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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展现在别人面前,像一个天生的男妓一样放浪地渴求着男人的身体,那些现在想起来自己都会羞死的淫词浪句,当时自己却能毫不犹豫地冲口而出,甚至是在男人的身体下发出甜美勾人的呻吟声……那是他吗?他为什么被轻轻地一挑逗就完全失去了自我,变成了另一个不知羞耻的男人呢?!
还是本来,他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就像他们说的,禁欲的面具一直隐藏了他淫荡的本性?错的不是他们,而是他?
“不!不是的!”他发出低吼声,一拳砸在坚硬的马赛克墙面上,震的手指关节全都麻木了,他还是感不到疼痛,只有胸口的窒闷象压了一块大石,怎么也喘不过去气来。
整十点的时候,水一下子停了,就像时钟一样准确,一分钟之后,灯也灭了,偌大的公共浴室里一片黑暗,只有天上的月亮透过窗户,把温柔的月光洒在地面上。
路易一个人站在黑暗里,身上的水往下流着,湿透的头发上,水滴顺着往下淌,冰冷的空气包围了过来,他雪白的,仿佛没有温度的身体在黑暗中显得特别触目。
他一只手撑着墙,就这么站着,两滴眼泪混合着水流,一起留下了面颊,然后流过身体,大腿,小腿,脚踝,最后落在了地上……
终于,他抬起了头,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面撸去,深深地吐了一口长气,像是要吐出心中所有的郁闷,然后恢复了平静的面容。
***
路易一夜没有睡好,并不是因为嘈杂的环境,那此起彼伏的打鼾声,说梦话声,磨牙声,相对来说,倒是很和谐,让他想起少年军校时的情景,床也是,硬硬的板床,薄薄的褥子,平板的有些扎人的军毯,只要上面的人一翻身,下面就像是地震一般的高低床……虽然很不舒服,但是很亲切,比起那些在豪华大床上度过的日日夜夜,他情愿选择现在的生活。
只是,这不是他自己就可以选择得了的。
他整夜都在做着噩梦,醒来的时候心还吓得怦怦乱跳,他镇定了一下,很早就起了床,他只有这么一套军服,昨天好不容易叠好了压在褥子下面,今天穿起来,也比较像个样子了,像昨天那样皱巴巴的,没有被风纪官查到就不错了。
“小老弟,出去啊,这么早?”他啃着面包当早餐的时候,胖上尉洗漱回来了,打着哈欠说,“还四(是)你们年轻人好啊,这么有精神……我的骨头都快跑散了,这个地方还真四(是)大咧!”
接着他又开始发牢骚,什么待遇不公啦,分配不平等啦,路易只是微笑着听,并不搭话,吃完了最后的一片面包,他用刷牙的杯子到墙上的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喝,就算是结束了早餐。
八点钟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出门了,闹哄哄的一片军服的海洋,只有肩上闪亮的肩牌标志着个人身份的不同,在军官招待所的门口,这是也是最热闹的,有来车接人的,有召计程车的,各式各样的陆上飞行车川流不息地来往。
路易夹杂在人流中,上了一辆排在路边的陆上车,简单地对司机说了一声:“航空港,”就向后一靠,沉默着。
心中什么东西在逐渐地扩大,就像昨夜的恶梦一样,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平静,他已经累了,只想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一个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就像一头已经伤痕累累的野兽,只想回到自己的窝里,独自舔着伤口,等待痊愈的那一天。
可是,潜意识告诉他,危险并没有过去。
他心不在焉地浏览着外面的街景,无可否认,帝都是个极其繁华的地方,虽然比不上著名的商业港口威特斯,但是对于路易生长的提尔纳里来说,也就是天堂一样的所在了。难得来到这样的地方,路易却没有任何心情游览,只想着尽快地离开。
人生真是讽刺啊,同期毕业的同学当中,运气最好的,也不过到了州府所在星球的康斯尔服役,已经是轰动的新闻了,还很热情地邀请他们去那里玩,在提尔纳里,一对新婚夫妇如果能到州府去度蜜月的话,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了,至于去过帝都的人,除了一两个官员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连军队都是长年不调迁,到别的地方服役简直是稀罕事。还在上少年军校的时候,就经常和一班同学谈论着,将来怎么样努力,怎么样出人头地,怎么样到别的地方去见见世面,最好能去整个银河系的核心:帝都见识见识……
少年时的梦想啊……那些青春焕发的日子,那些久远得像在上一世的记忆……
他终于来到了帝都,可是却是以这种方式……
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在提尔纳里,那偏远的星球永远地过一辈子!
车到了航空港,早晨的这个时间,人更是多,喧闹的大厅里连大屏幕上播报新闻的声音都听不清楚,到处都是人,虽然有空气转换系统,也是一样地令人窒闷。
路易目不斜视地走向售票机排队的地方,等待着,双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里面全是冷汗,不安的疑云越来越大,他已经要被逼疯了!
很快地,轮到了他,他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在激烈地乱跳,毫不迟疑地向前走了一步,把手按在触摸屏上。
售完。
红色的字母刺激着他的视网膜,他咬着牙,胡乱地又挑了一个航班。
售完。
他已经不再看了,只是咬着下唇,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触摸屏上乱点,不论是哪一个航班,飞向哪里的,什么时候起飞,他都不管,只是盲目地,疯狂地点着。
售完。
背后的窃窃私语变大了,本来等得不耐烦地人大声地抱怨着:“啊!不可能吧!居然坏了,这是帝都航空港应该发生的事情吗?!”
“就是就是!太不应该了,这个航空港的技术部都在干什么?!这样的机器都会坏,还怎么能保证安全飞行!”
“坏了?天哪!我还等着……”
“不会吧?!……”
“我就说过……”
“帝国的官僚……”
“腐败!一定是腐败!”
路易茫然地听着身后人群的议论,手指僵直地握成了拳,似乎是想要一拳打下去的样子,但是,终究没了勇气,拳头轻轻落下,无力地搁在触摸屏上。
照旧是一个冰冷无情的‘售完’
纷扰的人群终于惊动了机场的服务人员,急忙带着技术组的值班人员赶了过来,路易还站在售票机前发呆,背后的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浑身一震,慌乱地回头,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流了下来,顺势淌到了嘴角,沿着线条优美的下巴流入了衣领。
“对不起,对不起,马上就可以修好,请大家等一等。”来的人一边道着歉一边开始检修机器,人群发出不满的抱怨声。
路易整个人都变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恶梦变成了现实,昨天晚上他就是梦见了自己怎么也买不到票,屏幕上永远滚动着大大的‘售完’,他绝望地回头,想找人求助,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三兄弟,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笑着……
原来,这不是梦啊……
“机器没有什么问题啊。”检修人员不解地说,随手按了一下,一张机票从出口干脆地吐了出来,人群中有人粗暴地说:“没有就快点!我还要赶时间呢!”
“好了好了,大家可以开始了。”
排在他后面的人好心地推着路易:“上尉,该你了,请快一点吧。”
路易回过神来,冲着那个人牵动嘴角,“不……谢谢,不用了……”
他向着排队的人群没头没脑地说了声:“对不起。”就转身走了。
***
虽然是十月的天气,上午十点左右,天还是渐渐地热了,在户外的阳光照射下,连路边的常青植物都开始蔫了叶子,更不用说是人了。
路易一个人站在航空港外面的广场上,生了根一样地挪不开步子,这么热的天,他却像是被人浇了一身的凉水,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着凉气。
他盯着身前一小块的地面,连上面的花纹都看的一清二楚了,可是,心里面空落落的,目光对不准焦距,整个人都似乎不存在了。
一滴水珠滴在面前的地面上,接着又是一滴,两滴,他才发现是自己的汗水,机械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手心上也全是冷汗……
那个恶梦,是真的……他担了那么久的心,还是成为了现实,那些人,是不会放他就这么走的,曾经以为就在眼前的自由,化为了泡影。
怎么办?怎么办?心里有一个声音狂喊着,可是他表面上依然那么平静,或许是他也知道,自己毫无办法,活了二十四年,到了今天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权势。
他等于是一个人,在和整个银河帝国抗衡啊!
如果是计算概率的话,再先进的电脑也只会无情地得出‘0’的结论。
他又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抬起头来,漫无目的地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在这么多的人当中,他算得上是什么呢?一粒微小的尘埃吗?
那些人呢?!那些把自己逼到走投无路的人呢!他们在哪里?在梦中那些站在自己身后,欣赏着自己无助样子的那些人呢!他们现在在哪里?!你们笑吧!欣赏我狼狈的样子吧!你们都来吧!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你们!
路易愤怒地扫视着四周,像是要用目光杀死潜藏的敌人,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
他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大步走向他,到了他的面前,露齿一笑:“在找我吗?”
尚思尔·巴恩斯,最高法院的司法官,帝国的王太子,带着他一贯冷静沉稳的表情,身着不引人注目的便装,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路易面前。
所以,一切都有了答案。
很奇怪,看到他的一瞬间,路易满腔的愤怒忽然消失了,就像冰雪在阳光下迅速消融一样,剩下的只有一潭死水般的平静,他挑起眉毛,看了尚思尔一眼,迎着阳光,看不太清楚他的脸……
“这又是怎么了?”尚思尔注意到他的右手关节上一片青紫,关心地执起他的手,“看看,一天没有见到你,就又出状况了,疼吗?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路易没有挣开,让他握着手,也没有生气,唇边甚至还挂着一缕莫测高深的笑容。
倒是尚思尔开始诧异了,他微笑着说:“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什么也不问?”
“有什么可问的?”路易悠然自得地笑着说,“我的一切,不是全在你掌握之中吗?一天没有见面,不见得吧?你的手下……不是早就应该把我的动向一五一十地向你完全报告了吗?”
他缓慢地抽回自己的手,平静地问:“请问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要走了。”
尚思尔伸出手:“我送你。”
“我没有这个荣幸。”路易微笑着回绝,“同时,我也不认为堂堂王太子殿下是个如此清闲的人,可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我们各走各的路,不是很好吗?”
尚思尔深深地看着他:“你在恨我。”他下了结论。
路易耸耸肩:“如果您认为是,那就是吧,反正凡是您说的话,都是真理,我的意见,并不重要。在这个帝国里,您的话,就是法律不是吗?”
尚思尔无奈地苦笑:“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