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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了不起……不过是个道士而已。
不过,青羊宫主向来一诺千金。他这一去,自己便可放心。
如影随行番外之肉白骨(6)
昨夜坠了一夜细雨,今天又阴了半日。近午时,方渐渐晴起来。
眼下已是傍晚,阿紫懒懒靠在木屋门前的躺椅上,闲看西方漫天舒卷的火烧云,与将落未落的夕阳,等著夏生归家。
真是的……这家夥的右手还没长全,却已经开始婆婆妈妈,管些有的没的事情。
上回带夏生去附近的小村落逛了一圈,他回来就开始感慨,说是此处竟连一个大夫也没有,人得了病、意外受了伤,或是孕妇生产,还要将人送到百里外去。有些本是来得及治疗的,竟被在路上延误时辰,断送性命。
当然,夏生若仅仅这样,发发感慨也就罢了……结果第二天开始,他每日都要去上山采药草,回来分类研磨。
看来,夏生是开始做他的郎中梦了。为此,妖狐不知取笑了他多少次。
阿紫的唇角斜斜朝上勾起,露出个宠溺的笑。
虽说见夏生这样做,自己每每都露出不高兴的样子,每每对他嘲笑挖苦……但不得不偷偷承认,那样全身心投入的夏生,非常漂亮。
似乎,全身都散发出某种灿烂的光华,令人迷恋。
妖狐用白玉般的修长手指,绞住自己一绺鸦色长发,在指间慢慢磨挲。
饭都在锅里蒸著了。今天,回来得有些晚呢。
刚想到这里,忽见西方落霞中,一道白虹冲天。其间,隐隐有肃杀正气。
阿紫暗叫一声不好,连忙从躺椅上飞身而起,便朝相反的方向逃逸。
逃了没多远,却已被困住。
脚下的土地金光汹涌,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图。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兽,狰狞舞爪的镇守四方。
如此,少不得一搏。
阿紫伸出双手,只见指甲暴长,化做刀般锋利。乌发若鸦翼般,在身後无风怒张,黑眸瞬间变做荧荧碧绿。
阿紫怒吼一声,十指陡张,便朝守护东方的青龙冲去。
他只想冲破此阵,速速离开,不欲缠斗。
谁知,只一招,就见了胜负。
青龙在他靠近的刹那,化做一道锐利无匹的青色罡气。阿紫的指甲刚触及,便片片碎裂。身上华贵紫衣,被割得道道褴褛。
青羊宫主慢慢走到自己布下的四象八卦阵旁,面无表情的看著这幕。
一般而言,以狐妖倔强骄傲的性子,怎麽样也会舍命搏上几搏。谁知这一击未中,那妖狐竟退至阵内,不再有任何试图攻击逃脱的举动。
阿紫散著凌乱长发,一身狼狈,忽然在阵中间慢慢跪下,将头重重磕入尘埃,声音凄厉:“上仙法力高强莫测,阿紫非上仙敌手!念在五百年修行不易,请饶我一命!”
说完,阿紫张开嘴,吐出一颗笼著紫气寒烟的狐珠,双手奉上。
青羊宫主微微有些诧异。
狐珠,是狐妖修行之本,珍贵无比,往往被看作胜过一切。失却了此物,相当於自毁半数法力道行。
这妖狐,竟如此爱命惜命。
“我应承你。”
青羊宫主微微叹了口气,拂尘一掀,将妖狐的狐珠纳入掌心。与此同时,收了四象八卦阵。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向来降妖伏怪,只是将其封印,从不伤及性命。
阿紫全身脱力的跪在地上,捂著胸轻轻咳嗽著。脸色唇色,一片纸样惨白:“可是陵王孙,差上仙来的麽……请上仙放过夏生……昨夜,要杀陵王孙的,只有阿紫一人……”
见青羊宫主沈默不语,阿紫又往下继续道:“夏生虽和阿紫同属异类,却没有任何法力道行,又心地善良,绝对不会害人,更不会给上仙带来任何麻烦……陵王孙若要交待,只需带阿紫前去,再寻具平常白骨给他看……”
“好的,我放过他。”青羊宫主见阿紫哀切恳求,似乎隐隐明白他为何这般轻易交出狐珠,心内也有些感慨触动。
问世间,情之一字为何。
“……多谢上仙。”妖狐笑得安然,强撑著软弱无力的身子,朝青羊宫主歪歪斜斜磕了个头。
当初夏生选择舍命相救,只是因为他心地善良,又对阿紫心怀内疚。
所以,纵然没有阿紫在身边,夏生也一定会,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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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生背著满满一篓药草,迎著落日余晖,急急忙忙往家中赶去。
今天走得远,回来晚了些。想必,又要看阿紫脸色。
远远望去,只见一道隐隐炊烟,从木屋的方向升起──是阿紫蒸了饭,在等他归家。
心中欣喜还未来得及浮现,夏生忽然觉得胸口剧痛。膝下一软,跪倒在地。
几乎是在顷刻间,冷汗便布满了全身──
阿紫出事了。
妖狐虽将他魂魄从影中分出,又为他重造身体,但两人之间,仍有精魂互相缠绕,无法分离。
所以,阿紫和他若有一人身亡,另一人也不能活在世上;有一方遭遇剧变,另一方必有强烈感应。
夏生弃了背上药篓,惊惶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来,拼命朝所居住木屋的方向,拔足狂奔。
如影随行番外之肉白骨(7)
总算来得及。
阿紫一身紫衣尽裂,长发凌乱,脸色惨白的跪在尘埃中。阿紫的身旁,立著个年轻清秀的道人。
道人紧握的右手内,隐隐透出股寒气紫烟。
看到这一幕,再加上身体适才强烈的感应,夏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麽事情。
夏生跑到阿紫的身旁扶他,情急得几乎落泪:“阿紫!你怎麽样了?”
“……我没事。”阿紫看了他一眼,伸手就将他推开,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神情冷淡,“夏生,你不该这时候回来……你走吧。”
“你要我走?阿紫,你要我走到哪里去?”夏生听了他的话,再忍不住,泪水潸然而下。
“哈哈哈……这天大地大……”阿紫却不看他,仰头长笑道,“夏生,你去哪里都好。”
“经上仙点化,我已经,决意追随上仙修行……妖之道,终究比不得仙正途。所以,我连以前所炼妖珠都交出了,从此斩却往事孽缘,七情六欲,从头开始。”笑声甫停,妖狐目光深邃的望向夏生。
仿若,要将夏生的模样,一刀一刀刻在心里:“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对了,等你右手长齐,就去那村子做个草头郎中也不错……但记得,你不老不死,所以在同一个地方,至多待上十年八年,一定要搬迁一次。还有,千万要爱惜自己,不要受刀伤剑伤……你这身子终究比不得活人,我这一走,就再没有法子替你治疗……”
“你不是执意离开了吗?!还罗嗦这麽多?!”夏生越听越冷,全身都打著颤,死死盯著对面的阿紫,已是泪流满面。
是啊……若非阿紫自己愿意,纵然是大罗真仙,也万难逼出其体内的狐珠。
阿紫别过眼,看了看旁边站著的青羊宫主,强笑道:“上仙,我们走。”
相处二百年,夏生的性情,他再明白不过……那麽至诚老实的一个人,只要别人随口骗骗,就会轻易认了真。
而阿紫,是最擅长变化骗术的狐。
“等等!”夏生擦去眼角泪水,冲上前去,左手一把拉住青羊宫主的衣袖,“道长,我还有话要说!”
青羊宫主有些疑惑的停下脚步,望向夏生。
却见夏生眼内出现一抹凶恶杀机。他仍是白骨的右手,迅速拔出腰间采药用的镰刀,狠狠朝青羊宫主当头劈下。
青羊宫主面对这突出其来的一击,急忙侧身让过。与此同时,用拂尘割断了夏生拉住的那幅衣袖,有些狼狈的後退躲避。
但即使是如此,他的左肩已被夏生手中药镰,划出条浅浅割伤。他皱了皱眉,捂住伤口。鲜血,从他的指缝处慢慢泌出。
一旁的阿紫见如此变故,不由惊愕万分,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几乎连呼吸都忘了。
“我不能,没有阿紫……就算阿紫不要我了……我还是,不能没有他……”夏生双目赤红的瞪著青羊宫主,举著带血的药镰,神情狰狞似恶鬼,“杀人也好,堕入地狱永不超生也好……只要能留在他身边……”
“不要说了!夏生,不要往下说了!!”
阿紫哽咽著走到夏生背後,将他紧紧拥入怀中:“你怎麽能这样做……完全都不像你了……我不会离开你……人间也罢,地狱也罢……我再也不放手……”
“……阿紫。”
夏生有些迷惑的呢喃,右手一松,带血的药镰闪著寒光,坠落在地。
与此同时,夏生脸上的狰狞神情迅速褪去,化做一片幸福恬淡。他闭上了眼睛,唇角微扬,轻轻道:“阿紫。”
适才,夏生的神情狰狞得近乎恶鬼。然而此时,他靠在阿紫怀中,面容安详平静,似拈花微笑的佛陀。
“上仙,请将我和夏生一起封印吧。”阿紫俯下身子,旁若无人般,吻了吻夏生的唇,“无论将来怎样,无论到了哪里……我们永远不分开。”
夏生,现在我终於明白……你对我,是这样在意,这样的爱著。
就如我对你一般。
好在,明白得不算晚。
“你们这样……似乎,我倒成了苦苦相逼的恶人。”青羊宫主轻轻一笑,松开捂住伤处的手,左肩的伤口迅速愈合,刹那间连痕迹都看不到。
“上仙?”阿紫紧紧搂住夏生,对青羊宫主此时的态度有些疑惑。
“我不是什麽上仙。只不过,是个由神人私通而生,不神不人的弃子罢了。”青羊宫主慢慢走到阿紫和夏生身边,“过去,我曾非常痛恨这身,让旁人憎恶畏惧的法力。不过,最後还是慢慢学会利用它。”
“和你们一样……我也看不到,自己的将来会驰向何方。”青羊宫主笑著,“所以,只有用尽全部力量,把握住眼前的一切。”
阿紫和夏生愣愣的听著,都有些发怔。
“那麽,打扰了。”青羊宫主将手中狐珠递给阿紫,朝他们躬了一躬後,转身离去。
如影随行番外之肉白骨(8)完结
“上仙就这般走了,又要如何向陵王孙交待?”阿紫握住手中失而复得的狐珠,终觉有些过意不去,朝青羊宫主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青羊宫主慢慢回过头,看看阿紫,又看了看夏生,微微眯起眼睛,神情促狭:“可不是……我本来想放过你们,现在却有些後悔了。”
夏生听他这般说,背上又起了层冷汗,神情紧张的死死攥住阿紫衣袖,再不肯放。
“哈哈哈哈……骗人的,说笑罢了。”青羊宫主见夏生竟认了真,笑得好一会才直起腰来,“陵王孙那边,随手弄个东西糊弄他就是……顺便,还可以给他一点教训。那小子的嘴脸,真让人看了讨厌。”
“如果处处受到尘世俗物牵制,顾虑重重,不能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