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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夏的来历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肯定一点,她不会做伤害我的事。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够了。”
杜若凛然受教,惭愧低下头,“奴婢以后一定牢记小姐教诲。”
赵晓潼点点头,眯起眼睛身体懒洋洋往后一仰,淡黄日光打在她清雅脸庞上,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杜若仰头看了看挺猛烈的阳光,道,“小姐,不如进屋躺着歇息吧,这太阳毒,将你皮肤晒黑可不好。”
“杜若,这你就不懂了,我晒的不是太阳,是心情。”赵晓潼说罢,已然站了起来,迈开优哉游哉的步子往屋子走去。
杜若似懂非懂的愣在原地,晒……心情?
见她娇俏身形已没入屋檐下,才连忙搬着椅子往里走,虽然她不明白小姐晒心情作何解。不过看小姐心情不错的样子,她猜大概跟刚才半夏去办的事情有关。
一天后,老太爷坐在正厅里金丝楠木做成的名贵圈椅中。呷了一口败火菊花茶,突然抓着茶盏往茶几重重一顿,盖子磕着杯身发生清脆的“叮当”声。老太爷皱着眉头,显然烦燥的心情被这声音搅得更甚,一抬头,望见对面墙壁挂着名家所画艳红牡丹,眉头立时拧得更深。
“玉珠,请老爷来一趟。”
玉珠大约三十上下年纪,素来是个稳重贴心之人。此刻看老太爷眉色郁郁,连平日爱喝的菊花茶只呷一口就丢在一旁,可见他心情十分不快。
她没有立刻应声就去,也没有询问或安抚,反而笑道,“老太爷,金鸢今天学了两句新词,可逗趣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金鸢是一只头顶长着金色毛发,很是机灵讨喜的鹦鹉。老太爷喜清静,赵书仁让人在相府南面独僻一处为他建了院子,就称南院,让他一人独居于此。平日里老太爷最喜欢做的就是遛遛这只鹦鹉,教它学几句鸟语。
现在,老太爷听闻金鸢又学会新词,当下忘了心中不快,站起来就往外走。
玉珠见他脚步欢快,立时对旁边的小丫环使了眼色,随后才出南院往相府另一端去。
赵书仁来到南院,老太爷逗了金鸢一阵再回正厅,脸色已好转不少。
赵书仁打量端坐圈椅把玩圆球的老太爷,微微躬身恭敬道,“父亲,您找我?”
老太爷眼皮也没抬,手里转动的圆球转得欢,不时发出“得得”的碰撞声。
赵书仁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耐着性子保持微躬的姿势静立厅中,等着老太爷消气。脑子飞速旋转在想他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老太爷不悦。
老太爷晾了他半天,才将圆珠搁在桌上,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道,“你过来看些东西。”
赵书仁望向老太爷旁边楠木方桌上覆盖的灰布,心情忐忑,目光狐疑。
他没有直接扯开灰布,却疑惑问,“父亲,这是?”
老太爷瞟着灰布,下巴略抬,示意他自己掀来看。
赵书仁轻轻拿开灰布,只见有三样东西摆在桌上。一件男式外衫、一包香料,还有一包类似药粉的东西。
老太爷阖下眼皮,捧着茶盏,慢条斯理小口小口品尝,“自己用心看看。”
赵书仁被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又不敢违拗,只好认认真真低头查看桌上三样东西。
他先拿起那件男式外衫看了看,乍一见只觉有些眼熟,再细想便记起为赵子默举行洗尘宴那天,有个年轻客人穿的便是这件衣裳……;他会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当天下人扶那个酒醉客人出去的时候,碰了他一下。
想到这里,赵书仁心情越发忐忑。
忽有一阵风自窗边吹来,卷起衣裳一角拂到他鼻端,一阵熟悉香味倏然窜入鼻子。他怔了怔,这件衣裳……有龙涎香的味道。
再打开那包香料闻了闻,他脸色不太好了。香料明显是龙涎香的味道,这种香味幽远沉郁,很是独特。少有得叫人难有机会混淆。
再看那包类似药粉的东西,他端祥半天,实在看不出所以然来。便目带询问看了看老太爷。
“那是令人迷失神智的药,不过药效很轻,一般人不易察觉。”老太爷将茶盏重重一顿,沉声为他解惑。可他却被茶盏顿桌发出的“哐当”声吓得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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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命,先吓你丢掉半条命。
第46章 重罚
赵书仁拢了拢脚尖,紧张看着他,“父亲……”
老太爷瞄他一下,抓起刚搁下的茶盏,往他脚边狠狠摔去,“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女,真会为我相府长脸,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敢使出来。”
赵书仁惊了惊,可他不敢躲开茶盏,任由茶水溅湿鞋面与裤管。敛下情绪,不明所以看着老太爷,“父亲,请您明说。”
“哼,明说?”听闻这话,老太爷似乎气得不轻,瞄见桌上另一只空的白玉茶盏,抓起来又摔了过去,“我就明说给你听听。这些东西,可都是你的好儿子赵子默和你的好女儿赵紫君两个联手好算计。平日你那一群妻妾关起门来要怎么争怎么斗我不管。”
“可你看看你那两个孽障做了什么好事?”老太爷指着桌面那三样刺眼的东西,枯长的手指微微发颤,“他们在宴会那天当着外人的面算计自己的妹妹,还千方百计拖上外人做证,这事若真让他们做成了,我相府百年清誉岂不毁于一旦。”
赵书仁心下呯呯跳了跳,似是有些理解老太爷的愤怒了。维护相府清誉是名义上冠冕堂皇的理由,实际上,老太爷怕是心里恐惧,恐惧他们害死赵晓潼那个逆女。从数月前老太爷患病之后,化恩寺的空智大师前来算卦开始,老太爷就深信自己的命与那个逆女的命连在一起。
可是,他纵然心里明白,也不能顶撞老太爷,毕竟那是他父亲。
“父亲责骂得对,是我平日疏于管教,他们才会做出此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再犯。”
赵书仁的态度很卑微,语气够诚恳,他希望自己低顺的态度能令老太爷消气,老太爷尽快忘了这事最好。
“哼,你这是什么态度?”常说知子莫若父,老太爷一瞧他那神情就来气,知道他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你以为这些东西是有人故意构陷他们?你以为我没经过调查?手里没有确凿证据?只因为晓潼那个丫头关系到我的性命,故意为难他们?”
“父亲息怒,我没有这个意思。”赵书仁诚惶诚恐低头讨好,心里却震惊在想,子默从小养在夫人膝下,与紫君感情甚好。难道事情是真的?
老太爷紧皱眉头,将桌子敲得“咚咚”作响,“你糊涂!子默从小勤奋好学,人又机灵聪颖,我一直器重他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是你的长子,相府未来的希望在他身上?他刚从鸿儒书院回来,就掺入这些后宅妇人阴谋构陷当中,你却毫不重视;难道要放纵他将精力耗在这些无谓的小事?”
赵书仁肃然弯腰,长身作揖,惶惶道,“父亲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管束他。”
老太爷停了敲桌子的动作,没有扰人的咚咚声刺激耳膜,赵书仁的心跳也正常了些。老太爷横他一眼,沉声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赵书仁心思百转,没有作答,反而迎上老太爷的目光,询问,“依父亲的意思?”
“让子默身绑五十荆条,到祠堂跪拜祖宗十天。每天睡觉不得超过两个时辰,饭一顿,水两碗。除睡觉的任何时候,不得解下身上荆条;除睡觉的任何时辰,皆面向祖宗牌位长跪不起。”
赵书仁听得脚下跄踉,失声道,“父亲,这……是不是太重了?”
绑五十根荆条跪十天,还只准吃一顿饭喝两碗水,岂不要了子默大半条命。
“重?”老太爷剜他一眼,不满地哼了哼,“不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难保他以后不会再做出如此不知轻重的事情来!”
赵书仁沉默,看老太爷的样子,是铁了心要狠惩子默,他若求情只怕会罚得更重。
赵书仁犹豫地看着老太爷,“那紫君她……?”
“她?”老太爷皱眉,目光忽似冰冷刀锋刮向赵书仁面门,“若非她怂恿,子默怎会掺和到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这番话敲得赵书仁心情七上八落,听这意思,老太爷更恼这个女儿,他更不敢开口替赵紫君说情了。
老太爷默了默,又重重敲了敲桌子,他的动作极其用力,显然心头余怒难消。“将她关到暗室去,不用她跪也不用她背荆条,但不许任何人跟她说话,每天只许给她半碗饭两碗水,同样十天后放出来。”
“暗……暗室?”饶是赵书仁有心理准备,乍一听闻这个惩罚,还是禁不住吃惊。
暗室,那是相府一个秘而不宣的存在。是建在地下暗无天下的小房间,除了黑和静,什么也没有;别说关上十天不跟任何人说话,就是关上一天半天,一个正常人也快发疯。
他真担心,那个乖巧温柔的女儿再从暗室出来,脑子还正不正常。
老太爷掀着眼皮,目光幽幽转动,如冬日寒风般冷冽刮过赵书仁脸庞,“怎么,你有意见?”
赵书仁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但凭父亲作主。”
赵书仁走出南院的时候,脚步很沉。可再沉,也比不上他心情的沉重。有个奴才见他精神不好,殷勤过来伸手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得趄趔倒地,“没长眼的东西,明明天气闷热,你还往眼前凑挡我的风。”
那奴才委屈爬起,疑惑张开五指感受习习而过的凉风,心头纳闷之极:天气明明很凉爽啊,老爷怎说天气闷热?
一天后,杜若站在床沿边,神秘兮兮凑近赵晓潼面前,眉眼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小声道,“小姐,奴婢听说,今天早上天刚亮,大少爷打扮奇怪的溜进祠堂。”
赵晓潼绕玩纱葛帐子吊着的丝穗,心情极好问,“如何奇怪?”
杜若兴奋眯起细长眼睛,双手有模有样地比划着,“听说身上绑满了荆条。”
“荆条么?”少女望向院外,眼神迷离落在不知名处,“几毫米长的刺,伤不着皮肉。”
杜若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心里紧了紧,又道,“奴婢还听说二小姐从今天起,会到郊外的庙里祈福十天。”
赵晓潼扯下一根散开的丝穗,绕着两根食指使劲一绷,丝穗断成两截。她低头,盯着两截丝穗,似是盯着两个金元宝一样,两眼放光。“有人看到她今天出府?”
杜若想了想,细长眼睛也泛起若有所思之色,“这个,奴婢倒没听说。”
十天,弹指便过。这十天,银面男子每隔一晚便在夜深人静时分潜入赵晓潼闺房,与她上演一番“绵绵情话”的画面。实际是两人嘴皮子上的刀光剑影一次比一次激烈。
经过十多天的休息调养,赵晓潼身上的病与伤应该快好才是。可事实上,她的身体却时好时坏,在那两人“刑满”释放之后的第三天。她快好的病,却无端突然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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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是肯吃亏的主。
第47章 谋算未来
经过三天休养,赵紫君与赵子默一样,还是没从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惩罚中恢复过来。夫人眼见他们身体稍有好转,便迫不及待将二人召到她的福满苑来。
福满苑宽敞明亮,正厅布置得极为奢华。夫人端坐厅中红木雕着祥云的贵妃椅,她右侧是琳琅满目的多宝格,左侧墙上挂着两幅价值不菲的名家字画。脚下铺着色泽淡雅的地毯,让人一踏入这屋便自觉暖三分。
可满屋的珠光宝气非但没隐藏不住她端庄下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