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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用说!就大爷疼太太那样,便是生的小姐,肯定也是爱之若命的!”旁边的人嫌弃她大惊小怪,“你当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是那寒门祚户,见着生了女儿就不乐意啊?咱们太太是什么出身,侯府贵女,你再看看那样貌,那气度,再看看咱们大爷的本事,要生了个女儿,将来上门求亲的,还不踩破门栏?大爷怎么会不喜欢?想要儿子,下胎接着生呗,太太那么年轻,要多少个孩子没有?!”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又说起俞锦妍的背景,皆是赞叹:“咱们太太,大抵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缘,这命啊,真是好得叫人羡慕。出身富贵,娘家势大,做姑娘的时候便是金尊玉贵的,出嫁来,以前老太太还给过太太点脸色,你瞧瞧大爷回来后,捧得眼珠子一样宝贝,老太太最近,可不是态度也变了?有丈夫这么疼着,诶呦呦,你们说,这样的福气,哪怕给我那么一丝丝,我也满足了啊。”
旁边人啐她:“呸,你还敢肖想太太那样的福气?做梦吧你。”
“我不就是想着那么一丝丝嘛……”
一群人围在一块儿,俱都是笑得灿烂开怀,有些话,她们自己都没当真,不过就是那么一说,可旁边暗处站着听了好一会儿的人,脸色却接连变了好几变,到最后,阴冷看了几个围在一块儿的说笑的丫头,转身悄无声息地又走开了。
不几步,出去给她拿外衣的丫头桔梗满脸焦急地跑了过来,看见她,长长舒了口气:“太太,可算是找到您了,都怪我,去拿件衣服,结果去了那么久,今儿风大,您没冻着吧。”说着,抖了抖外袍,就给舒月朝披了上去,指着不远的凉亭,“太太,我们去那儿坐坐吧。”
舒月朝现在心烦意乱的,也不挑剔,点点头走了过去。进了凉亭,桔梗拿出帕子抹了抹桌凳,扶着舒月朝坐,笑道:“太太坐坐就好了,可不好在这儿多吹风,您身子骨本来就弱,当心受了风寒。”
要说桔梗那是舒月朝的心腹,伺候她六七年的老人了,平日最得舒月朝喜欢,说的话她也乐意听,可今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听得她这般啰嗦,一股火气嗖嗖就上了来,冷着脸就喝道:“我难得出来走走,你聒噪什么?不就是有风?你叫人拿了绢布来,把四面给围上可不就好了?我好好游园赏玩的心情,全叫你给败了!”
桔梗叫喝得浑身一震,脸都白了,看着舒月朝的眼神里都有些不敢置信,但很快就低下了头,慌忙给舒月朝赔不是:“太太您莫恼,都是小的的错,小的这就让人去拿布把亭子围上,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她不说还好,一说,舒月朝反而越发来了气:“什么气坏了身子?我难道是那纸糊的不成,一点点小事,也能叫我气坏了身子?一点点风,就能把我吹风寒了?”说着益发恼恨,反手抓了桔梗才给她披上的衣服,一把甩在地上,绣着富贵牡丹的绣鞋狠狠踩了上去,“什么劳什子的衣服,现在这天气,谁穿这么多的?你安得什么心?要叫外人看见,还当我身子骨怎么差呢!”
桔梗被骂的眼眶里水珠直打转,哽咽着直哭道:“太太您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您要生气要不高兴,只管打我骂我,别自己闷坏了身子。”上前去拉着舒月朝的胳膊,眼泪婆娑地止住了她激动的动作,“太太,我只是个下人,微不足道,做错了事,您怎么罚我都行,可为了我这下人做错的事气坏了身子,那就不值得了,您这样的千金之躯,怎么能跟我这样的小人计较?您且消消气,我一会儿就去嬷嬷那里领罚,您上次天花之后又得了风寒,咳嗽了好久才好,这会儿,可不能生气,免得咳症再犯啊!”说着眼泪早已打湿了清秀的脸庞,泣不成声。
舒月朝被她这一哭一喊,心中止不住也是满满酸涩,停下了愤怒踩踏那外衣的双脚,慢慢平复下情绪,拉了桔梗起来:“好丫头,你别哭了,快起来,也是我失态了,没得拿你出气,你可受委屈了。”
桔梗摇着头:“太太说的哪里话,我是您的丫头,命都是您的,您心里有事,肯说我两句那是我的福气,咱们院子里那些个粗使的丫头倒是想让您骂两句呢,可没那命!”几句话说的舒月朝脸色缓和起来,桔梗才又关心问道,“太太,您这是怎么了?刚才可是出什么事了?是谁惹您生气了吗?”
舒月朝摇摇头,艰难地扯着嘴角:“能有什么事,没什么。”双眼有些怔怔地看着远处,低沉了声音,“没事……”只是突然发现,人和人,真的不能比,仅此而已……
同样是女儿身,她在娘家时,战战兢兢,俞锦妍却受尽宠爱,出嫁后,她的小心谨慎讨好婆婆,拉拢丈夫,俞锦妍则可以完全不在意婆婆的想法过日子,丈夫自己就凑上去体贴照顾关系她。
环顾着四方凉亭,不过是简单的木质结构,飞檐尖顶,里头摆着普通的石头桌椅,可在俞锦妍的厚院里,却有一座精细用红木搭建了的凉亭,雕梁画栋,里头用金粉彩笔描了各色图案,八角飞檐,各坠了银质铃铛,一侧种下了大片牡丹,另一侧,则煞费苦心挖了一片池塘引来活水,还给装了个水车,四五月间,牡丹盛开,坐在那凉亭里赏花喝茶,听着那水车慢慢转悠,引来湖水潺潺……舒月朝就曾亲眼见过,那起风的日子里,厚院的下人用那淡彩纱绸围住那凉亭,好叫里头坐在藤椅里休息的俞锦妍不被风吹到……
那样的豪奢!
“凭什么?”
同样是女人,同样嫁进了莫家,俞锦妍的男人就建功立业,一步步高升,自己的男人,却只会巴巴指望着大哥以后从指缝里漏点给他。
同样是女人,俞锦妍就有丈夫呵护,一点点不舒服就心急火燎的嘱咐得好好养着,自己呢,不说远的,上次出天花的时候,在不知道莫飞景也被染上的时候,沈氏是怎么刻薄她的,可莫飞景,却没有为她说一句话。
同样是女人,俞锦妍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不用看别人半点脸色,沈氏倒是想刁难她,可自有她男人为她出头,而自己,却只能小心翼翼讨好沈氏……
凭什么?凭什么!
舒月朝脑海里来回闪现着刚才听到的那番话,若不是刚才她无意中听到,她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比之俞锦妍,这般可悲!
而莫飞景,居然还要她以后不能再给俞锦妍下绊子,还要好好讨好她?
“要我对她好?”舒月朝猛然笑起来,“好啊,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双手在身侧猛然一收,涂着鲜艳凤仙花汁的指甲就狠狠掐进了肉里……
99第九十九章
莫含章现在每日里看看书,散散步,再去跟俞锦妍聊聊孩子,虽说无聊些,日子倒也还过得去——什么事都得讲个习惯,以前习惯了早出晚归的他当然不适应眼前这样单调无聊的生活,可再不适应,过了这么好几个月,慢慢也就麻木了不是?
莫含章现在养成了个习惯,自己一个人闷在书房里,把前世发生的大小事用笔先写下来,然后一点点地摸索着其中的规律,然后揣摩各个关键点,思考着,要是俞锦妍在官场上,面对这些可能应付?自己是不是该出手帮助?
没错,就是帮助。
其实连莫含章自己都挺惊讶的,有一天,自己居然会想生出想要帮助俞锦妍的心思,那可是上辈子毒死他,要害他全家的女人,单只谋杀亲夫这一条,就足够俞锦妍这女人遭万人唾弃了,要赶在几个月前他们才重生回来的时候,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他会对俞锦妍心软,想要帮扶她在官场上走得更顺利,他绝对一口啐在人脸上,当人是疯子。
可是现在……
他摸摸自己依然挺出来的肚子,那圆滚滚的凸起下面,是他还未出世的孩子……是他、和俞锦妍的孩子。
这些日子以来,随着莫含章一点一点感知到肚子里孩子的动静,那一点一点增加的对孩子的爱,莫含章莫名的,竟有些理解了当年莫铉死后俞锦妍的疯狂。
真正十月怀胎孕育诞下一个孩子,和只是看着女人怀胎十月剩下孩子的感觉,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真正经历过,莫含章可以很深刻的感觉到其中的差别。当年俞锦妍怀着孩子的时候,他会在意,会关注,可他外面还有那么多事,仕途,名利,家里还有沈氏,莫流采……那么多那么多事要他操心,等到孩子出生,他抱着那软软的孩子的时候,也只感觉到“这就是我的儿子”的喜悦。
他会细心培养那孩子,教导他,养育他,就像天下无数其他的父亲一样,疼爱关心。
可现在,莫含章感受着肚子里小小孩子的动静,想象着这个孩子日后的聪慧伶俐,前所未有的满足与自豪便止不住涌上心头。
他的儿子,将来会眉目俊朗如玉郎一般,像足了他的母亲,小小年纪就风姿不凡,长大了,肯定是个翩翩美男子,跟他舅舅一样,不知得引得多少女儿家倾心爱慕。
他的儿子,年少聪慧,善读书,知进退,孝顺父母,懂事有礼,小小年纪,已然展现出不凡的读书天赋,学里夫子就没有不喜欢的,等他长大,不定莫家还能出个文状元!
他的孩子啊!就连想起来,就恨不能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送到他面前,让他一辈子欢喜无忧,让他一辈子平安顺遂。
若有人敢害他——莫含章眼神狠厉如刀,凭他是谁,他也绝容不下!
经过了那么许久的“俞锦妍”的生涯,对于自己亲人背后的真正面目,莫含章多少有了个了解,最少他已经知道沈氏绝不如她表面上那样喜欢“俞锦妍”这个大媳妇,前世俞锦妍曾经那般近乎发疯地指责沈氏害死了莫铉,莫含章当时不肯相信,可是现在……
自己亏欠她良多啊!
每每想到这一点,曾经对俞锦妍毒杀自己的痛恨,止不住就消弱了下去,随着孩子的一点点长大,莫含章对于俞锦妍的感情,越变来越复杂。
恨意,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已悄然湮灭,那样急欲想要弥补的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出现在了莫含章的脑海里。
这个女人,曾为你奉养双亲;这个女人,曾为你照顾弟妹;这个女人,曾为你生育子嗣——而你,最后逼得她与你同归于尽。
是谁之过?
莫含章晚上有时候会做噩梦,梦见他的儿子莫铉,那么冰冷得躺在床上,脸色死灰,大夫站在一边,满脸遗憾的对着他们说“节哀顺变”……这个孩子,在地下看到了他当年对她母亲的亏欠,是不是也会恨他入骨?
莫含章想到这里,胸口就跟要窒息了一样,痛得身子都佝偻了。
莫含章想,他要对俞锦妍好点。
不管是前世的亏欠,还是为了肚子的这个孩子——总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面对父母不和的状况吧?那对孩子多不好?
瞧瞧二弟莫飞景家的莫钰,父母恩爱,孩子长的多可爱多活泼啊?莫铉什么都好,就是小时候太安静了,男孩子嘛,还得调皮点好……
莫含章抖抖写满了字的纸张,看着上面自己列出来的各项大事,寻思着该是去找俞锦妍好好说说了,她当年在内院,前朝的事都不很清楚,如今踏足官场,可得小心谨慎才行!
想到这里,他把那些写了各色机密事宜的纸张放进个痰盂里全烧成了灰,再一茶杯水浇上去,看着那些纸灰都碎成了沫儿,这才起身,收拾收拾了衣服,准备往俞锦妍那里走。脑子里想到她为了装病,在床上呆得骨头发软了却不敢下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