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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心里一酸,“哥,以后你有了媳妇,可不要忘了妹妹哪!”
冬生已经把装好的东西,都放在背篓里,看见麦芽眼里泛起的泪光,好笑道:“傻丫头,哭什么,又跟以前一样了,动不动就爱哭鼻子。”
麦芽使劲眨了眨眼睛,然后瞪着大眼睛,跟他争辩道:“我哪里有哭,是你看花了,我们再到那边去看看吧!”她拽起哥哥,就要往人群里钻。
因为人多,她个头小,也看不清前面的路,却不想撞在一个人身上,眼前飘过一片红光。
“呃,对不起,对不起,”麦芽连眼睛都没抬,也不晓得撞到的人是谁,就赶忙道歉。
冬生一直跟着她,冷不丁的把妹妹往后面拉了拉,眼神冷淡的看着眼前之人。
麦芽感觉气氛不对,这才抬头看,原来她撞上的人,是谢红秀,那个嫁了县衙捕头的谢红秀。
他们兄妹俩个呆滞了片刻,谢红秀倒是很热情的招呼道:“哟,你不是田麦芽吗?这是来赶集办年货的吗?”
“对,快过年了,当然得办年货,”麦芽笑着回答她,同时也瞧见她身后不远处站着李武,瞧他站着的姿势,带着十足的保护,再看看谢红秀挺着的身形,虽然肚子还没有多大,大概只有三个月左右,但这架势却是摆的十足。腰挺着,肚子也挺着,把三个月还没出的身形,硬生生挺的跟五个多月似的。
冬生一直冷眼看着他们,他对谢红秀无所谓喜欢,也无所谓不喜欢,好来好去,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刚才田麦芽又撞上她了了,又那么客气的道歉,她不必再拿乔。
谢红秀打量了下麦芽的穿着,拿着块丝帕,故作惋惜的道:“既然都过年了,你娘咋不说给你做几件新衣服,瞧着身上穿的,连我家婢女都不如,真是可怜,你说当初你要是肯从了我大哥,做他的妾,现在好歹也能有婢女伺候着,哪用在干这等下人的活,你啊,就是嘴皮子硬,是不是还想跟我哥谈啥条件哪?”
麦芽还来得及回她,就感觉哥哥好像生气了,周围那些路过的人,不明所以,听见妾之类的词,难免会对她另眼相看,都在想,这么一个好端端的女娃,却整天寻思着给人做妾。
那些异样的眼光,麦芽是不在意的,人家又认得她,管他们怎么想呢!
可她不在意,不代表哥哥也不在意。冬生沉着嗓音,冷冷的拉起麦芽,“我们走,别跟这种人说话。”
他劲大,麦芽被拽的身子一歪,便要绕开谢红秀他们。
谢红秀一听冬生竟敢这么跟他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她最近是被人惯着,又因为怀了身孕,婆家人自然都把她当宝,而因着李武是县衙的捕头,身份自是不一般,出了衙门,在外面,人人见了都要对他点头哈腰,恭敬之情不敢怠慢。于是乎,谢红秀也跟着沾了光,所以她这高傲的脾气越发膨胀的厉害。
她上前一把抓住麦芽的衣袖,挑着描画过的眉梢,高声道:“田冬生,你把话讲清楚了,啥叫这种人,我这种人咋了,你又算得上哪种人,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麦芽听她讲出这样一番话,顿时也气不打一处来,猛的挣开她的手。可能力气过大,也可能是谢红秀没站稳,她身子竟往后倒了一下,好在李武一直就站在那,及时扶住她,就算没扶住也不至于摔着,又不是纸糊的,哪有那样脆弱。
那一瞬间,麦芽心里也有一点点慌,倒不是她怕谢红秀,而是,人家毕竟身怀六甲,要是真摔着了,她良心也不安。
李武扶住谢红秀,再抬眼看麦芽他们时,眼里露出凶光,两眼瞪的跟铜铃似的,“放肆,你们是想进县衙的大牢过这个年吗?”
李武这一声吼,声量足,气场足,要是搁在平常女娃身上,这会只怕要哭翻了。而且李武这人天生适合做捕头,满脸的凶光,不做捕头真是枉费人才。
但麦芽只是稍稍愣了个神,冬生护着妹妹,把她拉到身后,心里有气,说话也冲的很,“李捕头,我妹妹不是故意的,再说,是她先拉着我妹妹,虽然我们是一个村子的人,可我们两家并不熟,没必要在街上拉拉扯扯的,叫人看见,怕要说闲话。”
谢红秀这脾气娇惯上来了,哪里见得别人不给她面子,不看她脸色。
她忽视冷笑一声,道:“要讲闲话是就讲了,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当初是咋勾引我大哥的?田麦芽,当初你那所作所为,早都传为笑柄了,现在才想起来维护名誉,晚啦!”
因这吵闹,他们四个人又站在街道中心,很快就有人围观。田氏因为在专心买东西,身边吵吵嚷嚷的,想着麦芽有冬生护着,也没注意到他们这边。
人多了,议论的也多。猜测、贬夷、私语之声越来越多。
冬生急的满头大汗,他是不怕跟他们吵架,可他怕影响妹妹的声誉。想起人言可畏,他想赶紧拉起妹妹就走,不屑于去跟他们计较。
谢红秀见他们要走,忙回头冲李武哀怨的看了一眼。
李武也不知怎么想的,拿着佩剑,突然就横在他们面前。
人群中暴发一阵唏嘘,他们都是平头老百姓,见到官兵使兵器,早吓的腿脚发软,有些胆小的,甚至都捂上眼睛,退后跑开了。
冬生身子僵硬,一时定在那。
麦芽看看他们彼此的表情,而后安抚的拍了下哥哥的手,示意他不要着急,转而眼神平静的对上李武。
这一眼,倒叫李武对她的看法有了不同,以往像她这般大的女娃碰上拿剑的捕块,无不是惊慌,害怕,或是干脆躲到亲人后面,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可眼前这女娃,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畏惧,好像他只是一个再平常,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罢了。
麦芽眼睛很漂亮,轮廓美的很,这会拿着眼睛瞪人,却也威力十足,只见她异常镇定的看着李武,用一种几近嘲讽的口吻,道:“李大人,您既然是一方捕快,理当身负保一方平安,维护一方百姓之责,请问,您真的要以民女无意撞了您的夫人之由,把民女跟哥哥抓进大牢吗?若果真是如此,民女无话可说,大人要抓就抓吧,好让全城的百姓们都看看,徇私枉法,青红不分的李捕快到底是如何为着百姓的!”她这声音不大不小,可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又不会显的张扬。而且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她脊背挺的笔直,傲气凛然。
麦芽的这番慷慨之词,也叫周围的人听傻了,甚至还有人拍手叫好。冬生诧异的看着妹妹,这番话,连他都讲不出,妹妹不光讲了,还是义正词严的讲,叫他心有戚戚的同时,也对妹妹佩服不已。
话说回来,麦芽不是不懂得反击,也不是不懂得辩解。很多时候,她不过是觉着同谢家这样的人计较,跟他们争吵的同时,也跌了自己的份,所以她是不屑去同他们争辩。可不争辩,不代表她会妥协。
当然了,她既然敢这样讲话,事先还是想好的。就算李武是个护短的人,可据她观察,那位汪县令,也是个公正的好官,所以不怕他真闹到县衙。
果然,李武脸色骤变,眼睛瞪出血红色,面色突然就沉下来,不知做何想法。谢红秀看他这模样,以为他受了气,又碍于身上有官职,不好出言相驳。只见她上前几步,抬手就要往麦芽脸上招呼。李武动作奇快,手一伸,已将谢红秀的手抓住,并且盯着麦芽,冷声道:“姑娘说的极是,这等小事的确不能判罪,是李某人越矩了,还望姑娘莫怪!”说完,他竟双手抱拳,冲着麦芽深鞠一躬。
这一动作,看的周围百姓无不称赞李武,大人有大量,能屈能伸,是个真英雄,是条汉子。
轻而易举的扭转,就让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瞬间又提升了许多,这才是真正的有勇有谋。
见着李武道了歉,麦芽立刻摆出笑脸,冲他点了点头,“先前就听说李人人一向明察秋毫,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咱们庄县能有李大人这样的好捕快,是我们庄县的福气,也是百姓的福气。”
李武见她这般通情达理,便收敛了些冷酷的神色,一刚硬的嘴角,竟有了一丝笑意,叫谢红秀在旁看的七窍生烟。她不满的跺脚,“相公,她刚才差点把我撞倒,还出言不逊,这等刁民绝不能放过,我看就得先抓进大牢,再打他几十大板,看他们还猖狂不!”说完,她还对麦芽重重哼了一声,故意哼给他们看。
麦芽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故作惊讶,不等李武说话,便一脸纯真的问道:“请问,县衙何事改了女人主事?难道路县老爷要换人做了吗?”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
“你!田麦芽!”谢红秀气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闭嘴!”一个比她嗓音还高的声音,成功制止了谢红秀的呵斥,李武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谢红秀眼神一暗,扭过头去,真的不敢再作声。想来她平日在家时,对李武还是挺畏惧的。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田氏的警觉,她扒开人群,想要往这边挤。麦芽也瞧见她要过来了,赶忙拉着哥哥便要走,临走时,不忘回头微笑着对李武道:“李大人,为了您的声誉,我劝您还是要把内眷管好了,免得在外污了您的名声,您还被蒙在鼓里呢!”
她一说完,在谢红秀想要发飙之前,立刻跟着哥哥钻进人群,这人来人往的,很快就没了踪影。谢红秀苦于找不到泄愤的对象,气的在原地差点把地跺通了。
李武回首冷眼看她,“你还怀着身孕,别这么容易动气,要是伤了胎气,胎象不稳,娘回头又得唠叨你了。”
谢红秀觉丈夫还是关心自己的,便跟他撒起娇来,扯着李武的衣袖,边走,连软声道:“相公,那个田麦芽以前想嫁给我哥哥来着,结果没嫁成,便觉得我们谢家人都是他们的眼中钉,这样凶悍的人家,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亏你还沉得住气!”
她自认为自己讲的天衣无缝,所以当李武利剑一般的眼神扫过来时,她冷不防的打了个激灵。
李武冷哼一声:“你只管好生养着,早日为我娘添个大胖孙子才是正事,其他的事,不必去操心,你娘家的事,更轮不到你去管,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回家吃午饭吧!”
李武率先一步走了,谢红秀落下两步,却为他刚刚的话,心里打起了鼓。她这个相公跟婆婆,可谓想孙子都想疯了,极度的重男轻女。她婆婆隔三差五的,就去庙里烧香,求佛祖保佑一定得生个男娃。听说也是因为李家香火不旺,李武娘自打生下李武之后,便不能再生育,加上李武爹死的又早,就连想给他纳妾,再多添些子嗣都不能。
所以,老太婆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其实她老人家的想法在这个年代实属正常。李武正当壮年,多生些子嗣更是正常。不过,得是孙子,孙女可不成。
这个想法,李武娘一早就跟谢红秀讲明了,若是真生了女娃,那下一年就再生,如果连着生两个闺女,她便要给李武取妾,其实谢红秀不知道的是,李武娘现在就已经开始无物色人选了,一旦谢红秀生下女娃,恐怕等不得她再生第二胎,李武便得娶妾。
而李武这个人,最是孝顺,他娘属于说一不二,所以谢红秀以后的日子,全指着这肚子呢!让她咋能不忐忑不安。
她要生什么,那是她家的事,别人懒得管。
冬生一路护着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