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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用黑线暗绣了不同字体的囍字,满满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个,而且整件喜服上,竟找不到半道缝合的痕
迹,皇甫清狂不禁啧啧称奇。
「另外,还有王妃的喜服。」
织女再次拍一拍手,另一个女官亦站了出来,这次她聪明了,没有等敖广反应,而是拿起喜服,与
同伴一起将喜服扬开。
一片珠光霎时亮起。
「哗!很漂亮。」站在旁边不住探头张望的小左、小右忍不住叫了出来。
大红的霞帔上用金线钉满了珍珠,嵌成各种祥瑞灵兽,袖口与裙更有一串串的珍珠流苏,经轻一晃
,叮当动听。
女官手上还高高托着一头后冠,上面镶着的珠宝金器更是多不胜数,看得人眼都花了。
不单是小左、小右,在寝宫伺候的女官们都纷纷赞美,没有人看见皇甫清狂瞪着那件喜服,脸色微
微铁青。
只有敖广随意地向那件喜服看两眼后,忽然开口,「不好。」
众人都感愕然,织女拧着秀眉,垂着头道,「敢问广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好?我立即改。」
敖广用冷泠泠的声音答,「哪里都不好。」
如此不近人情的说话,直教织女的脸色别地发白。
她是天庭最出色的纺织娘,亦是最好的裁缝师,她手下的每一针一线都敢说是天地间的最佳极品。
特别是这套为龙王妃准备的喜服,更是千中选一的作品,见者无不称赞,东海龙王到底是吹毛求疵
,或是有心为难?
虽然满心不忿,不过,一看见敖广那双如冰如箭的冷眼,织女就不由心寒,怎么也不敢出言拂逆,
只得咬一咬唇,不情愿地说,「请广王指教。」
「我的王妃不是雌性。」敖广冷眼凝视女官手上的霞帔,美则美已却根本不合用。
「但是,王妃若不穿戴凤冠霞帔……」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龙王妃也不一定要穿戴凤冠霞帔。」敖广打断她的话柄,「回去,再做。」
他很少对一个不相干的对象说这么多话,说完后自己亦觉得有点不耐烦,便扬扬手,翻起一道水墙
,将她们赶出寝宫。
回头,却见皇甫清狂凤眼睁圆,呆呆地看着他。
敖广伸手轻拍他的脸蛋儿,皇甫清狂回过神来,脸颊上忽地飞起两抹红霞。
「广……你对我真好。」
凤眼内波光流转,丰润红唇吐出长长的轻叹一一一种幸福的叹息。
幸福不似烈火熊熊,亦不似疾风猛烈,却像细水长流,缓缓地细细地流入心湖……
◇◆◇ ◇◆◇ ◇◆◇
不久,新裁的喜服就送到水晶宫中,挥退多余的女官,皇甫清狂在小左的伺候下试穿喜服。
不再是女子的深衣、长裙,新做的喜服是一件大红箭袖长袍,襟前用九百九十九颗珍珠打着一条蛟
龙,袍裤衡着一双血玉龙佩,外罩绣金囍字纱衣,脚上蹬着一双红头六合靴,脖子上挂着黄金璎珞,头
上束髻,戴着蟠龙点翠金冠。
「很好看呢,少爷!」
在赞美声中,在镜前扭动身体翩翩转动,冷看袍飞扬,皇甫清狂的脸上不见丝毫喜色。
本来坐在一旁的敖广走过去,牵起他的手,淡淡地问,「哪里不喜欢?」
「难看死了!」皇甫清狂向镜中倒影瞪一眼,「这么丑,我不想让别人看见!」
由于怀孕的关系,他的身体明显地丰盈起来,在宽松的长袍下隐约可见已经凸起的小腹。
向镜子多看两眼,敖广说,「不丑。」
这不是谎言,皇甫清狂身穿华在美饰,头上束着金冠,几绺发丝垂在白净的前额上,媚惑的凤眼与
因轻嗔而紧咬的润泽厚唇,配上丰腴的脸蛋并不令人觉得难看,反而为他添上了一份往昔所缺少的柔和
光彩。
「胡说八道!」皇甫清狂瞪着镜中的敖广,「肚子都挺起来了,怎会不丑?」
发胖的手脚与挺着的肚腹,看起来简直像一只翻转肚子的青蛙!
伸出手在他的吐腹轻轻磨蹭,敖广目中流露出几分喜气。
「这是我们的孩子。」
皇甫清狂亦垂首,看着挺起的肚子,忽然摇摇头说,「是你的孩子!」
『他』的存在,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直至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肚里的会是什么,是人?还是龙?
是一颗蛋?还是一块肉?
闻言,敖广脸沉如水,冷冷地重复一次,「是我们的孩子!」
「随便你。」皇甫清狂努努唇,推开他,向旁边的躺椅走过去。
看着他坐在躺椅上,拿起着子来起菜肴品尝,敖广沉默,良久后,才走过去,坐在他身后,抱着他
。
「你很不安,为什么?」
皇甫清狂抿着嘴,闷声不响,用力地将他推挤几次,始终被抱得紧紧,他的一张脸都沉下去了。
轻抚着他紧绷的肌肤,敖广凑近唇,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咬着唇的牙齿不自觉地松开,皇甫清狂脸上阴晴交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骂道,「坏蛋!」
红唇勾起,笑靥如花,一室灿烂。
那份千娇百媚的风情,敖广不自觉看得呆了,两道光芒如箭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皇甫清狂见他怔怔
地瞪着自己,不知恁地,亦羞红了脸颊。
两人同时发呆之际,恰巧,白龙矢羽走进来,请敖广到大殿议事,敖广遂去。
皇甫清狂拿起箸子,用了菜肴后,小左将碗盘捧走。
他斜倚在躺椅上,拿著书,翻了几页,总觉烦闷,想了想,便问小右。
「在这里的日子习惯吗?」
「习惯。水晶宫的大人对小右都很好。」小右笑着回话。
「嗯。」
看着他不置可否的脸色,小右壮着胆问,「少爷是觉得闷吗?」
这些天来,他眼见皇甫清狂的脾气阴沉不定,不同寻常。
「留在这里和以往在家中也没有什么分别。」皇甫清狂满不在乎地摇摇头,往日在家中,他亦是足
不出户,自他和风飞扬的事闹开后,也少有朋友上门探访。
迟疑片刻,小右再问,「那……少爷可是害怕在喜宴上会被取笑?」
「怕?怕什么?」皇甫清狂摇摇头,笑着反问。
其实小右亦知道,以皇甫清狂狂妄的性格,绝不会轻易害怕,单看他在冰寒冷峻的龙王而依然谈笑
自若的神态,便可知晓。
忖度一会儿,他再问,「难道少爷还记挂着表少爷吗?」
修洁的眉头蹙起,皇甫清狂亦同时在心中想起这个问题,接着,摇头,「不,不是。」
十多年的感情,要说完全不记挂,当然是假的。
不过,他心里的记挂只是单纯对亲人的思念之情,而非爱情。
从镜中看到风飞扬与新娘交拜天地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把对风飞扬的爱情,完全斩断。
「那就是因为肚里的……」小右踌躇了一会,好不容易才想出一个形容词,「小少爷?」
伸手,抚动凸起的肚腹,皇甫清狂脸白如纸。
怀孕一一妇道人家的事,他从未想过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而且,从怀孕到现在才多少日子?肚子竟
然已经挺起得如此明显了。
肚里是一种未知生物,他感到不安,多少也有点厌恶,但是,既成事实,亦只有接。
毕竟是用他俩的精元阳气凝聚的生命,只希望『他』出生后长得可爱一点、讨喜一点,别白费他一
番劳苦。
他这也说不是,那也说不对,小右亦有点摸不清他的心意,只得说,「恕小右愚笨,不知道少爷到
底在烦恼什么?」
在他的问话声中,皇甫清狂张开唇,又合上,张开唇,又合上,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眸光飘远,陷入思潮。
他烦恼、不安,是因为敖广。
敖广现在对他虽然很好,不过,谁知道十年后、二十年后,他会否改变?
爱是无定的,是缥纱的,十四岁那年他爱上自己的表哥,事后证明,他的爱是错。
又有谁知道,他不会再错一次?
而且……对敖广,他的确心动,敖广太完美了,他英俊、聪明、细心、体贴、忠心、专情,能人所
不能,最重要的是,对他,敖广深情如海。
有这样的对象伴在身边一辈子想来也不枉,只是……皇甫清狂扪心自问,他们只是相识几个月,他
对敖广的爱当真深厚得可以为他披起嫁衣吗?
他不知道!
人生七十古来稀,做人的时候,错选所爱,要忍耐,也不过是三、四十年的时光。
但是,敖广曾说,龙,与天地同寿。
喜宴过后,他将会成为龙族的一员,龙王的配偶,若他到时才发觉自己选错了,那……往后的百年
、千年,乃至万年,要怎样度过?他甚至不敢想象。
凝视高悬水晶柱上的璀璨明珠,紊乱不安缠绕心头,凤眸光芒错乱。
在海底深处的晶莹宫殿之内,时间有时凝聚不动,有时流转不断。
银光平镜,碧影芙蓉,寂寞的地方来了不甘寂寞的人,嗔怨声、笑闹声不知不觉传遍宫阙,而随着
喜宴的渐渐迫近,从来肃然无声的水晶宫亦不由得热闹起来。
粉衣罗裙,千娇百媚的龙女在宫中穿梭往来,珊瑚珍珠,翡翠白玉,堆积如山。
就连龙王寝宫亦不例外,皇甫清狂一觉醒来,才发现在寝宫内伺候的女官比往常多出一倍。
捧尘拂的,托香炉,拿巾帕的……每五步就有一个,一一笔直地站在墙边。
他虽出身显贵,这阵仗却也未曾见过,不由得绕有兴味地来回扫视几遍。
因为要商讨喜宴上的安排,敖广早已到大殿去了,皇甫清狂想了想,勾一勾手指头,着人将紫龙箭
雪叫过来。
当紫龙箭雪踏入寝宫时,正见皇甫清狂穿著银丝葱绿短袄,反着紫狐领子,长发散着,额上勒着点
翠抹额,慵懒地倚在床头。
她是过去,皇甫清狂也不理会,只管用指甲随意弹玩着放在床铺上的夜明珠,她候着好一会后,才
听皇甫清狂问。
「为什么调这么多人过来?」
「寝宫中本来就该置这么多女官的,只是,王平日甚少回寝宫休息,是以渐渐就撒了,三十天后就
是喜宴,自然不可以马虎,便将她们调回来了,王妃不喜欢?」
「随便问问而已。」皇甫清狂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便再垂下头去。
垂头时,眼角微微一掠,却见紫龙箭雪将柳眉蹙起。
「将军有事?」
「啊!不,只是看见一个……」紫龙箭雪将腰弯低,凑近他的耳边压着声音说,「王妃,站在最远
处捧着尘拂的红发宫女,她本来是北渊河龙王的长公主,其父 因为身犯要罪被王亲手诛杀,在株连下
她亦被贬为水晶宫的女官,只怕她心有不忿,会立心报复,不知道是那个笨蛋调派的?怎可以将她放在
寝宫?」
「哦?」皇甫清狂大感兴趣地扬起眼帘,波光一转,果见,在寝宫中离他最远的一角站着个作女官
打扮的红发少女,十四、五岁的模样,束着双丫髻,蛾眉杏眼,气质娇俏。
「她是罪犯的女儿?」看上去不像。
将他的疑问误以为不满,紫龙箭雪立即说,「未将立刻将她调走。」
皇甫清狂没有回答,依然好奇地看着少女上下打量,红发少女注意到他的视线,羞怕地垂下头,下
巴压低得碰到脖子,捧着尘沸的手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