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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姚采香臭著一张小脸儿,回房准备个小包袱,跟著赵文步离开。
两天後。
“你的脚还痛吗?”
坐在轿子里的姚采香看著随轿策马前行的赵文步,厚著脸皮的应了声,“嗯!”
赵文步一脸困扰,“你的脚扭伤得也太严重了吧,两天两夜还没好?”
她低著头点了点,好掩饰愧疚的脸。
唉,这个时候,孙康义跟江至祥一定早在莫干山上了吧!
可她没想到趟文步要她骑马嘛,她又不会骑,只得佯装脚扭到了,无法骑乘
赵文步抬头看著彩霞满天的天空,再看看四个轿夫,这会儿都到莫干山的入口处了,他可不想多四名轿夫知道他们上山来干啥的。
“下轿。”
姚采香愣了一下,连忙道:“我下能走,也不能跟你共骑,你骑那么快,我的脚踝随马儿上下震荡会痛死的。”
他抿著薄唇,觉得她此刻真是麻烦透了!
他翻身下马,直接将她从轿子里抱了出来,放到另一头这两天都没有人骑乘的白驹背上,再从怀中拿出几锭银子交给轿夫。
在看他们离开後,他才回过头来,却惊愕的发现姚采香一脸苍白,浑身僵硬的坐在马背上。
他蹙一下浓眉,难道——“你不会骑马?”
“哈!开玩笑,我闭著眼睛都能骑马攻上山顶呢!不会骑?!”
这是习惯使然,也是直觉反应,她又说了大话了,但她更想打自己耳光。
嗤!明明脸色苍白,还嘴硬?!
赵文步看著她那张小脸儿,听多了她的丰功伟业,再加上骑马又是件小事情,他压根没想到她居然不会。
“你跟我共骑一匹吧,至少不会摔下去。”
“我会摔下去?哈,简直是太好笑了。”话已出口,就没有收回的余地了。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我没有,你先走,我马上追上你。”她不喜欢被看贬的感觉。
他定定的看著她,眸中已有怒火,“好,你要跌断脖子随便你!”
他扯住缰绳,以俐落矫健的身手翻身上马後,冷睨她一眼,便扯动缰绳飞快的往山上直奔而去,一下子就没入山林里了。
真、真的走了?姚采香瞪著葱翠浓密的山林入口,这——看来她也只好硬著头皮上了,谁叫她说大话嘛!
好在这匹马儿温驯,她坐在它背上好一会儿了,它一直乖乖静立不动。
她吞咽了口口水,试著将身子往前倾,将脸颊靠在马儿脸上,温柔的道:“马儿乖乖,别太快,我可是第一次骑马。”
马儿似乎懂人语,轻轻的点了点头。
再来呢?她坐直了身子,想到刚刚趟文步是扯著缰绳——
她依样画葫芦,拉起缰绳扯了一下,但力道没抓好,似乎扯得太用力了,马儿前脚立起来嘶鸣一声,她还来下及安抚它,它已像箭般急速向前奔去。
心惊胆战的她使尽吃奶力气抱著马颈,就伯自己会被甩下马背。
一路上,山路颠簸崎岖,她的小脑袋瓜儿被震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全移位,几次险象环生後,她的双脚撑不住了,仅剩双手奋力的紧抱,而身子已侧滑一边来到马肚,她知道自己终会摔下马的,却没有大声求救,她的自尊不允许……
她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将命交给上苍。
此时,骑术精湛的赵文步听到身後疾速奔来的马蹄声,他蹙眉,没想到他还真是小看了她。
然而他回头一看,脸上神情倏地一变。
该死的!她这叫骑马吗?还是表演杂耍?整个人斜挂在马腹上!
他看著那匹狂奔的马儿来到叉路,却见它没有转弯,反而直直的往潺潺不息的山崖瀑布冲去。
他当下呼吸一窒,急忙调转马头街向前,在马儿快要跌坠山崖时,纵身眺向姚采香,抱住她滚落到一旁,看著来不及煞住身子的马儿一一坠落奔腾的水流中不见
额冒冷汗的他喘著气儿,低头看著在他怀中紧闭眼眸、浑身发抖的姚采香,一声失去自制的狂吼立即响起——
“蠢!”
她浑身颤了一下,缓缓睁开那双受到惊吓的翦水秋瞳,却见趟文步的眸中尽是两团燃烧的怒焰,面色如死灰的她吞咽了口口水,“你——我、我没死?”
“就差一步!”他咬牙低吼。
她怔怔的将惊慌的目光移到一旁,注意到自己与那断崖瀑布差距只有咫尺後,脸色又是一阵惨白。
他气愤难消的放开她,免得动手掐死她!
“走!”他火冒三丈的起身,往山上走,她颤抖的站起身来,右脚脚踝处立即传来一阵剧痛。
扭伤了!姚采香痛得脸儿皱成一团,可这会儿若说她的脚踝受伤,他肯定不理了……咬白了下唇,她努力的挺直身子,一步一步的跟上他。
山上天黑得快,一下子四周就陷入一片漆黑,赵文步是内力深厚之人,在夜间的森林中行走自然没啥问题,但对姚采香而言就是件苦差事了。
好几回她差点绊倒,脚踝处的肿痛感痛得她浑身直冒冷汗,但她咬著牙努力的跟著前面那个从不回头的人。
时间不知道经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快要痛得昏厥过去时,模糊的视线似乎看到了一抹微光。
“风。”
赵文步的笑声响起,她似乎看到了那头黑豹在他的身旁绕了几圈,然後向她跑来。
“风?”赵文步不解的回过头,却见风跑到姚采香身旁,适时的撑住她前倾、软趴趴倒下的身子。
※※※※※※※
劈劈啪啪……劈劈啪啪……
姚采香幽幽的苏醒过来,她眨眨眼,将模糊的视线定焦後,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洞穴里,而那劈劈咱咱声则来自洞口架起的一堆柴火,成堆的木柴烧得红烫冒烟、火焰流窜、木头进裂。
赵文步、孙康义、江至祥跟风全坐在火堆旁。
她试著要坐起身,但一动,脚踝处立即传来一阵剧痛,她咬著下唇连忙躺了回去,却也注意到身上披了件衣服,她拿起来一看,这不是赵文步的外衫吗?
一抹感动从心口涌上,就在她看著那件蓝绸外衫出神时,风的头突然靠了过来,把玩著那件蓝衫,还在她的胸口来回磨蹭搔痒,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突然觉得它一点也不可怕了。
在洞口的三个男人听到这银铃似的笑声,全转过头去,却见风正在吃美人的豆腐。
“看宠物是什么样,就知道是什么人养的。”孙康义开玩笑的瞥了好友一眼。
“俗谚说,物以类聚,我是什么样,你们这两个好友也是半斤八两,差不多。”赵文步马上将他一军。
三个人起身走向姚采香。
一见到赵文步,她酡红著一张粉脸,将外衣拉起盖好,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大话时,脸下红、气不喘,怎么真的受伤了,一句话都不敢吭?”他蹲下身子看著她。
“我说了你也不信的。”她嗫嚅的回答。
“那是因为你先撒了谎。”他也不否认。
不想再让众人将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她转移话题,“找到其他的花草山石了吗?”
什么都没有,半山腰那处可疑的四合院已被烧成灰烬……三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目光。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息。
“没什么事,这山上什么都没有,所以等你的脚比较不痛了,我们就下山去。”
“这—一”她狐疑的看著赵文步,明白他一定隐瞒了什么事。
他没再看她,走到另一边与友人小声交谈後,孙康义跟江王祥即施展轻功离开下山。
赵文步走回来,在她的身边坐下,风也甚为乖巧的在她身边伏地躺下。
“你睡一觉,我们明天早上再走。”
姚采香点点头,侧转身子背对著他,阖上眼睛却迟迟无法入睡,因为她心头小鹿乱撞,那怦然狂眺的心跳声敲击著她的胸膛,大得令她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原以为他会说什么,但她身後却没有任何声音。
她悄悄的转过身,却见他靠躺在风的身上,呼吸均匀的熟睡著。
她凝睇著他那张俊美的五宫轮廓,一颗心竟揪了起来。
怎么办?她似乎、似乎喜欢上这张脸孔了……
第四章
山抹微云,疏星微亮,夜临。
京城德亲王府里的霞云楼中,一脸凝重的赵建东将一封信折好系在信鸽脚上,走到窗边,手一扬,看著白色信鸽展翅飞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建东,吃饭了。”谢毓玉甜美的嗓音在楼下响起。
他神情立变,凝重之情瞬间由一抹温柔取代。
他斯文儒雅的步下楼去,看著巧笑倩兮的妻子,轻拥著她朝饭厅走去。
“爹、娘。”他微笑的跟在座的养父母点点头,体贴的为妻子拉开椅子,见她坐下後,这才在她的身边坐下。
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山珍海味,几个人动筷吃饭,赵奕君跟马姿晴却是吞著白饭,连道菜都没夹。
赵建东放下了碗筷,安慰道:“你们放心,弟弟在杭州没闹事,很努力的在处理布匹跟花草山石的事。”
赵奕君叹了一声,“我知道,李知县传来的消息是这样写的,但你弟平常胡闹惯了,谁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要知县写出那种不需要我们担心的信?”
“我也担心他,这万一他在那儿玩过了头,忘了正事,耽搁了华宣园的布置,来不及让公主做嫁裳……”雍容华贵的马姿晴不敢再想下去。
小儿子离家这两个多月,她茶不思、饭不想,虽然他让他们两老担心惯了,可是这回的情形让人更担心啊。
赵建东看著忧心忡忡的双亲,口中顿时尝到一股酸味。
但他硬是将那口酸味咽下,温柔的看著他们,“其实我刚刚正修好一封书信并飞鸽传到江南,告知弟弟我将下杭州一趟。”
“真的?!”两老眼中顿时一亮。
“可是我——”谢毓玉愣了一下,在桌下的手摸著平坦的肚子,她本想在今天宣布喜讯。
赵建东深情的凝睇著妻子,“其实我也很担心弟弟,再加上追查那批盗匪方面又全无进展,”他叹了一声,摇摇头,“总之,当日是我推荐他下江南去处理这事的,他若处理不好,我也有责任。”
“可是,听闻江南多美女,我——”女人只有一片天,这片天就是丈夫啊,她怎么不忧心。
“我并非滥情之人。”
她也懂得,但就不知江南的美女是否多情?
赵奕君看著媳妇依依不舍的模样,遂建议,“反正毓玉在家也没啥事,就陪你一起下去,两人也有伴。”
“是啊,最好回来时毓玉的肚子也有消息,那就更好了。”马姿晴笑盈盈的看著媳妇。
“我真的可以去?”谢毓玉眸中一亮,如此一来,她就不必忧心仲忡的了。
“爹、娘,可是我是去办事的——”赵建东相当错愕。
“没关系,你去尽监督之责,这该做的事还是要叮嘱文步去做,免得他老不正经、奇书网不思长进。”赵奕君说到亲生子,还是有所期待。
“是。”他勉强的挤出一个字来应答,看著满面春风的妻子,也挤出一丝微笑。
翌日,赵建东夫妇俩告别了父母,搭乘马车前往江南。
微风轻拂,阳光炫目,姚采香却孤零零的站在白堤上。
真不知道小王爷在想什么?从那日自莫干山返回杭州後,一连六天了,都没找过她,而她也不好意思到悦来客栈去找他。
可这心,不知怎的就是割舍下下,老想著他,一双已不痛的脚也老想往客栈走
“原来你在这儿!臭屁西施。”郝凌车的大嗓门陡起,这声音到人也到了。
姚采香转过身,看著眉开眼笑的她。
“走走走。”她牵著她的手就往堤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