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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搬回来住。”
“听到你声音真好。”周专哽咽。
他的喉咙有点沙哑。
他说:“曾经多次,我害怕你不在苏醒。”
诸辰问:“可要过来喝杯咖啡?”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再问。”
诸辰放下电话,叹口气,走了乙君,还有甲君,不不不,她不过相与老朋友叙旧。
二十分钟后周专就来了,带来苹果馅饼。
立刻做了咖啡,一切同旧时一样。
诸辰轻轻说:“少了一个朋友。”
周专迟疑一下说:“他变了。”
“你也是呀,”诸辰微笑,
“听说高升了,再上去,就要做司长。”
周专低下头,“不过是正常程序。”
“任意环境也大好,他住在山上,你俩终于战胜出身,成为社会栋梁。”
“我不能同他比。”
“只有我”诸辰感喟,“一事无成,身又重伤。”
“诸辰,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说是这样说,光是讲,诸辰也很感激他。
诸辰说:“蝴蝶效应,一宗商业罪案,影响了三个年轻人一生。”
“一生是说得太长远了。”
诸辰抚摸自己的面孔,这还不算一生?她以后都需复诊。
“诸辰,我现在有能力,让我照顾你。”
诸辰有点纳罕,他语气充满歉意内疚,为什么?
她微笑,“我从未考虑停止工作,一个人怎可没有收入,每个人都要有经济能力。”
“诸辰,我陪你去看看我的新居。”
莫非,他也已搬到山上?
果然不出所料,车子越驶越高,到了半山一条小路,车子停在小小独立洋房前。
“诸辰,我知道你会喜欢,房子刚在雾线上,春季最具情调。”
大门打开,屋内正在装修漆油,大厅还有维多利亚式壁炉。
诸辰不得不赞一句“难得”。
“诸辰,我们结婚吧,伯母已经默许。”
这个老妈,女儿受伤后,她把她当次货,急急要推销出去。
“你喜欢简约,墙壁可以全漆白色,地板打一层蜡,几件基本家具,一个家就这样成事。”
诸辰不出声。
“来看看后院的橘子花,这时刻香气袭人。”
环境的确没话说,许多女生看到这间屋子根本不用看人。
在月影下周专身影异常高大瘦削。
诸辰伸手抚摸他面孔。
她并没有留恋小洋房,与周专锁上门离去。
回到娘家,诸太太问:“可是见着周专了?”
诸辰轻轻答:“很陌生,很疏离,完全失去从前的亲昵。”
母亲劝说:“别人家女儿到了年龄便结婚生子,偏你这许多踌躇。”
“别人比我幸福。”
“单纯亦是优点。”
若不能在五十岁时仍然笑着扑进他怀中紧紧相拥,那么,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她把茶盅递给母亲。
“就让周专照顾你好了。”
诸辰不出声。
她回房淋浴休息。
退位让贤
很快入梦,无故来到一条小径,浓雾密布,明知是噩梦,身不由己,十分苦恼无奈。
忽然一个人出现,高耸双肩,瘦削高大,头戴鸭舌帽,看不清脸容。
诸辰冲口而出:“杨过。”
那人在远处站定,双足踏在雾中,十分诡异。
诸辰捉紧机会,大声说:“请你告诉我,我身受重伤,究竟是阴谋还是意外?”
那人不发一言,他身形飘浮,忽远忽近。
“你是谁?”
他还是不出声。
“你戴着面具可是?”
诸辰突然发难,飞扑上去,大力扯脱他的面具,那人迅速后退,已经来不及,面具甩掉,他急急用双手遮住脸。
有十分之一秒时间,诸辰似看到他真实五官,可是电光火石间,她已惊醒。
梦境历历在目,可是即使看清那人真实相貌,也于事无补,梦境即是梦境。
那早诸辰回报馆收拾杂物。
窗沿一排仙人掌欣欣向荣,显然获有心人照料,案上的资料,许多已经过时,她把纸张切碎丢弃,很快整理清楚。
诸辰想把办公桌腾清,退位让贤,趁早上同事尚未上班做妥这些最好不过。
她自抽屉取出私人物件放入纸盒方便搬走。
每一样东西,无论是纸笔抑或化妆镜手提电话,都有陌生感觉。
她觉得自己噜唆,号称简约,杂物如山。
其实世上唯一放不下的只得寡母一人。
诸辰讪笑。
她将杂物搬上车子,驶回家,检查过后,几乎原封不动,整箱丢进垃圾收集站。
她走出去,剪了短发,然后到大学报名做成年学生。
教务主任亲自接见,亲手递表格给她,表示欢迎。
诸辰在图书馆里填妥文件,附上报名照,递回秘书。
剩下的日子,得好好陪伴母亲,否则,大可到世上最偏僻大学读书。
周专找她:“有一间小法国餐厅的海龙皇汤鲜美无比。”
诸辰这些日子致力于吃,已经胖许多,愈吃愈滋味,简直无法停止。
“六时我来接你。”
六时他打一个电话给她:“我开会要迟一个小时。”
“走不开取消好了。”
“不不,七时正我到府上。”
结果七点半才来,索性把诸太太也一起接去晚膳。
诸辰改注意吃龙虾牛腰肉,配黄油酱,大块朵颐,叫旁边只吃三支虾仁两段芦笋的女客艳羡无比。
诸太太说:“以后常常带我一起就好了。”
“一定。”
周专把手放伯母肩上,一副半子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招呼:“诸伯母你好,周专你好。”
大家抬起头。
呵,真是凑巧,只见任意站他们面前。
英俊的他有一丝憔悴,“这么高兴,也不叫我。”
诸辰头一个笑,“恶人先告状,未婚妻呢?”
“吹了。”
“什么”诸辰骇笑。
周专不理诸太太向他使眼色,他说:“请坐。”
任意坐下来,他显然已经喝得三分醉,他向诸辰说:“请你原谅我。”
诸辰按住他的手,“没有人做错事,没有人需要原谅。”
任意颓然。
视作陌路人
他情愿她恨他,有些幸运的男人被分了手的女人喃喃咒骂半辈子,十多年后她仍未能忘情。像诸辰如此豁达撇脱,可见是视他作陌路人了。
叫她怎样狠或是爱一个陌生人呢,她对他一丝感情不存。
任意看向周专。
周专更是密不透风,“我们只是出来吃顿饭。”
任意请求:“伯母,我有话想与诸辰说。”
诸太太也很客气:“改天吧,我们已吃到甜品了。
任意问:“吃巧克力苏芙里?”
诸辰回答:“不,杏子馅饼。”
任意点点头。
诸辰雪上加霜,这样安慰他:“新女伴很快上场,你不用担心,更年轻更可爱的都有。”
语气似个大姐,他俩关系是完全没得救了。
诸辰把甜品让给任意吃,“皮脆馅薄,清甜不腻,十分美味。”
加了奶油,更加香口,任意吃得一干二净。
他站起来告辞。
诸辰大方而关切,“走好。”
任意笑笑转身,纵使憔悴、半醉,他仍然潇洒,不远处等他的女伴立刻过来扶住他。
那女郎穿电光紫短裙,刻意露着黑色纱边衬衣。
他们出去了。
诸太太讪笑,“什么怪风把他吹来。”
周专说:“壅岛地窄人多,到处人碰人。”
“他完全变了。”
诸辰低头,“或许,任意根本是那样一个人,是我们开头阳光欠准,没把它看清楚。”
周专付账,替伯母拉开椅子,扶着伯母手臂,轻轻上车。
那天晚上,母亲问女儿:“任意有什么话说?”
诸辰放下手中的书,“我不知道。”
“你在看什么书?”
“经典名剧《罗密欧与朱丽叶》。”
诸太太不悦:“我最讨厌这个故事:诸多巧合,堆砌矫情,硬是把悲欢离合挤到两小时舞台剧里去:男女主角统共只得十多岁,一见面,爷娘廉耻全部不顾,净挂住私奔。”
“是,是。”诸辰唯唯诺诺。
诸太太气像是消了一半,“早点睡。”
“是,是。”
“他嘴油舌滑,一向最会说话。”
“母亲,你请放心,这个人与我,是一点瓜葛也没有的了。”
“他糟蹋了你的宝贵时间与感情。”
诸辰笑着说:“是,是。”
诸太太回寝室。
诸辰放下名著,半响,她啪一声关掉灯。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见门铃急促不绝。
诸辰第一个惊醒,她抓住浴袍去应门,看到女佣也起来了。
天还未亮,是什么人?
在寓所暴毙
她自防盗孔看出去,见到门外站着大块头与妙丽。
诸辰连忙开门,“两位什么事?”
妙丽一脚踏进诸宅,握住诸辰的手,
“你先坐好。”
诸辰瞪大眼睛。
大块头轻轻说:“朱太太命我俩来亲口对你交代。”
妙丽在她耳畔说:“报馆刚接到消息:你的朋友任意在寓所暴毙。”
诸辰一时还不明白,但她听到母亲在她身后低呼一声,诸辰发觉母亲脸色灰败站在身后。
她本能地说:“我去看看。”
诸太太抢过来说:“不,不要去,你留在家中陪妈妈。”
诸太太脚步不稳,女佣连忙扶住。
诸辰立刻说:“好,好,我不去,我不去。”
妙丽说:“我在这里陪你们,伯母,你放心,你且去梳洗。”
诸辰缓缓走到露台,天边已有一丝鱼肚白。
她声音低不可闻:“是怎么一回事?”
“据线人说,他们两人在九点钟左右从外边回家,男方说累,进寝室休息,女方在客厅看电视,到十一时许,女方进房,发觉男友昏迷不醒,他在送院途中失救,女方知会警察,男友一向有吸用可卡因习惯。”
诸辰握紧拳头,耳畔嗡嗡作响。
不,据她所知,任意并无不良嗜好。
但是,诸辰又知道多少?
“这件事,早上七时电视新闻会有报道。”
“所以,朱太太叫我们赶来汇报。”
诸辰缓缓坐下。
大块头突然说:“这已是子洋集团旗下第三个年轻雇员意外丧生。
妙丽说:“他们知道得太多。”
诸辰听见母亲叫她:“女儿,女儿。”
“不要叫伯母担心。”
诸辰点头,“明白。”
她进房去安抚母亲,诸太太说:“招呼同事用早点。”
诸辰说:“妈妈,我今日不会出去,你请放心。”
她把同事请到书房,大块头在讲电话,妙丽斟出几杯黑咖啡。
大块头说:“同事说任氏容貌十分平静,死因无可疑,他并无近亲,由子洋集团代表办事。”
“他的女友呢?”
“她是一名新进歌星,录完口供已离开警署回家。”
“这不是一宗意外。”
“诸辰,全世界都有怀疑,但是室内无挣扎现象,他安静躺床上,警方认为他服用过量药物自杀身亡。”
诸辰用手掩脸。十二小时之前她还见过他。
他有话要说,他不像一个决定自残的人。
他憔悴、疲倦、内疚,在旧爱面前,他似想挽回什么,他极想对她解释。
但是诸辰已不想听取任何借口,她没有给他机会。
诸辰忽觉遍身生寒,她抓到披肩,紧紧裹身上。
妙丽恻然,“师姐,我真想帮你。”
“你已经做了很多。”
她蹲到诸辰面前,“师姐振作。”
大块头说:“报馆叫我,妙丽你陪着师姐,中午我会再来。”
“妙丽,你有事也回去吧,我毋须人陪。”
大块头犹豫。
“中午替家母带蟹粉小笼包来。”
妙丽点点头。
他俩还未离开大门,周专赶到。
他脸色煞白,低声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