一杯递给了柳青青。
柳青青道了声谢,接了过来,放在鼻端轻轻闻了闻,倒是有股甘冽的香气。
老嬷嬷抿了一口茶,见柳青青还在还在闻茶香,不由得打趣:“喝吧!哭了这么久,嗓子应该都已经哭干了,喝杯茶润润嗓子!”
“谁说我哭了!”柳青青梗了梗脖子,死不承认!
老嬷嬷会心的一笑,没和柳青青争辩。
柳青青揉了揉肿的和核桃似的的双眼,一仰脖把茶水喝下了肚。
老嬷嬷看着柳青青如此饮茶,眉头微蹙:“你进宫的时,他们没教你规矩吗?姑娘家,可不能这么喝茶!”
“我是新来的!”柳青青抹了把嘴,把责任推卸一干二净。
“这就难怪了!”老嬷嬷低头,又抿了一口茶水。
柳青青记着那歌声,便忍不住套近乎:“我该如何称呼您?”
老嬷嬷放下茶杯,“我姓沐,你就叫我沐姨吧!”
“沐姨,您为何会一个人住在这冷宫里?”这是头一个疑问,宫里头的规矩,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宫人宫女都是跟着主子的,若是主子没了,这些宫人便会再分配给各个宫,宫殿里也会住进新的主子,此刻这冷宫里没有主子,却住着一个奴婢,倒是有些奇怪!
151 送药
沐姨听柳青青这么一问,神色一黯,半晌,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像极了一声轻叹:“我在等我家小姐回来!”
柳青青的茶杯早已喝空了,正无聊地把玩着空杯,好容易等到沐姨回答,便急急追问:“你家小姐?是白玉睿的妃子?”
“白玉睿?”沐姨听柳青青这么一说,倒是笑了:“小姑娘好大的胆子。这么些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直呼他的名儿!”
柳青青咬了下舌尖,放下杯子,纠正道:“说错了……是陛下!”
沐姨的表情很是不屑:“是啊!他是陛下,翻手为云覆手雨的为雨的皇帝,可惜……左右不了天意!”
这态度,这语气,明显就是有故事的!而且应该还是个颇为曲折的故事!
柳青青被挑起了好奇:“沐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姨的面孔全然冷了下来,生生掐灭了她的好奇:“没什么!你该回去了!”
这老嬷嬷,翻脸比翻书还快!既然下了逐客令,便只能知情识趣地走人。
柳青青起身告辞:“那我就告辞了,改日再来喝沐姨的茶!”
“改日?”沐姨的面色缓了缓:“这儿清冷,我老婆子正闷得发慌,你这句改日,若不是客套话,那我就备着茶水候着了!”
柳青青笑着回答:“自然不是客套话!沐姨的歌声这么好听,我会时常来听的,到时候沐姨别嫌烦便是了!”
沐姨眉头全然松开了:“小姑娘真会说笑,不过是随便哼的曲子罢了,哪里及得上我家小姐……算了,不说了,雾还没散,这儿离重华殿有些远,我给你那个灯笼!”
“多谢沐姨!”柳青青道谢,她倒是挺喜欢这个面冷心热的老嬷嬷的,没由来的亲切,像是认识了许久的样子。
不一会儿,沐姨把灯笼交到了柳青青手上,柳青青再次道谢之后,出了冷宫往回走。和沐姨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倒是把先前悲戚戚的情绪给搅散了,提了盏灯笼,这回去的路,便更明晰了。顺顺利利地摸对了路,立在远处,看那和重华殿遥遥相望的小屋,更显得萧索,心情便跟着又沉了下来。
步子再慢,还是得走回到那一片愁云惨雾了,这才是现实,不是吗?
她叹了一声,加快了步子,走到近处,却见到紧闭的窗户上映着一个人影。
里头的烛火是小管事他们点亮的,她出来时没有熄灭,但那屋子里多出来的人影,显然不可能是小管事他们,束发戴冠,明明显显是个男子,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