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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夜的地方,他只可以从吃饭、睡觉的次数推断出时日的流逝,却无法肯定。
敖广微讶,但以他的睿智,立刻就明白过来。
脸寒如覆冰霜,一字一字地答,「人间,二月二十八。」
皇甫清狂也是个聪明人,立刻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已经被敖广看透,他自知理亏,咬着唇,别过脸
去。
一拂衣袖,敖广不吭一声地起身,走出寝宫。
站起来,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皇甫清狂心里突然泛起一种奇妙的感觉,笔挺如枪尖的背影,充
满萧冷孤寂。
禁不住想开口叫他,眸光恰好看到自己在衣物下微微挺起的小腹,复又重重地坐下去。
第八章
明珠的珠光与水晶的蓝光在偌大的空间交织,水晶宫的华丽冷澈而无情,静坐其中,身体在龙气的
带动下虽然暖洋洋一片,心脏却随之冰冷起来。
不自觉地拉高绣着金花的衣领,走上床铺,用被衾将身子紧紧卷起,看着高高的水晶梁柱怔忡发呆
之际,一把娇美的女声忽然响起。
「王妃。」
翻一翻白眼,皇甫清狂觉得自己已经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依然看着头顶上的晶柱睬也不睬。
「王妃,未将紫龙箭雪,特意来为王妃解闷。」女声渐渐接近,正是那名貌美如花的龙王将军紫龙
箭雪。
她左一声王妃,右一声王妃,刺耳至极,皇甫清狂的脸色终于沉了下去,冷哼一声后,说,「难得
将军有心,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请表演一下紫龙吐火,或者剑砍龙宫吧。」
「这……」紫龙箭雪蹙起柳眉,迟疑着不敢回话。
「既然无意表演,将军请回吧!」皇甫清狂扬手,将她打发离去。
除了第一次见面外,这些天来,几个龙王军的将军都轮流来见过他几次,据说这是敖广的意思,希
望他与这些龙族中的要角熟络,尽快融入龙族之中。
不过,皇甫清狂本来就不是容易相处的人,这段日子更将骄狂的性子发挥得淋漓尽致,对几个龙将
不是有意嘲弄,就是刻意为难,令他们都暗暗恨得咬牙切齿。
这时候,看到皇甫清狂彷佛赶着苍蝇的手势,紫龙箭雪亦在暗地里气得不轻,但想起接下来的任务
,始终还是忍耐下来。
「未将虽无法献技,不过有一件宝物正要献给王妃。」
「哦?」宝物这两个字终于将皇甫清狂的兴趣勾起来。
他感兴趣,当然不是因为贪婪,只是好奇能被龙王军将军称为『宝物』的会是什么东西。
紫龙箭雪将捧在手上的锦盒递上,皇甫清狂倚着软枕,坐在床上,接过,打开一看,裹在大红锦缎
中的是一面圆形的黄铜古镜。
拿起来细看,古镜的边框上雕着一些看不明白的符纹与菱花镂刻,镜背则镶着大大小小不同的珊瑚
珠子。
「只不过是一面镜子。」皇甫清狂登时意兴阑珊起来,这样的古镜,在侯府中至少收藏了十七、八
面,称不上有什么特别。
看见他大失所望的样子,紫龙箭雪忙不迭解说,「这面不是普通镜子,它叫『水影宝镜』,它能照
出拥有它的主人心中所思所想的所有境物。」
皇甫清狂正将古镜拿在双手间随意转动,闻言,倏地向镜面一看,果见镜中正泛起一阵暗影波光,
他想也不想,猛地将镜面反转,重重地压同被衾。
没有留意到他的举动,紫龙箭雪继续说着,「使用这面宝镜无需任何法力,未将想,王妃应该会挂
念人间的亲人,所以特别将它献……」
言犹未止,皇甫清狂忽然打断牠的说话,「我知道了,我累了!请将军出去吧!」
微愕,紫龙箭雪指着镜子问,「那……那面镜?」
皇甫清狂脸无表情地说,「既然是将军的一片心意,就留下吧。我要睡了!将军请便。」
说罢,果真拉起被衾,翻身睡去。
皇甫清狂背着她,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紫龙箭雪蹙着眉头,伫立一会儿后,也只得转身离去。
受到皇甫清狂如此无礼的对待,紫龙箭雪走出龙王寝宫时,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愤懑,反而泛起几分
佩服的神色。
能今王看上的,果然有几分本领!
虽然心动了,却可以装得如此冷淡,她为他送去一面『水影宝镜』,他明明应该兴奋不已,却刻意
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就是用行动在说明:是你要送来的,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
还好,这次来的人是她,若是冲动的红龙盾吹,或是自负的白龙矢羽,怕不被他活活气死?
现在,那个狂妄又狡黠的人类,应该从床上坐起来,一边得意地嘲笑着她,一边摸着镜子吧?
◇◆◇ ◇◆◇ ◇◆◇
就如紫龙箭雪所料,她的前脚才踏出寝室,皇甫清狂就立刻自床榻一跃而起。
不过,他并未知紫龙箭雪所想的嘲笑她。
现在,他的所有心思都只放在手中的古镜上。
指尖沿着镜背上的龙纹描绘,皇甫清狂想,这样的一面镜子真有紫龙箭雪所说的神奇力量吗?假使
真的……看到了又如何?
抓着镜框的指尖收紧再放松,之后再收紧,挣扎几次后,他终于敌不过心底里的愿望,深深吸一口
气,将镜反转过来。
乌亮的瞳孔一眨不眨地凝视镜面,接着,就好象一滴水滴上镜面,牵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就在光影荡漾之间,影像渐渐浮现……
大红的灯笼,鲜红的布幔,双红囍字。
喜堂前坐着珠光宝气的老妇,丫鬟扶着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跪下,凤冠上的簪花、珍珠不住颤动,
而她身旁跪着身挂彩球的俊秀新郎,唇上两撇好看的小胡子,一身儒雅不凡。
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皇甫清狂听不到叩头的响声,听不到媒婆吟唱的喜庆话,却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还未曾好透的心伤裂痕渐渐扩大,一片一片地剥落,那份痛太过清晰,亦太过难受,他张开口,用
力地吸气,却始终无法冷静下来,浑身痛颤不断。
忽然,两条手臂从后伸出,将他拥住。
没有回头,也没有惊惶,皇甫清狂的眸子依然没有离开镜面上那片喜气洋洋的静景,抖着唇说,「
我早已知道他会照样迎娶新娘,但是一直在想说不定他……他会为了我……很可笑,对吗?」
放下,放下,若真的可以轻易放下,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表哥一直爱得理性,爱得清醒,与之相比,他就好象一个大傻瓜。
痴傻执着……痴傻执着……用力地将镜丢开,看着它在柔软的被褥间弹动,看着镜光与四周的晶光
互相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彷如天虹的七彩颜色是那么地美丽夺目,而他的爱情,却被映照得分外丑陋、
可笑!
他用空洞的眼睛瞪着前方,水晶宫冷冻的空气彷佛凝顿下来。
「别哭。」
身后,低沉的男声微带不悦,皇甫清狂这才觉得脸上有点凉意,想伸手去摸,却被阻止了。
厚实的右手覆着他的手背,放在肩头上的左手轻轻着力,将他的身子转过去。
冷着脸的敖广不发一言地拉起衣袖,抹上他的脸颊,指头的力度是细细的,就好象在抹拭一件易碎
的瓷器。
看着敖广用衣袖笨拙地为自己擦去脸上的泪痕,细致的动作与温热的指尖,令皇甫清狂陷入呆滞。
他的脸孔冰冷,他的声音平板,但是,他的手却是那么地炙热。
敖广……与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在冷冻无情下,藏着最深刻的温柔。
他发怔的样子入了敖广眼底,敖广锐利的眉峰不由紧锁,沉默片刻后,他开口说,「若你想,天地
间不会再有那个人类存在。」
声音中带着露骨的不悦,这种事绝非敖广愿意为之,不过,为了皇甫清狂,姑且可以做一次。
定神看着那双冰冷如水底晶石,却又有着无限温柔的眼睛,皇甫清狂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他没有响应敖广的说话,只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飞扬的眉头,锐利的眼睛,匀称的鼻头,薄薄的唇,有如冰雕的轮廓。皇甫清狂早就知道敖广长得
很俊,一直都视之平常,但现在,他的脸颊微微地红了。
尊贵的龙王,孤高冷傲,用他冰冷的眼睛睥睨地上的一切,这样的敖广却愿意为他做一件根本不屑
为之的事。
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在心头荡漾,忽然,他察觉到原来眼前的敖广具备了他梦想中的一切完美……冰
冷时,为他带来温暖;哭泣时,为他抹去眼泪。
人总有软弱的时候,而散广的胸膛是那么地结实,臂弯是那么地强壮,他不着痕迹的温柔亦是那么
地教人依恋。
「镜是你叫紫龙箭雪拿进来的,是吗?」在水晶宫里,就只有敖广知道他的心思,亦只有敖广关心
他的想法。
敖广没有否认,看着他,淡淡地说,「是一面好镜。」
凝视着他。皇甫清狂眼里不自觉地露出荡漾波光,默默地偎进他的怀抱里,用微湿的脸颊在青丝衣
襟前轻轻磨蹭。
若说,当初亲近敖广是为了报复风飞扬,在桃林随敖广离开是因为别无选择,现在,投入敖广怀里
就是他心甘情愿。
「累了吗?」敖广伸手在他的背项轻拍起来,「若累了就合上眼睡吧。」
敛下眼帘,皇甫清狂觉得依偎在敖广怀里,就好象被汪洋大海包裹其中,而敖广的手就是海面上的
波浪。
在温柔的拍打下他渐渐地睡着了,梦里,所有都是温和平静,浩翰如海。
梦中,一切一切流转而过。
温柔地喂他吃糕点的娘亲,抱着他摘桃子的父亲,安慰他、亲他的表哥,所有人、事就如走马花灯
,转瞬即逝,最后,剩下来的只有他。
孤单寂寞地坐在凋零的桃树下,直至一双手的出现,将他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内。
枝头上的桃花终于再次盛开,而梦中的他亦灿开如花笑靥。
皇甫清狂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敖广依然抱着他,用墨黑的眼眸看
着他。
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敖广,好一会后,皇甫清狂忽然问。
「龙王可以有多少个王妃?」
「龙王妃只有一个。」
「那侧妃呢?姬妾呢?」不满意敖广的答案,皇甫清狂非要追根究柢地问个清楚明白。
「龙与人类不同,我们忠于自己的伴侣,大部份的龙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只有人类才喜欢朝秦暮
楚,龙不会。
「唔……那你是属放大部份?还是小部份?」这点很重要,一定要问清楚。
皇甫清狂充满疑惑的声音、神情,令敖广微感侮辱,俊脸覆上一层冰霜。
见到他的脸色,皇甫清狂吐一吐舌头,不再追问下去。
难堪的沉默弥漫四周,良久,皇甫清狂咬一咬唇,「你……会对我好吗?」
脸色稍霁,睿智的敖广已经将他的心思明白了大半,答道,「当然。」
果见皇甫清狂的脸颊微微浮起两朵红云,难得地露出怯生生的羞赧表情,轻声再问,「会有多好?
」
轻勾唇角,敖广冷峻的脸上亦少有地浮现一抹柔情,淡淡地说,「你想有多好,就有多好。」
惑人的凤眼起,探长手,拿起被丢在床角的宝镜,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