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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解,若好好服药调理还有望成年,若是……〃
〃闭嘴,他的身体自有朕来调理,滚!〃疲惫沙哑的声音,是皇帝的,〃来人,取两颗大还丹上来。〃
清香扑鼻的药丸硬塞进我口中,化作细流渗入咽喉,皇帝的手抚着我的额头:〃容儿,容儿,朕知道你恨我,那你就恨吧,有本事,你杀了朕!〃他语气平淡,没有懊悔没有嘲弄没有挑衅,甚至还带了些须的期许,仿佛只是在说上一句〃你要好好吃饭〃那么简单。
我不想睁开眼睛,那只放在我脸上的手让我恶心,昨夜他满面的放纵和他所做的一切历历在目,我不想看见他。但是,他知道我已经醒了,低头在我唇上一吻:〃你为什么……那么象他……〃然后,他离开,太监尖细的声音划破寂静:〃皇上启驾……〃
我再也控制不住涌到喉头的腥气,翻身起来呕出不能留在胸中的一切,已经一天一夜未进水米,吐出的只有血丝和胆汁,苦涩难闻。被一名宫女搂在怀中喂水漱净了口,我看着手腕上密密缠缚着的白色丝绢发笑,脚腕也同样被绑缚着,不紧,但挣脱不开。
怕我自尽是么?可是不用怕,我不会死,因为该死的不是我!
五年啊,他在我心中是尊敬的师长,是我幻想中的父亲,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对我,原来他养我教我为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一天。感激敬佩中隐约的怀疑,在事实面前终于粉碎我的梦幻,想到昨夜,想到昏迷中醒来所看到、所感到的一切,想到现在身上无处不在的痛楚,没有老虎哥哥的笑容,没有地方让我流泪,我不哭,只是再一次伏下身子剧烈的呕吐。
吐出的是淋漓的红,我知道这样不好,唤抱着我的宫女拿些粥来。喷香的血燕糯米粥被那面带恐惧的女子送进我口中,我不折不扣地咽下去,我尽力地吃,品不出味道,只知道一口一口地咽。可是堪堪吃下小半碗,昨夜的情形又在脑海中翻滚,一股腥气再次涌入喉间,我抑制不住,吐出的粥水中夹裹着鲜红,丝丝缕缕。
捧着粥碗的宫女浑身一颤,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地殿宇里回响不绝……我笑一笑:〃再吃!〃我晃了晃被绑着的手腕,〃解了吧,你看我哪一点象要自杀的样子?〃
宫女慌乱地摇头,却是一语不发,看着旁人将那些碎片一一收拾起来。那些青瓷的碎片有着锋利的切口,艳阳下看来光芒四射。
我还是尽力吃下那些可以让我恢复气力的粥,可还是抑制不住呕吐,终于无力地倒在枕上,有一瞬间,我突然想起甘子泉在梅树下的那一声〃对不起〃,他何尝想要对不起我,我当日若是死在池水中,清清白白安静的睡去,便永远是那个倔强好强,任事不服的小刺猬。但落在皇帝手中的我,纵然还是叫做小刺猬,纵然还有那些讽刺挖苦的口舌本事、乱踢乱打的市井能耐又做得何用?
甘子泉,你既然知道我以后会是这样的结果,既然知道我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却为什么要与我的娘亲在一起生下根本不该存在的我?我究竟该不该恨你?
再一次吐掉熬好的药,我对自己也无能为力。盯着我的宫女少了一个,想必是去找皇帝。我不想他看到我动弹不得的凄惨,一用力撑起来,再叫她们来喂我,我吃得下,我一定吃得下!
外面突然有一刻的骚动,击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响声和被压抑住的惨叫让我发笑,想不到,皇帝还派了这么多人看着我,可是进来的人是谁?老虎哥哥?
〃小刺猬!〃带着哭腔的呼唤,童安手中握着剑闯了进来,剑尖滴血、身上也是斑斑血痕。张口欲叫的宫女被他几掌拍晕,他一把揭开被子,看见裹着白丝内衣的我,敞开的领口里有着各色痕迹。他身子一晃,泪流满面:〃对不起,小刺猬,对不起,安哥哥带你走!〃
我笑:〃没关系,安哥哥,我没事,我很好,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不知道我在强调什么,我只是想要笑,他来救我,可是他救得了我么?
他挥剑斩断束缚我手足的丝绢,却找不到可以给我穿的衣物,门口的阳光中阴影突现,皇帝冷冷地开口:〃童安,立刻离开这里,立刻!〃
〃不!〃童安扬头望着站在门口的高大男子,右手握住长剑,左臂将我搂在怀里,带着我走过去。抬起的剑尖指向皇帝的咽喉,他一字一顿:〃放我们走,我不与你为难,不然,我可以和你同归于尽,我的武功你知道!〃E2B1F00B56CE78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皇帝启唇一笑:〃你走可以,他不行。你也该知道,你老了,他比你要漂亮;你更应该知道,当初在把他带进宫的时候,就已经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朕给你的那个承诺,只有你自己相信。〃
〃是啊!〃童安的手有些抖,〃是啊,你怎么会在乎给我的承诺,即使我再爱你十倍,你也不曾爱过我。慕容炫鬻,你不爱我没有关系,因为我爱你,可是你不该毁了这个孩子,你不该毁了他!你难道不清楚,他不是那个人,那个人比现在的我更恨你,有能力,你去夺了他过来,你去啊!是啊,沈家势大,你又如何从端懿公主手中夺得他来?你明明可以得到他的,只要你用你的皇位去换,可是你舍不得,你只能侮辱这个孩子,你只能伤害他!〃口里说着恨,他却笑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似乎要把眼前的人嚼碎了,〃现在,请你让开,皇上!〃
皇帝毫不动容,淡淡道:〃童安,你以为朕这些天在做什么?你以为沈家还能猖狂多久?若不是他们得了他,这外戚专权的局面怎能维持这么许多年?他,朕恨不能把他握在掌中,恨不能碾碎了他!〃
〃你愿意恨他就恨,你愿意爱他就去夺,与我、与小刺猬丝毫无关,让我们走吧,这孩子……是我的。〃童安收回了手中剑,低眉垂首,〃皇上,这么多年……〃他再说不下去,搂着我只是轻微地颤抖,他还是那么的爱这个从未爱过他的皇帝。
〃好,你走吧,你带他走!〃皇帝一叹,垂眸侧身一让。
我只是笑,果然,童安一愕间,皇帝上步、出掌,动作一气呵成。长剑落地的声音响亮得刺耳,童安被拍中穴道的手臂仅仅僵直一刻,我已经被皇帝扯离他的怀抱跌在地上。
童安黝黑的脸一时发紫,挥掌便攻,皇帝喝止侍卫,亲自出手。
一步步离开纠缠的两人,我知道童安不是皇帝的对手,即使他有能力拼过皇帝,那些侍卫也个个不会放手,他根本不可能救我出去。
桌子上莹白如玉的官窑粉彩茶壶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我轻轻地拿起,又拿了杯子作势倒茶,回过头,我向着招式已经散乱的童安一笑,然后身子一晃跌向地上,手中的茶壶四分五裂。
童安惊叫,然后刀剑相交的声音响成一片,他仍是急促地叫:〃小刺猬,你好好的,你要好好的!〃
我听见皇帝的脚步声迅速接近,假装虚弱地睁开眼,任他把我抱上床安放好茶壶最锋利的一片就在我的手里。
张开眼睛望过去,童安身陷重围,他闯不过侍卫的阻拦,他悲哀地叫:〃小刺猬,好好地活着,安哥哥一定来救你!〃
皇帝仍是拿了丝绢绑住我的手腕,他停止动作,回过头毫无感情道:〃都住手,让他去,朕倒要看看,他能请到什么样的救兵来!〃
那块瓷片顺利地转移到枕下,我合上眼,任他绑着,没有力气反抗。
皇帝绑好我,俯身把我抱在怀里,抚着我的脸我的身体,低低地道:〃他已经不是他,你才是他,你才是真的他!想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是的,准备好了。〃
他放下我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一笑,枕下是那块瓷片,我安心地睡去。
晚上皇帝再来的时候,我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气,安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他的宠幸我的手足还是被丝绢缚着,也根本不可能逃开。
皇帝什么都没有做,默默地看了我很久,然后抱紧我安稳睡下。
窗外没有月光,可是我看得清皇帝的脸,三十多岁的人,眼角有了细密的皱纹,鬓边也细细碎碎地染着霜色,我看得更加清楚的,是他的脖子,核桃样的突起随着他的呼吸动作着,是鲜活的生气。
悄悄摸出瓷片,锋利的边角割破我的手指,血滴在床单上,是种死气的暗黑。看准了他的咽喉,我狠狠地刺下……
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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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片划破手指的痛远远比不上他给我的痛,我用力地握紧瓷片划下去,占满意识的,是已经久违了的快意,如同幼时被烈火点燃的那个冬天,那时,我看着无数狂舞的火焰升上遥遥天际,看着那些无理伤害过我和娘亲的人绝望悲哀你给我痛苦,我还你毁灭!
惊醒了的皇帝用力侧身躲开致命一击,我的胸口同时被重重一撞,身不由己地跌下床。没有看到结果,我还不能晕倒,我用力摇头,让眼前的黑暗渐渐消散。
我看见皇帝呆呆地坐在床上,死死地瞪着我,白色睡袍上的鲜血张牙舞爪地蔓延开去,他的右边颈侧到肩头被我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整个手掌也按不住鲜血不断涌出的伤口,白色睡袍已经湿了半边。
我笑,抬起被绑在一起的手腕,舔一舔右手上握着的瓷片,瓷片和手上鲜血淋漓,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很久没有吃下东西,这些血竟然甜得让我喜欢,咽下去是一阵阵的暖,疯狂而快意。
幽暗的天光从西洋玻璃镶嵌的窗户上射进来,床上呆坐着的皇帝动也不动,死死地瞪着我,任鲜血缓缓地流逝,他披散着头发,平日里白皙温润如玉的脸此时惨白僵硬,失血的唇轻微地哆嗦着,诡异如暗夜里无可归去的怨灵。
他突然抬头,凄厉道:〃你……竟然真想要杀了朕!你不是他,绝对不是他!你是谁?你说!你是谁?〃他突然扑下来,伸手拎起我的身体,对着我的脸。
我握紧瓷片,伸手便划上他的手腕,被划破的皮肤立刻血花绽放,他手一松将我扔在地上,按住了自己的伤口,低哑地嘶吼道:〃你……你还敢动手!〃
后背重重地撞在地上,一股腥气涌入咽喉,我执意咽下去,撑坐起来竭力清楚道,〃我应该哭着喊着要自尽才对是不是?你错了!我从来就不是他,是你自己要把我当作他的,我只是模样象他罢了!慕容炫鬻,痛么?流血的滋味好过么?我就是要杀了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杀了你!我曾经把你当作父亲师长,可你给了我什么?这种凌辱,就是用尽了你的血也洗不清!〃
皇帝突然后退两步,呵呵地、压抑在喉咙深处地笑起来,夜枭般孤独凄凉:〃是呵,你不是他,他在哪里呢?那个不是他,这个也不是他,为什么……为什么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