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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发是在心脏上的,她却死了。”
他发现她突出的关节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并且开始发抖。
可是她说话的语气却平静地在述说一段书里的故事,仿佛就真的只是故事而已。
“于是,生活对那三个幸存下来的孩子展示出了人性里最肮脏最无耻的一面。”
“虽然他们活着可是却要忍受一般人根本不能想象的痛苦,那个大女儿每天每天都要动足了脑筋,到各处的工头那里找活干来养活三口人。却依然没有办法让生活有一丝一毫的转机。那个时候她真的是很累。累到不行就真想去死。但却要夜夜警醒,时时看着自己的妹妹,手脚并捆在一起。
“因为她有着一副好嗓子,曾在夜晚念着庄子的小妹妹由于那次强盗的偷袭,大脑里面永远留下了一枚不能被取出的流弹弹片。医生说她只能活到二十五岁。一个会在白天微笑的女孩,在晚上只有吃下几乎要半瓶的安眠药才能克制着自己不把头往墙上撞。而他们穷得连买一片安眠药的钱都没有。眼看着那个妹妹一次次地冒着像黄豆般大的冷汗,对她微笑,说她一点都不疼。然后抽搐的活像被人强加上了马达一样在床上颤抖。几个大人都按不住她。”
“如果,这不能算是最糟最可怕的故事结局。那么,你知道………………”
她伸出小拇指,用大拇指掐在关节的上端,比出一个象征性的距离。
“这是多少?”
宋可看着她。
月色下,她似乎接近崩溃边缘。
不等旁人的回答,她乐不颠般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菜皮。”
“是被人丢在地上不要了的一截菜皮。”
“那家倒霉蛋的弟弟,饿晕了只是想捡了一块菜皮煮粥喝哦。”
她冲着宋可调皮地眨眨眼,就像是喝醉了酒般发着酒疯的孩子一样兴奋。
“结果,你猜怎么样了?”
“你猜猜看?”
宋可沉默不语地低头看了她一眼。
蓦地,伸手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摩挲着她的头发。
谢舜慈在他的怀里僵硬着,终是不免颓败的一倾。
怆然地凝视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合家团圆。
“他被人用筷子戳穿了手指。他们叫他小偷。”
“我已经跪下了。”
“他们却还是把他打死了。”
这个时空里,只有他。
“想哭吗?”
像是抚摸着一个新生的婴儿那般,怜惜的,宠溺的,无限珍视的。
他把她抱在了怀里,慢慢地摸着她的发顶,怕惊动到她似的轻轻问道。
哭?
谢舜慈深吸一口气,感觉到自己发酸的眼眶里竟一点湿意都没有。
多奢侈。
那段像在地狱挣扎的日子里。
从来没有人安慰过她,没有人问过她要不要哭?
于是她学会了隐忍,她训练自己即使在心头滴血也要灿烂微笑的伪装。
因为,哭给谁看呢?
没有人要看你哭,不会有人关心你的遭遇,不会有人计较你的得失。
十年过去了,她那里还有泪可流?
退开彼此之间的一些距离,她凝视宋可的眼睛。
发现那双清澈的眸子里装着她的脸。
有些目眩,虽然很久以后她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和他说起这些。
但是,当时的她克制不住自己的嘴。
似乎预见了离别,他们需要告别。
“宋可,今天我把这个故事告诉你不是要你的同情。”
“我只是要清楚的告诉你,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的经历已经把我给毁了。有许多事情我不该做,我做过了。有许多的准则不该放弃,我放弃了。所以,要是有一天你见到了另一个我,不必太过惊讶和失望。因为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人,已经是一个自私而且疯狂的人了。丧失了一个人的尊严,冺灭了一个人的良心。”
“她,为了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的。这样的人不值得原谅。”
“你应该恨她。”
如同没有听懂她的语言。他很是愣愣地看着她,好象不能嚼出她话里的味道。
谢舜慈垂下头,不对此作出任何解释。
然后,
可能是几分种,或者是更短的一段沉默。
宋可,斜过脸去低低摇头轻笑。
“你啰啰唆唆的一大堆,是怕我以后不要你吗?”
她忡怔在了原地。
谢舜慈心里骤然发觉她不能肯定。
这个动机被盖没上了太多层的内容后,于是就连她自己都被蒙蔽了。
宋可对她而言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
她不爱他。
可是,她最害怕的却是宋可会恨她。
“傻瓜,我不会的。”
“不管你做过什么,你经历过了什么,你被毁坏掉了什么。我都不会丢下你的。”
“那些都过去了。等明天交易结束了我们就回去过我们的日子。你的计划完成就应该可以退出‘幽灵’了。”
“来和我一起生活吧。”
他抬起的她的脸来。
“我养你。”
发自肺腑,拳拳之心。
他的认真。
始于恩义,终于恩义。
谢舜慈笑了笑,苍老无比。
唯有“谢谢。”
可是明天呢……………………………………
他们有吗?
第 22 章
IASENMD码头。
海洋上又有季风要来,天高云淡是应该的。
但是清晨薄雾尚未散去,于是视线内只能慢慢地晰离出一个个淡紫色的人影。
走向一个废弃了很久的旧式仓库。
现在还能依稀辨认出的只有那个置于仓库上方用做船舶修理的三铰桁架。长时间被人遗忘的里里外外都是一片杂草丛生。当年摆放货物的格架现在是一箱又一箱堆积起来的大木箱。风肆意地从四面八方的空隙中闯了进来,带着它们奇怪的‘簌………………簌’的回响。
偶尔甚至有一两只小小的老鼠毫不畏惧的窜来窜去,一点也不怕那些突然闯入它们领地的人群。
太多年太多年,它们从未见过人。
如果现在不是白天而是晚上的话,这儿给人的感觉真是可以吓死人的荒凉阴森。
谢舜慈冷静地分析着仓库里的地形和路线,暗暗地用眼睛查找着安置货物的地方和可能会在拖动时遗留下的痕迹。
四下里她仔仔细细地认真观察过了以后,不由得要蹙眉疑惑。
枪支是重型器械,装载和卸运肯定是有滑痕要被留下的。可是,完全没有一点迹象,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有人来过。
那么些货总不会是凭空而降吧?还是说费谨一另有打算?
“怎么了?在想什么?”
见她微拢眉头,站在身旁的宋可有些不放心地问。
她赶紧回过神来。
掩饰地挥挥手,作出嫌恶的样子。
“没有,就是这里的味道让我不舒服。”
宋可叹息着冲她瞪眼,半是心疼半是责怪。
“我就说你在飞机场等我就好了。你偏是不听非要跟来。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我担心你嘛。”
说着,她低头看了看手表。
当然要跟着来,这是一场她精心策划的局,如果不来参加的话怎么进行下去?
可是,时间已经到了那姓费的却还是不出现。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见她频频张望的样子,宋可以为她是由于紧张。
“放心他会来的,没事。”
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当她是个杞人忧天的小孩那般。
忽然,一个略带玩笑的声音在他们的背后响起。
“呵…………,我真是没想到宋先生也有这么的深情款款的一面呢。”
宋可的脸上瞬间收敛起了所有情绪。他缓缓地转过身睨着那个西装笔挺的男子面带揄挪地向着他们走近。
“费谨一。”
宋可冷笑着绞起了手臂,淡淡地说。
“既然来了,就快点把事情结束吧。”
费谨一却慢慢地整整了他长长的发辫,一派悠闲。
“瞧你急什么呢?我们总得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才行啊。”
边半开玩笑边对自己的手下们打了一个颜色。
然后,他像是好奇像是打量地走向了他们。
“先给我介绍介绍你身后的那位小姐吧。”
说是介绍,可是不等宋可开口,他已经径直来到了谢舜慈的面前。
那么近,就在眼前。她已经看得见他了。甚至这个距离只要她可以,她掏出枪来就能解决了他。
刻意低着头的谢舜慈自己知道要是不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掌,就很难克制住自己正在微微发颤的双膝和盘旋在脑子那个强烈的愿望。
畜牲!!就是这个家伙…………!!
“您好,小姐。”
真是好难听的声音,难听到让她稍稍唤回了一些理智。
谢舜慈咬了咬牙。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努力地对他展放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倏地,
费谨一眯起了眼睛看着她,眸子里是写满的猜测。有一瞬间,他的嘴似乎已经张口,一个名字或者一个音节就要发出,一份狂喜一份惊骇似要决堤。
却在她陌生和冷静的表情中涣灭。
他保持镇定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微笑着问宋可。
“请问这位小姐是?”
宋可瞥了一眼地面,面无表情地挡去了一些焦灼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是我的…………”
“是我们少爷的秘书。”
突然,令人没有想到是一直沉默着站在一旁的老刘突然插嘴。
宋可挑起眉睨了他一眼,对于他莫名其妙的介入很不愉快。
费谨一笑眯眯地点点头,站到了离她很近的距离。
“呵…………,不管她是谁。这位小姐长得很漂亮而且很………………眼熟。”
这次他干脆直接迈上前一步问她道。
“我们…………是不是在以前有见过面?”
谢舜慈感觉到了始终被自己死死用指甲掐住的右手被另一只手轻轻的牵住。缓和了她呼之欲出的愤怒与战栗。
“没有。”
她简单回答完后,就被牵到了一个宽厚背后,阻隔了那个古怪而且变态的眼神。
宋可替她回答。
“她和我一样都是第一次到国外。”
费谨一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他们彼此牵住的双手,笑了笑点点头。
就在此时,一个全身装备的保镖跑了过来。
“先生,可以了。我们已经都准备好了。”
他拍拍手,顺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好了,宋可,去看看我们要交易的那些‘宝贝’吧”
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就在他们刚才那段很短的接触时间里。
周围的一切早就被布置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防御状态的空堡了。
而那些箱子已经被搬到了一边,墙的上面有一扇被打开了的铁门。
门里的楼梯通往地下室。
她恍然大悟。
难怪什么线索都没有,原来他们是直接在仓库的下面建造了地下密室,通过水路把货运到这里的。
那上面自然是一点痕迹都不会被留下了。
想到这里她也不得不暗暗咋舌,这姓费的心思简直太细密了。
“货都在这里。”
他从一个黑色的防水箱里取出了其中的一把M92F黑色木柄德版2。8焦军用手枪。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