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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芳被儿子这句话搞的心里瞬间无比温暖,却在察觉到身后一道冷然的视线时,顿时神色一紧,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果然,白一腾正面无表情的淡看着她……不,或者说,他是在看她手里的电话。
刚刚小敏在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那么大,虽然他们站的很远,但毕竟是在一个包厢里,他会不会……听见了……
黄芳当即面色发白,快步走进内室,靠在墙边咬了咬牙,对着电话里那边不断发出疑问的小家伙急急道,“小敏,妈妈过一会儿就回家,你乖乖吃饭!该睡觉的时候就睡觉,不许吵阿婆,听到没?”
“唔……妈妈你好凶哦?妈妈你心情不好吗?”
“我……”黄芳刚一开口,身边内室小门忽然走进来一道身影,她当即呼吸一滞,转头瞪向正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白一腾。
她嘴唇动了动,直接挂断电话,匆匆将手机藏到身后。
白一腾看着她的表情,像是能将她直接穿透一般,冷漠,锐利,又有几分莫测。
他究竟有没有听见这通电话是小敏打来的?他会不会因为她这通电话而想起孩子……然后……抢她的儿子……
黄芳白着脸,硬生生的让自己镇定,再怎么害怕失去儿子,但在这个男人面前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是深呼一口气,冷冷回视他,“白先生有事?”
“合同已经打好了,还签么?”他像是若有所思,在听见她的话后,眼中的某些情绪消失不见,只是淡淡看着她,用着公事公办的口吻。
黄芳点点头,侧过身与他擦肩而过,走回包厢的主室,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笔和夏氏工作人员递过来的两分合约,重新翻看了两下,见确实只有那20%的部分改动,其他地方都没有被做手脚,这才在甲方署名处签了字,又盖了章。
然后转身,将那两份已经签好的合同递到白以康眼前,“白先生,请。”
白一腾没有接,单手插在裤袋里,靠在门边,深邃的黑眸仿佛是在看她,又仿佛透过她在看着什么地方,见他不接,黄芳悄然蹙起秀眉,将那两份合约在他眼前又高举了几分,“白先生?”
终于,白一腾淡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合约,看了一眼,随手接过,却没有要签的意思,将合约递到夏氏一位工作人员手里,不等黄芳疑惑的发问,便转头淡淡睨了她一眼,“合同夏氏会签,但不是今晚,一个星期后你派人到夏氏秘书部去取。”
说罢,他点了根烟,缭绕的烟雾自他口中喷拂至她气到发白的脸上。
妈的,白鳍豚又不是夏氏的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签字,要签也该秦邵璿签呀,刚才怎么就没想到了呢?只怪她签合同心切,忽略了这个问题。
妈的,又被他们耍了一回!
黄芳眉心深拧,忽然,一位男秘书抬起手挡在她面前,将她向后推了推,大有保护的意味,黄芳一愣,白一腾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男秘书胸前的胸牌。
“白先生,不如现在坐下来大家喝点酒吃些东西?听说这家酒店的菜色不错。”男秘书中规中矩站在黄芳身前淡笑。
“不必了。”白一腾意味深长的笑看着这位‘英雄救美’的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子,目光透过他的肩,淡淡的扫向黄芳。
后者感觉到那道视线里的冰冷,却假装没看见一样略略垂下眼眸。
只抽了半根的烟蒂被他随手掐熄,白一腾嘴边悄然浮现一弯莫测的冷笑,转身走出了包厢。
眼见夏氏的工作人员都跟着他走了,男秘书才转身,略有些担忧的看着脸色不太好的黄芳,“黄经理,你还好吗?”
黄芳吐了口气,抬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事。”
说罢,她拎起包,在要离开之时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是带着几分担忧神色的男秘书,“安排一个人下星期到夏氏总部取合同,今晚让大家担心了,很抱歉,我儿子还在家里等我,先走了。”
“黄经理……”
“黄经理,要不我送你?”男秘书想了想,快步追了出来。
“不用,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公司给黄芳配了车,晚上来酒店时她就是开车过来的,男秘书脸色暗了暗,轻声说,“可是黄经理,你今天看起来很不好,我担心……”
“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明天就好了。大家各回各家吧,辛苦了。”黄芳笑了笑,须臾转身头也不回快步走向电梯。
几分钟后,走出这家酒店,呼吸了一口外边的新鲜空气,夜里微凉的空气吹的她心情一瞬间就开朗了许多,抬手解开身上老气横秋的外套,露出里边的紧身小T恤,抬手将盘起来的头发散开,瞬间,麦栗色的大波浪卷发如流泻的瀑布般散落在肩后,随手拨了拨头发,仰头看了一眼星空,走下酒店门前的阶梯。
刚刚在面对白一腾时的那种紧张和慌然仿佛一瞬间便消失殆尽,她抬起眼,眸光静静的看着对面马路上的灯火靡虹,不由的笑了笑。
其实这样也好。
以后难免还会狭路相逢,与其带着过不去的纠葛针锋相对,不如将前尘遗忘,往事随风吧,这样,她反倒感觉一切都轻松了许多。
“黄芳,一切,都过去了。”她望着天,笑弯了眉眼,须臾整顿好心情,神色灿然的走向停车场,打开车门,将外套和包扔进去,须臾坐进车里,启动车子,顺手随意的打开CD机,下一瞬,红色轿车骤然驶向车流。
红色轿车在车流中渐渐消失,停放在路边黑色奔驰的车窗缓缓落下。
白一腾沉默的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车,目色冷然。
一个小时后,秦邵璿递给白鳍豚几张调查到的详细记录。
“三年前,黄芳来到广州,生下了一个叫小敏的男孩,也就是说,她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白一腾看着那张孩子的照片,喃喃的开口,“孩子怎么这么小,好像比大丫和小丫都小。他是我的儿子吗?”
秦邵璿面色一滞,没有回答他这个混蛋的话题,而是问道,“你知道当年黄芳为什么没有回T市参加我和夏天的婚礼吗?”
白一腾睨着他,没有说话。
答案当然是不知道,因为他当初放话,如果她要他负责的话,就给他打电话,想那个黄芳也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主,不仅不会低三下四有求于他,反而带球逃跑,心高气傲的他整整三年半都没有去查有关黄芳的任何消息。
可这次,秦邵璿在与一个广州商谈合约的时候,发现了黄芳的行踪,并得知她有一个三岁多的儿子,这下,白一腾终于按耐不住了……
“也对,你要是知道的话,这几年怎么可能坐得住。”秦邵璿叹笑,“三年半之前,黄芳在这里生下黄小敏,但因为她胎位严重受损,医院极力保住孩子,可她在足月分娩时还是发生了严重的大出血。我问过那家医院的几位医生,他们说黄芳在生下小敏的当天险些断了气,后来听见孩子的哭声才奇迹般活了下来,但是那之后的半年里,前边两个月她一直在生死关几度徘徊,几度因为止不住的大出血而被推进抢救室,整整半年,她在那家医院里和孩子一起度过了整整半年的危险期。”
“虽然黄芳最终和孩子一起坚持下来了,小敏的身体也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还有严格听从医院治疗的情况下恢复到与正常孩子一样的健康,孩子身高不足三岁孩童,但是两年之内只要注重营养就没什么问题,现在需要担心的是黄芳……”
白一腾睨着他,没有说话,不用想也知道,刚刚秦邵璿的一番话,足以说明黄芳的身体遭受了极大的损伤……
秦邵璿看了一眼白鳍豚痛苦的表情,“由于那一系列的后遗症,黄芳的身体受到诸多方面的影响,还因为当年一度被抢救,一些医用器材的长时间辐射对她的影响很严重。”
“很严重是有多严重?”久久未曾言语的白一腾拧眉,声音暗哑非常。
“不能过度劳累,特别怕着凉,这就是她一直留在广州的原因,另外,她现在对很多药物都有过敏现象,可见她身体各项机能都处于衰弱状态,虽然长期调养可以恢复过来,但是需要时间。简单的说,就是黄芳现在很脆弱,经不起任何折腾,包括长途跋涉等一切会使人长时间疲乏的活动。”
白一腾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秦邵璿指了指他手中的诊断书,“不要以为我是为要撮合你们,而在耸人听闻,这些都是医院的证明,黄芳身体各项健康治标,达标的不超过38%,如果我猜的没错,本来前几年她可以好好照顾自己,把身体恢复过来,但是她应该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儿子身上,而忽略了自己的健康。”
“老白。”秦邵璿静静的看着白一腾再也无法平静的神色,“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接下来该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感情婚姻,别人都无法帮你做主,但作为你的兄弟,我想说一句,黄芳和小敏都需要你。”
说着,秦邵璿的眸色顿了顿,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这三年多来,你也没有正儿八经找过什么女朋友,看得出来你似乎在等什么。现在,你就别死要面子活受罪,向黄芳低头说几句软化,你照样还是老白!我明天就回T市了,你自己看着办。”
夏天的毕业论文已经完成,过两天,她就要回国了,秦邵璿必须回家,养精蓄锐,准备好好犒劳犒劳憋了太久的‘老二’。
*
两天之后,黄芳从幼儿园接了儿子出来,忽然看见她红色的轿车上倚靠着一个让她看了就心惊胆战的男人。
妈的,他怎么跟踪来了这里?
看见那一大一小,白一腾却是一动不动的,犹如一尊雕塑,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女人手里的小家伙。
黄芳一看情形不对,急忙抱起小敏。
见她一副护犊的模样,白一腾依然一动不动站在她车旁,微颤的目光从孩子的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到嘴巴全都看了个遍,像,简直太像小号版的白鳍豚了。
黄芳抱着小敏,因为那混蛋在她的车旁守株待兔着,所以,直接打的,但现在是幼儿园放学的时间,来来往往的出租车根本就是供不应求。
“妈妈,我们的车在那边。”黄小敏以为自己的妈妈找不到车了,非常懂事的提醒道,只是妈妈的车旁为什么站在一个凶巴巴的叔叔呢?
黄芳暗自咬牙,觉得自己想打出租车的想法太愚蠢,俗话不是说,跑得和尚跑不了庙,既然白一腾能够找来说明他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这么想着,黄芳紧紧抱着孩子走过去,目不斜视盯着自己的车子,就当某人是空气。
沉住气,开锁,将儿子放进车里,并为他系上安全带,就在她转身绕过车头,去开车时,白一腾行动了,打开车门,非常利落的解开安全带,抱起孩子。
“妈妈!妈妈……”黄小敏反应过来后,在白一腾手里挣扎的尖叫,“妈妈……”
“你想干什么?”黄芳惊愕的开口,生怕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伤害到她儿子的事情。忙要走过去,却在触及白一腾那几乎要吃人的视线时,脚步不免僵了僵。
“妈妈!救我……呜……这个叔叔是坏人,是坏人……”
“把孩子还给我。”黄芳试探着走上。
白一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