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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毅的目光追逐着艾九，他的目光却在追逐着许毅。他好羡慕艾九，他好想许毅把那样的目光给他。我愿意用一切来交换，你能不能也那样看我一次，把我当作你的全部，让我成为你的全世界，让我得到你最纯粹最无暇的感情，哪怕一秒也好。
第二枪，双方又同样是空枪。
紧接着又是第三枪，贺朱焰没有丝毫迟疑，如同许毅一样，而这一枪也没有子弹出膛。
“宝贝，对我说点什么吧。”贺朱焰哀求着。
这一刻许毅有了些仁慈，“你想听什么？”
贺朱焰头一歪，笑眯了细眼，“听你说，你爱我。宝贝，你爱上我了吗？”
宝贝，宝贝，我的宝贝，你真是残忍得可以。曾经在那般折磨下你也不愿说出火狐是谁，曾经你不要任何人只把手伸向了我，我以为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我以为我已经成为了你的世界，或许不是全部，但至少已占据一角，至少是排在你的少爷之后的第二位。
或者，这就是你的阴谋诡计，其实你一直都恨我恨得要死。让一个人待在地狱并不残忍，残忍的是你先将他捧上天堂，再把他摔下地狱。
许毅，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曾经让我梦了一场。而今梦醒了，我也没有后悔。你何错之有，从头到尾都是我这个小丑自找的。
“爱？”许毅笑得浑身哆嗦。
第四枪，竟然也只有扳机扣动的声音。八次空枪，双方都还活着，按说早应该吓得满头大汗，两人却依然风轻云淡。
还剩下两枪，也就是说接下来的第五枪，两人只有一半的存活机率。
我要杀了他，我要他死，许毅心中不断叫嚣着。这个男人的样子，这个男人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他眼前晃荡，每时每刻都在他耳边嚷嚷，好吵，好吵，吵得他脑袋就快要爆开。他最讨厌吵闹，他喜欢安静，所以他要这一切都安静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贺朱焰并不知道，他是摧毁许毅信仰的异教徒，而对于异教徒的报复，历来都是最为残忍的。
停下颤抖的笑，许毅给出答案，“不爱。”既然都要死了，何妨回答他。‘你爱上我了吗’这个男人老爱这么问他，今天他就回答一次。
“可是…”贺朱焰甩开溢出的眼泪，扬起一个最为灿烂的笑容，“可是，我爱…”
宝贝，宝贝，如果你希望我就此消失，只要一句话就好，就像你从前命令指使我一样，只要一句话我哪敢不听，你是我的许毅啊。
上帝似乎也加入进来，想把这游戏推到最好玩儿的高 潮。第五枪，两支枪居然也放空了。贺朱焰紧接着又作势要开第六枪，许毅一惊，几乎和他同时扣动扳机。
然而，只有一声枪响。
贺朱焰的身体后仰时，一颗子弹从他手中掉落。早在接过枪的同时他就把这一发子弹卸了下来，火狐的动作可以快得让许毅察觉不了。
许毅只觉得天地间骤然寂静，映入眼睛的是贺朱焰那张像是无比幸福的笑脸，而他说的话许毅已听不见，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开合，却不知他在说什么。
伸手去抓，只感觉到一缕柔软的头发穿过指缝，接着那一个身影扎进了海面，连一点白色的浪花也没有激起就被黑色的海水完全湮没。
看着绕在指间的几根头发，许毅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不爱我，我知道。可是许毅，我爱你，死也要爱…
第49章 你死去的日子
清早起床对许毅来说是一件很难受的事，他已经扶着门框在浴室门口站了五分钟，眩晕的感觉还是没有减轻一些。怎么越来越严重了，他不是遵照医生说的在吃药了吗？算了，低血糖而已，许先生并不放在心上，大不了每天早上难受一会儿…
咚——！才刚这么说，许毅就已摔在了地上。两分钟的短暂休克后，地上的人慢慢站了起来。摸了下脑袋被撞出的包，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进浴室开始淋浴。偶尔会昏倒，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许先生早已习以为常。
冲干净一身的冷汗出来时，佣人已把早餐送进了卧房，餐盘里除了早点还有一个绿色的小盒子。许毅先把一杯浓浓的葡萄糖水喝下缓解他的低血糖症状，然后才开始用餐。早点有一杯牛奶，两个荷包蛋，三片吐司，和一盘蔬菜沙拉。今天看来很顺当，许毅把这些东西都一一吃进了肚子。
吃完早餐接着穿戴整装，磨蹭了十分钟后刚好到了服药的时间。打开绿色的小盒子倒出里面的药丸，红的绿的，圆的扁的，足足有好几十粒，而这仅是一次的药量。张大嘴把全部药丸送进去，再大口喝水将它们咽进肚子里。
直到走出卧室感觉都还不错，正当许毅庆幸时，突然一股上涌的感觉又让他奔回了洗手间，俯在马桶边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有红红绿绿的药丸，黄黄白白的早餐。看着这些恶心的东西，许毅皱了皱眉，连忙放水冲掉。又失败了，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他早上已经很难进食成功。
“许先生早。”家庭医生柳医生像往常一样等候在楼下。
“早上好。”许毅问候过后便挥了挥手走出大门，意思是柳医生今天不用为他诊疗。
柳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的病人他医术再好也治不了，他还是去向艾少爷和卓少爷请辞吧。
自从连续发生几起撞车事件以后，阿丘便自作主张为许先生找了一个司机小程，并严加命令小程要时刻跟在许先生身边，绝对不让他自己开车。
“许先生，去哪儿？”小程从后视镜里看了两眼后座的人，忍不住摇头，这么差的脸色就应该在家好好休息啊。
许毅想了想，“沙田。”
到了沙田艾家的分堂，李霖见到昔日的上司到来有些意外。
“许哥，这些事…”李霖瞥了两眼许毅，鼓起勇气说，“这些事老爷子都交给我在处理，现在也办得差不多了，许哥你…你不必亲自来过问。”
许毅愣了下，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那你好好听老爷子的。”这半年多来他做事频频失误，老爷子停了他的职也是应该。
离开沙田已是午饭时间，小程的另一项职务就是提醒许先生按时就餐。“许先生，前面有一家不错的中餐馆，要不要去尝尝？”
“也好。”
这家中餐馆是小程常光顾的地方，小馆子虽不够高档但做出的菜味道远近闻名，不然小程也敢带许先生来这儿。稍后服务生端上来七八个的拿手好菜，小程倒是吃得满嘴流油，而许毅到最后却只吃下了一点白饭和几根青菜。
小程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不可思议，猫仔也比这位许先生吃得多吧。这茶杯大的碗，他吃了七八碗，而许先生竟然吃半碗就够了。
用过午饭后许毅回到住所午休，以前他没有这习惯，但现在好像必须这样，如果中午不休息两个小时，下午他就更没有精神去做事。说是午休，其实他根本睡不着，只是在床上静静地躺着，恢复他上半日消耗掉的力气。
下午三点，许毅准时到达盛源，不过原定今天下去的会议取消了。回到办公室，办公桌上空空如也，秘书小宋也没有拿任何文件来给他签署，也没有相关事务要他处理。询问小宋公司的运作情况，才知道盛源竟然已经被艾少爷给收购了。早在半年前少爷就已经脱离艾家，少爷收购了盛源也就是说现在这家公司已经移了主，而他竟然不知道！
“艾先生说…嗯…说许先生您依然是盛源的董事，只是…只是等您身体状况好一些才正式任职。”小宋这样说。
“我知道了。”许毅起身离开。
由此开始，一个月以后许毅的所有职务被艾老爷子和艾少爷架空。他到哪里，哪里都不需要他。不是艾老爷子和艾少爷要撵走他，实在是他再也不适合做任何工作，一个重度病人能干得了什么。
“你看他那样子。”艾九打开车窗，一脸焦心地看着外面缓慢移动的人。
卓夜旭也是摇头叹气，“你再为他找个医生吧。”
“他自己不想好，医生也没办…该死！这个样子还在外闲逛什么！”艾九飞快跳下车，奔过去将昏倒在地的抱起来。
“我马上打电话给他的医生。”这种事已不是第一次，所以卓夜旭知道许毅专护医生的电话。
“你猜他现在有多少磅？”艾九掂了掂怀里的人，然后抛扔给卓夜旭。
“你有病啊！”卓夜旭赶紧把人接住，果然感觉轻得没什么分量，“这么大个人，他到底还剩几两肉？”
两人把昏迷的人送到了医院，专护医生李医生大致为他诊断后强烈建议该病人入院疗养。对于许毅的病情，艾九和卓夜旭始终不太了解，要求李医生做一番解释。
“厌食症是精神性疾病，而其中神经性厌食症是一种自己有意识造成和维持的，这种症状的产生主要与心理因素有关，并不是消化系统器质性疾病引起的。”
“你是说，说到底还是病人本身不想吃东西？”艾九提出疑问，“可是许毅他一直有想去吃啊，只不过吃进去又吐出来了。”他安排在许毅身边的人一直监督着许毅用餐，这些情况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李医生摇头，“不能简单的这么说。”
卓夜旭听懂了一些，“李医生你说这类病人大多是为了保持身材，或者是精神压力和抑郁症造成的，你认为许毅是属于后者？”
李医生点头，“心理疾病的根源是很难找到的，尤其是许先生这种…这种不擅倾诉的人。”
卓夜旭却摇了摇头，“我想还是有区别的。”对许毅来说，不可能有什么压力让他患上抑郁症或是厌食症。“阿九，给他办理入院手续。”
“有必要吗？许毅很排斥医院，我怕他…”
“有。”卓夜旭看了眼病房里的人，沉吟了一会儿才说，“他可能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没有意识到什么？”艾九拧起眉，似乎明白了爱人的意思，“你是说，他是在选择用这种方式，自/杀？”
第50章 天人永隔
少爷的安排许毅没有办法拒绝，第二天他就被送到了舂坎角的一家疗养院，身边时刻有医生、护士、营养师和心理辅导师围绕着。他觉得少爷有点小题大做，他不过是饮食上有点问题，完全没有必要住进这里。他也觉得这些医生医术大有问题，他需要的是一个胃肠医生，而不是这些成天对他叽里呱啦的心理医生。
又是一年的秋日，正是好眠的天气。害了失眠症的许先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阳光从窗帘缝隙照进来时他还在床上熟睡。
睡梦中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挨着他的脸，他连忙凑过去磨蹭着。这种柔软的像绒毛一样的触感，他其实一直都很喜欢。窝在那副怀抱里，他总爱把脸埋进那一头柔软，闻着那不淡不浓的发香，让它们把自己的脸挠得痒痒酥酥的，很快就会睡过去。虽然他常把它们抓得乱糟糟的，可是他一直很喜欢它们，真的很喜欢…
‘宝贝，你爱上我了吗…’
‘可是，我爱你…’
‘我爱你…’
“啊——！”刚才还睡得一脸香甜的人，突然间就惊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
看清楚四周，确定自己仍然在自己的病房，许毅这才捂住快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平复急促的呼吸。他又看到了那张笑脸，又听到了那句话。多久了，他又多久没有这样了…
刚开始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