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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他道行终究还是不够深,根本不能从嬷嬷的身上或母后的神色中猜测出一二来。想到此处,太子便也没有心思再在这待下去了。
稍一躬身作揖行了礼,旋即退了出去。
皇后待他走远,这才皱起眉头,不悦地哼了哼,“本宫悉心培养他多年,时到今日他仍然这般沉不住气。”
一见有机会,就急着冒头想争功,却越争越错破绽露一大堆,她整天就负责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
“娘娘……”那嬷嬷掠见太子走远,微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不让殿下知道那件事?”
皇后冷下脸,抬手端起了旁边的花茶,“他从这出去迟早会知道,本宫何必做滥好人。”
等太子知道自己冲动的搜查凤府得罪了一介天子近臣,接下来又做出了残杀兄弟手足的事;这些事一件接一件,再接着就该是满殿文臣弹劾太子了。
她觉得很有必要让太子认清形势,认清自己的能力所在。如果没有她在背后护航,他这太子能做得了几日。
嬷嬷想了想,只好安慰道:“娘娘莫要气恼,殿下他吃一堑总会长一智的。”
皇后抬了抬眼皮扫了眼嬷嬷,冷哼道:“他若真会长记性,本宫倒是不介意输了这一局半局,怕只怕他只记吃亏……”不长脑子。
“本宫不是让人先将那些事拦上一拦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就递进宫里捅到陛下面前?”
嬷嬷默了默,她知道皇后所说的那些事是指但凡有太子参与痕迹却又没做好善后工作的种种把柄。
“奴婢打听来的消息,听说是秦王趁着以身作饵吸引了注意的时候让人将证据递进宫的。”不是她们的人不想拦,而是司马晨那个人太狡猾,明明回到百越没几天,却有能耐将事情做到滴水不漏,如无意外,秦王将来一定会是阻碍太子登上皇位的最大障碍。
皇后垂下眉眼,淡漠的挥了挥手,“拦不住也罢,索性让太子一次苦头吃个够。”横竖她让人拦几天就是想缓一缓,想等事情的风声没那么紧再发作,皇帝也不至于会太为难太子。
现在……看太子心高气傲又逐渐不听劝的模样,她觉得让太子受些苦也是必要的。
那嬷嬷见她沉吟不语,想了想,便小心翼翼试探问:“娘娘,那其他的事……”还要不要继续?
皇后半掀眼皮斜睨着嬷嬷,冷笑:“你觉得现在还有必要继续做那些事吗?或者说你觉得现在继续做那些事有用吗?”
不是她不想帮太子,而是太子自己不争气,硬生生一次又一次坏她的事。她再有能耐又如何,她也只是一个人只有一双手,她又不是随便指头一点就能改天换地的神。
原本按照她的安排,先是利用祁山皇陵一事将凤致引了过去,到时借助舆论与种种似是而非的人证物证将凤致推上钦犯的道路,再牵连到凤国公府去,继而暗中联合各种不满凤国公府的势力。
别看凤国公府似头粗壮的大象,可大象再粗壮也同时怕蚁多。只要各种证据与势力都联合起来对凤国公府使绊子,只要那些都想对凤国公府势力分一杯羹的人都出力,到时就不愁凤国公府不被推到风口浪尖。
只要到了那个时候,再加上她在凤国公府的安排,搜出通敌叛国的罪证。皇帝绝对饶不了凤国公府,那个时候,她会安排一批人上朝为凤国公求情。那些人一带头,平日自诩忠君爱国又与凤国公府交好的人,一定会团结上奏为凤国公求情。
到那个时候,越多人为凤国公求情,皇帝心里便会越发猜忌凤国公。她再将怀安当街被人割下首级的事抛出来,诸多事情都使力推上一推。到时,别说一个凤致,就是整个凤国公府都会岌岌可危。
而那些与凤国公府有姻亲关系的皇族,比如殷王比如晋王再比如秦王……这些人,一个个到时都落不了好。
她原本布得多深远的局,一招接一招的,必能将整个凤国公府连根拔起。到时不但能替怀安报了仇,也能顺利的将凤国公这个一等爵位落以汉莫长公主那一房手里。
如此之后,新的凤国公府日后必会全力支持太子。而各个皇族子弟势力受损,太子登基路上的障碍也会大大减少。
可惜……,所有的一切,基本都被太子给一手破坏掉了。
如今还反落个嚣张跋扈抵毁臣子的名声,还要再加一条残杀手足的罪名;怀安的仇报不了,她当初费尽心机让人除去凤逸的目的也没达到……。
想到此处,皇后孤瓴雁掩不住失望的捏了捏眉心。
太子出了凤栖宫之后,就急急忙忙让人打听外面发生什么大事,这会他根本还没意识到自己冲动的介入出手,不仅坏了皇后布下那一系列影响深远的局,还间接的让凤国公府得了不一样的生机。
在他知道自己那些埋伏在小巷里的禁军,最后伤了司马晨,还让司马晨进宫在皇帝面前狠狠告他一状的时候,他阴沉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还不知道更打击人的还在后头,他回到太子府,皇后的人就已经等着要带走远山。太子无奈,只得将人交了出去。而之后不久,便有消息传来,远山为了活命自保竟然因为熬不住刑将他供了出去……。
一时间,无数不利于太子的罪证像雪花一样飞往皇帝的案桌上,如果没有皇后在背后为他收拾烂摊子,这会说不定在皇帝一怒之下,他的储君之位还真不保了。
可饶是如此,太子也被皇帝狠狠削了一顿,之后还因为众大臣上书弹劾他肆意率军搜查臣子府邸一事,而被皇帝将他手里那点可怜的军权也给收缴了回去。
此外,皇帝将之前逐渐放于他手足辅政的权力也一一收了,太子没多久就成了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光杆司令。
除了还依旧保有太子的名号之外,他身边可以说没有任何一点作为储君的优势与优越。
太子因而郁郁寡欢称病不朝,皇帝见状,心里更不喜这个儿子的作为,也就由着他闲赋在太子府不闻不问。
皇后似乎也对太子感到彻底失望一般,对于他自暴自弃式的行为并没有一句训责,也似皇帝一样对他来个不管不顾。
太子被冷落了一段时间,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可在几次被兄弟有意无意的明着暗着嘲讽奚落之后,他忽然觉得没有权力的日子,失去高高在上那储君带来的优越感的日子,他再也过不下去了。
痛定思痛之后,他又开始积极振作奋发努力了。
这一天,逐渐开始令皇帝改观的太子,决定在太子府举办一场宴会,就以庆祝去年百越风调雨顺百姓富足安乐为名。
这样的宴会,怎么少得了凤国公府呢?
没有意外的,由太子府所发出的精美请柬上,凤薇凤致凤远这兄妹三人都赫然在受邀名单上。
至于为什么没有邀请凤国公与凤夫人?像这种非正式场合的宴会,一般来说无论是谁举办的都不会邀朝中重臣参加。而依着太子府主人太子的年龄,邀请凤国公府的公子与小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薇儿,太子府举办的宴会,你怎么看?”自从上回完好无损的从祁山一事脱身回来之后,凤致心里那是对凤薇这个妹妹佩服到不得了。
拿到太子府的请柬,下意识第一个来找凤薇商量。
他来的时候,凤远已经与凤薇一道坐在院子里赏花品茗了。
凤薇浅浅一笑,奇道:“二哥这么问,难道是不打算去参加这个宴会?”
凤致一撩袍子,拖出椅子在凤远旁边坐了下来,眉头一皱,将那面太子府精美的请柬甩到了桌上,“薇儿的意思……该不会是你打算去参加吧?”
凤薇笑吟吟的点头,“为何不?我还没去过太子府,正好有机会光明正大参观一番,当是长长见识也不错。”
凤致吃惊地瞪着她,见她的模样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一时拿不准她的态度,不由得扭头看向身边那雅致散漫的俊秀公子。推了推凤远手肘,皱着眉头,瓮声瓮气道:“凤远,你的意见呢?你该不会也同意薇儿去参加太子的宴会吧?谁知道太子府有没有什么山崩地裂的等着咱们。”
凤远有些失笑的瞥了眼自己的哥哥,漫不经心的饮了口香茶,才道:“有何不可。”
凤薇闻言,忍俊不禁的“扑哧”笑了出来,略带夸张的比划了一下,“二哥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蝇啊。太子府定然美仑美奂精致无比,不论是房舍还是地面,一定也是坚固结实无比的。”
换句话说,凤致所担心的什么山崩地裂那是绝对不可能在太子府发生的。
凤致可没有这兄妹二人乐观,仍然一脸担忧的皱着眉头,无奈道:“我这不是怀疑他用心不轨吗?管他在府里准备有什么招数,咱们不去他总没有办法施展了吧。”
面对困难就退缩,这可不是凤薇做人的态度。再者,她一点也不觉得如果他们不出席太子的宴会,就能避开太子对付他们的手段。
这次不出席固然能避开,可下次呢?下下次呢?难道他们因为担心怀疑,永远这么避让着太子?
凤远看了一眼沉吟的少女,便明白她的意思,“二哥,薇儿说得对,迎难而上方是我凤家儿女本色。再说太子府又不是龙潭虎穴,不过是参加一场宴会而已,你太多心了。”
他就不相信,在太子府太子自己的地盘上,太子还敢明目张胆对付他们。万一他们任何人在太子府因为这场宴会而出事,太子这个主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凤致见状,只得无奈两手一摊,“看来你们是打定主意铁了心要去了,无论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改变?”
凤薇只是含笑,默然看他一眼。凤远也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二哥你多虑了,诚如薇儿说的,她还没去过太子府,我们就当陪她到太子府瞧瞧也好。”
凤致想了想,老实道:“薇儿,其实太子府没什么好看的,除了地方大一点,女人多一点,其他的我觉得还没有我们家好。”
凤薇闻言,不禁哑然失笑,随即打趣,“看来二哥是想尽快娶个嫂子回家呢,不知哪家的窈窕淑女入了我们家二公子的眼?”
凤致浓眉下的俊脸不禁红了红,“薇儿净调皮,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娶媳妇?”
凤薇愕然扭头看了看凤远,“三哥你听听,二哥怎么能这样,刚说完的话,眨眼就不认帐了。刚才不是他自己嫌我们家女人少么?”
凤远看见凤致吃瘪,表示很开心。也就乐得配合凤薇捉弄他,一清喉咙,十分正经的问:“嗯,二哥,这事我作证,刚才你确实这么说了,你赶紧的娶个媳妇回家,不然我告诉娘去说你欺负薇儿。”
凤致瞪大眼睛,激动得霍地站了起来。一会望望这个,一会又扫扫那个。半晌,仍旧吃惊的张大嘴巴,愕然抬着手,“你们……好哇,一个个联合起来拿我寻开心!”
凤远摆了摆手,一本正经的扯着凤致坐下,“二哥你别激动,这事也怪不得薇儿替你着急。”
凤致见他朝自己眨眼睛递眼色,顿时一怔,随即若有所思的附和着问:“凤远你这话怎么说?”
“咳……”凤远摆出一本正经的神色,收敛的嘴角整天挂着那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掠了眼凤薇,道:“长幼有序,二哥你不赶紧娶媳妇,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薇儿出嫁呀?”
凤致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朝凤薇挤眉弄眼的笑得眉飞色舞,随后长长的“哦”了声。
“原来是有人想那个……怪不得打趣我!”他记得在祁山一事中,秦王殿下很卖力的讨好他家的妹妹呀。
凤薇压抑住眉眼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