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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璇玑抬手转了转拇指上的夭桃指环,转身步入内间坐下,冷月清华布满了脸庞,眸色微沉道:“还有其他事情?”白逍对自己存着惧意,应该不会来找她聊天的,说完事情还不走,必有其他事未汇报。
“主上,天族在白石山的预言,难道您不关心?”天族预言从未失错,且又是一甲子才推算一次天下大势。主上要倾覆天诀,难道不该注意下天机子此次的预言么?他在路上跟鱼璇玑提过,可鱼璇玑却没有什么吩咐,反倒害得他一路心思惶惶的。
“既然天族的预言受到天下人重视,只要预言一现自会传得天下皆知,你又何必担心自己听不到!”鱼璇玑反应冷淡,一颦一簇间似乎什么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白逍惊讶地僵着脸,再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了,说起来自己还真是蠢了。
“白逍,你游走三国多年,应该结交了些能人异士吧。”字面上是问话,语气中却满是肯定。放在桌上的手转着指环,模样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主上有何吩咐?”突然问他结交的朋友,他才不会认为这个冷血的主上会关心他的生活,想来定是有事情交代。
鱼璇玑赏了他一记赞赏,道:“你认为,要倾覆天诀,我们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充足的财力,掌握天下消息的情报机构,能征善战的军队,当然还得有个睿智的统帅和一群聪明的手下。”他们现在可是无权无势,大哥也没真的同意白家为她所用,流沙是否会认她为主也是个未知数,至于军队那些就更遥远了,这么一想他们还真是步步维艰啊。
“你说得对,不过太过笼统,但凡有些头脑人都知道这些。”鱼璇玑冷冷地注视着外面凄风楚雨的世界,清亮的眼瞳中射出凛凛幽光。“你速速找人将白钰寻回,然后将那些有才能之人好生收敛过来,日后自是有用。”
被她半褒半贬一番,白逍讪讪地动了动嘴,道:“主上,要是流沙……”
“流沙的事情你用不着操心,眼下你可以跟白毅商量下白家日后要怎么发展。”说完,她有些不耐地挥手。白逍就是有话也都问不出来了,主上这是在赶人走啊!
心里悲呼,他这么风流倜傥的美男子竟然被赶出来,实在没天理!
入冬后,无论南北日头都很短,更别说是阴雨绵绵的时节。
静夜微寒,宅子里基本上都把灯火给点上了。用完晚膳后,鱼璇玑就坐在榻上打坐,将逍遥子给的丹药服下将药力充分融合。她的内力在短时间提升得极快,但内中还藏有凶险,需要她时常调息化解那份戾气。而暗藏的力量,她算是摸到一点门路了。那股诡秘的力量跟她的魂魄相依,若是她调动了灵魂就会生疼。
中了魂灭带给她的痛她绝不会忘记,也不能拿本就岌岌可危的小命开玩笑。若不到生死关头,她还是不要动用为妙。目前能做的,就是将内力快速提升。
“贵人,大爷和三爷求见。”运行得差不多时候,门外传来丫鬟轻声呼唤的声音。
紧逼的眸眼睁开,将真气一收,瞳眸中映入熠熠光火,声冷如旧道:“让他们等着。”
“是。”丫鬟箜梅是白毅他们从雒邑带来的,对白家极为衷心。考虑到鱼璇玑的身份和特殊,白毅就把箜梅派到她身边服侍。对于鱼璇玑这个冷美人,箜梅只要跟她相处都感觉压力如山,行为各处不敢有丝毫倦怠,就怕这位主子不高兴了。即使她现在说让白毅他们等着,箜梅什么都不敢说,只得出去把她的话告诉他们。
鱼璇玑约莫知道是流沙首领来了,却没急着出去见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调息。这逍遥子穷尽一生都想练出长生不老丹,可总是没有成功。他通晓药理医术也不差,练出来那些固本培元的丹药却是极好的。世人知道有神秘医者庸医,却不晓还有个叫做逍遥子的老道在医术上也不逊色。
等她身体通畅出门来,差不多也是子时了。白毅、白逍两人就坐在客厅中,身边也没有个丫鬟伺候。本来,在这里张罗的下人本就少,况且又是到了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为了说话方便,白逍早早就把人打发了出去,该干嘛干嘛去了。
鱼璇玑从帘幕后出来,两人都闻声站了起来,朝她抱拳一礼。客厅中点着两盏灯,不算特别明亮但视物清晰。白毅是首次见鱼璇玑真容,灯光蜜色染遍了她裹身的墨色斗篷,若清辉朗月的容颜在暗淡的颜色中沉寂中,若雾里探花幽明不显。乍见下,都为她绝色姿容给震了。
“怎么,还舍不得出现?”鱼璇玑端坐上位,眸光凉凉若寒风透衣而过,浑身寒凉。
白毅兄弟对视,房门紧闭的客厅中忽似有轻风拂过,不闻有声中一道黑色影子竟凭空出现在三人面前。说是凭空而现,则是因为没人看清楚他从哪里来,那种快速甚至超越的眨眼的速度。白逍两人震惊不已,头一次见着祖宗祖训中的神秘暗卫,对方就来个这个大震撼,传说中的神出鬼没应该就是这样的。
鱼璇玑就比他们要淡然得多,眉尖上挑沁凉的墨玉瞳缓而慢地打量着眼前人。身材高大,外穿黑色斗篷,头上戴着帽子面上罩着黑巾,露出双沉暗而隼利的眼睛。这一刻,她脑中想起了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就是打扮都是相似的。
别说鱼璇玑了,就是白毅他们也这么想的。
“夭桃指环在此,你要不要查验一番?”慢悠悠地将拇指上的指环取下来,在手指间玩弄着,问道。
“自然。”来人并未向鱼璇玑行礼,果决干脆地说出两字,身形未动戴着黑丝手套的手微动。鱼璇玑只觉一股棉柔之力袭来,手指上一空那指环就于眨眼间到了那人手上。他稍微将头一垂,脱了手套露出只长着老茧的手在指环上摸了几下,很快回道:“这的确是信物夭桃指环。”
鱼璇玑冷嗤:“这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东西尤又岂是能仿造的。”
这两人气息都很冷,白家兄弟眼中一片担忧,也不知后事要如何发展。
“既然信物在你手中,你只需回答一个问题,待身份确定后流沙自然尊为主上。”他声音冷冽,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他说话的口气中似有对她的不尊,鱼璇玑难得地没有追究。对于将来会有这样的属下,鱼璇玑觉得不错,起码气场上很是强势,这种倨傲也为她所喜。铮铮铁骨,打不断,折不了,外加强悍的实力,这种人不收为己用简直就是一大失败。“说。”
白毅他们也想知道那个传说中很是困难回答的问题是什么,两人都侧耳聆听着,生怕漏掉了一个字。鱼璇玑也在想,长卿会用什么样的问话选择流沙的主人,三双眼睛或深或浅地盯紧了中间那人。斗篷着身的流沙首领周身萦绕着戾气,须臾,他冰冷无情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
“先祖想要娶的女子是何模样的?”
噗!要是他口中喝着茶,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喷不出来。白逍心里乐啊,这先祖也太奇葩了,竟然弄出这么个问题来。都几百年了,谁知道你想娶的女子是什么模样的。虽然这样编排祖宗是不对的,但他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白毅为人沉闷严肃,在听到流沙首领的话也禁不住地嘴角抽了几下。
这问题的确深奥,别说旁人了,就是他们这些子孙也不知道。
脸上闪过丝许愕然,鱼璇玑心头一疼,瞳眸似被刺过般让她觉得泪意快要泛滥。换了脸后,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什么悲喜的表情,可就是这短短一句话,把她潜藏的伤痛的勾了起来。她垂着眸子,徐徐道:“他曾说过,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娶一个姐姐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他的姐姐叫做虞诀,是当时大陆上被称天下第一美的北虬王郡主。”
这一刻,她不关心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脑中就只有遥远记忆里,虞长卿那张模糊的笑脸。
长卿,时光如此久远,姐姐都快忘记你的容颜了,你是否会怪我?心,若被什么东西给揪着,阵阵紧缩中漫出疼痛来,让人全身都麻痹了。
“流沙首领柳屹见过主上!”她思绪还未回缓,跟前的人已经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朝她行礼,并将夭桃指环虔诚奉上。
白家兄弟吃惊地看着下跪的柳屹,还以为鱼璇玑的答案是胡编的,哪晓得竟是真的。就算看不见柳屹的面部神情,但那动作却是万分恭敬不敢亵渎。从他的郑重里,白家兄弟明白了,原来这个女子真是祖训中的有缘人。白家和流沙蛰伏五百年,就是等待着她的出现。
这一霎,不用提醒,两兄弟也跟着跪了下去,躬身道:“见过主上。”
这声主上是白家臣服的肯定,鱼璇玑清冷的眼中总算有了那么点笑意,扬手道:“起来。”拿回夭桃指环,将眸光从白家兄弟转移到柳屹身上,道:“你且跟本座来,你们则回去休息,后续本座有事吩咐你们。”
这回,她不再是孤单奋斗无所依靠,有了白家的雄厚财力和流沙,她的第一步总算是踏稳了。
“属下告退。”白家兄弟自觉地退走,鱼璇玑则带着柳屹上了二楼,有些话她还想单独问问他。
夜里风大,一向不惧严寒的她都感觉到了那么丝丝凉意,透过肌肤入了骨髓。两人于楼亭上,夜观风雨凄凄,身上俱是寒气四溢。
“跟本座说说,流沙这五百年来的运作。”能得流沙,她心中甚喜,可一想到柳屹确认她身份问出的问题,她觉得有些地方想不通透。
“回主上,先祖留下祖训,白氏子孙无权调用流沙,而流沙的使命则是等待有缘人出现。关于有缘人,夭桃指环是条件之一,还有就是得回答出方才问题的答案。流沙不依附白家存在,有自己的运作,包括情报、银钱等。不过,在有缘人没有出现前,流沙只能蛰伏,不能被任何发现。我们的势力如蛛丝遍绕三国,五百年来没人发现。如今主上接管流沙,流沙一切听凭主上调遣。”柳屹将流沙的情况大致说了下。
鱼璇玑思忖着,狐疑道:“流沙的势力已经蔓延了三国?”五百年别被人发现,又在三国中暗藏实力,流沙简直超乎了她的想象。
“是,在历代首领的经营下,流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暗卫。三国中,我们的人有六千人,主上别以为人数少,这些都是精英者。流沙从不要无能之辈,一入流沙终身为流沙生死。我们的人少,但做事起来却是以一当十所用。目前,流沙有四阁。轻鸿阁负责收集天下各种讯息,按照重要性分类消息;金玉阁掌管流沙各项开支,还要经营流沙名下的各种店铺生意;潜龙阁则负责培养精英和收揽能人异士,包括铸造名师、药医各行各业皆有之;邢思阁主刑罚,流沙禁令极严,一旦触法轻则重伤,严者必死。”
“哦,那流沙能调动的武功高强的暗卫有多少?”流沙啊,她真是捡到宝了。
“有四千人之众。”由于四阁分开,他们的分布比较散,其中自然是混有不会武功者,但他们各有所长并不影响流沙的势力。
鱼璇玑负手,眉间划出抹算计城府,问道:“流沙的总部在哪儿?”超越无影楼的势力,竟安然存到如今,流沙的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主上,四阁是分开的。”萧瑟寒风中,柳屹肃手回报。
“分开的?”鱼璇玑微讶,想了下就明白了,要是太聚集的话就算藏在深山老林也容易被人发现。分而虚之,混乱视线,妙招。
柳屹见她眉宇沉凝,询问道:“主上可是有什么吩咐?”对这个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