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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止的叨念,「你以为我是何方神圣啊?有本事将谭昱气回美国?他根本一点也不在意我!昨天晚上他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我!」
「什麽?」听闻女儿的反驳,柴玉明脑子轰然一响,「你说……他连看也不看你?」
「没错!」
「完全的失败,完全失败……」他喃喃念著,眼前一黑,前途无亮的感觉攫住他,「这下惨了,我不会反而断了自己的後路吧?得罪那个男人的下场可是很凄惨的——」
「那是你的事。」柴晶晶冷冷应道,「如果你今天把我叫进办公室就是为了讲这件无聊的事,恕不奉陪,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说著,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意欲离去。
「站住!」柴玉明喊住她。
「还有什麽事?」
「老实告诉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故意表现出一副冷淡的样子?」
「我本来就对他没兴趣。」
「没兴趣?」柴玉明又气又急,「你是傻子吗?这麽优秀的男人你没兴趣?」
「他再优秀也不是我的型。」
「那你的型是谁?小钱吗?」
「我——」俏脸一红,「不必你管。」
「钱家声有什麽好?」
「他哪里不好?你不是还说他是你最得力的助手吗?」
「那是一回事,没错,也许小钱工作态度还不错,可他没钱没势,没家世没背景,而且居然还有个儿子!」
「那又怎样?」柴晶晶反驳,非常不喜欢听到父亲如此贬抑他,「至少他是我见过最关心儿子、对儿子最好的父亲。」
「好父亲?那算什麽优点?」
冷然的评语如利刃,狠狠划过柴晶晶心扉,「对你而言,当然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啦!」她恨恨瞪视柴玉明,「你根本不关心你的孩子想什麽,也不觉得自己必须这麽做!」
「你的意思是在抱怨我不是个负责任的父亲罗?说说看,我到底哪里不对了?这些年难道不是我定期汇给你们母女生活费吗?」
「对你而言,只要定期给女儿交学费,让她吃饱穿暖就算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了吧?」
「难道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柴晶晶机械化地回答,她扫射父亲一眼,方才还因气愤而发热发烫的胸膛如今冷得像冰窖,「不过我也不该期待太多。放心吧,从今以後我再也不会抱怨你,不会再要求你什麽,不过相对的,你也别妄想拿我这个女儿当成你交易的筹码,因为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语毕,她迅速旋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
午餐时间,六楼的员工餐厅热闹非凡,几乎翔鹰集团大楼里所有员工都集中到这里来了。食物的香气及餐盘碰撞的声响在在勾起人的食欲。
纪礼哲坐在以玻璃墙与大型盆栽特别为主管们辟出的用餐区内,餐盘里色香味俱全的日式套餐一筷未动,看来没什麽食欲。
望著年轻总裁似乎心情低落的神态,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力资源经理于品甜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多少吃一点吧,礼哲,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民以食为天啊。」
「没事,我只是今天没什麽胃口。」纪礼哲微微地笑。
「才怪!」于品甜直率地戳破好友的谎言,「前秘书告诉我最近你都没怎麽吃饭。你以为我今天干嘛非拉著你一块过来用餐?就是非逼你吃一点东西不可。」
「品甜。」对好友的关怀,纪礼哲既感激又无奈,「我真的……没什麽胃口,最近翔鹰让人烦心的事实在太多了。」
「你是指谭氏打算购并我们的事吗?」
「嗯。」
「你打算跟他们谈吗?」
「其实我不想。」他语气沉黯,「虽然以翔鹰现在的体质确实需要有个狠角色来好好整顿一番,不过如果那个人是谭昱的话,那他第一件会做的事就是……」
「裁员。」她主动接口,神情微微激动,「不能让他这麽做,礼哲,否则我们前阵子的努力就白费了。」
为了不让翔鹰裁员,不论是纪礼哲这个新任总裁,或她这个人力资源经理之前都遭受了许多压力,经过几番奋战後好不容易才保住的理想如果因为购并而付诸流水,她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别说你不甘心,我也一样。」彷佛看出于品甜的思绪,纪礼哲低声开口,「我也不愿翔鹰被谭氏并购,就算不是收购,是友善的合并也不行。」
「那你……打算怎麽办?」
「我还不晓得。」纪礼哲苦笑,「事实上翔鹰现在连反收购的资金都拿不出来。」
于品甜默然,明丽的眼眸凝望好友,像挣扎著想说些什麽。
「想说什麽就直说吧。」
「不知道你晓不晓得一件事,礼哲,昨晚我跟元朗一起吃饭……」
「你跟元朗吃饭?」他打断她的话,嘴角微微一牵,「希唯不吃醋?」
「他吃什麽醋?」杏眸圆睁,「我跟元朗的交情就跟你一样,只是好朋友而已。」
「就算是我,他也颇有微辞呢。」纪礼哲嘲弄道,可一见于品甜黛眉拢起,他连忙举高双手,「只是开玩笑而已。」
于品甜睨他一眼。
「继续说吧。」
「元朗说,谭昱当初会选中翔鹰做为收购的Target,应该是有原因的。」她严肃地说。
「我想也是。」他点头,「可惜我猜不著为什麽。坦白说如果我是谭昱,不会有兴趣收购翔鹰,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收购目标。」
「他告诉我,谭昱想要翔鹰,可能是因为——」
「因为什麽?」
「荆晓晨。」
「晓晨?」纪礼哲睑色一变,「为什麽?」
「有件事我说了你不要误会。」于品甜小心翼翼地扫了好友阴沉的脸色一眼,「元朗跟谭昱其实是老朋友,他告诉我,谭昱从很久以前就喜欢荆秘书了,他一直想著要得到她,他好像以为你跟荆秘书有什麽,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过你千万别误会,元朗绝对不会出卖任何集团资料给谭昱。」
「我相信他不会。」纪礼哲迅速回应,他敛下眸,思绪一阵凌乱。
「礼哲,也许荆秘书可以帮忙打消谭昱的计画……」
「不!」他蓦地抬眸,黑瞳凌锐,掠过一丝冷光。
于品甜不觉一愣,她从没见过他如此严酷的眼神,他一向性格温和的啊。
「就算可以解救翔鹰,我也绝不会让晓晨做任何牺牲。」他厉声宣称。
「礼哲,别激动……」她放柔嗓音,正试图想安抚他时,一个文雅娉婷的倩影忽地落定两人面前。
「程馨!」喊出来的是纪礼哲,他望著正静静娣著他的女人,以及站在她身後清秀可爱的小男孩,微微困惑,「怎麽了?」
「学长,我来……跟你道别。」
「道别?你要走了?」
「嗯,跟谭先生一起回美国。」
「谭昱要回去?」他一惊,「可是他应该还有很多事要跟我谈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谭先生好像急著回纽约处理一些事情。」程馨解释,神情不知怎地,微微黯然,「今天傍晚就走。」
这麽突然?
纪礼哲不明所以,和于品甜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跟著,他眸光落向程馨的儿子。
「这麽快就要走了?小哲,纪叔叔还想礼拜天带你出去玩呢。」
「我也想去,可是不行了。」小男孩走近他,小手怏怏地环住他,小小的脸蛋神色苍白得惊人。
他看了,心脏重重一抽,「怎麽今天精神好像不太好?」他摸摸小男孩的头。
小哲没说话,只是闷闷摇头。
「该不会生病了吧?」于品甜担忧地插口。
「不是,阿姨,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说著,小哲勉力一笑。
「好乖的孩子。」于品甜忍不住也伸手摸摸他白嫩的颊,「你叫什麽名字啊?宝贝。」
「程允哲。」
「程允哲?!这麽巧?」于品甜微笑,伸手推了纪礼哲肩头一把,「喂,这孩子的名字跟你的一样都有个哲字呢,而且跟你小时候长得也满像的。」她随口评论。
可不知怎地,程馨听了似乎有些震撼,容色微微发白。
于品甜注意到了,她轻轻蹙眉,正想细细理清眼前有些微妙的状况时,半偎在纪礼哲怀里的小男孩忽地一阵激颤。
「怎麽了?小哲,你没事吧?」
「我没……」话还没说完,小男孩便蓦地合落眼睑,晕过去了。
***
一接到消息,钱家声立刻赶往医院,而柴晶晶也搭他便车,一同前往。
一路上,钱家声的睑色都是苍白的,握著方向盘的手甚至微微发颤,恍如极度担忧。
柴晶晶见了,柔声安慰他,「别那麽担心,家声,学姊说他只是有点体力不济晕过去而已,没受伤,也没流血,只要在医院里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我知道他不是发病,只是——」他紧绷著下颔,「这都怪我。」
「怎麽能怪你呢?」
「……也许我昨晚对他真的太过分了。」
柴晶晶默然。她也觉得钱家声昨晚的态度确实太冷淡,可她现在相信他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他不是那种冷漠无情的父亲,她明白他其实爱极了儿子。
就因为太爱他了,才会对不得已造成的伤害如此耿耿於怀吧?
瞧他眉间的摺痕那麽深,深得令人心痛……
她心一紧,不禁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没事的,家声,我想小哲不会怪你。」
「他确实不会怪我,他……爱我——」嗓音暗哑,微微破碎。
「我知道。」她清柔地说,「你也爱他,不是吗?」
「是的,我也……爱他。」突如其来的激动攫住他,他蓦地抬手,狠狠咬了一下手背。
柴晶晶吓了一跳,「你做什麽?」
「……没事。」他继续开车,眼眸直视前方。
但她却看见了,看见他幽暗深邃的瞳底隐隐闪著亮光。也许那是泪水吧,为了抑制哭泣的冲动所以他才狠狠咬啮自己一口。
这个……傻气的男人啊!他真令她心疼,一颗心简直要摔碎了。
她深深睬著他,他开著车,睑庞毫无表情,唯有偶尔抽搐的下颔泄漏他焦躁不定的情绪。
她望著他,感觉有什麽在胸口融化了,暖暖地、柔柔地熨贴著她的心流动,於是她将手轻轻搁上他的手臂,一路上,不曾离开。
***
「你们来了!」一见到钱家声,满脸担忧的程馨终於微微放下心来,她迎向他,「小哲一直嚷著要见你。」
「他还好吧?」
「嗯,还好,正躺在床上打点滴。」说著,程馨微微侧过身子,让钱家声透过玻璃望向躺在白色病床上的儿子。
令他意外的是,病床旁竟然还坐著另一个男人。
「纪总怎麽会在这儿?」
「啊。」程馨似乎有些慌张,「是他帮我把小哲送到医院来的。」
「小哲是在我们公司昏倒的?」钱家声不禁皱眉,责怪地瞪了前妻一眼,「为什麽不直接来找我?」
「我……我当时太紧张了……」她微弱地想辩解。
可他却无心听她解释,挥了挥手便直接大踏步跨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