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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步没有看她,而是以一种复杂的眸光凝睇著赵建东。
谢毓玉会琵琶别抱,不就是起始於哥哥向他借人、作陪,而这一陪,她的心也就跟著赔掉了……
看来他这个哥哥对掠夺他的所爱是上了瘾。他眉头一蹙,一个很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
眸中绽出一抹怔愕,但他很快的将其压下,将目光移到姚采香身上,尽量以一种淡漠的口吻道:“没错,我是这么说,如果你听不下去大可去陪他!”语毕,他转身就走。
姚采香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我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哥有心帮忙,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多个人手不好吗?”
他黑眸半眯,心中那个想法却越来越强烈,他意有所指的道:“就怕某人越帮越忙。”
“姚姑娘,算了,我弟只是心情不好,我不会介意的。”赵建东也走向前去,神情温和。
赵文步冷冷的看著一向就与自己不和的他,“感谢你的包容,还有,”他将目光移到姚采香身上,“你就陪我哥吧,反正再来这几天我很忙,也没空理你!”
“你——”她不解的看著转身就走的他,不明白他的火气从何而来?
就算是船被烧了,也不该将她当成出气筒嘛!
“姚姑娘很担心我弟?”
姚采香尴尬一笑,看著眼前这个温柔的面容,“我、我只是——”
“恕我这么说,姚姑娘美若天仙,看来温柔娴熟,可我弟实在不是一个良人之选。”
她怔怔的看著这张诚恳至极的脸孔。
“我弟在京城声名狼藉,玩世不恭的他吃,喝,嫖,赌样样皆来,就怕他对你只存玩心,并非真意——”
“赵大哥,”她神情严肃的打断他的话,“我很感谢你跟我示警,可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对不起。”
她朝他点点头,转身就走,他愣了一下,不敢相信永远居於弟弟之上的自己居然影响不了这个女人!
他突地伸出手拉住她的手,她顿了一下急忙抽回手,难以置信的看著他,“你——”
他面带腼覥,“对不起,我太急了,可是姚姑娘的美貌让我……呃,不,我已有妻室,不该动心的,更何况你也心有所属。”
她看著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保证会谨守著这一颗悸动的心,不会再做出冒犯姚姑娘的举动,不知姚姑娘可否陪我四处走走?”
瞧他如此诚挚,她也不好拒绝只好点了头,但始料未及的是,她这一点头也被他缠住了。
赵建东住到姚家原本就为他跟谢毓玉准备的留芳楼,但谢毓玉怀孕没来,他一人独住下後,每天一早就守在姚采香闺房前院等她,一脸的诚挚、温柔、有礼,让想开口谢绝邀约的她迟迟出不了口。
於是西湖的苏堤、南屏山下的慈静禅寺、雷峰塔、三潭印月的小瀛州等各处知名景点都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而赵建东虽是德亲王爷的养子,因无血缘也无法承袭王爷之位,可他总是个贵族,姚家夫妇明知外头耳语纷飞,却也手足无措。
毕竟两人虽身影不离,但并无逾越礼教,再加上赵文步一语不吭,他们更感无力,他们原以为他对女儿是有意的。
但他不吭声,有人可是看不下去了。
“赵大哥,姚姑娘可否借我们一下。”孙康义直接挡住两人前往白堤的身影。
“当然,不过,该看姚姑娘本人的意思吧。”赵建东挺有把握的看著姚采香。
虽说两人相处只有短短的三、四天,但他不也仅花了同样的时间,就将谢毓玉迷得团团转的?
可他的魅力显然撞墙了!姚采香竟松了一口气似的道:“赵大哥,我跟他们去一下。”
他错愕难解的看著她与孙康义、江至祥离开。
该死的,这个女人居然这么不识抬举!难道她看不出来他比赵文步优秀个千倍、万倍!
而姚采香在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後,马上跟孙、江两人道谢,“多谢你们解救了我。”
“是吗?我们还以为你很享受他的陪伴!”江至祥说得直接。
“才不是呢,我家人及郝凌车、美妤都知道我烦死、累死了,可是赵大哥又不是普通人,我们都只是小老百姓,能拒绝他吗?”她真的很累呢。
孙康义跟江至祥交换了一下目光,笑了起来,“太好了,我们还以为你阵亡了呢。”
“阵亡?”
“是啊,就是担心你成了另一个谢毓玉。”
看她一脸困惑,两人就将谢毓玉、赵文步跟赵建东的三角关系娓娓道来……
晨雾弥漫的杭州在早晨第一道阳光照射下苏醒了,四处鸟声啁啾,晶莹剔透的露珠在绿叶上愉悦的绕了个圈圈,随即像溜滑梯似的滴落叶片。
这露脸的暖阳,让人虽置身冬令寒风中,也感受到一股暖意。
赵文步双手当枕的躺在西湖的草地上,忠实的风则躺在他身侧。
经过几天的收买绸缎、装货上船,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杭州了,但花草山石却无谱……
这样的结果或许就是赵建东所希望的,让他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浪荡子、阿斗之名。
凉风袭来,也带来一股花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朝他走近。
他睁开眼睛,坐趄身来,看到罗绮珠翠的姚采香身著家中最上等的丝绸布料所制,对襟、直领的粉紫上衣,及以郁金香浸染过的裙,轻移莲步、款款生姿的走向他。
而那花香味便来自她身上……
他定定的凝睇著她,她脸上淡扫蛾眉,衬得那张朱唇粉面更加娇艳动人。
她微微一笑,拉起裙摆在他身边坐下。
“我哥呢?”他这几天都巴著她不放,怎么会让她落单?
“在我家啊,不过,我跟他说你找我,今天没时间陪他了。”
“我找你?”赵文步一挑浓眉。
她笑笑的摇摇头,“嗯,认真说来应该是我找你,但说你找我,他就不会说什么了。”
他勾起嘴角一笑,再度躺下身来,“你找我做什么?”
姚采香摸摸风的头,“我已经跟家人说好了,明天我跟你们一起上船进京去。”
他一愣,“你?”
她点点头,“嗯,绸缎庄里的小厮,这会儿正将一些半成品装运上船——”
“半成品?!”他越听越迷糊了。
“半成品做不了衣裳也卖不了钱,如果半途不幸再遇劫匪,那群劫匪应该不会拿的,我随行上京,京城也有绸缎厂,这半成品的後制阶段就全程由我督导,我对一切程序了若指掌,就算无法给公主太多套姚记绸缎所自产的豪服,但要制造出一套独一无二的霞帔嫁衣绝对行的:”
赵文步蹙眉看著她,铁定是那两个多嘴的友人告诉她的,不然,还有谁有那个胆子说出宫中的事?
但立意虽佳,他可不答应。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他心中的猜测属实,这一趟上京之旅,绝对不平静
“你不能去。”
姚采香错愕的看著他,“为什么?”
他摇摇头,“总之我不答应你随行,你就待在杭州。”
她咬著下唇,焦急的问:“为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如果嫁衣做得好,公主开心,也就不致怪罪於你——”
他坐起身来,看著她,“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单纯。”
“可我——”
“不行就不行!”他口气坚定。
“听不下去了!”孙康义、江至祥此时从他们身後的大树走了出来,一人一句
“你该不会想重蹈覆辙,让旧事重演,被你哥夺走了你的心上人吧?”
“最好不要,因为我们已经打算帮你将她留在身边,看著、守著,他就无机可趁了!”
闻言,姚采香粉脸陀红,赵文步则是挑高了一道浓眉,看看好友,再看看她,“这该不是你们事先达成的协议吧?”
孙康义、江至祥但笑不语,姚采香则轻轻的点点头。
但即便如此,赵文步还是摇头,“我不答应。”
两人脸色丕变,姚采香则一脸的受伤表情。
“文步——”两人还想抗议。
但趟文步脸上的冷峻,让他们不得不将到口的话再硬生生吞下肚去。
赵文步随即起身离开,风也起身跟随。
孙康义看著他的背影,撇撇嘴角,“为什么?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大概是担心姚姑娘会有危险吧,”这是江至祥唯一想得到的原因。
但孙康义可听不下去,他受不了的仰头翻翻白眼,“我们三个人难道保护不了她?何况赵建东肯定也在嘛!”
姚采香咬著下唇,凝望著一人一豹远去的身影——
好!她下了决心了!她立即转身跑去洪春茶楼找张美妤。
终於,她也抵达杭州了。
谢毓玉带著虚弱的身子下了马车,看著眼前这间悦来客栈。
郝凌车一看到这豪华马车,知道贵客上门了,马上笑咪眯的迎向前去。
可她没想到下车的是一个身著黄罗镌金裙缎大袖的姑娘,她浑身散发著娇贵气质,身上的金饰玉佩更是不少,但由於气色很差,因此一身珠宝服饰让她看来反而更显憔悴。
“你是掌柜的?”谢毓玉忍著因客栈里酒、菜混杂味道而引起胃部翻绞的不适感,看著眼前笑眯咪的郝凌车。
“是啊,是啊,我叫郝凌车,大家都叫我“好邻居”,大小姐是要吃饭还是要住宿?我马上帮你准备。”她边说边走进客栈。
“不、不用,”谢毓玉连忙喊住她,“我想打听个人,是德亲王府的大少爷。”
郝凌车马上转过来笑道:“是赵建东少爷吧?他跟那个小王爷都在姚家呢。”
她眼睛一亮,也松了口气,“他们还没离开?”
“快了,他们兄弟现在正跟姚大爷道谢这阵子的打扰之处,待会儿就要上船了。”
“这——那我得快一点。”
“你是……”
“我是赵建东的妻子。”
“是你啊,”郝凌车四处看了看,突地将她拉到一旁,“不是我多嘴,你那个相公不好啊。”
“不好?”她不解的看著她。
“是啊,人家臭屁西施很喜欢小王爷,小王爷和她也看对眼了,可是那个赵大少爷却老拉著臭屁西施东走西逛的——”
谢毓玉脸色一白,“你胡说!”
“什么胡说,你随便抓一个人来问,大家都会这么告诉你的,还有啊,最不好的就是,臭屁西施是碍於他的身分而陪他的,虽然我已经打听过,他只是德亲王爷领养的嘛,日後当不了王爷的,可是他还是很不客气的要她天天陪,呃——真的,我没胡说,当然也亲口问过臭屁西施,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丈夫……”
谢毓玉脸色苍白的看著叽哩呱啦的郝凌车,可能吗?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建东根本不是个花心的人,京里的人都知道,没理由他到江南後会转了性,还是——
她咬着下唇问:“那个臭屁西施很美吗?”
“美,美极了,所以才叫西施嘛,”郝凌车笑了起来,又道:“不过,不能叫她臭屁西施了,她最近不说大话也不爱臭屁,名实不符了。”
谢毓玉沉沉吸了一口长气,“请你带我去姚宅,行吗?我得赶上他们——”
她摇摇头,“算算时间,你直接去运河口等比较实在,免得错过了。”
心绪混乱的谢毓玉似乎也只能点点头。
郝凌车是对的,她们到达运河口时,河口已挤满了不少人,姚伦德夫妇、姚宇钧、李战等人都已在岸边。
而赵建东、赵文步、孙康义、江至祥跟一些负责押船北上的衙役,也都站在两艘商船上了。
“建东、建东!”谢毓玉的呼唤声淹没在欢呼送行的人潮里。
郝凌车马上挤到姚家人身边,发挥大嗓门的本领,“赵太少爷,你家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