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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沈嘉佳靠着衣柜门坐在地板上,满头是汗,见了来人眼前一亮,抓着对方的手,猛地站了起来,“阿姨,你们这年龄的人都喜欢女孩子穿什么样子的衣服啊?”
阿姨先是一愣,看着女孩儿透着些红晕的脸庞笑了起来:“要去见叶先生的父母了?怎么紧张成这样了?我们嘉佳可是最漂亮乖巧地女孩子了,哪一个人见了不喜欢啊?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就像平常穿的那样,那样就挺好的。”
沈嘉佳被阿姨这么取笑了一番,有点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腼腆地笑了笑,那抿嘴的小模样真跟要出嫁的小媳妇儿一样。阿姨在一旁看了,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将她滑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颇为欣慰地说:“阿姨是看着你长大的,以前是在你爷爷家里做事,后来你爸妈回来了,我又跟着过来了,这么多年了,当年的小姑娘也要嫁人了,过得还真快。”
“阿姨……”沈嘉佳知道阿姨是想起因为意外去世多年的丈夫和儿子了,撒娇般地缠上了她的手臂轻晃了两下,“快说说我穿哪件啊?选好了还要下去吃早饭呢,阿姨熬的粥可好吃了!”
“就知道嘴馋!”阿姨捏了捏她撅起的小嘴,从床上捡起一件素色毛呢连衣裙又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奶白色的大衣,“就穿这个吧,我听老爷子说,叶墨的妈妈去世很多年了,你们今天是去他妈妈墓前吧?穿得素净一点,也大方一点,不会失礼。”
沈嘉佳点点头,换上衣服,下楼吃了早餐跟着沈嘉木一起去了市区,才给叶墨打了电话过去。
今天周日,不用上班,叶墨早早地就出了门在书店逛了一会儿,接到沈嘉佳的电话,就放下手中的书去了交叉路口接了人,两人也不打车,沿着街道走过去。每到一个拐弯的地方,叶墨就会若无其事地握紧她的手云淡风轻地开口诉说往事。
“小时候,就在这里有家花店,那时候买不起花,给老板搬了一天的小花盆,最后得了一枝玫瑰放到妈妈墓前。那个老板还笑着问我是不是送给小女朋友的……”
“以前这里有个老婆婆专门卖手工的纸钱,就是那种一叠黄色的,买来还得撕开来,一张张地烧,你见过吗?”
“还有这里卖那种五香瓜子,我妈生前很喜欢吃,可是去世之后,我一次也没买过,因为我的钱只够买些纸钱,后来有钱买了,老板却不做生意了……”
…… ……
沈嘉佳眼眶已经湿润,却仍是含笑随着他的话点头,嗓子眼像是被什么硬硬的东西噎住了,不上不下,逼得她发不出一丝声音来。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她的手心却汗津津的,贴在一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难受极了,却又舒服极了——在沈嘉佳的感官里,和叶墨的一切都是极致享受的。
“好了,先买一束花吧。”叶墨笑着放开她的手,“我不懂这些,你看看应该送什么花给妈吧。”
“本来是应该送康乃馨的……”沈嘉佳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哽咽。
“嗯?”叶墨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温柔至极,“乖,不要这样。”
沈嘉佳努力地憋回眼泪,扯了扯嘴角,尽力地压下冲出喉咙的哭声:“我们还是买玫瑰吧,每种颜色都买一朵。”
“好。”
花店的小妹手脚麻利地将选好的花包起来,却仍是眉头紧锁地劝着:“小姐,你这样搭配,不好看。”
“五颜六色,很好啊!”沈嘉佳拨弄着剪下来的花枝,嫣然一笑,“送妈妈正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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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墨将花束放在墓碑前,看着发黄的照片,温声说:“妈,我们来看你了。以前听隔壁的老人说,只有清明节烧纸钱,你才能收到,所以这次我们只给你买了花,好看吗?你放心吧,我一切都好,你说的那些话,我一直都记着从不敢忘,你嘱咐的那些,我一定会做到。你一个人在天上,一定要好好的。”
他从不是信教的人,却在对母亲的所有言语中都透露出对宗教冥灵的寄托。既然活着已经再无托付,那么只能将祝福交给虚无缥缈的神灵信仰,否则那份遗憾和痛苦再也没有纾缓的通道。
“阿姨……”沈嘉佳弯腰将花束拆开,一朵朵地拆开来摆在小台阶上,“刚才在花店里,她们说这样搭配着很难看,可我想的是以前的那么多年里,您陪在叶墨身边,现在叶墨都快结婚了,就应该由我们陪着您了。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把之前的二十多年都补上,一个颜色代表我来看您一次,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送一朵玫瑰过来,陪您说说话。”
她顺着叶墨的想法,闭口不提“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悔恨,只平淡地许下诺言。此刻的沈嘉佳,能够明显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隐隐地带着点激动。她的内心也随着那激越的节奏产生了类似坚定的情绪。
事实证明,这个诺言,她的确做到了,即使是在和叶墨闹得最不可开交的时候,即使是在和叶墨离婚之后,每一年,她和他都会同去买一枝玫瑰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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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佳昨晚接到叶墨的电话之后,就给家里说了今晚两家一起吃饭的事。两人从墓园出来,也就直接去了叶家接叶墨的父亲。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叶墨从小生活的环境中,每一步都走得谨慎,上楼的时候更是紧拉着叶墨的袖子,紧张得连着作了好几个吞咽的动作。叶墨安慰地搂了搂她的肩,拿钥匙开门。
她带着好奇而又期盼的激动心情看进去,却只见层层的烟雾里,一个女孩子坐在两个男孩中间,娇笑着,十足的媚态。再看叶墨,脸色铁青,却是什么也没说,拉着沈嘉佳进了屋,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窗子。
“哥,你怎么回来了?”叶雨柔在看到叶墨的那一刻,吓得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
叶墨却只是点了点头,神情漠然地问:“爸呢?”
“和妈出去了,说是等会就回来。”叶雨柔回答得小心翼翼,瞥见了沈嘉佳,心里了然了几分,瞪了她一眼,极其不善的目光,再开口说话也生硬了起来,“我送我同学下去了!爸说了,让你们先过去,他自己去也行!”
沈嘉佳并不迟钝,很快地就感觉到了叶雨柔对自己的敌意,在“嘭——”地一声巨响着,她摸了摸脸,问叶墨:“我长得很渗人吗?你的妹妹好像不太喜欢我……你爸爸和你妹妹的欣赏观念一样不?”
叶墨也摸了摸她的脸,一本正经地扶着她的头左右瞧了瞧,故作严肃地回答:“嗯,我看着挺好,放心,我爸的欣赏观念跟我是一样的!”
她伸手捶他:“说正经的呢,就知道逗我……”
叶墨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慢慢地解释道:“她是跟着继母一起来的,从小就娇惯得厉害,我爸也疼到心坎里去了。现在大了,对谁都是一副蹬鼻子上脸的样子,也不只是针对你。”
沈嘉佳想起叶墨说的那些过往,有些心疼地按了按他的肩:“很辛苦吧?”
他愕然,很快就明白过来她说的什么,心里苦涩却又欣慰。辛苦也不算什么,只是寂寞,那种心里有着千思万绪却只能独自守着的孤独,那样急欲倾诉的渴望从不断歇。现在,她坐在他身边,问他辛不辛苦,那样的心疼与心酸,他很轻易就抓住了。至少还有一个人懂那种无奈与难受,因为这,他又有些释怀,心上舒爽了很多。
“你妹妹多大啊?看着还是学生吧,怎么……”她的话只说到一半,他却是听明白了。
“她妈愿意宠着就宠着吧,反正最后什么样子,和我也没关系。”叶墨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事不关己的样子,沈嘉佳也就没有再多嘴了。
叶德和王冬梅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沈嘉佳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想要上前帮忙接过来,却被叶墨拉住了。他接过父亲手里的东西随意地放在茶几上,便开始介绍:“爸,这是嘉佳。”
沈嘉佳乖巧地叫了人,叶德高兴得直搓手,一叠声地叫她坐,王冬梅却是拉长了脸整理买来的东西。叶德将柜子里的糖果拿出来,抓了一把给沈嘉佳,像是哄小孩子的办法,等到沈嘉佳有些羞赧地剥了一颗含在嘴里时,他又有些傻气地摸了摸头。
这样的喜悦让沈嘉佳吐了一口气,在这个家里,叶墨也并不是完全的孤立无援,至少还有一个人关心着。
“小沈是本市的人吗?”
“祖籍是L省的,后来爷爷因为工作的原因来了Z市,小时候就跟着爷爷奶奶在这边,后来,我父亲工作调动也来了Z市,现在L省那边倒是没有什么亲人了。大部分都在外面。”
王冬梅听到这里,哼哧了一声,将手里的袋子弄得哗啦直响。叶墨皱眉,叶德很快又讪笑着遮掩过去,沈嘉佳面色不变,继续回答着叶德的问题。
“小沈家里是做什么的?”
“除了妈妈没有上班,我在企业里,其他的都在部队里。”
王冬梅见丈夫维护叶墨,心里不太舒服,连忙抢白道:“部队啊?那得多苦啊,就那么点死工资,之前你说你还有个弟弟,也在部队?啧啧……年纪轻轻的,不读书,跑到部队去干什么啊?几年之后退役了,啧啧……就外面借口卖水果的那个,也是从部队出来的,能有什么出息啊……”
沈嘉佳仍是笑着没有说话,假装端茶杯低下头翻了一个白眼,暗自咬牙闷声在心里爆了个粗口:就你家女儿有出息,随随便便地就勾了两个男人回家!
“照我来说啊,还是家里经商的来得好,那钱来得跟自来水似的,随手一捧就是有些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王冬梅见沈嘉佳不说话,只以为她是个软柿子,就更加放肆了起来,“我说啊,有的人就是猪脑子,好的不要,偏要去死抱着差的……”
沈嘉佳知道她指桑骂槐,有心想要刺两句回去,却听叶墨冷冷地说道:“阿姨,你还是顾着点自己比较好,少操心别人的事。”
王冬梅立马变了脸色,一副凄凄的样子,像是受了多大的语气似的:“叶德,你看看你儿子是个什么德行?”
“我什么德行也不劳你费心!”叶墨的脸有些红,看得出来是气极,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努力压下怒火,“爸,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叶德点点头,又讨好地去拉了拉王冬梅的袖子,小声地劝着:“你也少说两句吧,再怎么说,你也不要和小辈置气,刚才的话的确是说的太过了,他回了两句,你就忍一下吧,啊……”
沈嘉佳听着那老实巴交而又胆小卖好的语气,摇了摇头,有这样弱势的父亲和这样刻薄的继母,叶墨过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下楼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叶雨柔回来,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看着几人下来了,一溜烟地跑过来挽上王冬梅的胳膊:“妈,你们去哪儿啊?我要去我要去!”
“都去啊,都去!”叶德笑呵呵地说道。
叶墨回过身来,淡淡地说道:“昨晚就说了,爸和我们过去,什么时候变成全都去了?”
王冬梅一听又要哭出来,干嚎着不依不挠:“天咧,这叫什么儿子啊?带个女朋友回来,出去吃饭连妈和妹妹都不能去。这么多年,还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在身边啊……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呢?年纪轻轻地嫁到叶家来当人后妈,哪一件事对不起叶家,怎么最后连吃顿饭都不行了!”
叶墨神色淡然地站在一旁看她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