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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爷回忆半响,“应该两点半多,三点的样子。我还起床上了个厕所,瞄了眼挂钟。”
民警做完笔录,又找到附近居民询问,可惜不像电视剧里的桥段,能够扫描指纹保取证据,他们只能拍摄几张照片,效果如何也不得而知。
倒是那收下香烟的民警还记得盘问清洁工,姚岸同他一起来到环卫所,找出今早清扫路面的工人。
清洁大婶回忆一番,迟疑道:“平常那个时间,弄堂附近都没什么车子的,今天好像有一辆车子,后面是跟货车一样的,样子看起来又像越野车。装了很多箱子,都要掉下来了。”
姚岸蹙眉:“是辆皮卡。”她又急急问道:“还能记得颜色和车牌吗?”
清洁大婶说:“车牌肯定不记得了,我看了一眼,好像是南江市的牌照,具体数字就不知道了。颜色是黑色的,车子的标志我记得,是一个大椭圆,中间竖着一个小椭圆,还有一个弯在中间穿过去。”
民警点点头:“那是丰田。”
清洁大婶已将自己所记得的事情全盘告知,民警再问不出线索。
走出环卫所,民警说:“回头我去下交警队调监控,看他们往哪头走,这个时间点车子都不多,不会难找。”
姚岸感激道谢,稍稍心安。
可事情远远没有如此简单。周一民警调来监控检查,告知姚岸:“他们应该没往士林镇过,那边一路过去的监控里什么都没有,除非是飞了,否则中隽往士林的路上不可能拍不到车子。”说着,又犹豫道,“李山镇的话,比较不好查,你知道那里偏僻,监控很少,我估摸着他们是绕了小路,那边附近有一段水泥路,竖着两根石桩,就是防止大货车把路跑坏了。小车就不好挡了,估计是往那里绕过去了,监控没拍着。过了李山中路的那个监控昨晚坏了,凌晨下了场暴雨,大家都没留心。”
姚岸急道:“那高速的监控呢?”
民警无奈叹气:“就是这个问题,那边有两条岔路,一条高速一条普通的公路,黑色的丰田皮卡,在那个点根本没有。”
姚岸懵懵的挂断电话,难以置信。
彼时蒋拿正悠哉游哉的剥着花生米,双腿架在办公桌上,皮椅晃来晃去。
许周为从交警队赶回,灌了口凉水朝蒋拿汇报:“中队长说了,真是见鬼了,昨儿的监控居然没拍到,那车子不会还在中隽,根本没开出来吧?”
蒋拿嗤笑:“那破镇子要是停了一辆南江牌照的丰田皮卡,谁会注意不到?”
“这么说,一定是开出中隽了?”许周为将中队长告知的事情一一道出,又突然奇怪问,“对了,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又凑上前眨了几下眼,“还是嫂子主动把家事告诉你了?”
蒋拿没好气的提脚往他脸上一挥,许周为急忙闪开,刚想开口,就见蒋拿猛地用脚踩了一下鼠标,盯着电脑屏幕半响。
许周为凑前看去,正见监控录像里出现了一辆黑色的丰田皮卡,时间是九月二日早晨四点。
蒋拿勾了勾唇,手中的花生米“喀啦”一声开了壳,他往嘴里一扔,不紧不慢道:“咱们这条儿路前面不是有个村子吗,从村子开始,往高速那截到头,一个个地方搜过去,那皮卡保准还在李山!”
许周为立刻领命派出兄弟。
他一走,蒋拿便蹙了眉,干嚼着花生米疑惑不解。监控里的皮卡价值几十万,这几个偷茶叶的贼身家不少,实在叫人费解。
中午姚岸亲自跑了一趟交警队,得到的答案和民警告知的一模一样,她失望而归。
同事们早已听闻此事,关切的问了几句,有人咋舌:“丰田的皮卡?貌似没个二三十万买不到吧,有这车的人跑来当小偷?别是这车也是偷来的吧?”
姚岸灵机一动,立刻打电话告诉民警。
下班时沈纶前来约她,见姚岸郁郁寡欢,问清事情始末后,他沉默许久才道:“那现在没有头绪了?”
姚岸点点头,她实在没有心情,只好拒绝了沈纶的邀请。
茶叶的损失总归需要赔偿,姑姑家中先垫了一些,只是他们的钱早就用来买房,抠出的只是蒋拿赔偿的营养费余款。
姚岸清点存折里的钱,姚燕瑾焉着脑袋过来,将自己的存折递给她:“呶,你看看要不要。”
姚岸瞄了一眼数字,笑道:“当然要了,好几千呢,谢谢姐姐!”
姚燕瑾咧嘴笑了笑,又嘘声叹气惆怅起来。
姚岸如今被偷窃一事弄的焦头烂额,早就忽视了蒋拿这茬,直到他的电话打来,她才猛得抖落震动的手机,半响才捡起接听,却一声不吭。
蒋拿听着那头“沙沙”的声音,悠悠开口:“在干嘛呢?”
姚岸蹙了蹙眉,扔开存折说:“准备睡觉了。”
蒋拿“嗯”了一声,提醒她:“别忘了还有十二天。”
姚岸心头一紧,说:“我这两天家里有事儿,能不能再推迟几天?”
蒋拿挑眉:“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姚岸无奈,只好放缓语气,将茶叶遭窃一事告知蒋拿。
一切尽在预料,蒋拿眉开眼笑:“不用推迟,我帮你去查就成了。”他见姚岸噤了声,才继续说,“我帮我女人这点儿小事儿,那怎么说来着,不足挂齿,你不用太感激我,稍微记着我的好就成。”
姚岸哂笑,嘴上却谢应了下来。
许周为办起这类事情尤为利落,跑到附近村落威逼利诱一番,立刻套出了消息,碎了一口说:“他奶奶的,跑的还真是快。我刚问出来,那人说没见着有货物,我前脚问,那车子后脚就开走了,还真的被拿哥你说准了,在那个村子边上的林子里停了一晚。”说着,他窃笑道,“要不是有人跑那儿偷情,还谁也发现不了。”
蒋拿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脸上的疤痕在白炽灯下已淡了许多,终于不再是白紫相间的模样,可徒添了这么多伤口,即使不言不语毫无表情时,也比往日戾气更胜,许周为不由怵了怵,不敢在他面前玩笑,只说:“要不要去交警队让中队长查一下监控?”
蒋拿淡淡摇头,掂了掂手中的黑色钢笔说:“查什么,查一辆空车?”
许周为一愣,“那就不查了?”
蒋拿嗤笑:“不是查得差不多了吗?”他转向电脑屏幕,画面定格在李山中路九月二日早晨四点,悠悠道,“满车的茶叶,到了村子外头就没了,肯定有别的车在那里拉走了。”说着,他又垂眸低笑,“什么‘茶叶’,这么宝贝?”
许周为没有听清,问了一遍,蒋拿已抬头下令:“明天去打听一下姚家的货都卸在南江哪个仓库,那里有几间仓库,都什么人负责,平常都装些什么货。除了姚家,还有谁在那里拉货,都发往哪些地方!”
许周为差点噎声,吞了吞口水说:“啊?”见蒋拿瞪来一眼,他赶紧从办公桌上抓起一支笔,狗腿道:“您说您说,我记一下,重新来过,我都给忘了!”
蒋拿滞了滞,耐着性子又复数了一遍,最后蹙眉犹豫:“你再去查一下那间放茶叶的仓库,是茶叶有问题,还是他们放错了东西。”
原本托姚父带的是茶叶,可带来后又莫名其妙的被人掳光,平白多此一举,假若是对方放错了货,那么真正的茶叶一定还留在那里!
☆、28征夺战
南江市汇田区一带聚集了许多物流公司;沿路驶去能看到杂草丛生的外墙上用各种大红油漆书写的“某某物流公司”字样,联络电话也在右下方标注,成了这条道路上的醒目景致。
车子一路穿行,许周为打电话问兄弟:“就是那个‘汇田北’是吧?”
兄弟说:“没错,姚家是专门往那里送的,‘汇田北’那里集散;跑全国的。”他想了想,又说;“那边有一半集中的都是木皮,听说以前没有其他货;这几年经济不景气,分了大半的仓库过来租给了别地儿,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乱七八糟的没人去管。”
许周为指挥同伴往汇田北开,导航仪上的位置越来越近,他挂断电话,片刻就已到达。
汇田北此时一片繁忙景象,各种款型的货车进进出出,掀起一鼓鼓的灰尘,飞扬起来铺天盖地,本就是火伞高张的时节,蒙了一层呛人的尘土后愈发闷热炙人了。
此地龙蛇混杂,许多外地人蹲守在这里,等着货车老板招他们搬货,一天下来收入勉强糊口。许周为惯与这类人打交道,下车后就直接向他们走去,聊了一会儿才根据从他们这里得来的消息找到了置放茶叶的仓库。
仓库里的货零零散散,有人正在张罗清仓,许周为逮着主事的人问了一阵,又晃去隔壁仓库张望,一时有些无头苍蝇,不知该如何确认对方是否送错了茶叶。
那头蒋拿关了空调,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单手做俯卧撑。深麦色的皮肤上渗着密密麻麻的汗水,肌肉喷张,一举一压间好似沉睡的火山嗡嗡鼓动,精壮的身子坚如磐石。
窗外风声嚯嚯,车流不息,鸣起的节奏与他的起伏相合。后背上的旧时伤疤深浅不一,此刻都被汗水掩盖,蒋拿规律呼吸,脑中不断运转,直到有汗延额滴至眼睛,他才停下动作,猛地弹起。
手刚伸向电话,许周为便来电了。“拿哥,我看他们茶叶应该没放错吧,仓库就这么点儿大,箱子都堆得挺清楚的,我总不好抢人家的单据来检查吧。”顿了顿,他又迟疑说,“或者叫些兄弟过来,干脆来干点儿大的?”
蒋拿走进洗手间,拽下毛巾抹了把脸,镜中伤痕浅淡,横横竖竖七八条,仍有些骇人。他勾了勾唇:“今儿就你一个人过去了?”
许周为“啊”了一声,说:“我还叫了小刘陪我一道。”
“没叫人注意吧?”
许周为想了想,说:“应该没吧,我长得有这么醒目吗?”
蒋拿笑道:“别去管茶叶了,你就把边上仓库放的货物,还有发去哪些地方,这些都给我查来就成了。”
许周为松了口气,立刻应下,片刻就用手机发来一份租赁仓库的名单,照片拍得清清楚楚,A4纸上书写着十几个人的名字。
蒋拿抛开手机,打开水龙头冲凉,冷水沁在皮肤里,浇得头脑愈发清醒。他湿漉漉的走到办公桌,又习惯性的拿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关键字落下,他的思路愈发清晰。
若是茶叶全部都有问题,对方没道理托一个陌生司机捎来李山,但若是茶叶没问题,又没道理会被人盯上,三更半夜全部掳走,且有组织有计划。
唯二的解释就是,当中混入了有问题的茶叶,窃匪辨识不清,一股脑儿的全搬走了。另一种可能是茶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不小心混入了其他相仿的纸箱,这便要牵扯到另外的仓库了。
茶叶仓库是七号,蒋拿的笔尖慢慢指向八号,嘴角笑意难阖,仿佛已志得意满,他忍不住低笑出声,将视线投向一个名字,“李中贵”——沈纶的司机。
彼时姚岸正搬着纸箱去车间,单手托着箱底大汗淋漓,姚母打来电话说:“我想了想,还是把你姐姐的嫁妆拿出来吧。”
姚岸一怔,停下了步子,涩涩道:“就算拿出来,也不够赔偿的,我们再等等,也许警察一会儿就能找到他们了。”
姚母叹气:“我就从来没见过被偷的东西能找回来的,咱们这儿的警察什么时候干过正经事儿了?别抱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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