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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赵富贵没再接话,只是低低咳嗽了两声。
我转念想到他说不准就是萧焕派来的御前侍卫,就笑了笑,“老赵头,我想从这里逃出去,你帮我好不好?”
赵富贵像是被吓了一跳,马上站起来:“那是要砍头的。”
我盯着他依旧懵懂漠然的脸,实在看不出端倪,只好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来:“你不愿,就算了。”
我看天色不早,零星的雪花也开始飘起来,就说:“老赵头,我们改日再聊。”
等我走出了几步远,赵富贵忽然在后面有些迟疑地开口:“夫人……你真想走,小的帮你。”
我笑着回头看他:“那不是要杀头么?你不敢的。”
“那天要不是夫人网开一面,小的早就没命了,小的想报答夫人。”赵富贵低头说。
“算了,真连累了你就不好了。”我本来就是试探他,说完就要转身。
“夫人!”赵富贵再次叫住我,语气坚定,“你别嫌我不中用,我练过两年武,护送夫人出去应该还可以。”
“你当真啊。”我笑了笑,看天上的雪花越飘越大,就冲他眨了眨眼,半开玩笑一样,“雪下得大了,卫兵们会放松警惕,咱们索性就趁现在走?”
“好。”赵富贵真的就接口答应,对我说,“夫人,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牵两匹马来。”说着也不再跟我说话,收好笛子就向马圈那边走去。
我觉得有些好笑,盘算了这么多天要逃走,难道就这样被这个愣头愣脑的汉子促成了?
不过赵富贵说到做到,不大一会儿,就牵了两匹枣红大马跑过来。
他把缰绳交到我手里:“夫人,咱们这就走吧。”跑来跑去,他额头上出了层细密的汗珠,就从怀里摸出那方淡蓝的手帕拭了拭。
我接过缰绳笑了笑,正想说些夸奖他的话,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冷笑:“小姑娘,想跑吗?”
归无常,这个瘟神几天都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他早就消失了,怎么早不来晚不来,现在冒了出来。
我暗暗叫苦,被归无常撞见,我肯定是走不了,唯有想个理由糊弄一下他,免得他对库莫尔示警。
我已经放弃逃跑,赵富贵却突然一手把我推到马上,自己骑上另一匹马。
这傻子!不知道归无常的厉害,他这样纯粹是找死!
归无常冷笑一声,一掌击向赵富贵:“想跑?”
他就算只用一成功力,只怕也能将赵富贵立毙掌下。
我连忙出声阻拦:“归先生,有话好说……”
归无常根本不理我,快如霹雳的一掌早击到了赵富贵胸前,危急关头,赵富贵右掌迎上归无常的快掌,左手按住马背,借力卸力,已经将这一掌的力道全转在那枣红大马身上。
那匹枣红色的骏马悲嘶一声,巨大的身躯斜向一旁倒去,被击得五脏俱碎。
赵富贵卸了归无常这一掌,再不耽误,闪身跃到我的马上,双腿一夹,骏马奋蹄箭一样奔出去。
雪花簌簌打在我的脸上,营房里亮起了稀疏的灯火,传来吆喝和奔走的声音,他们正在调动马匹士兵来追我们。
坐在赵富贵身前,我竟然没有闻到像他这样的汉子身上应该有的那种刺鼻体味,相反的,他身上的味道很清爽,有种奇异的熟悉。
我慢慢转头,看到他肮脏的衣襟边微露着淡蓝手帕的一角,我真是个笨蛋,居然没想到赵富贵那种人,怎么会用这么一方干净雅致的手帕。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摸他的脸,易容用的胶泥应手而落,有片雪花落在他秀挺的眉头上,随即就融化成水珠。
大雪纷扬的天空下,萧焕向我笑了笑。
追兵的呼喝从背后传来,我脑中有些昏沉,揪住萧焕的衣襟,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既然被看穿了,萧焕就不再说话,只是向我笑了笑。
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他,脑子还是浑浑噩噩,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黄昏的雪色下,他的脸有些不真实的苍白,我甩甩头好让自己能把他看得更清楚,猛然间想到些什么,不顾还在马上就问他:“我走后你把娇妍怎么样了?”
他这次笑了笑:“她还在宫里,很好。”
顿了一下,我继续问:“荧呢?”
他笑:“还在英华殿。”
想了一下:“幸懿雍呢?”
他微顿了顿:“死了。”
已经死了?想了想,实在没什么好问:“那个,小山呢?”
“自然还是好好在宫里呆着。”他笑着叹了口气,“还有谁要问的?要不要一次问清?”
他的笑容和口气有些熟悉,我愣了愣,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瞥了一眼他身上肮脏的女真兵服,随口抱怨:“来就来,把自己弄这么邋遢,难看死了。”
他笑着应了一下,咳嗽一声,却没再说话。
我只好又瞥他一眼,把头转回前面,最初的震惊和不知所措过后,我总算找回了些冷静:“万岁甘冒大险前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这么大的罪名我担待不起。”
他轻轻地咳嗽着,依然淡应了一声。
正说着,前方的山坳冲出几匹战马,马上军士一看这边的阵势,立刻截抄过来。
糟了!正巧撞到了在这里巡视的卫兵。
我还在暗暗叫苦,身后萧焕把缰绳塞到我手中,冷静开口:“你先回关。”
那五六匹战马离我们原本就近,此刻已然冲到眼前,我来不及多想,忙握好缰绳,俯下身子躲避马刀。
战马交错就在一瞬,一声极短促的惨叫响过,我身后的萧焕早跃了出去。
我从余光里看到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紧接着听到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惨叫。
我丝毫不怀疑萧焕会应付不了这几个骑兵,奔出两丈后才轻勒战马,回身打量战况。
战马早已空下来两匹,萧焕身形回转,手中的雪亮马刀横出冷洌长弧,血色泼出,第三名骑兵已被扫下马。
原本调转马头准备来追我的那两个骑兵没有料到对手如此强横,慌乱间一时背不过身去招架,焦头烂额地用刀鞘拍打战马。
萧焕纵身跃上一匹马,右手刀出,左手抛出一柄刀鞘,还来不及出刀的两人就一前一后,向雪地中落下。
就在此时,那个向在雪地中倒去的骑兵却不甘败落,借力一跃,一脚踢向马上的萧焕。
这一脚毫无章法可言,也没什么劲力,却冷不防正中萧焕前胸,他有些狼狈地和那个骑兵一同跌入雪中。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被一个骑兵踢落下马,慌忙让马停下。
透过大雪,山海关的城墙已经能隐隐看到,但身后大队的追兵却也追了过来
我急得大喊:“快上马!”
已经隔了几丈,大雪中我看不清他的身影,只看到他用手撑着地似乎想站起来,却身子晃了晃,又跌倒在地。
马蹄声越来越急,女真追兵已经近在眼前,情势迫在眉睫。
要不要撇下他先回去?刚才他说了让我先走吧?
我权衡了一下,再怎么说也是他把我从女真大营里带出来的,就这么撇下他走了,有点太寡情。
“你等着!”我边喊,边拨转马头,赶马回去想把他拉上马。
他终于撑着身子站起来,看到我回来,眼中就闪过一丝愠怒,口气严厉:“你回来干什么!”
我一下愣了,连向他伸出的手也僵了,气不打一处来:“我回来救你啊!你以为我愿意……”
话没说完,一支羽箭贴着我的胳膊射落,是敏佳的声音:“站好!不要动!”
我只好僵在那里,眼里看到萧焕居然又含着怒气看我了一眼,抚着胸口不住咳嗽。
难道我回来救他还错了?我给他看得更气,也顾不得这算不算犯上,恶狠狠回瞪过去。
“苍苍?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让这个小喽罗抓走?”敏佳带着一队亲兵过来,她想必认为我是被劫持走的,边说,边打马过来,弯腰拍拍我的肩膀,“幸亏我来得快,要不你岂不是危险了?”
她看到我僵在那里,就哈哈笑着摆手:“不是说不让你动,是说那家伙。”说着,顺手兜头给了萧焕一鞭子,“本事还不小,六个人都拦不住你!”接着吩咐站在一边的亲兵,“你们把他就地给我砍了。”
我一边叫苦,一边抢着说:“不要,其实他不是……”拼命在脑子里搜编。
“嗯?等等。”我还没想好怎么圆谎,敏佳突然挥手示意亲兵们停下,打马上前几步,俯身用马鞭挑起萧焕的下巴,仔细端详他的脸,“原来还真有长得比女人漂亮的男人,就是脸色太差了点。不要砍他了,绑起来送到我帐篷里。”
这一幕不是应该出现在某个山大王下山抢压寨夫人的时候?
“你,叫什么名字?”敏佳挑着萧焕的下巴,直勾勾盯着他的脸,继续扮演她的女山大王。
萧焕抚胸咳嗽得根本说不出话,我连忙抢过话头,随口捏造一个名字:“他叫……白吃饭。”
“白吃饭?”敏佳有点疑惑。
“对,白迟帆,意恐迟迟归的迟,过尽千帆终不是的帆。”我连忙解释,一边偷笑。
“白迟帆,很配,好名字。”敏佳满意地点头,“你们汉人的名字都很好听。”
白吃饭还叫好听?不过倒真是配,我清咳了一声,呵呵笑。
“对了苍苍,你刚才想说什么?”关照完了萧焕,敏佳抬头笑眯眯看我。
“没什么。”你还想让我对你说什么?我笑着,借火光瞥了萧焕一眼,他依然低着头咳嗽,胸口起伏剧烈,脸色也白得吓人。
看来刚刚归无常那掌,应该是伤了他的内息,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被人踢到马下。
敏佳饶有兴致地拍着马鞭,用一种男人挑窑姐的目光,上下打量萧焕。
这下可好,不但皇后被俘,连皇帝也一并身陷敌营了。
我被敏佳“解救”回大营,库莫尔倒是没说什么,不过从此后我的帐篷外就多了个扳着一张棺材脸的守卫——那个叫赤库的亲卫。
那边敏佳把萧焕当做战利品带回了帐篷,不但找随军的大夫给他看病,听说他畏寒,还找来一大堆皮裘给他,更是吩咐人把帐篷里的火炉日夜烧得大大的,百般呵护。
既然有了这个新宠,敏佳就把那个无缘无故消失的赵富贵忘记了,真是个健忘的大公主。
大雪纷纷扬扬一下就是几天,两方别说有什么战斗了,连哨兵都窝在帐篷里躲风雪。
这天一大早,敏佳乐呵呵跑来找我:“苍苍,去我帐篷吧,小白怕冷,我不让他出来,我们三个到我帐篷说话。”
小白……这么快就有昵称了,小白,我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好啊,我们去你的帐篷。”
敏佳的帐篷和库莫尔的大帐隔得并不远,赤库见我是和敏佳一起出来,也就没说什么。
顶着风雪,不大工夫,敏佳的帐篷到了,掀开皮帘走进去,就看到萧焕神情闲适地倚在一张铺了虎皮的躺椅上,借着火光看书。
几天不见,他的身体看上去好了许多,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他身上围着一件纯白的狐裘,满头黑发并不梳理,就披散在肩头,火光映照之下,真有点媚态自眼梢眉角流出来。
他还真越来越像男宠,堂堂大武天子,九五至尊,居然在这里做敌方公主的男宠,而且看样子做得还很高兴,萧氏列祖列宗的脸都给他丢光了,我要是他,一定冲到外面拔剑自刎。
我跟着敏佳走进去,把外面披的皮氅脱下来扔到一边。
敏佳没有觉察到我的怒火,兴高采烈地:“怎么样?小白穿白色很好看吧?我什么颜色的皮裘都让他试了,发现还是白色最衬他。”
敏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