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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洛不敢再靠近安语然,委委屈屈地偷瞧了她一眼,低头匆匆离开了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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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安语然都住在牡丹阁,白天找姑娘作陪听曲儿,晚上留宿牡丹阁,却不找姑娘陪夜。
牡丹阁里的姑娘都说来了个古怪的客人,不过反正他每天都给足银子,老鸨才不在意他是不是真的要姑娘陪夜,开青楼这么多年了,什么古怪客人她没见过?之前曾有过一个客人,连姑娘的手都不敢摸,一被姑娘碰到就脸青唇白的,但是天天都来牡丹阁叫姑娘,足足来了一个月,到了最后还是没有敢碰姑娘一下,哭着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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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安语然有意无意提起封锁全城之事,梨洛说:“城里发榜通缉一个叫柯岭的人,大概封城就是为了捉这个人。”
安语然一惊,追问道:“这人犯了什么事?还要封了全城来通缉他?”
梨洛道:“好像是偷了京都府尹大人家里的贵重珠宝,今天通缉令又都撤了,大概是已经抓到了吧。”
她见安语然不说话了,便柔声道:“公子还要再添些酒吗?”
安语然正在想为何会全城通缉柯岭而不是自己,又为何今天撤了榜,柯岭是不是真的被捉了,根本没听清梨洛在说什么,敷衍地“嗯”了一声,梨洛便识趣地不再说话,添了酒之后就陪在一边。
☆、回宫
饭后,安语然结清饭钱房钱;离开了牡丹阁。
城门依然封着;出城都要仔细查对身份,城中通缉令果然都撤了。安语然回头向城内走去;半路上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面孔;原来就是她刚来连岐时,偷了她银票的那个烂赌徒周朴。
周朴也看到了安语然;顿时脸色尴尬起来,犹犹豫豫地想要转头走开。
安语然看他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就是公主;想来那天在场的只有郑捕头和另外两个巡捕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这周朴只以为自己是被他偷了钱的事主。
她心中突然灵光一闪;便叫住了他:“等等;周朴,想不想赚银子?”
周朴听到安语然喊出“等等”两字,心中暗暗叫苦,上次偷了这人的银票,也不知怎么搞的,郑捕头竟说反正银票也找回来了,一张未少,就不抓他去坐牢了,只要签字画押,结了案就好。他那时还庆幸自己运气好呢,谁知今天竟会再遇到这人,真是倒霉啊!看来今天是不能去大胜坊赌了。
接着他又听到安语然问“想不想赚银子?”立即站住,转身,干脆利落地回答:“想。”
安语然便对他一阵低语,周朴听了连连点头,听完之后手向空中一伸。安语然了然一笑,掏出一两银子放在他手里:“事成之后,再给你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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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岐城的京都府衙,周朴是这里的常客了,不过以前他都是作为犯人进来的,今天却有一点不同了,他第一次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郑捕头已经高升,现在是总捕头了。这次高升被作为他找到了三公主的奖励,虽然找到公主之事不能公开,却可以另找个理由提拔他。郑总捕头见到周朴突然进来有些诧异,眼睛一瞪:“周朴,你来这里干嘛?”
周朴见郑总捕头这一瞪眼,立时头也不那么昂了,胸也不怎么挺了,整个人就蔫了下去:“小的是,是来……小的是想问一下大人,这两天全城贴的通辑令上的那人,还抓吗?”
郑总捕头问道:“你问这干嘛?”
“小的见过通缉令上的人。”
郑总捕头一脸怀疑之色:“你看到那犯人了?什么时候看到的?”
周朴挠挠头:“就是早上。”
郑总捕头嘿嘿一笑:“那犯人早就已经抓到了,听说是昨天夜里就抓到了,所以上午就撤下了通缉令。周朴,你是不是想从我这里骗赏金,好再去大胜坊赌钱啊?”
周朴赶忙说:“不敢不敢,小的是真看到了!和通缉令上画得人很像,这才来告诉大人的。那犯人已经抓到了啊?那就算小的看错了吧,小的就不打搅大人了。”他一边说一边半跑半走地离开了京都府衙,拐入大街旁一条小巷里。
安语然正在小巷子里等着他呢,周朴过去不说话,先伸出一手,手心向上。安语然掏出一两银子给他,他才露出一个惫懒笑脸:“郑总捕头说,那人昨天夜里就抓到了,所以上午就撤下了通缉令。”
安语然又塞给他一两银子:“记住,你今天办的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周朴连连点头:“知道知道,闷声发大财,小的不会说出去的。”
周朴拿着钱走后,安语然并未离开,她靠在小巷的墙上默默思忖。只有宸妃知道柯岭与她的关系,这件事自然也应是宸妃谋划,目的是逼自己回宫。她本来在纸条上嘱咐柯岭尽早离开连岐,但以柯岭个性,留在连岐的可能是非常高的。而只要他还在连岐,宸妃找到他是轻而易举之事。
宸妃是在拿柯岭的平安胁迫自己,就像当初自己拿破坏联姻之事去胁迫她放了柯岭一样。
她闭起双眼,长出一口气,宸妃,这次你赢了。郑总捕头知道她的公主身份,她只要现在进入京都府衙,让他把消息传上去,很快就可以回宫了。
安语然苦笑一下,兜兜转转,她还是要回到宫里。她正要向巷子外走,突然听见狗二的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吼声。她警觉地回头,才发现巷子后面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
羽玥派来的人!
她转身就往巷子外面跑,巷口却闪现另一个陌生男子,堵住了她的去路。安语然低喝一声:“让开!”速度不减,直向巷口那人冲去。
那人未料到她不但没有站住脚步,露出惊慌神色,反而向着自己急速冲了过来,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直到安语然到了近前,才伸手抓向她的右臂。
谁知安语然冲到他面前两步时,突然侧身抬腿,借着助跑冲力,向他下腹位置一脚蹬了过来,动作既快且狠。
那人急忙变招,双臂交叉下压,挡在要害之前,虽免了断子绝孙之灾,但却被这股冲力撞得向后踉跄好几步,退到了大街上。安语然借机冲出小巷,向着京都府衙门口奔去。
安语然向巷口冲去时,狗二则面向巷子后面另一人,伏低了上半身,龇着雪白的犬齿,喉间发出低沉的咆哮声,一副随时要扑上去撕咬的模样。
后面那人面对体形堪比一头小狼,模样凶狠的狗二,心里也有点发怵。他正和狗二僵持着,安语然已经跑出了小巷,随后一声唿哨传来,这条大狗立时反身向巷口跃去,他便也赶紧纵身追了上去。
巷口离京都府衙门口也就百来尺的距离,弹指间安语然已经奔到了府衙门口,却见前面街口走着几人,其中一人身着粉色深衣,熟悉的颀长背影,竟酷似那个早已死去的容问离!
这几人很快向右拐,进入另一条街道,那个背影酷似容问离之人却被其右侧一人挡住了,看不见面容。
安语然心头大震,不由自主地向前追了好几步,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跑过了京都府衙门口。她只要进府衙就能安全回宫,但前面那个身影实在太像容问离,她略一犹豫,还是决定追上去看个究竟。
追至街口,右面街道上行人寥寥,她却已经看不到那个粉袍身影了。
再回过头看去,之前小巷里的两人已经追了过来,她赶紧向右急转,继续往前奔。只要在每个街口都右拐,这样绕一圈也就回到京都府衙门口了。
安语然不及回头看身后追赶的人,只顾自己狂奔。转过两个弯之后,只要再跑十数尺就是那条通向府衙门口的小巷子了,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一人突然拦在她面前。她收势不及,刚抬臂护住自己胸前,就一头撞上那人。
那人被安语然的手肘撞正胸口,一时之间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安语然一瞧,就是巷子里那两人中的一个。原来他们见她跑远,就兵分两路,一人在后追赶她,这个人则从小巷子里穿过来拦截她,倒好像事先知道她要去京都府衙似的。
安语然正想绕开此人,想不到这人赶紧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出让她意外的话来:“微臣是三皇子的人,请公子跟微臣走,不要去京都府衙。”
安语然闻言暂停了脚步,但并未站定,蓄势而立,随时准备拔腿就跑,一边警惕地看着他道:“你如何证明自己是三皇子的人?”
那人回道:“《千梦记》,零一、零四、十五。零三、十一、零七……”
“好了够了。”安语然阻止那人再继续背下去,他既然背得出羽澈上次联系她所用密码,刚才在小巷中也确实没有对她与狗二痛下杀手,应该是羽澈的人,“你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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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连岐城里,共有四拨人在找羽然公主。岷皇要瞒着昰国使者悄悄地找回她,是为了继续与昰国的联姻;宸妃利用柯岭,胁迫她主动回来,是为了平息岷皇的怒火;羽玥则出于与他们完全相反的目的寻找她。
羽澈亦暗中派人寻找她,因为知道宸妃在连岐城内发榜通缉柯岭,特意派了人留意京都府衙附近,果然找到了她。
看着一身男装打扮,还特意涂深肤色、画浓眉毛的安语然,羽澈不禁取笑她道:“羽然女侠,想不到你身手还挺厉害,听说找到你的侍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你踹得连退好几步。”
安语然做了个鬼脸:“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是被逼的。”
羽澈道:“看来你在过去的一年内,颇有奇遇啊。”
安语然苦着脸道:“奇遇?是倒霉运啊。”
羽澈笑着摇头:“那么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
安语然沉默了一小会儿后问:“柯岭……他确实被捉住了吗?”
羽澈轻轻点头:“两天前你走的那日,他就被找到了,宸妃发通缉只是为了引你回去而已。”
“我知道……她是在告诉我,柯岭在她手上。若我不回宫,联姻事败,她不会放过柯岭的。”顿了顿之后,安语然继续道,“我要回宫。”
“你已经逃出来了,还要回去。只为柯岭,你愿意嫁去昰国?你可想清楚了?”
安语然双眸暗了一下,看着地上某处,语气却有些倔强:“不愿意,可是现在我必须回去。”
羽澈仔细瞧清楚了她的表情,知道了她的决心,随后他道:“好吧,若你想清楚了一定要回去,我便送你回去。我会替你向父皇求情,说你只是贪玩,想要在皇宫外自由地玩几天,并非想要逃婚,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你也慌了,找到我让我送你回宫。你在父皇面前再好好地认个错,说些软话,父皇本来疼你,应该不会惩戒太严。”
安语然抬眸看向羽澈:“那就先谢过皇兄了。”
羽澈半真半假地叹气道:“你又何必如此客气,自你回来之后,与我生疏了许多。有时让我觉得,是个陌生人而不是我妹妹回来了。”
安语然听了这话,心跳差点停一拍,瞧了瞧羽澈的神色,看起来他说这话并无深意,便赶紧用开玩笑地语气道:“那我以后就不客气,直接喊你三哥了,你不要说我不尊兄长哦。”
羽澈笑道:“你原来也就是嘴上客气,哪里是因为真心尊敬兄长?”
安语然嘻嘻一笑:“原来早就被你看出来了?”
两人说笑几句后,安语然正色道:“三哥,还有一事要请你帮忙。”
“何事?”
安语然道:“我回去后,会恳求母妃放了柯岭,但我还是不太放心,请你安排他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或者送他离开连岐,远远的再不要回来。”
羽澈郑重道:“你放心吧。若是宸妃放人,我会保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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