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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摒足一口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不让自己有空隙多想,不让理智有时间喘息,直到开到她的楼下,他推开车门就冲进去,连电梯都没有摁,他不能等,也不能让自己停,他像是被什么追着一样,一定要赶在被追上之前,找到她,告诉她,说他有多爱她,说让她留下,近似疯狂的,不顾一切的,他什么都不管,他就要这么做,就要。
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那么远,他终于站在了她面前,终于说出了不要走,此刻,却连他自己都觉得无力。
他知道她对这一次的手术寄予了多少的希望,他也知道母亲对她而言意味着家,像树一样的家,而她是不能没有树的人。他怎么能真的让她放弃,只为了说一句我爱你?
如果总要有一个人放弃,那么只能是他自己。
可是,可是,近在咫尺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容颜,是他戒不掉的烟,深入肺腑,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他还记得,她目光清亮,执着地问,你爱她们吗?如果你爱,为什么又离开她们?
他还记得,她调皮地看着他,说,那要调酒师干什么?
他还记得,她在秋阳底下仰起脸,孩子气地抱怨一条小皱纹。
他还记得,她两颊绯红,却偏要做严肃状,说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听过没?
他还记得,她躲在他的怀里脸色苍白,绷得笔直,让人心疼。
他当然也还记得,她对他说,爱是棵树,遮风挡雨,朝夕相伴。
……
他几乎每天每天都与她在一起,却直到这最后一刻才发现,离开她,远比想象的难。
这样,这样难。
“Eason,你怎么了?”
陶然柔声问,她探询地看着他,目光中有些迷惑,有些紧张。
浥尘只觉心被紧紧揪作一团,原来它真的会疼,牵扯全身。
他说不出话,直直看着她,突然间,奋力一拽,把她拽进怀里,不等她的惊呼出声,就狠狠吻了下去。
他的唇滚烫,覆在她的唇上,像会把她灼伤。陶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挣扎,可哪里挣得过他,她拼命扭过头,躲开他的唇,叫道:“Eason……Eason……陆浥尘!……唔……不要这样,我不想这样!唔……”
浥尘听不进,霸道地追过去,扣住她的颈,让她动不得。
陶然心一横,一口咬了上去。
一阵锐痛!
浥尘终于抬起头,唇上立刻凝出血珠,一抹猩红,但他眼中的凌乱渐渐褪去,人也痛醒了。
他慢慢松开她,垂下双眸,平复呼吸,好一会才哑声道:
“对不起……我可能醉了。”
陶然惊魂未定,看到他真的被咬得不轻,又有些不忍。听他这么说,她半信半疑,一时没敢答话。
浥尘忽然平静下来,他又说了几句对不起,低声道再见,就真的转了身。
他今晚的举止实在怪异,钝知钝觉如陶然也觉出了不对劲,她站在门口楞了会,忽然拔腿追过去。
浥尘刚刚进电梯。
陶然跑上去按住电梯门,问:
“Eason,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嗯……一路顺风。”
他艰难地笑,冲她摆了摆手,“回去吧,外面冷。”
“哦。”陶然也没别的好说,只好放下手。
滑门在他面前缓缓合拢,把她的身影隔在他看不见的另一端,电梯微颤了一下,开始加速,下坠。
浥尘的笑容凝在脸上,僵了一会儿才想起收回,唇一动,扯动了上面的伤口,生生的痛。
痛得他弯下了腰。
竟至流泪。
……
他一直以为,爱是个游戏,而他是高手,因为他可以爱得收放自如,爱得进退有据,却原来,那并不是因为爱很简单,随心所欲,那只是因为,他不曾真正爱。
爱从不简单。
《你家有熊猫吗》风羽 ˇ第四十章ˇ
清晨的天空,碧蓝如洗。
一架飞机停在停机坪上,机组人员准备就绪,整装待发。
来送机的人不少,有朋友,同事,还有疗养院的几个相熟的护士,大家送来满满的祝福。
陶然与人们一一告别,琉璃拉住她,自然又是说个不停,陶然嗯嗯地应着,眼睛却不时地在人群中逡巡。
她没有看到陆浥尘。
离登机时间越来越近,他始终没有出现,她想,也许他不会来了,心里有些怅然。
终于进了闸机,她最后一次回头,看到一张张笑脸和挥动的手臂,她也笑着挥挥手,忍不住又向远处张望,只见稀稀落落的几名陌生旅客。
她若有所失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十几分钟后,飞机迎风而起,划向天际。
宽阔的候机大厅落地窗上,映着一个淡淡的人影,长久伫立。
身后隐约传来一段乐声,不知是谁的手机,一直响着也没人接,一个忧郁的声音在翻来覆去地唱: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
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
总是不能懂 不知道足够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
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
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
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
窗外。
天蓝得像海,遥不可及,看得久了,心会碎。
陶然活到二十八岁才相信,真的是有否极泰来这回事的。
以往遇到一切事,她都习惯把期望放低,再放低,因为这样比较容易有惊喜。可对于这次手术,她始终难以压制自己的期待,即使她明知她在期待的是一个奇迹。所以当医生告诉她手术完全成功的时候,她无法不喜极而泣,就在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她抹着眼泪想,即便曾经的所有坏运气都是为了抵偿这个奇迹,都也值得。
她开心得整天都挂着笑容,心像是要飞起来,她一个一个地给每个人打电话,想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亲口告诉他们。
她也打给了陆浥尘。
他听上去不很惊讶,问她是不是刚刚打过给琉璃。
她说是啊。
他说那疯女人正在全公司奔走呼告。
她就笑,说早知道琉璃要激动。
他说这么好的消息,大家都很激动。
虽然他这样说,可她听得出来,他并没有他说的那样兴奋,不知怎的,他的高兴有些勉强,她很想问为什么,又担心不合适问,可也不想把电话挂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习惯与他分享,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可这一次,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踌躇片刻,她问:“公司好吧?”
他说:“还好,但你不在,大家都很想念。”停了一下,忍不住问:“陶陶,你什么时候回来?”
陶然叹口气,说:“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妈妈刚刚做完手术,需要长时间静养,这边的住院费用太高了,虽然Vincent说没关系,但这么住下去我们自己不踏实,唉,已经欠了他那么多,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得完,暂时打算找一间公寓,临时租上几个月吧。”
浥尘听她说租房,立刻道:“我祖母在迈阿密有间老宅,她早就跟着我搬到了纽约的寓所,所以那里一直空着,老人家念旧,不舍得租售,如果你需要,打扫一下就能住了,不过就是有点旧。”
陶然喜出望外,“那太好了!如果能够借给我们,就能解决大问题了。”
“你放心,我去同奶奶说。”浥尘打了保票。
一周后,陶然一家顺利搬进了陆家老宅。
那是一座普通的庭院,不是很大,有些年头了,因为委托给房屋经纪定期打理,所以维护尚佳,住起来很舒适,他们终于有了安心的落脚之处。
Vincent不大赞成他们搬出去,担心护理条件不够完善,不利休养,但陶然坚持,他也就不再多言,就像陶然一再坚持把账目记清,说要以后慢慢把钱还给他,他也只弯弯嘴角,不接话。
Vincent公务忙,很少能留在美国陪伴她,但早已安排清莲美国公司派了专人照顾陶家,方方面面,无微不至,常令陶然觉得过意不去。
Vincent绝不是个热烈的人,但他对她的心意,她全都明白,一点一滴记在心里,可若问起自己对他的感觉,她却朦朦胧胧地说不清,许多许多的感动是毋庸置疑的,还有很多的欣赏甚至崇拜,但这些似乎都与恋人间的亲密感相去甚远。她难以与他亲近,两人不温不火的交往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所以当Vincent提出要趁休假带她去巴西见他的家人时,陶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拜见双亲这种事,当然不是喝茶请安那样简单,尤其是在方氏这样的豪门,正式领入家门不就是准儿媳了?陶然不确定她与Vincent是否真的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程度,思量再三,她委婉地问,可不可以推延此行?
Vincent淡静无波地看住她,也在思索。
这是个很不同的女人,那些令旁人趋之若鹜打破头都要争取的东西,她却总是拒绝,比如职位、高薪、甚或方家长媳的身份,但她又不是自命清高、淡泊名利,他见识过她在谈判桌上的机智和凌厉,知道当她想争取的时候她会不遗余力。而现在她拒绝,只是因为她不想争取。
她不想争取他。
难以察觉的,他的眼神微然暗沉。
他知道若自己坚持,她不一定不让步,可他不屑那么做。他要的女人,他要她的全部。
Vincent沉默良久,说,如果你不想去家里,就当是一次旅行吧,巴西离这里很近,值得一游。陶然不好一再拒绝,便说好啊,那我们快去快回,我放心不下妈妈。
母亲的情况已渐渐稳定,术后恢复很快,有父亲陪在身边,她心情大好,看上去几乎没什么病容。
听说Vincent要带她去巴西玩,母亲很赞成,陶然一直为她的病忙个不停,她也想女儿出去散散心,Vincent是个近乎完美的追求者,她乐见其成。
从迈阿密往南,越过一片海洋就是热情的南美土地。
巴西是拉美最大的国家,神奇而美丽,这里有古老的亚马逊河,浩瀚的热带雨林,天堂般的里约海滩和浪漫奔放的巴西人民,到处都洋溢着独具魅力的拉美风情。
所有这一切都让陶然这个北半球来客啧啧称叹,而最让她惊叹的是,如果说方氏家族这四个字以前给她的感觉是如雷贯耳的话,那么身处巴西,简直就如被雷劈到。
在这里,Vincent所受到的尊敬和礼遇令她咋舌不已,两人所到之处无不风光有加,乘坐方家的豪华私人飞机可以去往许多普通游客难以抵达的名胜之地,静谧舒怡,梦幻缤纷,有如仙境。
这是一趟宛如梦境的旅行,以至于回程那天,她几乎有些恋恋不舍。
傍晚,他们从一处海岛返回巴西利亚国际机场。
大大的夕阳挂在天边,霞光绚丽,万物尽染,从飞机上望下去,是一望无际的茂密森林,物种繁多的原生林和整齐划一的速生林镶嵌分布,如同大地的拼图,绵延万里。
“真美。”陶然把额头贴在舷窗上,由衷赞叹。
Vincent坐在她的对面,拿起茶几上的咖啡杯呷了一口,轻轻放下,忽对她说:
“从现在开始,再飞一个小时,你所看到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棵树木都属于方家。”
陶然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