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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婆子随着胡柳儿离开了房间,留下只能干瞪眼的宏宝。
宏桂芹之所以会来胡府,实则是受了宏宝娘的怂恿,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来看上宏宝一眼,顺便再跟他商量商量,她就不相信,胡家还能只手遮天,他们得想个法子,把宏宝偷出去。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思,宏桂芹站在胡家大门外,她敲门时,胡府的门房过来开门,见着是她,也没说要赶人,只是让她在外面等着,随后把大门一关,便去禀报胡柳儿了。
宏桂芹站在门口忿忿不平,再怎么说,她也是县丞夫人,大小也是个官太太,咋能把她晾在门口,叫过路的人看见,还以为她还胡府求什么事呢,这多丢人!
正在她生闷气时,胡府的门开了,胡柳儿掐着腰,站在大门口,满脸不屑的道:“你来我家有事吗?要是没事,就请回吧,我可是很忙的。”她丝毫不给县丞夫人面子,一个不受宠的县丞夫人,有什么好怕的。她一早就知道谢文远对这个夫人不满意,现在是找不到由头,若是找着了,换掉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宏桂芹死死捏着自己的裙角,深吸了几口气,才算把满腔的怒火平复了下去。想到娘的嘱托,想到弟弟的前途,她忍了。宏桂芹十分勉强的摆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妹子,我也很忙的,可是为了你跟宏宝的婚事,我才跑的这一趟,既然你们要成亲了,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姐姐,咱们就这样站在门口说话吗?”她这话已经说的很白了,要谈事情,至少也应该先请她进去,这是最起码的礼节吧?
可胡柳儿又岂会管她那一套,她命下人送到两只小板凳,就在门房边上搁着,“坐就坐呗,你有话快些说,我身子不方便,忙了一上午,还得去睡会呢!”
宏桂芹脸色僵了僵,若是搁在她以前的脾气,早一蹦三尺高的,跟她干架了,拽什么拽,她有什么拽的资本,长的这样丑,一点女人家的样子都没。想归想,但这会她可不敢能,免得真被她轰了出去。
宏桂芹坐下道:“妹子,我就想见见宏宝,跟他说几句话,你们要成亲了,我得问问他需要我送点什么,弟弟成亲,我这个做姐姐的,肯定得随些礼,他在府里吗?你不让我进去,让他出来见我也成,就说几句话。”
胡柳儿双手抱胸,冷哼道:“你话讲完了吧?”
宏桂芹愣了下。胡柳儿忽然站起来,“说完就走吧,我得去睡觉了,送客!”
还没等宏桂芹明白过来,就有人把她拉起来,推到门外边,随后当着她的面,把大门砰一声关上了。
“嗳,你们……你们太过份了,胡柳儿,你别欺人太甚,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有种的你就出来,”宏桂芹死命捶着门。她吼的声音太大,引来不少围观的人,已经有人议论纷纷了,她赶紧闭嘴。但是回头一想,胡柳儿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既然好说不行,那就来狠的。
想着此时谢文远还在县衙办公,她便直奔县衙而去,找着谢文远,让他跟县令大人陈情一番,她就不相信,胡柳儿连县令大人的话都敢不听。
她本来是想找谢文远的,可还没到县衙大门口,远远的透过人群缝隙,便瞧见谢文远从县衙出来。
庄县县衙门前四通八达,出了县衙有三条路,走其中一条,可以回谢家,中间一条,可以去城门,另外一条,一直往前,有个岔路,也是四通八达,但再往前,却是通往玲珑巷。
说起这玲珑巷,听名字就知道,街巷不宽,里面都是小门小户的小宅子,住的大多是庄县社会底层的人。街街巷虽然狭窄却并不脏乱,从两边院里伸出的树荫,倒是给这条小巷增添了别具一格的风味。
谢文远走的方向便是这条巷子,宏桂芹纳闷了,想不通他来这里是为什么,所以才一路不声不响的跟着了。此时日头偏西,夜幕即将落下,傍晚时分酷热渐渐消散,可热度依旧不减。每年夏季都有几天是最炎热的,过了最热的三伏天,就会再几场暴雨,酷热也是缓解很多。
谢文远走在前面,热的后背衣衫都湿了。可不知为何,宏桂芹却觉着后背透着凉意,心也慌慌的,心神不定。这几日,谢文远时常深更半夜才回来,她一问,便推脱说公事繁忙。而她忙于看顾孩子,也没有多问。现在想来,她最近对谢文远似乎太过放松了。
宏桂芹不敢跟的太近,还好这条巷子有弯度,她藏在拐角便可。看着谢文远步子不停歇的直奔巷子深处而去,在一扇红漆木门前停下步子。在抬手敲门之前,四下看了看,觉着没有熟人,才上前敲门。
不多时,那门便开了,宏桂芹离的远,看不清来开门的是什么人,只能瞧见谢文远随后进了门,随后大门便关上了。
她不甘心,跑上去,扒在门缝边,想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情况,可惜这门缝小的可怜,门板又厚,别说看了,就是想听见声都难。
宏桂芹急的在门前走来走去,有好几次想上前敲门,可人家都说捉奸要捉双,等她敲了门,人家准备好了才来开门,她还能看见个啥?到时谢文远就有无数个理由推脱,她闯也是白闯,还会引起他的不满。宏桂芹虽然脾气坏,可她也不笨。
一个过路的妇人,见她站在那走来走去,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宏桂芹眼角扫到她,灵机一动,急忙把她拖到一边,并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塞给妇人,“呃,大姐,我就想跟你打听下,这宅子里头住的是什么人,这钱你收着,回家买些好菜吃。”
那妇人看了看手里的铜板,颇有深意的笑了笑,直言不讳的道:“别拿话糊弄我了,来小寡妇这里找相公的女人,可不止你一个,你还算聪明,知道先问问情况,不像有些女的,直接带人闯进去。”
听到寡妇一词,宏桂芹心都凉完了。都要天黑了,谢文远跑来这里找个小寡妇,除了干那龌龊事,还能干个啥!
那妇人见着宏桂芹脸色惨白,竟好心安慰她道:“大妹子,你也别怪我说话直,这男人找乐子,就跟那偷腥的猫儿似的,你要是打他骂它,把他惹急了,咬你一口,可你要是不管不问,只当不知道,它在外面游荡的够了,自然也就回来了,不是我说,你这会要是冲进去,或者带着人来大吵大闹,又能咋样呢?大不了一拍两散,男人可以,但你不行哪,你有小娃了吧,既是有了小娃,就该多为小娃想想。”妇人说着说着,忽然一后大腿,她光顾着说话,差点把家里的活给耽误了,急忙回家做饭去了。
宏桂芹只觉着自己的身体都被掏空了,无力之下,只能扶着墙站立。不觉之下,满脸都是泪水。她在巷子里站了许久,等到强烈起伏的情绪恢复些之后,最终还是转身,回家去了。
傍晚的时候,麦芽抱着牛牛,想要到黄大全那里买些菜种的,路过二妞的店,看着客人不是很多,便向她要了些臭豆腐吃。二妞现在卖的臭豆腐,都是她自己泡的了。这小店后面也有个院子,王大庆把院子收拾出来以后,便四处买臭咸菜水,用来泡臭豆腐。
他们这小生意越做越顺手,已经不像起先那般顾前不顾后,总是出错了。
麦芽到的时候,王大庆带着如意正在门店里头洗面筋,前面有油锅,二妞就怕如意淘气,过来抓油锅,万一烫着,可就要了老命了。
见着麦芽过来,二妞把臭豆腐炸到她最喜欢吃的程度。麦芽喜欢吃炸老些的,外面有层焦嫩的壳,这里面软嫩,外面焦脆,这样才最好吃。
麦芽才刚坐下,牛牛就吵着要下地玩,麦芽没法子,便把他放地上,一只胳膊夹着他,一只手拿筷子吃臭豆腐。
二妞手上的活忙完了,便过来帮她带牛牛,顺便问道:“咋样,我这臭豆腐味道还过的去不?跟你以前做的有没有一比?”
“唔……”麦芽嘴里吃着东西,不方便应她,只点点头。
二妞忽又叹息道:“肯定不一样,光是这油,就没有家里炸时纯粹了,可这菜油这样贵,我们也舍不得总是换,可这油不换,炸出来的臭豆腐,就没有之前的香了。”
麦芽咽下嘴里的东西,才道:“生意做的长久了,都这样,特别是像这咱小摊小店,你要是时常换油,那赚的还不够买油的呢凑合着吧,至少你这臭豆腐腌的入味,炸出来也香的很。”
夏天的傍晚,是卖臭豆腐的旺季。二妞才坐下一会,便又有客人来了,她又得忙着去炸臭豆腐。
牛牛又回到麦芽怀里,他闻着碗里的东西,很是眼馋,又见着娘亲吃的那样香,便凑上前去,扒她的碗。
麦芽好笑道:“你是不是也想吃啊?那娘亲给你弄一小块,先尝尝味道。”她用筷子夹了些里面最嫩的部分,喂进他小嘴里。
牛牛砸吧着嘴,眉头皱了好一会,大概是没感觉出来这东西是啥味,他平日里吃的也算精细,难得吃上一回带着臭味的东西,好奇大过喜爱。
如意见着牛牛站在小桌边上,也从里面探出头来,奶声奶气的叫道:“弟弟,弟弟!”
都说小娃见小娃,格外亲切。如意见着牛牛就是如此,笑的别提有多开心了,歪歪扭扭的迈着步子就要往外边来,想要跟他玩。牛牛却只关注娘亲碗里的臭豆腐,大概是觉着一点点的喂不过瘾,他伸手就去抓了一块,也不管那臭豆腐上是不是沾了辣椒,直接就往嘴里送。
麦芽正在跟二妞讲话,也没发现他嘴里塞着东西,等她发现时,牛牛被辣的嗷嗷叫,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麦芽赶紧拿帕子给她擦嘴巴,“哎呀,你这小子也太贪吃了,瞧瞧这身上弄的,这回好了吧,看你还敢贪吃不!”
“嗯嗯……”牛牛被辣的直哼哼,委屈极了。
如意也懂事,上手够着桌上擦桌子的抹布,也要给他擦嘴巴,“擦……擦……”
牛牛起先倒没反应过来,只觉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堵在自己鼻子上,好难闻,他急忙挥手想把这东西扒拉开。可如意却坚持不肯把抹布移开。要不是麦芽拦着,把抹布抢了过来,她这会早把抹布往牛牛嘴里塞了。
麦芽好笑着教如意,道:“如意啊,这个抹布脏,不能擦嘴巴,得用这个擦,知道不?你看,就像这样,”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红色帕子,在如意脸上擦了擦。这帕子是用最普通的棉布织成的,其实古代纺织业还是比较落后的,刚织出来的布很硬,也很粗糙,她便用淘米水,加上一醋跟生姜,进行熬煮,如此一来,既达到消毒的效果,又能使布柔软些。
如意抱着她递过来的丝帕,摸着上面绣着的荷花,满脸的爱不释手。
二妞一边在给客人炸臭豆腐,一边埋怨道:“如意这丫头,才这么一点点大,就晓得要爱美,那衣服鞋子,都得有个花才肯穿,要是衣服上哪个地方弄脏了,她都得哼唧半天。”
麦芽摸着如意的辫子,笑道:“女娃嘛,爱美是很自然的事,要是跟男娃一样,泥里土里的钻,你又该烦心了。”如意的辫子,自从过了百天,剔了一次胎毛之后,就再也没剪了。在古代,还没有理发师这个行业,只有刮胡子的。都束着长辫,给谁理发呀。
二妞道:“那是,我也就喜欢我家如意干净,上次回家,我看家里的两个小弟弟,天哪!皮上天了,整个就是混世魔王,一出去半天不要,身上就全是灰,到了晚上,衣服脏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