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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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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她笑了笑:“我明白,我没怪你,还有,别恨萧焕了,他虽然是皇帝,但是很多时候,他也没办法。”

“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个虚荣贪心的女人,你怎么能为他做这些?”幸懿雍突然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几乎是嘶吼着说。

我从她含满泪水的眼睛里看到了深重的绝望,那是种濒临癫狂的绝望,是曾经希望过,所以才会绝望吗?

她这么恨我,是因为爱着萧焕吧,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爱上,然后不知不觉得,为他变得疯狂。

这是为萧焕做的么?不对,我只是没有勇气去终结一切。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盖在我的鼻子上,香气仿佛甜梦,瞬间捕获了心智。

最后残留在意识里的,是娇妍的呼喊:“皇后娘娘……”

不要叫我皇后娘娘了,也许从此以后,我就不再是皇后了。

我是在车轴的吱呀声中醒来的,触目所及,是一望无际的金黄牧草。

草浪随风起伏,几株笔直的白杨静静伫立在草原上,天色苍茫,青山在天际处连成一线,一眼看上去,有点秋意萧索的味道。

这是辆走得很慢的马车,我不知道照这样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山海关,不过山海关离京师其实不远,送呈战报的快马一来一回,也就是一天左右。

我侧躺在敞篷的马车上,左肩的伤口处已经不疼了,痒痒麻麻的,有只手正轻柔按在那里,为我抹药。

我不忙着去看谁在帮我上药,而是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打扮:一身粗麻布衣。

再抬起头,拉车老马的橐橐蹄音,连天的牧草,秋风,都如此的清晰,我真的已经离开禁宫了。

一瞬间我居然挑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醒了?”是在延春阁将我掳走的那个黑衣人的声音,他坐在车辕处,转过身子给我的伤口上药,拉车的那匹老马没人驾驭,悠悠在夯实的黄土官道上遛遛达达。

“一个女子让一个陌生男人解开衣衫抚摸肌肤,你不是应该失声尖叫,然后推开我的吗?”他一边抹药,一边笑着说。

“尖叫什么?这种荒郊野外,叫了也没人听到,我还是不用装矜持了吧?而且这时候推开你,会扯到伤口,很疼的,你以为我那么笨?”我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说。

“看来你很怕疼啊,很怕疼还要刺自己一剑?你真的那么不想伤害那个人?”他笑着问。

“你会错意了,我只是不想被那个人亲手杀掉而已。你以为凭这点小伎俩真能杀了他?到头来我还要陪你们送命,不值。”我悠然说着,在淡白的阳光下微眯上眼,享受着这懒散的时光。

“不过是个懂武功会驭火术的皇帝罢了,体质还很弱,你怎么对他这么有信心,他真有那么难对付?”似乎是来了兴趣,他笑问。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看起来你想杀萧焕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真的就没摸清楚他的底细?”

“有些还是不清楚,你知道萧氏子弟在装高深上,都是行家里手。”他笑着说。

“这句话说得好。”我蜷起手臂支住脑袋,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那你总该知道,去年秋天在江湖上声名大噪的那个身份神秘的萧云从吧?”

“就是那个单枪匹马从天下第一剑客温昱闲手中夺下胜邪剑,虎丘大会上剑挑江南四大山庄,挫败灵碧教四大护法,使灵碧教与江南武林签下二十年不战之约的萧云从?真是英雄出少年,一时艳绝江湖。只不过此后这位萧少侠就销声匿迹,踪迹难觅了,空留下一段佳话,叫后人追思啊。这我怎会不知?京城茶馆酒坊里的说书先生,至今都在津津乐道评讲这段往事。”他慢慢说着,语气里真有点悠然神往的意思。

“那个萧云从就是萧焕的化名,虎丘大会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还动不了他一根毫毛,你说,你们这么儿戏似得弄件防火袍子,点几支香就想杀他?”我晃晃脑袋,“不过,居然有人把那事编成评书说。”

“有些人生来就是给人敬仰的,就算他再怎么想遮挡自己的光辉,早晚也要光芒四射。”那人淡笑着说,他把药涂好,就拿出一卷纱布,细细帮我包扎伤口。

我轻哼了一声,出了禁宫,说话就随便了很多:“谁会敬仰那家伙?平时也算道貌岸然,怕苦怕得要死,一提起吃药,脸都能吓绿了。”

“对他这么了解?是做他的妻子后才了解的呢,还是早就熟了?”那人笑问。

“不都一样。”我随口敷衍,接着问,“我看你功夫好像也不错,为什么不和荧一块儿去刺杀萧焕,这样胜算不是大些?”

“这个,”那人笑了笑,“我们两个不能交手。”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我懒懒打个哈欠,然后抬头笑眯眯看他,“我说这位大哥,你帮我个忙好不好?不要把我送到库莫尔的大军里做军妓了,反正这里也没别的人,你偷偷把我放了,然后跟别人说我路上自尽了。你把我放了后,我保证立刻销声匿迹,我自己能养活自己的,我再也不会在京城露面了,怎么样?”

“这种情况下,你不是应该恳求我杀了你,让你免受□吗?”那人笑着。

“人不能那么轻易就说死,”我叹了口气,“你不答应就算了。”

他已经帮我包扎好伤口,转身持起缰绳赶车,马车快了许多。

沉默了一阵,他忽然笑了笑:“虽然不能放了你,但我还是有办法帮你的,怎么样?”

“随你。”我眯着眼睛任由辽阔深远的暮秋景色在眼前倒退,这样什么都不用想的时刻,真是舒服。

我果然是讨厌禁宫,对于离开那个地方,或者说离开萧焕,有着莫可名状的期盼。

马车晃晃悠悠,在黄昏前来到了山海关。

按说当幸懿雍在宫中起事的同时,幸羽安排在山海关的内应也已经率军投敌,可当我们到达山海关的时候,山海关巍峨的城墙上还挂着大武红黑相间的火焰大旗,并没有换上承金国的金龙旗,远远看到关前狼烟不断,好像还在激战。

那个人一挥马鞭,老马吃痛,奋蹄向关前的战场奔去。

我连忙叫:“你干什么?那边杀得正眼红,我们不是冲过去送死?”

“不趁战事还未结束,两方混战的时候过去,等尘埃落定,你以为我们还出得了关?”那人长笑了一声,“小姑娘,你怕死人吗?”

我愣了愣,连忙说:“不怕。”

“那就好。”他话音未落,就有一骑女真骑兵纵马过来,这时双方已经激斗多时,那女真骑兵看到有人闯进来,连问都不问,就呼喝着挥刀砍来。

关外烈马雄健神骏,女真骑兵尤其擅长短途奔袭,霎时间,明晃晃的大刀就到了眼前。

“抓稳车板!”我还想要抱头蹲在车板上,那人就一声厉喝。

女真铁骑和残旧的马车瞬间错开,几滴温热的鲜血洒在我脸上,车轮下有什么东西翻滚过去,依稀是一颗戴着铁盔的头颅。

我连忙抬头,后方的骏马上,那女真骑兵的头颅早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手持大刀的躯干。血雾从脖腔冲天而出,那躯干犹自手握刚刀,保持着俯冲的姿势。

“别看了,往后要见得的多了。”那人呵呵笑一声,笑声里竟有着诡异的快意,他手里横提着的一柄正在滴血的长剑,正是我的杨柳风。

他说着,又赶了一鞭,老马拖着马车,车轮下碾着死尸,撞撞跌跌向前冲去,不远处又有三个骑兵挥舞长矛冲来。这次的骑兵身着玄色钢甲,是大武的将士。

我忙上去拉他:“这是我们大武的骑兵,你也要杀?”

“我的小姑娘,我们大武?你难道以为自己还是大武的人?”嗤笑中他忽然揽住我的腰,“准备好,要换马了。”

“什么人?”看到来者是布衣平民,那三个骑兵倒先大喝一声,没有直接杀来。

但就在这个空隙,那人手中的长剑挥舞成一道光屏,已将一名骑兵的咽喉刺穿。那人一脚踢在那骑兵的尸体上,接着纵身一跃,抱着我坐上空出的马背。

剩下的两名骑兵见突生变故,喝斥着冲过来。

那人倒不恋战,只将头轻轻一低,躲过他们的攻击,接着纵马奔出,将那两名骑兵远远甩在身后。

我害怕他又拨马回去把那两个大武骑兵也杀了,抢着握住缰绳:“马抢到了,我们快走吧。”

“好,谨遵皇后娘娘懿旨。”那人边驾马,边笑,“忘了告诉你,我叫归无常。”

“归无常?”

“对,人世无常,归途难觅,希望你能记住这个名字。”归无常说,把一柄正在滴血的大刀塞到我手里,“抓紧,不要丢了。”

我也不知道他的用意,连忙握紧刀柄。

说话间,我们已经冲到了山海关前。

关前的激战十分惨烈,半开的大门前尸横遍野,关隘里更是堆了有半人多高的尸体,血流浮尸,把护城河的水染得通红。

归无常也不管正在挥刀砍杀的双方人马,纵马从间隙里直冲到关前。

山海关城楼仍被大武将士占据,这时看到有人靠近,流星般的箭矢就射了下来,归无常把杨柳风挥舞成一个光圈,将羽箭滴水不露全数挡开。

但他武功再高强,也只能护得住他自己和我,还没奔到城门下,我们坐下的那匹枣红大马一声哀嘶,屈膝倒地,我们两人顺着前冲的力道跌了出去。

我正好跌在一具死尸上,鲜血黏糊糊沾了一手,抬起头,又正撞在一具尸体的头盔,死人的眼神空洞幽深,清晰映在我的眼睛里。

我惊叫了一声,还没爬起来,归无常就一把将我推开:“想办法自保。”

把我带到这鬼地方,叫我自保?顾不上骂他,我举起手中的大刀,斜眼看到身侧刀光一闪,来不及细想,举刀横砍上去。

刀锵然一声,砍在厚重的兵刃上,震得我手臂发麻。耳边风声呼呼,我抬起头,看到头顶有一双鹰一样的灰色眼睛,自上而下俯视过来。

此时漫天的羽箭都在我身侧弹开,我身前停着一匹纯黑骏马,骏马上一个披着金色盔甲的年轻人,正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边随手挡开满天的流矢,一边低头看我。

钢盔下的脸棱角分明,薄如剑锋般的唇挑起,挂着丝讥讽一样的笑容,两条浓眉直飞入鬓,这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只是这样在流矢中笑着,却仿佛天下都已在他的马蹄之下。

“大汗,这就是大武的皇后。”归无常早跳到城门下,边躲避乱箭,边悠闲笑着。

大汗?难道这个年轻人就是库莫尔?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没想到他还这么年轻,单看脸的话,应该和萧焕的年龄相差不大。

“那个汉人皇帝的女人?”库莫尔很感兴趣般,把头俯得更低,嘴角笑意更浓,“女人,你刀法不错。”

“大汗,”有个军官边抵挡流箭,边打马聚拢过来,对库莫尔说,“军士们已经死伤过半,天快要黑了,还要继续打?”

库莫尔那双鹰一样的眼睛蓦得眯了起来:“戚承亮这头狐狸,不打了。”说着从俯身抓住我的手臂。

我试图挣开,但只是被他拿着手臂,却连半边身体僵疼得无法动弹。

将我拖到马背上,他长笑一声,“这次也不算没捉到猎物,撤退。”

那军官得令,从腰间摸出一只号角,长短不均地吹了几声,正在激战的女真骑兵纷纷拨马回转。

归无常也跳上一匹战马,跟随女真人退却,虽然败退,但女真骑兵撤退井然有序,并无溃败之相。

被困在库莫尔的马背上,眼看着山海关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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