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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佳要和我同帐而眠,我严词拒绝了,回到库莫尔的大帐里。
噩梦连连睡到早上,还没起身,就看到敏佳满脸委屈地坐在我床头。
“你干什么?”我警觉地拉紧被褥,坐起来。
“苍苍,小白要死了。”敏佳抽了抽红红的鼻头。
我心跳漏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小白就是萧焕:“什么?”
“昨晚哥哥把小白送回我的帐篷后,小白就一直不停咳血。我把赫都老倌找来,赫都老倌说小白体内有毒,他没有办法,让我给他准备丧事。苍苍,怎么办?我没想到小白体质这么弱,他要死了,该怎么办?”敏佳的语气很伤心,却并没有多少担忧。她再喜欢萧焕,也认为他不过是自己豢养的一个男宠而已。
我急得快发疯,推开被褥跳下床,抓住敏佳的肩膀:“他现在怎么样?”
“还在床上躺着,不过赫都老倌说早晚要死的。”敏佳抽了抽鼻子,回答。
“你昨晚怎么不来告诉我?”我几乎是大吼。
我的吼声太大了,敏佳有些受惊:“我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推开她,随手抓起一件披风,向敏佳的帐篷跑去。
敏佳在我身后叫:“苍苍,你没穿鞋子……”
敏佳帐里一片凌乱,我不及多想,快步跑到床边。
萧焕躺在床上,合着眼睛断断续续地咳嗽,脸色比上次我去养心殿看他还要苍白,胸前的衣襟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床边还扔着几块沾血的手巾。
我觉得有些发晕,从昨晚起就在咳血,我忽然想把库莫尔和敏佳这对兄妹砍了。
我吸口气,蹲下来握住萧焕的手,俯在他耳边说了句:“我来了,还能说话吗?”
被我握着的那只冰凉的手动了动,他也握住了我的手。
他慢慢张开眼睛,第一句话却是对站在床边的敏佳说:“请……公主回避一下……我有事想对同乡说。”
敏佳以为萧焕要说些遗言,就点了头,转身走了出去。
等敏佳出去,萧焕转头向我笑了笑:“把我……扶起来。”
我连忙托着他的身子扶他坐起,他刚坐好就又咳嗽几声,鲜血顺着唇角滑落,床边早没有了可以用的手帕,我举起袖子给他擦拭唇边的血迹,忍不住埋怨:“好好躺着不就好了,坐起来干嘛?”
“这样说话,气息反倒顺畅些。”他吸了口气笑笑,抬起头看着我,“库莫尔早就看破了我的身份。”
“什么?”我睁大眼睛,“那他还说喜欢你?”
“你……”他似乎是觉得有些无奈,笑着咳嗽了两声,“你真以为他好男色?”
“昨晚看起来很像。”我嘀咕了一句,问,“这么说昨晚他是故意的?”
萧焕点头:“他一开始就想置我于死地,知道我不能受寒,就带我四处走动,他逼我喝下去的全是冷酒。把我带到议事大帐,让我听到他们的机密,就是要让我明白,他不会让我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他慢慢说着,咳了两声,那双深瞳突然凛冽起来,“竟敢把我当做娈童戏弄!”
我从来没在他眼里看到过这么重的杀气,忍不住打了寒颤:“既然库莫尔一定要你死,我们该怎么办?”
他顿了顿,抬头看着我笑了笑:“我想请你帮我做些事情。”
“我?”我有些意外,“我能做什么?”
“你找机会偷一匹马,潜出大营,到山海关去传递消息。”他说了一会儿话,声音就渐渐微弱下去,额头也出了层汗珠。
我连忙点头,又问:“我一个人能逃出去?”
“库莫尔只怕已将我当做死人,他正在加紧布置兵力攻城,应该没闲暇提防你。至于归无常,昨晚在议事大帐,我趁乱对他施了毒,他在三天之内,不会比我好多少。”他说着,向我笑了笑,“放心,你可以的。”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却冒出一连串思虑:既然能独自一人逃回山海关,那么我隐瞒他在这边的情况,不带人来救他,他是不是就熬不了多少时候?他一死,我父亲大权在握,只要我们想,大武的天下只怕立刻能易名换主。
——而且这样做,我马上就能为师父和冼血报仇了!
我脸上神情变幻,目不转瞬的盯着他,他见我不回答,也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目光却没什么变化,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心里的念头顿时转了几转,萧焕如果死了的话,我和后宫嫔妃都没能生育萧焕的龙子,萧氏朱雀这一支就再无后人。萧氏旁支人员又极繁杂,匆忙之间恐怕选不出一个宗室王来继承皇位。
此刻前线形势又正是危急的时候,将士们骤然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会不会士气受挫,进而溃败?且不说以萧焕的性格,他来山海关前就一定在京城有所部署安排,单说京城还有太后在,她绝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不管怎么说,在这种时刻留萧焕在敌营中,都会给局势增添太多变数。
想到这里,我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把手盖到他的手上:“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那双深黑的眼睛依然落在我身上,不知道是因为也松了口气,还是因为别的,他咳了几声,等缓过气来,挑起嘴角笑了笑,却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回去后,告诉石岩,让蛊行营的人马出城埋伏在角山上,随时等我号令。”
“你把御前侍卫蛊行营也带来了?”我再次庆幸我没有冲动行事,蛊行营虽然不过两百人,但绝对能以一当百,不可小觑。
他点了点头,接着又笑:“郦铭觞就在关内……”
我马上了然:“你是叫我告诉他你的情况,带他来救你?”
出乎意料的,那边静了一下,接着他笑了笑,却说:“你找到郦先生,给他看你肩上的伤口,让他配些去疤生肌的药膏给你,留着个疤痕……总是不好。还有伤口虽然愈合,药最好还是再吃一些调理。”
这时候他不赶紧安排郦铭觞来给他救命,说什么去疤生肌调理身体?我听得莫名其妙,看他还在不住轻咳,说得实在吃力,就扶他靠在垫子上:“你就省点力气在这里等着郦先生来救你吧,我这就赶快走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又笑了笑,低声咳嗽。
情况紧急,我也再跟他多说,要走之前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着他:“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这次潜入女真大营,是不是只是为了要救我?”
这样的话,如果我们都还在禁宫中,我永远都不会再说,但他和我在这个女真大营里,已经说了太多之前所不会说的话……
问完了,我紧盯着他的脸,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我是希望他怎么回答的?是,还是不是?
心里有些乱,我脱口而出:“你要是说谎,我就永远也不原谅你!”
他静静看着我,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挑起唇角点头:“是。”
脑袋昏了一下,眼前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跳出了那个年轻人的影子,那个在江南的秋风中,向我温和笑着的年轻人,他也曾点过头,说:“是。”
我居然跑回去,俯身在他苍白无色的薄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抱着他,在他耳边说:“要等着我。”
走出帐篷,我找到在等在帐外的敏佳,向她说:“小白不会死,给我照顾好他。”
听我说这么说,敏佳脸上的悲伤了少了些,她嫣然一笑:“苍苍,你说小白不会死,那他就不会死。”
“给我好好照顾他。”我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回帐篷里照顾萧焕。
这傻姑娘,库莫尔是在玩弄诡计,但敏佳对我的感情好像是真的。
走了两步才觉得……光脚走在雪地里,脚真的很冷。
回到帐篷穿好衣物,我思考了下,去找守在帐外的赤库,对他笑笑:“方才敏佳公主说,烦劳赤库将军备马,带我到出营地巡视。”
赤库似有疑惑,皱了眉:“大汗只命我看管大帐。”
他话声强硬,显然是没将我放在眼里,我知道身为库莫尔的亲信,他看上去再呆板,也绝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就笑了笑:“既然赤库将军只负责看管大帐,那我只好去向敏佳公主回复,让她再派一个人来带我巡视了。”
说完转身就欲离开,果然赤库在我身后开口:“夫人且等一下。”他犹豫了片刻,“请随我去见敏佳公主。”
他还是缜密,不见到敏佳,就不轻信于我。
我挑眉笑,跟着他回到敏佳的大帐外。
对我还是全然信赖的,敏佳只听到我说这是为了救“小白”,就拿出自己的令牌,让赤库听我调遣。
赤库很快牵来两匹马,还带上了一个小队,我上马在营地边缘巡走,他们紧随其后。
渐渐我心急起来,我走的时候萧焕情况还好,但是他究竟能撑多久?低头看到袖口暗红的血迹,我咬了咬牙,把马鞭向山谷口一指:“我们到那里。”
赤库沉默了下:“好。”
我随即打马向山谷口冲去,谷口警备着一队百人小队,看到有人出谷,就远远的大声喝斥:“大汗有令,任何人不得出谷!”
我这时候也不管了,一声大喝:“亲兵营斥候,奉大汗令到关前送递战书!”
亲兵营是库莫尔的亲信,那群卫兵听到都是一愣。
趁这功夫,我催马越过他们,马不停蹄向着山海关冲去。
“截住她!”赤库明白过来我是想逃跑,在后面厉声下令。
但我已占了先机,等那些卫兵呼喝着追赶而来,我早奔出了两丈远。
要紧关头,我先前练出来那些骑术都派上了用场,我把身子紧贴着战马,双腿夹紧马肚,神骏的蒙古马在茫茫雪地间平稳滑向山海关。
身后射过来几支羽箭,擦过我的身体,射在雪地上,看来赤库为了防止我逃跑,已经下令开始下杀手。
好在一阵奔跑,山海关城门近在咫尺,我唯有希望石岩已经看到了我,不然此次就是有去无回的死路。
我深吸口气,用尽全力,狠狠抽在马臀上,驾马对准依然紧闭的城门直奔而去。
慌乱间我扫过身旁的新雪,有些诧异的发现,大雪后本应干净光滑如镜的雪面上,凌乱印着好多蹄印。
没工夫仔细思考,我听到了沉重的吱嘎声,在此刻听起来,犹如天籁。
随着铰链响动,护城河那侧的吊桥极快地放下,连通两岸。
与此同时,伴随着门轴转动的声响,紧闭的城门打开一条缝隙,很窄的一条缝,却足够一匹马通过。
天空在我眼前缩小成远处的一点,城门几乎擦着我耳边掠过,长长的通道中,马蹄的回响奔雷般巨大。
在广阔的校场上勒住马,我看着拥上来替我牵马的士兵,玄色甲胄,朱缨鲜亮,一张张脸上,是兴奋过后的由衷敬佩。
一时间,我有点不敢相信,我已经回到山海关城中。
在我通过后,城门就又飞快合拢,城墙上的官兵现在正射箭驱逐追赶我的女真骑兵。
城墙上,石岩飞快跑来,在我马前单膝跪下:“皇后娘娘金安。”
我跳下马,急着抓住他:“万岁还在女真大营,快带我去见郦先生。”
石岩临危不乱,点了点头:“娘娘请跟我来。”
山海关城池不小,医馆在内城中,我顾不上身份礼仪,和石岩几乎是一路跑着过去。
敲开郦铭觞的房门,他正抱着一个小手炉倚在床头打盹。
我劈手夺下他的手炉:“郦先生!快起来,那小子等着你去救命!”
郦铭觞犹自睡眼惺忪:“什么那小子这小子?一道谕旨把我赶来这破地方,难道连觉都不让我睡?”
我有点语无伦次,抓住他的手:“是萧焕……快跟我去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