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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讯号,携着鱼璇玑沿树荫遮挡的地方徐徐向前。既然万俟楚还未出现,他们也去休息片刻,准备傍晚时候的“盛宴”。
暮色将至时,空气就变得沉闷起来,如要下雨般。这问剑山本身就要比其他地方热些,此刻就显得酷热难耐。有内力的还能稍微抵御下热力在身上的扩散,可没功夫的婢女们早已是汗湿衣襟,浑身如被雨珠。
山顶盘龙台上,四根粗大的石柱以天地玄黄分立四侧,台上以正北方为主座依次在旁摆开两张食案,华盖当头遮去那还有些烫人的暮光。美婢引路,一路上花草遍地景物精致,看得人一阵心情愉悦。赫连烬鱼璇玑携手而来,司空珏、司空凌一前一后相继入了盘龙台。还以为要等他们都落座了万俟楚才会姗姗而来,孰料人家早就在盘龙台上等着了。
“各位长途跋涉一路辛苦,请入座。”美酒珍馐一样不缺,一身端正严谨的暗红绣金龙袍服穿在身上,云纹比甲拖曳在腿后。万俟楚谦谦一礼,尽显东道主的风范。
四人暗自瞥了眼,一甩衣袂下摆端然入座,跟着就有婢女弯腰执起酒壶,朝桌上的——
等等,这是?还以为是玉碗酒器,哪料细看才发现这个造型有些怪异的酒器根本就不是玉石材质,也非象牙一类的,而是骨头所造。可如人想象所达,能做到这般的形状的,除了人的头盖骨还有什么!
头骨酒器!
万俟楚,真当是个有胆色的,在他们面前如此肆无忌惮!
有了初来时的虫膳,此刻见了这人骨做的酒器,四人的反应都淡了许多,可眼底都是掩饰不住地一致厌恶。还真是看不出来,万俟楚竟是个这么重口味的,难不成在星池皇宫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悻悻坐下,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去看已经装满了美酒的“酒器”,浑若忘了主人般面无表情。
“本皇早时有些事情处理,怠慢了各位,自罚一杯算是赔罪吧。”万俟楚恍若没看见众人的神情,表现得谦和而热情。四人没怀好心思地将目光投注过去,便是想看他怎么把那酒喝下去。意外的是,万俟楚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常态,端起他桌上同样的头骨酒器仰头便饮下半杯,并未表现得有任何不妥。
这下,气氛顿时沉了。
酒也喝了,罪也赔了,见他们一副漠然不在当下的状态,万俟楚单手支着头,嘴角噙着淡笑道:“诸位就不好奇,本皇找你们来所为何事?”
“楚帝不说,我们如何知道。”鱼璇玑皮笑肉不笑地抬首扬唇,目光如刀停留在他面颊上,冷道:“相信,必然是件有趣的事情。”
弄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到底是为了掩饰什么?万俟楚,纵然你能耐盖天,我也要逐一给你破了。
“摄政王妃莫急,你们在山上无聊闲呆了半日,如今先来些助兴的,再说其他事。”给旁边的黄毅一个眼神,那厮心领神会地点头,扬手啪啪啪三声响过后。无数彩球般的东西从四面八方砸向半空中,在盘龙台最中央位置的碰撞炸开,天空中忽地刮起阵阵清香的风儿,继而七彩的花瓣从苍穹上散开落下,如雨般簌簌纷纷。一群妖娆红衣从盘龙台上四柱空隙间翩翩飞过,于花雨之中随着悦耳丝竹声起雾。
红菱交织,长袖善舞,纤腰如蛇灵动扭转,红纱遮掩下的面容看不真切,却因此把那双双妩媚多情的眼眸给记牢了。待人看得入性,唰唰声起,红袖突然被截断化作红花碎瓣于半空中洋洋洒洒,广袖下悬,一只精巧的小鼓落于掌心,咚咚声声相连,不是手指敲动出来的韵律,而是一根根坚硬的白骨轻敲而发的声音。
虫膳,头骨酒器,人骨鼓槌……
鱼璇玑不知该笑还是怎么,总觉得万俟楚的手段怎么看起来变得很幼稚了。在场的人谁不是经历了战场血杀的,想要用些死物来给他们添堵,真有那个作用?她跟赫连烬的食案本来挨得就很近,索性不去看他那没有意思的歌舞,挪了身边的凳子旁若无人地朝赫连烬靠近。
“星池皇帝穷到这地步,宴会上都没有干净的东西,勉强吃片西瓜吧。”象牙签插起果盘上的西瓜片,扭头朝她嘴里送。
对面的司空凌和司空珏见怪不怪,虽觉得无趣又没找到什么消遣的东西便都神游天外去了。他们四人的神色都被万俟楚收在眼底,他嘴边一直挂着笑,不多说什么眼睛望着跳得欢快的舞姬们,显得兴趣盎然。不知不觉中,鼓点的节奏微微地开始起了变化,不甚明显。可不消片刻那鼓点声好似在慢慢混合凝聚,形成无形的利刃。
“破魂引!”一只手搭在赫连烬手臂上的鱼璇玑脸色蓦然发白,震诧目光带着凶戾陡然射向主座上的万俟楚。
九幽摄魂曲中控部分的一首小曲,他是怎么知道的?
赫连烬发现她的异样,浑然间也感觉到了鼓声凝聚起来的戾气,暗蓝的眸子变得深沉危险,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她早跟自己说过万俟楚的身份,就是他们在方诸山遇见的盘羽。九幽摄魂曲乃是昙月族之物,盘羽乃是岛主得意的弟子之一会这个应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可照鱼璇玑所说,除非九幽摄魂曲留有拓本,否则不该有旁的人会这上面的一招半式。
盘羽,比想象中的更棘手!
“啪啪。”错落的碎骨声唤回两人的神思,台上的歌舞已到尾声。抬头之际,舞姬中领舞那女子腰身一扭飞快地在原地旋转几圈后,从她腰侧刷地飞出一条长长的白练,从天石柱挂向玄石柱绷开,那白练上细长流畅的线条十分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江山堪舆图!鱼璇玑猛地抽了口气!
------题外话------
这章写的有些无力,我想想什么时候改一下,总觉得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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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杀机不减,阴险布局
为什么他会有江山堪舆图?鱼璇玑下意识第一眼射向了对面司空凌和司空珏,当年是她亲手绘了一张给司空凌,后来司空珏也宣称他有一张江山堪舆图,陨圣楼回过消息,他的那张图跟司空凌的是一样的。当年自认为他们的兄弟情谊恒久的司空凌曾把她给的图给司空珏帮忙鉴定真伪,也在那时被司空珏留下了个备份。
一晃多年,当年无心之举倒是为如今种种埋下了深深的伏笔。她凌厉的目光射来时,司空家两位王爷眸光带着惊异齐齐一暗,两根石柱绷直的绢画上的江山堪舆图比他们手中的更为精密,仿若只要你仔细一看,连小小的无名山脉都能从上面看见。
“璇玑。”赫连烬适时地捏了下她的掌心,指甲掐过嫩肉的痛楚将她神智唤回,抬眸与万俟楚的眸光不期而遇。他平凡五官组成的出挑容颜上绽放出风一般迷人的笑容,看得她心头一晃。
万俟楚,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五百年前的事情你又是否知道?
在她记忆中有能耐绘出这样全面细致殒荒山河图的人只有当年陨圣楼的主人——花阡陌,那个如辛夷花般妖娆的绯衣男子,如谜一般走进她生命中又匆匆离开。她早已感觉到虞诀死后还发生过不少事情,可是什么呢?为何,跟他相关的东西会一样样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寒冰诀、九幽笛、白家流沙、灵墟以及眼前的江山堪舆图,阡陌,远隔了生生世世你想告诉我什么?
眼睫遮去的瞳眸里闪过复杂的纠结,沉溺旧事,或者说是受困于某种情绪中,不可自拔。
“璇玑!”腰间一股大力,她整个人都被扯进了赫连烬的怀抱中。冰冷的气息宛如冰川长存,冷绝幽森沁人骨髓。她遑遑的神情落入那已经身边深黑沉寂的眼瞳里,恍惚间她突然生出了强烈的熟悉感。
“阡陌?”她双手拽紧他的衣襟,鬼使神差地朝赫连烬就喊出口。
在他怀中,对着他的人喊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明智如他知道鱼璇玑有不对劲儿,可心底泛起的痛意和醋意却滔天而来,要将人给淹没般。万俟楚究竟是怎么办到的,竟迷惑了她?
“楚帝,真是费心了!”把她人拉在怀中紧紧抱住,不让她此刻的神情暴露在众人眼中,赫连烬黑沉沉的眸眼里毫不掩饰地藏着深深的杀意,对上万俟楚毫无危机感的浅笑,两两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面,司空珏与司空凌回眸对视,察觉到对方眼中传递出的异常,默不作声地看着万俟楚两人,这事态要怎么发展下去。
万俟楚扬手,将舞姬挥退,跟着便有几人搬来几块活动的立体不规则板箱,拼凑在一起便是大腿高的一块约有一丈方圆的椭圆形器物。细纱铺上一层,他手指按动座椅上的虎目雕晶,只听簌簌的沙声中那器物细纱内慢慢地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待再定睛,那东西已经完全出了土,是什么一目了然。
分明就是活动的沙盘,而上面的布局便是以问剑山为中心,大渊、黑甲精骑、铩羽骑及虎贲骑分布何处,都清晰可见。看来,万俟楚是早就把他们的布局动向摸熟了。先上江山堪舆图,再来沙盘,几人都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了。
山上棋,山下行。
“几位不是都为了襄惠帝而来的么,若是赢了这盘棋,襄惠帝怎么处置就归赢的人说了算。”万俟楚一句话挑明了,率先离座站在沙盘外,凌冽的眸光落在这一丈方圆内,仿佛就站在战场中央于四方千军万马对峙。
横刀立马,风卷黄沙,大地旌旗飘飘,处山河间自问天而笑!
“这倒是一盘好棋!”司空珏一卷袖袍,稳稳越步向前站在了虎贲骑驻军的方位。“想必是,山下落子,山下行军。”
万俟楚朝他一眼投去,没做任何表示但眼神已经说明他就是那个意思。司空凌面色稍沉,有些替山下的铩羽骑担心了。山上一步棋,山下可谓是瞬息万变,不说传令及时与否,恐怕小小的变动都会引起不小的麻烦。万俟楚这么做,是为难了他们,可他自己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山上下山的道路全部通常,不会有机关阻挠,各位的人可方便来往。”万俟楚觉得自己可能没说清楚,特意申明了一遍。“我们虽不在当场,却犹在其中,棋动山下军队亦跟着变动,不死不休不退不灭。”
“控术!”两道声线不一的声音突然而出,说的却是同两个字。司空珏和司空凌不明白其中深意,但从字面上解释应该是某种类似与妖法般的法术,能将他们身幻战场,控的不仅是他们,还有五方势力山下数以百万的兵士。
万俟楚给予他们两个赞赏的目光,“本皇一直以为摄政王夫妇是最懂我心思的人了。”
这盘棋太危险,如若无法退出便都会被葬身在里面。
鱼璇玑从赫连烬怀中探出头来,眸光一直沉凝在沙盘之上,不过倒没有了先前的昏聩,清冷澄明了不少。望着赫连烬示意他松手,她已经没事了。赫连烬心里还盘踞着疙瘩,然,情势逼人他不得不把人放开。粉嫩的唇抿起,她嫣然一笑翩然站在了大渊驻军那一方。
“楚帝来自方诸山,奇术自是懂得很多,不知是否明白,有些术法乃是逆天的。施展下去,必然要承受相应的反噬。”怎么修习玄术她是不懂,可那些粗浅的道理却是明白的。棋子落得快,那就意味着太多生命来不及暂短歇息便被葬送在战场上。身为这场战争的挑动着,背负如此百万人血腥性命,就算灰飞烟灭也抵挡不了他的罪孽。
天族天机子窥探了天机,每一代都不曾落得好下场。相信与天族颇有渊源的昙月族也是清楚这点的,为方诸山弟子盘羽的万俟楚,就那自己的性命这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