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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景不置可否,突然脑子一亮,突然想到青岚是闻人烈从小至大的挚友,这种事情他必知一二,可还未等她开口,青岚却像是早料到她的心思一般,扶缰笑道:
“我可不清楚这事,你也别想着从我这套出什么话来。”
安景无语,只觉身边一个个都是上了发条的狐狸,个个精明的都快成精了,转眼看到跟在身后的元易,顿时觉得与他们相比,这个孩子是多么善良可爱。
“元易啊。”
元易正在晃神中,闻此声一愣,抬起头,只见安景冲着他颇为感慨道:
“还是你好啊,纯洁真诚无心机,真是我的好兄弟。”
元易闻言一震,看向安景的侧脸目光闪烁不定,忽而暗淡下来。
不一会便见前方闻人烈抬手冷冷道:
“休息半个时辰。”
安景蹲在火坑旁,缩着脖子一口一口啃硬邦邦的馒头,抬头哀怨的瞪了一眼不知怜香惜玉的老天,瞅着手中馒头无比凄凉道:
“雪花蘸馒头,味道好极了!”
随即便听身后传来青岚的调侃声:
“安校尉的心性真是豁达,若是寻常女子早就叫苦连天了,我们这有酒,要不要来口暖暖身子?”
安景欣喜地扭过身子,见到青岚旁边的人立马冷下脸又扭回身子,声音闷闷道:
“不要,我不喝酒。”
青岚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闻人烈又看看安景,心思一转笑道:
“怎么着,是有敢这么不怕死,敢惹我们的安大校尉,说出来,让烈好好处置他。”
安景冷哼一声,起身走到火堆对面离闻人烈足够远的地方才抬屁股坐下。
闻人烈神色一闪,一言不发走到火堆旁边坐下,沉默地从包袱中拿出一个馒头,就着烈酒闷口吃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青岚见之眉梢一挑,仔细观察这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走到安景和闻人烈身旁坐定,从随手的包袱中拿出一个油纸包,顿时安景闻到一股勾人至极的肉香味儿,连忙尖着鼻子凑了上去。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看清楚之后又立马嫌弃得白了青岚一眼,愤愤道:
“作为一军将领,你竟敢罔顾带头表率的责任私自开小厨,对于你这中正义之士皆为之不齿的行径,我只想说…………………………捎我一个吧。”
“噗!”
安景闪着一双亮晶晶的星星眼对着青岚使劲扑灵扑灵。
青岚喷笑,胸膛一鼓一鼓。
“哈哈,你这丫头,真是个活宝。不过你可不归我管,你得问问你的上司,允不允许你这样做。”
说着便冲着独自喝闷酒的闻人烈挤挤眼。
安景循着看去,只见闻人烈吃完馒头,塞上酒囊,便面无表情地离开。
安景见之一愣,心中火气愈盛,他这是生的哪门子的气!
“烈不善言辞,自小便是这样,总是不言不语一个人抗下所有的责任和后果。”
青岚突然严肃起来,对安景道:
“他肩上扛的是整个国家的安危,做事自然不能从狭隘之处评判,更不能因此断然否定他,所有人不理解无妨,但是安景,我希望你是例外。”
说着便起身拍了拍安景的肩,劝道:
“有机会找他谈谈,有些误解还是需要又人主动去解开。”
安景怔愣半晌,回过神,身边却早已没了人影,左右看看,元易竟然也不在。
另一边,马车窗帘里一双凤眼,细细将这番情景尽收眼中,半晌才放下帘幕,一白衣秀雅女子端着一白玉酒壶动作熟练地往男子手中酒杯中斟入酒水,男子转眼一瞟,叹道:
“多了半分。”
女子却甚是不在意,只淡淡笑了笑道:
“自小便是鱼儿那丫头伺候你,我何能与她一般无二。”
司马翎目光一闪,向来狂肆残忍目中无人,此刻对这女子的无理之言竟是半点的责怪也无。
“既然后悔,当年为何又要对那丫头斩尽杀绝?”
“她不该背叛我。”司马翎目光一狠。
“你忘了,她毕竟是天朝人。”
女子惋惜道:
“可怜那丫头一心一意系心与你,到最后也没将玉名册……”
“够了,红姨。”
司马翎眸色隐隐闪过一丝狼狈,低敛着头,语气疲惫道:
“我要的是整个天下,既然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任何人……我也在所不惜。”
女子看着窗外茫茫绵延的雪山,心中低低一叹,却是无话。
没想到这附近竟然还有条小溪,安景远远看着在日光下闪闪发亮的溪水欣喜不已,四处看了看,老天爷下雪一阵一阵的,现在小了许多,应该不会影响视线,好,就让老娘做个鱼叉来顿饱餐吧!
安景做好鱼叉大摇大摆的走到溪边,冲着天空就是豪放一嗓子。
“哈哈哈哈,闻人烈,你不让老娘吃肉,老娘自有高招!你就抱着硬馒头惨兮兮啃去吧,哈哈哈哈。”
说完抡起袖子兴冲冲上去。
半刻之后,安景忍无可忍,狂躁的一把甩开折成两半的鱼叉,冲着溪水怒道: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尊敬自己的岗位!冬天就可以不出来游荡吗!下雪就可以不出来冒泡吗!作为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的生物我为有你们这么不称职的鱼类感到可耻!”
“嘎吱!”
安景反射性扭头。
“谁!谁敢看老娘笑话!”
只见闻人烈紧抿着唇双手环抱靠于一棵大树下,神情似乎有些隐忍,隐忍什么?难道是在嘲笑她?
安景双眼一眯,威胁的瞪着他,只见闻人烈走到安景身旁淡淡道:
“荆山河水中的鱼鱼鳞细小滑腻,就算你花上一天的功夫也是白费力气。”
半晌却不见安景扭头回应,目光一暗,便要转身离开,却听安景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但是我几天没沾肉了。”
在安景目不可及处,闻人烈的目光一亮,煞是灿烂的闪了闪,似有笑意溢出,随即听他压着嗓音开口,神色竟是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我……可以教你。”
安景闻言笑了一声,保持着不伦不类的扭头姿势翻眼忧伤的望着天空,吸着红彤彤的鼻子哀伤道:
“我也想,将军,可是我的脖子,掰不过来了。”
闻人烈闻言一愣,心中的怪异情愫瞬间被这种恶搞气氛给轰散了个没影,正要伸手抬起安景的头仔细查看,却突然听树林中的哨兵传来一阵喊声。
闻人烈眉间一凛,转头看了看安景道:
“在这等着我回来。”
瞬间刺溜一声,不见了人。
安景担忧自己的脖子,闻人烈走的方向又正好和脖子扭的方位相反,心这么一急,脑中一懵,眼睛就不由自主得跟着转了过去。
“咔!”
安景满目泪花,滋味这个销魂……
捂着脖子便跟着往树林里跑去。
“呜呜……你们偷了我的兔子,还要打我,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坏人。”
安景听着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个小兵跟她一样嘴馋了,竟然在林子里就地烤起兔子来,闻人烈只背对着她挺直站立不语。
“你们还我兔子,还我兔子!”
安景这下听清楚了,走到跟前一看,果然是吴虚子那个傻蛋道士正死揪着一个士兵的裤腿坐在地上耍赖。
安景一阵扶额,只叹这个把他养大的道士是有多么的艰难。
士兵低头惭愧道:
“将军,我们不是有意的,我们只是看到这地上有只死兔,以为是从坡上摔下来摔死的,并未想到是人为的,属下……属下错了。”
一旁的哨兵也说道:
“属下是听到这边的呼喊声,以为……以为是有敌人入侵……”
闻人烈只定定注视着吴虚子,冷冷问道:
“你是何人?”
“他是这山上道观里的道士,将军,你也见过他。”
众人转头,出声者正是安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0 章
“他就住在这山上,不会是敌人。”
闻人烈却只是微眯着眼盯着坐在地上只顾着耍赖的道士,眼中光芒一闪,半晌才冷声对旁边士兵道:
“回去自领二十大板。”士兵低头羞愧不语。
说着便又从怀里掏出碎银,上前几步走到吴虚子面前递给他道:
“这些够不够?”
吴虚子很是不屑的撇过头,闻人烈目光淡淡,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到他面前,吴虚子仍旧不理,闻人烈从怀中又掏出一些银票,全递到他面前。
正当安景以为吴虚子真乃不为金钱所折腰的真汉子的时候,吴虚子用他那比光速还快的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人生观,“啾”的一声银票尽数入手,闻人烈始终面无表情,似乎那些银票都不是他的钱一样,只转过身便往回走。
吴虚子正喜滋滋的看着到手的银票,看见闻人烈要走,突然连忙大喊出声:
“不行,你们不能走!”
安景一愣,看着他十分无语道:
“我不是给过你银子了?你怎么还没回道观里去?赶紧回去得了。这些银票……”咽了咽口水,故作不在意摆摆手道,“够你吃上好几年了,快走快走!”
“但是但是……我的脚扭了,你们不要丢下我。”
吴虚子一脸的委屈样,安景见之黑线满头,心想刚刚这货讹人银子时的精明劲儿难道只是幻觉么?
“你们偷了我的兔子,就要送我回去。”
“军队中不得留外人。”闻人烈冷冷道。
安景看着吴虚子满身大大小小的伤痕,眉间一皱看向刚刚那个小兵,那小兵立马解释道:
“不是属下,是他冲出来的时候自己擦伤的。”
“就是你就是你,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刚抓到个兔子放在这里去找柴火,回来就被你偷吃了,你们要送我回去。”
“我给你的银子呢?都哪儿去了?”安景奇怪道。
吴虚子闻言低下头扮无辜,嗫嚅道:
“被偷了。”
安景看了看身周的环境,放眼望去没有一户人家或村落,尽是白茫一片的山峦峭壁,而离道观也有很长一段距离,一路上她发现很多狼群留下的痕迹,若是留他一人在这里,保不定会出什么事,确实不能放着不管,想着便转头看向闻人烈。
“我不会重复第二次。”
闻人烈丝毫不动摇,口气冷硬非常。
“你就不能通点情理?这荒郊野外的,会出人命的!”
安景的倔劲儿又上来了,冲着闻人烈就是一通吼,旁边几个小兵见之不由目瞪口呆惊诧不已,还从来没人敢这般对他们的大将军如此说话,别说只是个刚刚晋升的女校尉,将军最讨厌女人,看来这个女校尉是做不长了。
四周寒风彻骨,雪势骤停,士兵皆噤声伫立不敢出声,衬着寂静得只剩下呼呼风声的场景有些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游走。
安景愣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分,但是这样硬臭的闻人烈在她本有些软化态度的期许中又变成那个丝毫不通情理的冷血将军,她突然有些沮丧,就算他有顾虑,却从来不曾企图与他人沟通,总是紧闭心门,将所有人隔绝在外,青岚说要试着理解,但是这样的他如何让人理解,恐怕就算世间所有人都误解他,他仍旧是不改本性,因为不在乎,这些人里,包括她。
为了百姓为了国义为了使命,却从来不为单独的任何人,这样的闻人烈可敬却又无比的可恨,因为他的心中不曾停留过任何人,就算是沈鱼,怕是也不能例外。
安景瞪眼呼吸沉沉的看着他,只见闻人烈眉间一皱,发尾如同万束流光在空中甩出一道轨迹,剑已出鞘,寒芒席卷着冰雪眨眼之间已向她飞刺而来。
“锵!”
“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