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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想得通透,戏也演的尽心,可人又不真是演员,下了戏台就把角色给抛在脑后的,谁知道,还不等我平息了情绪的起伏,程昊的电话就跟着来了——
“赫!”
不知道哪个同事走的时候顺手关了实验室的大灯,我又隐在仪器后,自顾自地发呆没有声响,有同事去而复返,一转身,猛然看到我,就倒抽一口冷气,也把我吓得回神,两个人面面相觑,我先出声:“怎么又回来了,落东西了?”
“呵,”男同事松口气,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是啊,把手机忘了,下楼才发现。”抽屉拉了又合,他回头看我:“老大,你还不走吗?”
“嗯。”
我笑笑,应了一声,他就笑得暧昧:“等人吧?那我先走了,圣诞快乐,拜拜!”
“圣诞快乐,拜拜!”
看同事走出门,才叹口气,站起身,把手边的工作收拾善后,关上电闸,回家。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
到和程昊约好的地方时,已经晚了半小时,下了出租车,才发现已经开始飘着小雪,雪末细细碎碎落下来,落到脸上,就化成冰凉的湿意。
虽然平安夜是西方的节日,一样可以成为庆祝的由头,素有口碑的湘菜馆子一样是座无虚席,大厅沙发上还三三两两里坐着拿号等位的人。
“小姐,您好,请问您几位?”
“两位,我的朋友已经到了,他姓程。”
“请问是张小姐吗?”
“是。”
“您请跟我来,程先生在竹字座。”
穿着大红织锦高叉旗袍的服务员领着我穿过热闹喧哗的大堂,转过走廊,走向的一排隔出来的小小雅座中的一间,我伸手掀起垂下的竹帘,程昊正好抬起头,对我笑:“你来了。”
有多久没看到他这样笑,平常酷得近乎严肃的眉眼都放柔,一向少有表情的脸染着淡淡笑意就生动起来,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是温柔的——
其实,也没多久没见,从程家回来也不到一个星期,我忙我的项目,他忙他的工程,平常也都是到周末才见面,这期间每天也照旧电话没断,可还是很没出息地,我的心跳快了点:“路上堵车,迟了点,不好意思。”
我掉开眼,脱掉大衣坐下来,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放到我面前:“外面很冷吧,先喝点暖暖,我已经点了锅乌鸡汤,应该很快就送上来了。”
“谢谢。”
“您好,您只点了一个汤,请问还要点主菜吗?”
服务员递上菜单,他伸手接过,要递给我,我摇摇头:“你点吧。”
我捧着玻璃杯,水温微烫,权充暖手炉,听他对服务员轻声报上菜名,都是按我的口味,他一向都是这样周到,对一般的朋友是,对哥们兄弟是,对我这个现任是,对还在身边的旧爱,只会更是。
心忽地刺痛,想起我家高堂说过的,他这人,重感情,讲责任,只是,是对谁重感情,又是对谁讲责任?
“……好不好?”
飘开的思绪被拉回,下意识看左右,服务员已经走了,竹帘垂荡,再转眼对上他的眼,他眼里的期待,让我茫然之外有点惊讶,刚想开口,他就笑笑,重复:“我们明天去滑雪,好不好?”
滑雪?我的惊讶升级:“怎么忽然想要去滑雪?”
“也不算是忽然,就是觉得我们很久没出去走走,正好老何的一个朋友刚接手一个滑雪场,离城里也不远,开车也就两三个小时,早上早点出发,一天就能来回,所以就想和你一起去。”
这样说来,他纯粹只是计划一场约会?他从来不是会费心计划这些细节的人——人忽然转性,多半不祥。
我望着他,问:“明天你不用加班?”
“不用。”
“你不是才刚接手一个工程?”
因为这个,我家两老摆驾回宫差点赶不及送,从工地回来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飞车赶到机场,堪堪赶上我家老爹拍着他的肩膀,表演临别托孤的戏,而也是我家高堂那一句“小程,曼曼就交给你了”,让我成了他的责任吧?
“……请一天假,不是大问题,这个你别担心。”
二度走神,只来得及听清他的后半句,已经足够让我惊疑,这是那个严谨认真有工作狂倾向的程昊?请假去约会?天要下红雨了?
我静了静,说:“我不会滑雪。”
他笑:“这个你更不用担心,我滑得不错,教你没问题,”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要是不喜欢滑雪,滑雪场边上有度假村,设施挺全的,我们可以在里面玩玩。”
我不说话,只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一直到他的笑容渐渐淡了,再也藏不住那一点紧张,很象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害怕露馅急于掩饰的紧张。
是谁,让他连沉稳的表象都维持不下去?
我的沉默,逼得他脸上笑终于消失:“你不想去?”
我只能抱歉地笑:“不是不想,你也知道,我刚接了这个项目,时间紧急,明天全部门都加班,我不好走开……”
“您好,您的铜锅乌鸡汤。”
竹帘一挑,两个服务员一前一后进来,托盘上的铜锅,鸡汤氤氲着香气,我的视线一直随着铜锅落桌,走在前的服务员,弯腰替我们盛了汤。
“谢谢。”
我接过汤碗,服务员退出去,我小心地吹口气,尝一口:“这汤不错。”
他没接话,桌上静得只剩碗勺轻碰的声响,我低着头,慢慢地喝完碗里的汤,才抬起头,正撞上他的视线,灼灼地对着我,我不动声色地撇开眼,看他面前的汤碗还是满的,他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成拳,指节都发白——是该觉得窝火吧,忙到都快衣不解带了还想着硬挤出一天要带我去玩儿,我却推推拖拖不肯迁就,能忍着不发作算是好的了,但有些事,不是他想补偿,我就能当没发生的。
可看他不好过,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不知怎么就散了,声音低了点:“喝汤吧,不然一会就冷了。”
等了一会,他还没动静,我叹口气,还没开口,就听有声音骤然插进来:“您好,您的剁椒鱼头,酸辣肚丝,……”
“……”
我无语地看向那正小心从托盘上端菜落桌的服务员,真是会挑时机出现,一次让我说不完话,一次让我说不出话,虽然是无心,倒是恰恰好把凝重的气氛搅乱。
“您两位的菜已经上齐,请慢用。”
这无意间做了好事的服务员退了,又只剩我和程昊两人,隔着一桌热气腾腾的菜,沉默相对。
人是铁饭是钢,什么事,都比不上填饱肚子重要。
“先吃饭吧。”
我是对着空气说的,空气自然不会搭理我,对面的人也不搭理我,我惦记着他才刚刚养得有点起色的胃,只得看向他,摆出“你不动我也不动”的表情,他才慢慢地动手,拿起筷子。
这一顿饭吃得沉闷不比,刚开始,我还努力活络气氛,时不时扮贤惠状要给他盛汤布菜,评价菜色,但他都是消极敷衍,饭桌上只有我的声音,渐渐我也没了扮多嘴八哥的心情,就随他去,反正加班最促进消化,而眼前都是我喜欢的菜,大快朵颐都不及,只时不时瞄一眼监控他进食的进度,再数不清第几次碰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后,我终于不得不放下筷子——任胃口再好,也抵不住被人好在一旁目光专注地看着。
“有什么话,就说吧。”
他那副架势,摆明是无心吃饭,那就是有心说事。
“曼曼。”
他轻轻叫我的名字,语气沉沉,让我莫名有点惶惶,然后,就听他问:
“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二十四章
他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台词真是熟悉,现代男士求婚通用之一。
多少感情长剧文艺电影里都演过的场景,在有银色月光的海滩上,在烟火绽放的夜空下,在烛光摇曳的高档餐厅里……男主角多半是深情款款地看着女主角,柔情脉脉地握着女主角的手,然后拿出必备道具闪亮钻戒,或是强做镇定或是难掩紧张或是面露忐忑地问出这一句台词,然后,女主角或是娇羞万分或是热泪盈眶或是欣喜含笑,说一句,我愿意。——前提是,这是有情人终究修成正道的大团圆结局里的主角。
但,我和程昊呢?
隔着一桌半冷不热的残羹剩菜,他那张常年摆酷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看着我的眼里,也不漏一点情绪,说话的语气,冷静得接近严肃,没有深情款款,没有柔情脉脉,我听不出一点紧张或是忐忑,他只是纯粹在发问,甚至不是询问,而是质疑——
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好好的求婚台词被他问得象是在录口供,何况,还选在他的前任刚刚上门挑衅过后,我该怎么回答?
那一刻,心里翻江倒海,激得我脱口就反问:“你呢,你愿意娶我吗?”
“我愿意。”
听到我的非常规反应,他也没露出一点吃惊,毫不迟疑地回答,话说得肯定有力,配上一张柔情全无的脸,让我感觉,我不是在问他你娶我嫁的终身大事,而是象个组织干部在问积极分子,你愿意入党吗?
他的严正,在这情境下有种荒谬的喜感,让我还真想开口取笑,轻松一下气氛,可是我不能,我没有错过他在听到我的反问时,那一瞬的停顿,他眼里的黯然,那是,因为谁?
我看着他,他在我的目光里,没有丝毫躲闪,平静自若,他知不知道,就算他掩饰得再好,那一秒,他的悲哀他的痛苦已经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他笑了笑,问:“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我也笑了笑:“我要说,我不愿意,你会怎么样?”
“曼曼,这种时候,别开玩笑。”
他的脸上,表情终于变了,皱着眉看我,无奈又发作不得的模样。
我微微笑,说:“程昊,我是认真的,我不愿意,嫁给你。”
我再一次见识了这个男人的沉稳冷静,他的表情甚至没什么波动,只回归到第一百零一号的空白,连语调都没有失控,平平如常,问:“为什么?”
他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我却莫名其妙想起我家老爹说过的话,棋品如人品,程昊下棋风格稳健棋路开阔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大将之风啊,连在被女朋友拒绝求婚的关键时刻都能看出来——谁能有那个荣幸,让他乱了分寸?
我轻笑:“为什么?你工作这么忙,又要去医院照顾人陪人说话,又要在父母长辈面前演戏,又要天天惦记着别冷落我,连平安夜都不能歇口气,陪完这个聊天又要陪那个吃饭,赶场一样,比工作应酬还累,今天从医院到这一路上挺堵的吧,难为你还掐着点不迟到,我看你这样辛苦,索性让你轻松点。”
我不假思索地就把这样刻薄的话说出口,挑衅地看他,他果然是我家老爹不吝啬赞扬的将才人选,我这一拳出去就象砸到棉花上,他只问了一句:“是因为叶悠?”
只有五个字,还是质疑的语气,听起来多么无辜,如果我说是,接下来,他就该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他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他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去照顾她,他和她的一切都过去了……说得无比坦荡,也自认为行动坦荡,所有的,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