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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漠笙伤好,既想念云岚的绮丽钟秀,又难舍胡霜的俏丽无双。云岚似昆仑山巅一抹缥缈无端的云烟,清逸钻入人心尖;胡霜似大漠霜天的初升娇阳,百般耀眼,却独对他千娇百媚、温柔乖巧。云岚含蓄蕴藉,胡霜直爽娇憨。
于是乎,羽漠笙对上天感恩戴德,不只为上天让他有幸遇到这样两个动人心扉的姑娘,更为老天生了他一张利嘴和一副七窍玲珑的智慧心肝脾肺肾——巧语妙言,古之娥皇女英、近之梁鸿孟光,明之以理,动之以情,生死大义,一诺千金,加上传承已久的“时代精神”帮忙,总之,万般解数,终是哄得两位美人情同姊妹,共谱谐章……
羽漠笙一直是得意的,他生活美满又幸福,直到当他二十三岁上回京城老家看望年迈老娘,在一个风和日丽、暖风微拂的明媚的巳午之交,于一处四通八达、人海茫茫的京城大街上,被晋蘅那欣喜若狂的目光锁住的那一刻。
后来他白发苍苍的母亲曾语重心长地告诉过他,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个癞头和尚说他此生切忌巳午之交,切忌遇到个姓苏的女人……而他,彼时只能怀着无比感激敬畏的心意感慨道:“您这马后炮响得当真是妙算神机……”
苏辛是从午膳时一直浅笑着的晋蘅处得知羽漠笙的,并且在下午便亲眼见到了其人。
羽漠笙一身蓝衫,手持雪白纸扇,宝冠玉带,腰挎半臂长的精致弯刀,刀鞘上镶珠嵌玉,长眉凤目,长身玉立,天然潇洒。
他见到苏辛,略施了一揖,半恭半敬地叫了声:“嫂子。”抬眼间笑得晃人眼目,折扇一出,轻哨一声,刹时从不远处的花树间飞出两只鸟来,俱生得小巧玲珑,黑黑的脑袋和背脊,白白胖胖的肚子、红红的两爪,可不就是苏辛初出姻缘洞时与晋蘅一起看见的那红爪雀儿?
但只见那两只雀儿绕着他轻摆缓舞的折扇上下欢腾,叽叽喳喳叫得甚欢,听得人不觉就欢欣雀跃。至少苏辛如此。
羽漠笙笑着将折扇一递,对苏辛道:“小弟听闻晋兄提起嫂子喜欢这小东西,特地抓了两只来,用这纸扇驯好了,给嫂子无聊时解闷。”
苏辛眼睛发亮,笑呵呵地便欲去接,却被晋蘅抢了先。晋蘅一把抢过纸扇,两只鸟儿兀自绕着纸扇做耍。与羽漠笙时时轻舞纸扇不同,晋蘅只是立在当地,纸扇平拿着,也未展,那两只雀儿倒是上下翻飞,时不时轻啄折扇,一动一静,画面大宜。
但见他似笑非笑,微眯了眼眸,谑道:“漠笙倒是有心。”心里却道:“知你平时总留心这小玩意儿哄你那两个娘子开心,才告与你知,让你帮我寻几只驯乖巧了送来。没想到你驯的倒快,只是却如何变成了你的‘心意’?”看那纸扇越发不顺眼,瞪了那两只犹自欢腾的雀儿一眼,抬眼道:“鸟儿留下,折扇不必。”话毕直直将折扇运气掷了过去。
羽漠笙急急退身一接,方缓了那折扇来的力道,心思一转,不觉眼睛大睁,莫非那人吃醋了?将折扇轻轻往手上一拍,谑道:“晋兄有所误会,这折扇我是临时拿了来撒些诱这鸟儿的香料,并不是平时所用,不信你瞧,”说着将扇面展开,正反皆是雪白一片,“连扇面儿都未着一笔呢,当真是崭崭新的。”
晋蘅冷“哼”一声,管你新旧,让她将这折扇与你联系起来就不行。
羽漠笙见其不为所动,讪讪地摸了下鼻子,对苏辛笑道:“嫂子可知这雀儿叫何名字?”
苏辛看了眼此时又已绕在羽漠笙处的两只小鸟,摇了摇头。
羽漠笙看了晋蘅一眼,笑道:“便叫作‘喜缘雀’。平时最不易见,遇见的夫妻爱侣定能心心相印、白头到老,可见晋兄与嫂子真是天作之合,神祇庇佑啊。”说罢笑得更为爽朗。晋蘅脸色稍和。
苏辛看看他,觉得此人满口胡言,拿她当傻瓜耍?她还不知外间传闻,自然还陶醉在自己聪明绝顶的自恋里。“你瞎编的吧?要不晋蘅当时怎么没说?”
本笑得甚为欢畅的羽漠笙一下子被口水呛到了……“这,这个,是晋兄自幼不习这花鸟虫鱼的末技,兼且此鸟少见,故此不识也是自然。”
苏辛懒得去理他,上前抢过纸扇便逗起了那小鸟儿,“太可爱了,我想咬一口。”她双目直盯着可怜鸟儿那白白胖胖的小肚子。
晋蘅蓦地想起了她昨晚的胃口,惊疑地看了她一眼,颇怀疑她喜欢这鸟儿的原因。
羽漠笙点头笑道:“嗯嗯,这雀儿烤起来味道的确不错。”
苏辛与晋蘅顿时石化。
苏辛呆呆地望着他,“你将这神奇又有神祇庇佑的夫妻鸟烤来吃?”
晋蘅皱眉,“他说这叫‘喜缘雀’,不是‘夫妻鸟’。”
“边儿去。”
羽漠笙垂头:“……”
云岚和胡霜是在晚饭时被晋蘅派人去接来的。苏辛上下打量,再左右打量,还真就没看出破绽,二人,不,三人,加上羽漠笙,似乎的确,不,是真的感情甚好。
苏辛想到了寻秦记……
苏辛觉得不可思议,果然一个时代便有一个时代的畸形文化,而有时畸形文化也还真能畸形出美来。
饭桌上,羽漠笙夹了块雲蒸锦心——其实就是鸡心眼儿——给云岚,云岚忍不住一笑,胡霜在旁边撅嘴儿娇嗔道:“那不是岚姐姐爱吃的,是我爱吃的!你怎么总记不住?”说着便踹了羽漠笙一脚,苏辛感觉桌子都摇了一摇。
羽漠笙面有疑色,“是吗?”说着又夹了片竹笋到胡霜碗中,笑道:“你爱吃这个。”
云岚“哼”地一声,从胡霜碗中夹走竹笋,将“锦心”换给她,眼未抬,道:“又错了。”
羽漠笙讪笑,“那个,我是觉着霜儿生在漠北,如今也该多补补竹笋才是……”
晋蘅道:“我与漠笙也有阵子没见了,这次就多留几日吧。”
胡霜马上点头,“好啊好啊,我还没逛过王府呢!怎么也要逛个够本儿,也不枉来了一遭。”
云岚浅笑,羽漠笙抚额,“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胡霜纳闷,“逛王府就没出息了?”
“当然不会!”苏辛忽道,她当初不也是这么想的么?
胡霜一乐,又往嘴里塞了一大颗“锦心”。
苏辛见众人瞧向她,眨眨眼,“嘿”笑道:“那三位住哪儿啊?”
“我会着人安排。”晋蘅收回目光,动了下手中杯箸。
苏辛眼睛一转,不安好心,“那安排几间房啊?”
众人手上一停,羽漠笙忽然坏笑道:“一间就行了,我们很能将就。”
云岚和胡霜忽地各自垂头,顿住的纤纤玉手都泛起了殷红。胡霜暗嗔了羽漠笙一眼,忽道:“两间,我与岚姐姐一间,他自己一间。”
羽漠笙满面愁苦,“你忍心让我独守空闺?在家不便,如今晋兄不是外人……”
苏辛都忍不住脸红,看向晋蘅,发现他看似淡定,其实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羽漠笙继续旁若无人,“两间也行,大不了我那间空着,还是去找你们挤。”
云岚轻“咳”了一声,云淡风轻地将箸中的菜夹到碗里,事不关己般轻道:“一间就一间吧。”
苏辛大愕。
晚间,晋蘅与羽漠笙自去书房把酒叙旧,一夜倒是无话,他也未再去扰了苏辛的清梦。
第二日,早饭罢,晌午时候,晋蘅带苏辛随那夫妻三人游园,二人在后边跟着,听那时而传来的笑闹,晋蘅笑道:“如何?”
苏辛一“哼”,“借我个羽漠笙没大见过的侍卫,”皱眉想了想,又道:“要留胡子的。”
晋蘅停住,疑道:“作甚?”
苏辛瞥他一眼,一笑,挑眉道:“山人自有妙计。”
☆、第十四章 回礼
光壶流转,日落夕沉,转眼月已挂梢,银汉耿耿。苏辛正在恒王府中那处废置已久、如今倒大有再现辉煌之势的“一念斋”里,上上下下、贼眉鼠目地打量着一美髯侍卫。
但见那侍卫好一丛美髯,飘飘然似三月春风中成片轻扬的杨柳新条,黑泽如墨,悬如落河。正是千金难换关公髯,一缕玄须一段魂。
苏辛抛过去一团物事,“贴上!”
而王府外、京城中、银河下的另一处庭院,却是一人独酌,对月当风。
月下,花间,塘前,人影在侧,月映水间。那人一笑,举头尽饮。此景此情,谁言算不得两两成双?
此月,天下所共;此情,知己难诉;此景,几人能堪?月下庭院,依依茶香萦徊;月下之人,一袭白衫、广袖翩翩。此宅姓石,此人名楚,正是京城中、举国内,名闻四方的第一茶商。
石楚又斟了杯酒,酒色淡翠,酒香倒是爽神,不知醉于此酒,是梦色嫣然,还是神智愈明。
看了眼月色,却是将目光定在水中波荡的月影上,石楚持杯的手停住,若有所思,又若全无所思,半晌,眼中方浮起一抹怅惘,举杯一饮而尽。
知交三年,他从未见过姜怀如此颓唐模样。那百念沉消的意绪,让他不由心生凄惶。
姜怀是未末而来,过了酉正方去,二人足足饮了近两个时辰。姜怀生得魁梧,浓眉怒目,却沉稳内敛,话不多,此次尤甚。
石楚记住了他今日的其中三句话——“世事难料,身不由己,最是人生长恨。”“宠妾嬖女,高于恩德大义,王公贵族,偏偏能颠倒河山。”“他许我不欠他了,而今我却觉得他反欠了我。”
“身不由己,最是人生长恨。”石楚不禁轻喃出声。“莫非人生而有罪,竟不自由至此。”世事难料,谁又晓得哪一刻会出现了何人何事,便彻底将自己的人生抛向未知?正如他的母亲,之于他那痴情苦命的父亲。
但即便是他的父亲,也还是有过一段意气风发、自由自在的日子的,而他呢?
石楚不由想到了苏辛,原来她竟是那样的女子……也是,初见时她便大胆轻狂得很。
正自出神,一粉衣丫鬟端着醒酒茶走上前来,微微屈膝施了个礼,柔声道:“夫人嘱少爷将这茶喝了,醒醒酒,早些歇着。”
石楚轻放下酒杯,抬手取过丫鬟手中的茶,轻轻吹了吹,似不经心地问道:“夫人还在与刘小姐畅谈?”
那丫鬟笑道:“可不,夫人说难得与什么人投缘,刘小姐真是钻到人心里去了,喜得她不得了。”
石楚微微一笑,“果然难得,我以为夫人此生不会在这府里与谁‘投缘’呢。今竟被刘小姐收服,可见还是侯府千金的手段高。”说着饮了一口茶,又道:“若是早几年她便来了才好,也好教教父亲。”
粉衣丫鬟一怔,讪讪道:“刘小姐听闻少爷与人对饮良久,劝少爷保重身体呢。”
石楚却似未闻,自顾自道:“是了,若是早个几年,虽然父亲还在,刘小姐这样人物却是万万不肯来的。”
石家月色沁凉,暂且按下不提。却说恒王府中,同样月华,却是另一番光景。
晋蘅于书房中凭窗而立,正对着窗外疏星朗月,一阵风凉,惬意非常。他身后站着一锦衣侍卫,腰配长剑。
“王爷,值得么?”
晋蘅对着醉人月色未动,半晌始道:“我本也未打算让他长留王府,不过滴水之恩,不愿他此生都供我驱策。”顿了下,叹道:“那人也实在固执。”
“但是,以他的脾气,定会认为此乃大辱……”
侍卫话未说完,就听外头“玲珑刀”羽漠笙嚷嚷道:“晋兄,找我何干?”
晋蘅一摆手,止住侍卫未尽之言,刚转过身,羽漠笙已进了门来。
晋蘅一笑,道:“你我阔别许久,昨日畅饮未曾尽兴,须得再聚一晚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