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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虎第一个叫道:“对啊,那些李子都是我送的哩!”他笑的很骄傲。
“就你话多,”林德寿笑着从后面扫了下他的脑袋。
麦芽笑着道:“的确是他的功劳,你们谁去搬来开坛吧!”
当然还是元青跟冬生去搬了,坛子外面糊的一层泥巴,已经干了,轻轻一敲就掉。
冬生找了块抹布,把坛子擦干净,又从厨房拿了个长把的勺子。两人把坛子搬进堂屋,所有人都好奇的凑上来。
这开坛的任务自然还是麦芽的,坛盖一掀开,一股清香的酒气带着水果才有的酸甜气,直冲人的鼻子,深吸一口,真是香的很。这里的小娃没喝过果汁,头一回闻到水果酿出来的香甜气,林虎自然是馋的很。
“麦芽姐,这个我能喝吗?”
麦芽摇头道:“虽然是李子酿的,但归结还是酒,喝多了还是会醉人,”她说话时,已经用小勺把酒舀进装酒的小坛,土法子酿出来的颜色偏暗,不像那个时代卖的那种青绿青绿的,反而有点像黄酒的感觉。
林德寿迫不及待的从她手里接过酒坛子,给每个人都倒上一碗,因为今儿要喝果酒,所以全都换了大碗。
连几个女娃也不例外,都倒了半碗。
黄年第一次喝,一入口半碗就没了,喝完之后咂咂嘴,回味道:“这李子酒跟白酒还真是不一样,白酒下肚之后辛辣,从喉咙一直辣到肚子里,可这酒入口有点生涩,还有点甜味,苦味也有一些,真是五味杂陈。”
看样子,他品的还挺深奥。
林德寿就比他直接多了,“就酒啊,味道不错,跟其他酒味都不一样,但对于我们大老爷们来说,还是白酒喝着痛快,够劲!”
李氏不同意他的说法,“姓林的,有本事你喝上一两斤,我看你醉不醉,你没听麦芽讲嘛,这酒后劲足着哩,你别竟着吹牛。”
林德寿被她这一激将,卷起袖子,一脸的不服气,“喝就喝,我可是白酒一斤的量,就这度数低的酒能把我喝醉喽?笑话,老黄啊,你听李嫂子都这么说了,这桌上就咱两个年长的老头,你敢不敢陪着我喝?”
黄年一碗李子酒都已下肚,正夹黄鳝断吃,这黄鳝炖搁在炭盆上,慢慢吸收咸肉的咸香,虽然炖的久,但黄鳝肉还是嫩的很,入口就化了,肉质松软,只有一根大刺,吃起来过瘾的很。他正吃的起劲,听到林德寿的话,笑着应道:“你要喝,我就陪你,不就是想多喝些麦芽酿的酒吗?找那么些借口干嘛,”他双对林虎说道:“虎子,你瞧瞧你爹,这么大个人了,还贪嘴,今儿我可以把他喝倒了,你可不能说黄大叔欺负你爹哦!”
林虎嘴里嚼着黄鳝肉,哪里管他们,嘴里顾不上说话,干脆摆手,表示不干他的事,你们爱咋咋地。
冬生负责给他们倒酒,元青偶尔陪两个老人[有喝一杯。农家人只要客人进了家,就不存在小气,舍不得叫人吃,舍不得叫人喝,只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客人。
二妞,林翠,跟麦芽,她们三个也喝了半碗李子酒。
麦芽说道:“这水果酒,比较适合女子喝,酒劲绵柔,味道酸甜,经常喝,对身体也好,李婶,您等下带一坛子回去慢慢喝。”
李氏笑了合不拢嘴,“你这丫头就是心细,成,等下叫元青搬一坛子。”
“明儿再带一坛子给陈掌柜,让他卖着试试看,不过我们是自家酿的,数量不会很多,等过些天,再弄些杏子,梅子啥的,都能酿成酒。”
林德寿跟黄年听她这样说,这会酒也没上头,就争着说村里谁家有杏子树,哪里有梅子树,说好了,等结了果子就都送给他。
乘着他们还没喝醉,麦芽跟他们商量起来,“林叔,黄叔,今儿你们吃这黄鳝好吃不?”
黄年还在夹着黄鳝段,听她问了,直点头,“好吃,这肉嫩的很,把咸肉味浸的足足的。”
林德寿也直称赞,不光他称赞,所有人都一致认同,林虎恨不得把脚也举起来,他今儿也吃了不少,麦芽做的花卷也好吃,就算没有菜就着,他都能吃两个。
麦芽元青看了去,冬生本来要说话的,但瞧见麦芽看元青的眼神,他收回了要讲的话,闷头吃菜。
元青哪里会不知道麦芽想说什么,他接过麦芽的话茬子,说道:“其实这抓黄鳝也不啥难事,麦芽的想法是,就跟前些日子捞小龙虾一样,咱们村的人有空的时候,都去下些黄鳝笼子,集中到一起贩卖到城里,也能给每家多挣些收入不是!”
麦芽脸上挂着微笑,“元青哥说的对,反正现在田里也没啥事,除了放水,锄草之外,没别的活要忙,与其在家闲着,不如乘着有空的时候赚些外快,这黄鳝也不是一种烧法,但是怎么烧都挺好吃的,而且价格要比小龙虾贵上许多,赚的也多。”
林德寿跟黄年听她这样说,满脸的兴奋,这事哪还要犹豫,也没本钱,就是空手套白狼的买卖。榆树村水多,小河小沟也多,田里边上都是小沟,弄这东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林德寿赞赏的看着麦芽,“你这娃心胸可真大,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哪里肯把这赚钱的买卖讲给别人听,恨不得自己捂着,藏着呢!”
黄年也道:“就是哩,我们平时也没啥给你们的,如今又要得你们的好处,要我们怎么说才好!”
李氏放下碗筷,带着教训的口吻说道:“你俩平日里也敞快的很,咋今儿婆妈起来了,点子是我们想出来的不错,可光凭我们两家也干不起来啊,明儿我们就不出去卖卤,让人到家里来进货,往后的卤肉还会越做越多,哪里有功夫下那么些个黄鳝笼,再者说,我们跟县城的陈掌柜有约定,只要是咱们出的东西,他都收,要不然也不能让你们往把黄鳝这里送,元青每天都要上县城送货,我们收你们的黄鳝,然后再转卖给别人,一样的道理,省得你们跑路,当然了,要是有人想自己送到县城里卖,也不是不行,咱不是那员外老财主,没那么多讲究。”
田氏附和她的话,“李嫂子说的对,我们可不是想着赚你们的钱啊!就是想着有钱,大家伙一块赚,也不能光我们致富不是?”
林德寿听她这样讲,把脸一扳,不高兴了,“你们这两老婆子说的什么话,我们家又没驴,又没车的,你让我靠两腿跑往县城里送货啊,我才不干,告诉你们,明儿我就跟冬生学编网子,收了黄鳝就送你家了,你爱给钱就给,不给管我一顿饭也成。”
黄年很同意他的说法,“我明儿跟村里闲在家的男娃们说说,叫他们编网子收黄鳝去,对了,还得跟村子透个风,前些日子他去县城里养病了,最近几天才回来的,我们有大动作,总不能不跟他商量着。”
他一说这事,冬生也想起来,昨儿看见有辆带棚子子马车往村子里赶,原来是村长回来了。
田氏关切的问道:“村长可好些了?他病的不轻呢,这会回来,是不是表示没事了?”
林德寿摇摇头,“只怕没那么容易好,咱们在这里偷着讲,听说他得的是痨病,这病不好治哩,成缸的中药灌下去都不见好,昨儿我从他家路过,还听他咳的要死要活,我估摸着,撑不过今年。”
黄年见气氛沉默了,摆摆手道:“哎呀,咱都在吃饭呢,不提这事了。”
李氏叹口气,“村长家跟谢家走的挺近,你们说,要是老村长走了,这村长的位子会不会让谢家人干,要真是这样,可就坏了,谢家那帮子人,都不是啥省油的灯,他家要是有人当上村长,还指不定怎么折腾我们呢!”
田氏也道:“话说回来,老村长人还不错,对咱们也都挺好,只是这病,也把他折磨的不轻。”
麦芽知道这痨病是啥,就是现代人口中的肺结核,这病难治的很,拖的也长,只怕这位村长得这病很早了,慢慢耗着。
林德寿今晚喝的的确有些高了,到最后说话都大着舌头,反而是黄年好些,他看着林德寿醉成那样,指着他的鼻子笑话道:“你不是说,你有一斤的量吗?这是咋啦,现在就怂了?”
林德寿不服气,伸着手指想指他来着,可怎么也指不到他的脸,林虎小大人似的摇摇头,“唉,我爹又喝醉了,”说着,他站起来,架起林德寿。
冬生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们回去。”
林虎直摇头,“不用了,我爹喝醉酒是常事,我都习惯了,也没多远,走几步就到了。”
林翠也道:“有我跟弟弟两个人呢,能把我爹弄回家的,你们也忙了一天,怪累的,洗洗早点睡吧!”
黄年也准备走了,“我跟你们一块走,老这么坐着,你们都不好收碗了,今儿说的事,我们记下了,田嫂子,李嫂子,我们走了啊!今晚打扰了。”
几个人又是一番客套,临走时,黄年还执意说,等那天大全回来了,叫冬生他们过去吃饭,麦芽还没到他家去过呢。
田氏点头应是,送走了他们,田氏也打发元青带着母亲回去,都不早了,元青明儿还得送菜呢!
元青执意帮着麦芽收了东西之后再走的。
田氏心疼女儿忙了一晚上,所以碗就由她刷了。
冬生在堂屋扫地,麦芽凑过去,借着这个机会,把话挑明了。
“哥,我问你个事呗!”
“嗯,”冬生头也没抬,轻轻嗯了一声。
麦芽绕着手指,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唉,我就直接点说吧,那个……你觉得二妞怎么样,她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冬生终于站直了身子,有些疑惑的看着麦芽,“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的内心想法是,二妞怎么样,好像不关他的事,谈不上喜不喜欢,都是一个村的,难道他要说自己讨厌人家吗?
“哎呀,不干什么,你就说,像二妞这样的女娃子,如果做你媳妇,你觉得咋样哩?”
话是越说越明白,这时候冬生要是听不出来,那他真就是榆木疙瘩了。
冬生闷闷的道:“不咋样!”
麦芽听了他的话,有些傻眼了,这话是什么意思?算了,她换个法子问,“今儿二妞来说,她家给她介绍了个男娃,改天要给她相亲呢!”
冬生低下头继续扫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相亲是好事,只要对方人品好,她自己愿意就成,男娃是哪里的?”
麦芽以为哥哥有想法了,赶忙对他说道:“就是王家村,舅舅家那个村子,听说他家孩子多,那男娃是老幺,上面的兄弟姐妹都成家了,只剩他一个。”
“哦,这样也好,要是嫁过去了,也不用照顾弟弟妹妹,担子轻些。”
“哥,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麦芽还是不死心。
“要啥感觉,她要相亲,跟我也没关系啊,顶多需要我出力的时候,我去帮忙就是。”
麦芽叹了气,“好吧,不过我还要跟你说个事,后天早上,我想带着二妞去趟王家村,悄悄去看下那上男娃,对外就说去舅舅家,给她先看一下,总归心安一些,你说对不?”
冬生已经扫完地,拿着簸箕搂灰,听妹妹这般说,他也点了点头,“行,那后天我给你们赶车,哎呀不行,元青早上还要送货呢,没有板车能用,要不傍晚的时候去,就当去看看狗蛋他们,打一圈就回来。”
“行吧,那就后天傍晚去,”了解了哥哥的心意,麦芽只能说,她也尽力了。
第二天,元青送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