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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言小声嘀咕,“谁用你赏我。”
卫玄也觉得失言了,赶忙说:“我说错话了,就是一点心意。”
静言很想问他,是他自己的心意,还是他作为大总管的心意?但这话太过轻浮,便是打死她也问不出口的。
卫玄看她不言声,赶紧岔开道:“李崇烈也跟出来办事,现正在外头等着。既然我们来了,总要问候伯母一声,你可愿给我们引荐一下?”
一听是筑北王府大总管左将军卫玄和京城肇亲王府三公子来拜访,慌得章夫人一叠声的催叶儿帮她梳头换衣裳。
叶儿也慌了神,好在还有夏菱和夏荷在。
一番折腾,总管是打扮得体体面面。
卫玄英武,李崇烈斯文,章夫人虽未见过什么大场面,但本性温柔淳朴,这次突然的拜会也算是很融洽了。
既然卫玄来接,静言自然不能再耽搁,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随着一同回王府去。
临登车时看到七虎牵着一匹没上鞍子的马。
卫玄站在车旁,“这是我给你寻的一匹母马,很温顺,等回去了试试。”
骑马!!
静言头皮一紧,讪笑道:“唔,以后有机会再说罢。”
李崇烈站在另一边说:“明天我也要试新马,不如一起?”
静言简直欲哭无泪。
卫玄一笑,伸出手,“来,我扶你。”
静言迟疑了一下,依言扶着卫玄的手上了车。等关了车厢门子,脸上火烧一样的。
卫玄的手真大,真暖啊……
36、第三十六章
回到王府,照例是停靠在西院角门处。
静言才下了车,一抬头就看见另有一辆小巧的马车停在一旁,车身上不见王府徽记,估计是外府的小姐来拜访大郡主的,也就未往心里去。只是奇怪为何这车马不停到后头去?
夏菱扶着她的手道:“姑娘小心台阶。”
才蹬上一级,就听有人叫她:“静言妹妹!”
清婉姐?
静言回头看,只见那辆马车的车帘子掀起一角,帘子后头正是廖清婉秀丽的面庞。
复又折回去,“姐姐何时到的?怎么今日有空来了?是找大郡主么?”
廖清婉摇了摇头,“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静言见她面色略有些苍白,赶紧说:“不巧我今日上午回了一趟家,倒让姐姐扑了空。快进来罢,外头天寒地冻的。”
想去扶她,却被廖清婉捉住袖子,只听她压着声音说:“里头人多嘴杂我就不进去了,妹妹上车来,咱们就在这儿聊几句可使得?”
此时卫玄和李崇烈等人也都下了马。卫玄眼尖,已看清车内之人,不就是那日大风天还拉着静言坐在廊子下说话的小姐么?
大步走到静言身后说:“怎么回事?有什么先把人请进府,朋友来了就该好生招待。这么冷的天,别站在大门口吹着风说话。”
廖清婉一见卫玄立刻吓得放下帘子。
静言心说这人怎么这么鲁的哈的,横着就冲过来了?府里人习以为常,外府的小姐们哪儿见过这样的?回头瞪了他一眼,“我和廖姐姐说几句话就来。”
说着便蹬车钻了进去。卫玄无奈的看着合拢的门帘子,只得转身离去。
让夏菱和夏荷去门房里等着,静言冲廖清婉一笑,“姐姐有什么事?”
廖清婉立刻拉着她的手,“妹妹,姐姐今日是有个不情之请。”
清婉的手又湿又凉,静言皱眉打量她一眼说:“姐姐出门怎么也不多穿几件?”看她只穿着家常棉袄便忙拿起自己的猞猁狲手笼子,给廖清婉戴上,“只要是我能办的,有什么事儿姐姐尽管吩咐。”
廖清婉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抽出手慢慢摩挲着那手笼子厚实的皮毛,“听说,因为前阵子死的那两个杂耍班子的人,王爷对二公子动了家法?”
静言想起先前在涤心斋和卫玄以及李崇烈撞见了清婉和二公子的私情,面上不禁掠过一丝尴尬,但也如实答道:“是。二公子确实受了家法惩治,但有一半被世子拦住了。”
廖清婉攥紧了手笼急急的问:“他,伤的可严重么?”
“还好,当时看着虽唬人,但二公子是自己走回房的,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姐姐不用担心,昨儿我还见着二公子来西院给王妃问安,行动很利索,脸色也好。”
清婉眼睛一亮,“真的么?”
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说:“自从秋猎结束我离开王府就再没见过他。后来听坊间传闻说王府出了人命,王爷盛怒之下对文筳动了家法,还惊动了官府进去抓人,更有杂耍班子的人在王府外闹事等等……十来天没接到他的信儿,所以才慌得自己找上门来。妹妹可别笑话我,姐姐是真没主意了。”
静言一听她话里称呼二公子为“文筳”便知这俩人恐怕已经私下定了情,又想起那日山洞中羞死人的动静儿,忍了又忍,还是出言提醒道:“姐姐,我知你心里很中意二公子。可是,做姑娘的还是要注意分寸体面的,若是你们两情相悦,自可等他上门提亲。”
廖清婉点头又摇头,“妹妹,有些事你不懂。我虽一心喜欢他,但我更知他是要做大事的人。儿女情长固然美好,但也怕成了他的牵绊。他现在一心扑在公务上,哪一天不是早起晚睡?现在又莫名的替那些京城中的酒囊饭袋挨了惩罚,我更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分心。”
静言听了一愣。
做什么大事?什么牵绊?什么公务?
据她所知,王府确实有许多北疆的公务往来,但全是卫玄和言先生以及东院王爷的客卿谋士们承办。所谓大事是指什么?边关流寇?俪马山的雪灾?可是这些也是由城外和边境上的北疆军在应付啊。
清婉见她也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以为她终日在王府西院张罗女人们的饮食起居不懂这些公务上的事儿,便细细的将靳文筳告诉她的话说给她听。
调兵遣将,文书往来,开仓赈灾等等。
静言顿时明白了,这都是二公子跟廖清婉吹嘘罢了。不说别的,单说给俪马山受灾山民运送救济冬粮一事她就听刘太医亲口提过,若不是冒着大雪进山,城外兵营中的士兵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得了风寒症。而带着兵将进山的正是卫玄点名派出的大虎和七虎!
自金燕那件事后,三虎七虎是惯常负责陆沉馆和素雪庭之间往来传递的侍卫,要不是七虎被派出去,也轮不到四虎认识了夏菱。
心中暗暗不齿二公子的做派,想揭穿他的谎言,但一看廖清婉一脸崇敬的神色,静言又怕话说得太过直接会让人伤心。
反复琢磨了几次才说:“王府里确实公务繁重,但王爷正当壮年,东院里那么多谋士,就算世子散漫了些,还有大总管和言先生在,二公子恐怕也不是像他说的那么忙罢?而且姐姐所谓的‘牵绊’我实在是不懂,所谓成家立业,自然成家在先。就算二公子有大志向,娶了媳妇还能把他耽误了不成?只会因为有了贤内助帮他料理日常起居的杂事,才能让他更专心的扑在‘大事儿’上,不是么?”
廖清婉一听便低下头,声如蚊蚋,“不,不,有很多你不懂。”
静言见她完全听不进劝,心头就冒起一股火儿,“姐姐,咱们虽相识不久,但也算脾性相近情投意合。你可愿意告诉我实情?你和二公子,是不是已经、已经……”
廖清婉的头垂得更低。
就在静言以为木已成舟时,她又摇了摇头,“没有。”
呼~~这就好!
先前还以为廖清婉能听一句劝,看她现下这番模样,静言怕她一时把持不住做了让自己悔恨终生的事,便也顾不得了。
直接说:“你也知道先前有杂耍班子的人在府外闹事,只因京城中一位贵公子斩了他们的班主,而那班主却是为了替班子里一个冤死的姑娘报仇。中间细节我不甚清楚更不该胡乱臆测,但我亲耳听王爷提过几嘴,正是因为二公子在其中牵线搭桥,最终那姑娘才落得如此下场。这样的事便是所谓的‘大事儿’么?这样的人品还值得姐姐信赖,托付终身么?”
廖清婉听了面上更是白了一分,但仍旧是那句话:“不,有些事你不懂。”
静言彻底暴躁起来,冷冷的说:“好,我不懂!但我还懂得一件事,女孩儿家若是属意某个男子,按规矩就应该等那边来人提亲。知礼守节守的是什么节?你先前和二公子已有了逾越之举,女儿家的体面何在?”
廖清婉猛的抬起头,哆嗦着嘴唇说:“你、你都知道了……”
静言扭开头胸口起起伏伏,过了片刻想起这是在王府门外,恨自己一时激动忘了压低声音,便又镇着嗓子说:“是我一时失言了。只要姐姐没有越过那最后一步,既然如此中意二公子就该让他正大光明的娶你进门,不然这么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廖清婉沉默了片刻才答道:“是,妹妹说的有道理,先前是我太过轻浮了。”
静言看她缩着肩膀可怜兮兮的样子,便叹了口气,又把她的手揣回毛皮手笼子里,说:“我无权去批评二公子的人品到底如何,姐姐就算是对他一心一意,也该遵循礼数。不然旁的人又会怎么指摘你呢?”
正说着,车厢外突然有小厮说:“章姑娘,大总管说今日寒冷,怕姑娘们在车里聊得起兴忘了冷暖,便命小的来给廖小姐的车加些热砖。”
静言应了。片刻后置换完毕,小厮径自退了下去。
话头既已打断也不好再重提,而且静言觉得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而且情急之下把卫玄反复叮咛她不许提及的事儿也跟清婉姐提了,心里一时也没了底。
廖清婉又愣了一会儿,慢慢从袖中摸出一封叠得窄窄的信笺,“妹妹,请你帮我把这封信送给文筳可以么?”
见静言有些犹豫,廖清婉便动手去拆那信,“你看看,也没什么,不过是与他约个地方见一面。不怕妹妹笑话,原本我只是……只是因为思念,今天有妹妹的一番话,我便要跟文筳仔细说个明白。”
静言叹了口气,按住廖清婉的手说:“姐姐能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这次我便给你带过去罢。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廖清婉抓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说谢,静言只是摇头叹息。
送走了廖清婉,慢慢走在通往素雪庭的路上,静言心里却一直不安稳。
卫玄一而再警告她不许提及的事儿还是让她说了出去,心头就像悬着块儿石头。
顿住脚步,“先跟我去趟陆沉馆。”
夏菱和夏荷不明就里,但看姑娘面色不好,也不敢多问。
静言去陆沉馆比回素雪庭可走的快多了,而且是越走越快,以至到了陆沉馆时竟然有些微喘。
卫玄正和言重山议事,看她这样子立刻起身焦急的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先喘口气再说不迟。”
确实是走得急了,外头又冷,乍一进这熏着香的暖屋子静言忍不住咳了两声。
卫玄上前一步抬手要去扶她,静言慌忙退开。
才刚她还跟清婉振振有词的说要知礼守节,其实她自己最近还不是在卫玄面前越来越放肆?甚至之前还偷偷去想卫玄的手很大很暖?真是不知羞耻!
稍微稳当了一下情绪,静言规规矩矩的站在厅中,只说自己刚才与好姐妹谈天,一时口无遮拦提起了王班主的事。
言重山爽朗一笑,“提便提了,无妨。反正咱们不说城中的人也要议论,与其让他们猜测不如咱们自己的人把实情公布,这也是王爷的意思。打一次儿子不容易,鞭子抽下去你道王爷不心疼么?自己的孩儿弄得皮开肉绽,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