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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去买半片猪肉回来过年。现在离过年确实近了,家家户户都开始腌咸货,杀鸡的,杀鸭的,杀鹅的,甚至杀猪的,都挤在一块。
想必冬生这样一说,屠夫就得先到这边来杀他们家的猪。
下午的时候,钱氏也跟他们去山上捡板栗,路过田家时,跟田氏谈起借钱的事,她家的猪也要卖,只得屠夫来,把猪卖给他,就能把欠田家的钱还了。她也是听说他们几家想盘店,总占着人家的钱,她也不好意思。
其实按说,钱家日子不应该过的这样困难,且不说钱满仓是个能干的汉子,就是他家的两个娃,年纪都不大,除了钱勇下半年上了个学堂,可拢共也没花多少钱,孙夫子又不是势利的人,有时送些粮食,或是蔬菜啥的,他就很高兴了。而他家的小儿子,也才出生不久,除了要喝奶之外,哪里花得出去钱。
可看钱氏整天皱着眉,身上的衣服可能还是成亲时候陪嫁的,穿的久了,衣服上打了好几块补丁。若是有钱的话,不至于买只羊还得到处借钱。
田氏看她苦哈哈的样子,哪里会催她还钱,只说,让她别急,反正盘店也不差这点钱。
几个婆娘又一块上山捡板栗了,冬生去找屠户,李元青回家做家具,麦芽就看着李和,带着他在周围捡柴禾。林虎本来是要跟她娘一块上山,可到了田家门口,又不想去了,也是,她们一群老婆娘,就他一个小子,实在没有共同语言,也不好玩哪!他便留下跟着李和后头玩,跟他一捡捡柴。有林虎带着,李和倒是省了些力气,少走了些岔路,而且林虎还热心的帮他。
他俩走的快,可麦芽背着竹篓就走不快了,被他俩落下一大截。李和本来还想嘲笑她来着,可林虎开口便道:“麦芽姐,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你是女娃,可别跟我们比,我们是男娃!”林虎自豪的一仰头,挺直的胸脯,以证明他也是个小男子汉。
他这样一讲,李和要是再去嘲笑麦芽,那丢人就丢大发了,只得不快的道:“对啊,你别跟我们比,你……你先回去吧,我们捡完柴,就回去了。”
麦芽笑了,“这样讲还差不多,要是元青在这,哪里还要我背这么重的东西,也就是跟着你们,我才背着,不过,看在你很诚恳的份上,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算是奖赏了,行不?”
林虎笑的露出两排大牙,“行行,太行了,那你赶紧回去吧,要不你那背篓我帮你背着?”
麦芽笑着拒绝,“那倒不用,我背的是蘑菇,也不重,待会我先回去给你们煮蘑菇汤喝。”
本来她是不打算背竹篓的,直接拿个绳子捆柴禾就行。可出门的时候又一想,挖些野菜回来尝尝也不错。结果到了后山脚下,李和他们砍柴,她就发现地上有很多鸡纵菇,而且是独纵。一般常见的鸡纵菇都是成片生长,那种味道一般,真正最上乘的鸡纵菇,得是独立生长,放在汤里一煮,就是鸡汤也比不了。
以前她不认得蘑菇,后来跟着哥哥多上了几回山,也能渐渐分辨有毒跟没毒的蘑菇。反正只要是健康的蘑菇,一般都生长在树根底下,以及枯草堆上,那些长在臭水沟边上,或是泥沼周围,颜色鲜艳漂亮的蘑菇,是万万不能碰的。
不过,最简单的鸡纵菇,她也是认得的,因为太好认了。
李和一听说有蘑菇汤喝,也不计较干多干少了,忙催她赶紧回家,“那你赶紧走吧,砍柴这种粗活哪用得着你干,光是我们俩个就够了!”
麦芽笑看着他俩,林虎拍拍胸脯,“就是,女娃子就该待在家里,做饭洗衣服,这才是正事,行了,麦芽姐,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我们砍柴!”林虎挥着砍柴刀,那是临出门前,麦芽交给李和的,这周围也有杂乱生的树丛,正好可以砍了当柴烧,不然到了明年,越长越多。
麦芽沿着小路回了家,说实话,外面这风刮的,叫人脸都生疼,她出门前带着自己做的围巾,这里没有毛线,只能用棉布线代替毛线,让冬生给她,削了两根毛衣针,用了两个半天的功夫,便织成了一副围巾。
即使捂的很严实,但寒意还是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她庆幸今年新作了棉袄,田总共给她做了两套,一套小一些,棉花塞的不多,穿着秀气一点,另外一套,是留着过年时下大雪穿的,那件要是穿到身上,动作就笨拙了。另外她还做了棉背心,棉鞋,总之,是全副武装,没办法,她怕冷啊!
也不全是给自己做了,她也给田氏跟李氏一人做了一件棉背心,穿在里面,不光宝暖,还是捂着心口,干起活来也方便,不绑胳膊。至于冬生跟李元青,他俩是不怕冷的,像这种天气,他俩连棉衣都还没上身呢,只穿着两层稍厚些的长褂。
入了冬,不光冷,还很干燥,麦芽一路小跑着往家跑。小黑跟在她旁边,一会站住瞪着眼睛,看着前方,一会钻进草丛里,不晓得发现啥猎物了。
“小黑,别玩了,赶紧回家,”麦式招呼它一声。
小黑也算挺聪明的了,被麦芽养的久了,简单的呼喊还是能听懂。撒开爪子,跑在麦芽前面,往田家屋子的方向跑去了。
中午的骨头汤还剩一些,晚上用来煮蘑菇汤正好,再烧些米饭,蒸一盘小咸鱼就饭吃,要是不够的话,再掏些泡菜出来,那玩具也下饭的很。李和吃饭倒是不挑剔,只要菜好吃,是不是肉类也不那么重要。
赶在他们没回来之前,麦芽先把蘑菇洗干净,然后分了一半出来,送到李元青那边,又去看了看李氏的情况,虽然李氏不说,但她也瞧得出,李氏关节肯定疼,要不然她也不会待在炕上不起来。麦芽替她干了些家务,其实也没啥要干的,李元青全都包下弄好了。
李元青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木工房里,这么冷的天,他却只穿着一件长袖里衫,都快热出汗了。
麦芽站在木工房门口,看他打的那些半成品,想起前世看到的那些东西,便挑了些简单的出来,描述给他听,大的如床,桌子,当然了她讲的桌子不是旧式的那种,而是新式的带大抽屉,相当于立体衣柜。
小的如床头柜,或是棒槌,案板这些东西,虽然都是简单的东西,但也能做出精致来,比如造型,样式,都能改了。到时候,他做出来的东西就是独一无二。
李元青细细听着她讲,全当她天马行空的想像,他记忆力好,讲过的东西,一遍就能记全,加上孙夫子还拿了许多图样给他看,都是纯图的,没有字解,但李元青慢慢研究,也能一点点的参透,总之,他能做出的木工用品还有很多,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氏在家熬了稀饭,李元青也不过来了,只有李和待在田家,他也赶也赶不走的,林虎干了半天活,自然也不想回家去的,他还惦记着蘑菇汤呢!
田氏又背了一竹篓带壳的板栗回来,晚上喝汤的时候,都喝的特别香。也是这鸡纵菇味道太鲜美了。李和跟林虎连着吃了两大碗饭,那烟熏出来的蒸咸鱼也下饭的很,虽然被熏的黑不溜丢,但带着烟味的鱼肉,去了腥味,那鱼肉里也有熏肉的味道,不光好吃,还下饭的很。
田氏喝汤喝的撑着了,把碗一搁,用抹布擦了下嘴巴,说道:“我明儿上午也去捡,都跟你林婶她们说好了,看这天,好像快下雪了,再也不能耽搁,一下雪,再等雪化了,那板栗就得泡烂了,所以得赶紧了。”现在捡回来的板栗,去掉壳跟坏的,剩的连一半都不到。
麦芽看她这样累,便道:“娘,要不明儿我去捡,你留在家。”
田氏直摆手,“你哪行,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跑得过我,行了,明儿你就在家看家,冬生啊,那屠夫找的怎么样了,他有说啥时候来吗?他要是再不来,咱就把猪赶到县城里卖去。”
“他说了明儿还有定下的一户人家要杀猪,忙完了他家的,后天一准来,”冬生手里也端着满满的一碗蘑菇汤,是妹妹给他舀的,因为剩下的那些汤,都叫林虎跟李和分了,他要是动作再慢些,怕是连汤渣都不会剩下。
田氏对这位屠夫有些不信任了,轻哼一声,“他要是敢不来,咱以后杀猪都不找他。”
吃过晚饭,李和背着他今天下午的劳动成果,要回李元青那,他今儿的确拾了不少柴,这是第二捆,头一捆都送回去了。
他临出门时,麦芽笑着道:“李和兄弟,明儿早上喊你吃早饭,我只喊两遍,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今晚我要泡些豆子,明早咱喝豆腐脑,来迟了,可就没有喽!”
林虎本来已经走了,听见豆腐脑三个字,又冲回来,笑的很唐相,“麦芽姐,明儿能给我留一碗吗?”
麦芽还没说话,李和就抢先道:“我一定准时起床,你可不能把我的那份给他了。”
冬生瞧着李和跟个林虎争吃的,忍俊不禁的道:“那你看你俩谁快了,豆腐脑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这一句话,让下午的两个战友,瞬间成了敌人,林虎冲着李和重重哼了一声,李和也不甘示弱,背着柴禾,警告林虎,“你明儿不准来早了,听见没?”
“你管我!”林虎丢下话,一溜烟的往家跑去了。
田氏坐在院子里,看着这两人为了碗豆腐脑争执不下,笑的直不起腰来。
麦芽看着他俩斗嘴,忍不住也笑了。
冬日的夜晚,早早的洗了脚,上床钻被窝睡觉是最舒服的,看着田氏很累,麦芽特地给她烧了很多热水,让她睡觉之前泡个脚,她还在水里加了干菊花。弄的田氏直嚷嚷,简直是糟蹋东西嘛!
不过,泡了一会之后,身子也跟着暖起来,上床的时候脚也不会冷了。她们娘俩又睡一个屋了,麦芽睡的是炕,冬天能烧炕,睡着也暖和一些。
泡过脚之后,田氏没急着吹灭油灯,麦芽跪在炕上铺被子,现在家里有了棉被,娘俩各人睡一个被窝。麦芽这两天赶工做了个被套出来,套在自己被子上试了试。
“哎哟,这被套真好看,”田氏颇为稀罕的摸着棉面,麦芽用的料子都是一色的,不像当初套被里被面时,上下颜色不一样。而且被套的一边留了个口子,用棉线缝上,等到要拆洗时,只要把这个小口上面的钱拆掉,就能去下来洗,比拆被里被面强方便多了,谁都知道冬天的水冷的要死,这里又没有洗衣机,洗个被子都得到溪边去清,麻烦不说,还很冻手。
麦芽盘腿坐下,笑道:“您别急嘛,这是我做的第一个,得先试试成不成,等到下大雪,闲在家里没事,我还能接着做,不过我女红不好,这针脚太大了些,不是很好看。”
田氏不在意道:“没事,这东西套在外面就是为了防脏嘛,要那么好看干啥,我看挺不错的,赶明乘着没下大雪,再去买些布回来,干脆抱一匹回来用,成匹的买价格也能便宜些,要是用不完,以后留着都有用。”田氏这回真是大方了,要知道以前过日子,两年她连半匹布都不会买。
麦芽瞧她这样喜欢这被套,也道:“那成,干脆我叫小二下回来的时候,带一匹来,他嘴巴溜,还起价来,比你还利害,到时候我也给元青做几床,娘,其实不光能做被套,咱也能做枕头套,要是床单的颜色也跟被套,枕头一样,一码的色,那才叫好看呢!”
田氏以前没空研究这些,就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