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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她不会这样对待他,却会这样对待自己。
“对不起。”环住他的手臂紧了紧。
“你会因为我病,就不看我、不理我、不碰我吗?”她却不准他看她、理她、碰她!霁宇想吼叫,十日的心焦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在他怀间哭倒。
她的哭泣浇熄他的怒气,深吐气,抱紧她,霁宇发誓,这辈子,谁都不能将他们分离。
从这天起,小屋多了个男主人,他不回公司了,只透过视讯会议做重大决策,并且在他决策时,员工总会看见他身上挂了个熟睡的小女人。
八个月过去,霁宇的希望一次次落空。
他们找不到合适的捐赠者,而持续的化疗让匀悉抵抗力降到最低。
常常,她高烧不退、她呕吐、她的手臂布满青青紫紫的药物残留,好几次,她痛得想放弃,是霁宇的坚持让她撑过一回又一回。
她体力很差,她知道自己机会不多,这回侥幸度过,不见得下次能得到相同的幸运,只是啊……她看不得他难过……
霁宇变得暴躁易怒、紧张兮兮,他极度不安、彷徨忧郁,尤其这几天,匀悉睡眠时间超过四分之三。
成天,他抱著匀悉四处走、喋喋不休,他说东说西,就是绝口不提她的病,他假装他们正在度假,假装假期结束后他们将整装回台北,开始忙碌的下半生.
他说他要忙事业,她得忙著生小孩,他认为独生子孤僻,逼著她答应,一口气生四个小baby,反正他别的本事没有,精虫品质世界第一。
她笑著答应了,她是独生女,知道独生女多寂寥。
他答应她,在五十岁之前,带她环游全世界:她同意他,睡前为他演奏一曲音乐;他学著欣赏杨培安,她试著爱上凤飞飞;他唱“我相信”,她哼几句“女孩,为什么哭泣”。
午后,他坐在树下,怀里的匀悉睡得不安稳。
又作恶梦?
最近她常作恶梦,醒了,问她梦见什么,她总是摇头,摇头摇头,摇得他满肚子火,又舍不得对她发作。
“匀悉,醒醒。”他推推她,企图将她唤醒。
猛地,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看得见,松口气。幸好,她还在,没有死去。
“告诉我,梦见什么?”
浓眉在额间打上死结,他再受不了了,受不了她什么都不说。
“不准摇头,不准说没有,这次,我一定要知道你梦见什么。”他说得斩钉截铁。
“只是梦……”她何苦拿一个梦来吓他?
“就算只是一个梦,我也要知道内容。”他是发拗的野牛,谁也别想说动。
她叹气,碰碰他的脸。
“我梦见你在哭。”
梦里,他拥著她,她长眠、他落泪;她远行、他放手不甘心……那雪呵,一阵阵冷了他的心,他的泪再暖不了她的知觉。
“我为什么哭?”
“你失去我了。你的眼泪教人心痛,我不想这样的,不想你的生活因我,变得一团糟。你不来找我就好了,我别要求你当我的新郎就好了,我……”早知道今日,当初何必多事。
“谁说没有你,我就不会一团糟?没有你的人生是遗憾缺陷,我要你在我的生命里,不准偷跑放弃。我将尽全力在世界各地寻找合适的骨髓,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有你在我身边,让生活更加新鲜,每一刻都精采万分……”
说到最后,他唱起“我相信”,现在的他需要很多的“相信”来告诉自己,他们的明天在、希望在,他们的未来不是水中幻影,而她,有机会和他一起站在舞台中间。
“我早说你会爱上杨培安。”她虚弱笑笑。
“我爱你,爱上你爱的杨培安、长笛、大乖和兰阳舞曲,我爱所有你爱的东西,所以请你热爱自己的生命,因为我爱它,和你一样多。”
“你现在这样子……我怎离去……”
她知道希望渺茫,八个月,那么长的时间都找不到合适骨髓,“相信”之于她,变得困难。
“不需要担心这问题,因为你不会离去。”
俯身,他在她额间印上亲吻,那不是一个吻,而是他的心呐,他要她感受他的生命力,要她深深了解,他的生命因她存在定义。
“可不可以……我们订新契约,像以前一样?”
“你没有第二个鼎钧可以给我。”他拒绝。
匀悉苦笑,知道霁宇不想谈,可再不谈,恐怕没时间。“我还有很多钱。”
“我对钱不感兴趣。”
“你辛苦工作,不是为钱?听听我嘛,我不会害你,干嘛拒绝得不通情理?”她哀求。
他沉默。
她擅自将他的沉默当成同意。
“我会努力活下去,倘若上帝太爱我的话,我也没办法,谁教我是天生的天使命。”她试著轻松。
“你变丑了,上帝看不上你。”他在赌气。
她笑笑,“因为爱你,再痛苦的治疗我都会忍受;因为心疼你,我甘愿吞下一堆养生食品;因为舍不得你,即使机会渺茫,我仍对明天抱持希望。看在我那么爱你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帮我几件事?”
“说。”他的回答勉强。
“以后,帮我养一只狗,取名字叫作大乖。”
“为什么?”
“我喜欢听你喊大乖的口气。”
“没问题,我现在就养。”她爱听,他就天天喊.
“替我找一个像我这么爱你的女人,试著疼她,像疼我一样,试著爱她,比爱我更多一点,然后生个像你的儿子,生个女儿栽培她念音乐系。”她要找很多事来麻烦他,让他忙到没时间伤心。
“办不到。”一口气,他否绝。
不管他的否决,匀悉往下说:“你要把男孩子教得顶天立地,努力栽培他当接班人,爸爸的鼎钧不能结束在你手里,我要它一代一代传,传到变成商场奇迹。”
“你没听说富不过三代?”
“我偏要姜家世代富贵仁义,我偏要每一代都有个女儿叫作小乖,我要她学音乐,学善良体贴。”她明白自己有权耍赖,尤其在他面前。
“办不到,除非这个小女儿由你来生。”他的固执天下皆知,他从不和谁谈条件,就是面对死神也不妥协。
“我来不及生了。”
好愿意啊,她愿意生一个像他的小男生,天天搂他亲他,假装他分秒在自己身边。
“谁说?我今晚开始努力!”霸气的吻封上,霁宇封住她的无理要求。
吻她同时,两颗泪珠滑下,豆大的泪滴满载无奈。
抱她紧紧,他但愿将自己的生命灌注到她身体里。他无能为力了……首度,他恳求起不科学的老天爷。
求求您,别让她死去,让她平安活下,他愿意减去三十年阳寿命,换得十年比翼。
他的吻辗转缱绻,他的热切传进她的心,毋须言爱,他的爱分分明明。
她尝到咸咸的滋味,这个昂藏男子呵,他比谁都骄傲、比谁都勇敢的呀……吐气,她又累了,半眯眼,无数个怎么办系上心田,这个固执男人呵……
“又想睡了?”
她睡的时间比清醒多,教他来不及说的话,压得满心满口。
霁宇亲亲她的额、亲亲她的眼帘……真的要放弃了?他不要,他还想坚持,坚持他们共同走的路……
这天晚上,她吐得连墨绿胆汁都翻了出来,耳膜鼻腔血流不止,他频频为她拭去鲜红,她还硬挤出笑容,然后,忍不住了,双双泪眼相对。
她无言望他,不说话,却比说话更教他难受,他知道自己的坚持让她好疲惫,知道抢救只不过是拖延时间,但他怎能怎能放手?这一放手就是……天人永隔……
结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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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春天在姜家庭园流连。
院里开满紫薇和玫瑰,刚满周岁的小男孩爬在铺了垫子的草地上,两旁,爷爷奶奶、父母亲和徐秘书、管家园丁围成圈圈。
这是抓周典礼,垫子那端摆了钢笔、计算机、乐器、玩具……
“小宇,抓计算机。”
这是爷爷的愿望,他希望小宇成为精明商人。
“小宇,摸摸小提琴。”
这是奶奶的声音,她认为就是要当精明商人也该有艺术气息。
“钢笔好,抓钢笔拿诺贝尔奖,不让李远哲当台湾的唯一。”徐秘书也有意见。
汪汪。
德国牧羊犬踩在一张写著“总统”的卡片上面,总统的儿子叫王子,总统的女儿叫公主,总统的孙子叫金孙,总统的狗狗叫什么?叫金狗啦!它爱当金狗,所以爪子在卡片上面撩撩抓抓,引诱小主人来拿。
“加油、加油!”
霁宇和匀悉大笑拍手,酷酷的儿子看著一堆人,没有表情,在中途转弯,迳自往花墙边爬,这个难估算的男生,和他老爸一样难搞。
抓周失败,霁宇不死心,要把儿子再抱回来抓一次,第二回,他打算直接把他送到计算机前面,不抓的话,就罚他三餐没牛奶喝。
霁宇大手一捞,捞起儿子,却在抬头时发现大门前站著一对男女。
“珩瑛!”匀悉比他更先出声,跑到门边,打开大门,张扬著笑靥问:“你什么时候回国?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珩瑛有几分尴尬,她听母亲说了,匀悉为了她的谎言,独自忍受病魔、远离家园,知道匀悉熬了十六个月,才等到骨髓移植,她知道这段过程漫长得让霁宇哥和匀悉几度放弃。这些“听说”折磨著她的心,她错了,错得离谱。
“大嫂。”艰难地,她出口唤匀悉。
“小姑,欢迎你回家。”匀悉抱住她,不需道歉、不需提从前,他们是一家人啊!
“这些年在国外,吃了不少苦,让我知道自己有多肤浅。”独立生活教她彻头彻尾改变,她再不是唯我独尊的姜珩瑛。
“很好,你长大了。”霁宇加入话题。
“霁宇哥哥。”走到霁字面前,她深吸气。“对不起,我错了。”
望过妻子,匀悉都不计较了,他怎能在乎?何况,珩瑛的骄纵他必须负责任。
“过去了,不提。来,小宇叫姑姑。”他逗儿子说话,在他眼底,一岁的儿子十八般舞艺样样全,要求他开口叫姑姑,不过分。
“他长得好像霁宇哥。”珩瑛说。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珩瑛身后站了一个男人。
“我儿子当然像我,要是像你身后的男士,我就要和你大嫂关起门好好讨论了。”他笑答。
“他叫纪尔翔,是个医生,在美国工作。”望望尔翔,珩瑛腼腆地笑笑。
“这次回来,不会是跟我们要嫁妆的吧!”霁宇揶揄她。
“霁宇哥……”珩瑛红了脸。
“很好啊,医生很好。”父亲向前走一步,搂搂女儿。
“爸、妈,我回来了。”珩瑛轻唤双亲,无知年少啊,她把他们隔离在霁宇身后,漠视他们的关心,真是抱歉。
“回来就好。”秋姨将女儿抱在怀里。
匀悉退开,把位子让给公婆,悄悄地,霁宇揽住她,抱起儿子。
缓缓步行,他们往花房方向走去,那里有公公为逝去的婆婆种下的爱情,人已逝、情未灭,匀悉相信,他们的情缘有朝一日将再续。
“今天是个好日子。”吸口淡淡的玫瑰花香,匀悉说。
“我儿子满周岁,当然是好日子。”
他举起儿子飞高飞低,看著咯咯笑的儿子,好满意,他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