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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顿了顿,转而又问景元觉,“老臣记得,有三个人?”
我立刻跪下。
“臣苏鹊在此,不敢打扰皇上与尚书令大人相叙。”
立刻感觉,头顶有道冷漠的视线射来。
“也起来吧。”
我起身,微微垂首而立。
尚书令大人的目光在脸上扫过,感觉像利刀割过一样锋利,好在,他并没有停留多久。
“舅舅别站在外面了,快进去说话。”
招呼打完,景元觉不由分说,将他拉入弘文殿。
入弘文殿聊了几句身体安好的闲话,周肃夫坐在特意搬来的太师椅上,淡淡的问了一句,“三位学士的正职,皇上想好了吗?”
我朝体制,遴选擅长文词的朝臣入居翰林,起草诏制,供职者称翰林学士,本身无品秩,以原品入值。也就是说,翰林学士本为朝臣副职,而我们入朝即以文散官任翰林学士,并未封朝内实职,是例外。
而且我们入朝按的是正四品下秩,如果分封正职,也须在四品以上,而四品以上官员的任职,须经过尚书令的认可。
“封不封正职的不要紧,现在这样他们得空陪外甥,挺好。”景元觉笑着回答。
“那就等皇上想好了再说吧。”
周肃夫不置可否。
“也好,舅舅还不知道这三位有多难得,他们加起来,天下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精华,怕是尽在朕这小小的弘文殿了。”
“是吗?”
“正是,就拿着郭怡来说,朕和他对弈至今,十战九败,就那一胜,恐怕还是他特意放的水……”
周肃夫并没有在弘文殿呆多久,前后一共说的几句话,句句合情,字字在理,和所谓当道佞臣的飞扬跋扈,绝不沾边。可是当他终于告退,看那略显苍老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后,我看着那顿显空荡的外庭,心情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如释重负。
“三位爱卿,”有人在身后开口,冷冷的打破沉默,“回神了吗?”
尴尬的回头,才发现一殿的静寂,郭怡顾文古望着外面,一头一脑的冷汗,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咳,今日一见,臣以为尚书令大人老成稳重,睿智英明,实乃我朝之幸。”郭怡开口,率先打破殿里浓重的沉闷。
景元觉抄手而立,看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郭爱卿只看一眼,就知道国舅那么多了?”
“……”
说也错,不说也错,郭怡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他大概从没有这么窘过。
我叹,他也看明白了。那周肃夫城府之深,心机之重,在这血腥之地浸染多年尤立于高位,我们几个在他眼中,恐怕就如同要蚍蜉撼树的黄口小儿一般,自不量力。可是身为皇上的党羽,我们不被人家放在眼里,也就算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自己又怎么说的出口?
景元觉仍旧看着郭怡,直到他脸上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最后冷汗涔涔而下,仍然抄手立着,不发一语。
顾文古看看不忍,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转头看我,我摇摇头,他阖了阖眼,咬紧牙关,抿白了唇。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景元觉收回盯着郭怡的目光,平静的吩咐,“两位爱卿报备完了,先下去吧。”
“是,臣等遵旨。”
郭怡顾文古离开,剩下还没报备的我。
景元觉自行坐上书案,往下扫我一眼,“你刚刚也怔住了,回神还能制止顾文古多嘴,倒是反应快。”
聊天般的语气间,听不出他有什么情绪,恍不似刚刚炯炯盯到郭怡冷汗直下的那人,可惜,他明明就是。
不好答啊。
“皇上明鉴……微臣也是个俗人,见到皇上与尚书大人甥舅情深那样感人的场面,怔一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面前的人龙颜不抬,“这说得好,比起郭怡那通昏话,不知多了多少历练。”
我暗自垂汗……
推脱不过去了。
郭怡说错,顾文古不敢说,我有什么高明之处,非要我说?
身为九五之尊,却忍受别人处处制肘,不动不发,一两年,人家还说是吾皇年幼,动心忍性,以待时机——如今四年有余,皇上也二十有二,忠良口中的忍耐,也变成了苟且偷生,负我山河。
一个人隐忍至此,甘苦自知,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何况,天子乎?
就是知道这个道理,凡真的事关天子的脸面,我们心中可以理解,行动可以配合,嘴巴一向都是牢牢关上,不敢有丝毫的逾越。这项沉默认知,是一种主子和属下的默契,本来相安无事,可惜随着今天周肃夫的亮相,如同一颗小石子打破一潭深水——沉渣泛起,君臣之间,要现底了。
“……臣只是知道,能让皇上打点精神应付的,决不是寻常人物。”犹豫半天,我说了一句。
用眼角的余光看听的人,只见他吸一口气,双手交叠,十指交叉,表情平静的看着前方的某一点。
然后,出口极为爽快。
“的确。”
没有怒气,没有怨愤,只是认可事实。
不由得佩服。我试探了,他承认了。两个字……包含了多少气度,理性,隐忍,也不知道折了这个人多少的骄傲,才能如此爽快的说出。
张了张嘴,往常的如簧巧舌,此刻重若千斤。
“……皇上,中书省今天的文案,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河南瘟疫的……”
我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在顾左右而言他。
“——不用细说了。”
景元觉打断我,推开手边寥寥无几的奏章,那是由三省六部每日里直接呈给他的,无关痛痒的少许。
他看着我,一道剑眉,高高扬起,“怕他吗,朕的舅舅?”
淡漠的语气,轻轻的问,明明白白的试探。
我怕……我如何能不怕?
即使我相信他终究不会放过周肃夫,那也是在将来,如今的周肃夫,要碾死我,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再看看景元觉,那貌似波澜不惊的眼中,有一丝星光闪动,他在等待答案。
我垂下头思考怎么答。
昨天关系才略有缓解,私下里说话,他就回到了旅途时那么直接。君臣有别,身为皇帝,能如此平易近人,礼贤下士,我是很感动。可是感动归感动……我不能为了旁人的权力争夺,肝脑涂地。
再不说话,只怕过多的犹豫,本身也会给出答案的一部分。
抱歉了,我并不比郭怡顾文古高明,也不如他们忠心。
“皇上希望臣怎么答?”
笑笑,只盼着把球推给他。
面不改色,他也一笑,“唔,自然是希望你说真话,不过你要说假话,也无妨。”
轻松的,又把球推给我。
不由苦笑,我说假话……什么时候能骗得过他口蜜腹剑的祖宗。假话不能说,真话也不能说,那就只有废话了。
“咳,说实话,尚书令大人老谋深算,权倾朝野,手段之狠厉谁人不知,我区区一个毫无背景的乡下书生,见到如此人物,心里的底气……又怎么会比郭怡顾文古好上几分。只是,皇上也知道……我平时趋炎附势惯了,人脸皮一厚,面上就看不太出来了。”
听的人露出微笑,是满意我的妄自菲薄么。
“而且,今日虽然见识到国舅爷浑然天成的一身威严,几乎被那气势所压,不过我更有幸,早就知道皇上是何等英明神武的人物——就是信不过自己,还是相信皇上,皇上必定自有处理之道,既然如此,我老老实实跟着皇上就是,有什么好慌乱的呢。”
我自己,都觉得这马屁拍得腻得慌。
景元觉歪着头看过来,明知我敷衍他,也不点破,那对黑得发亮的眼珠子在我脸上转了一会,越发看得我心中惭愧。他给了我一个爽快的答案,我却在打马虎眼,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很好。”
他最后说了两个字,平静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接下来陪看了会奏章,我也就得了告退。
英明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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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明主君 那一惊一乍的一天后,周肃夫开始偶有上朝,不过他上朝时从不言语,沉默的来,沉默的去,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其他不论,日子一眨眼过去,数来我这学士也当了快两个月。别的都没有什么变化,天天的内容还是同样,早朝,中书省,弘文殿,波澜不惊。日子会过得快,只是我变忙了,在出宫后的时间。
我忙着天天赴宴,夜夜笙歌。
退朝,和工部的两位大人在太极殿门口拜别。
“苏大人,那我们一会羽衣楼见了。”
“……大人慢走。”
我想不起来他叫什么了。
另一人笑道:“听闻今夜苏大人有洞箫的节目,愚兄可要先跑,好去跟胡大人讨个好位子。”
“抬爱抬爱,”我拱手,“小弟我今日一定献丑,两位大人慢走。”
打发完工部的那两位大人,不由叹息,那天蒙尚书令大人公子不弃,赏了一句“有缘”,果然从此是源源不断——当然,只是饭局而已。
不过这周子贺的人缘真是好,自从我巴结上了他,朝中官员就紧跟着开始来巴结我,不论是见风使舵的,还是顺水推舟的,总之我在多方助力之下,现在在朝中虽无官位,却也是八面玲珑,吃得开的人物了。
羽衣楼。
酒酣人半醉,一桌子平素人模人样的官员大声喧哗,变得比孩童还不如。
“苏学士……‘蝶’可真……是天籁啊。”酒席的主人胡识握着我的手,口齿不清。
我看着那一撇颤动的山羊胡,笑的山高水远,“山野村音,不登高雅之堂,胡大人过誉了。”
山羊胡抖一下,继续颤,“真……话啊。”
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他使劲捉着,又搓又捏。
“真是绝代……风华,胡某仰慕……的紧,”山羊胡眼神迷离,目光涣散,“这样的妙人……哪有他人可比?”
恶寒哪,胡识明显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对何人说着何话了。
好在又一个醉鬼扶着桌子过来,我倏地站起,啪的甩开胡识那双黏人的爪。
“我敬苏大人……”记不得名字的某大人。
“小弟不胜酒量,就以茶代酒……”
“不行,这怎么能行……”
“好,下官就与大人一醉方休!”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再端起另一个茶杯,反正,面前人醉眼朦胧根本分辨不清。
以前在广平时,参加宴会也常遇到这样的场面,可没想到京城大员席上,竟然也是这般风景,实在扫兴。渐渐开始头痛,我知道自己酒量,开始四下张望,想找个机会脱身。
看来看去,一桌醉鬼,要不是喝得神志不清,要么就早陷入身边姑娘们的温柔乡中,又搂又抱,早没了半分官样。看了一圈下来,清醒的好像只有我,坐怀不乱的,只有对面的周子贺。他是千杯不醉,又恰好由卖艺不卖身的烟飞姑娘作陪的柳下惠,我呢,是刻意不喝,又恰好被胡识缠着啰里巴嗦的正人君子。
小心推开身后又缠上来的胡识,走到正和烟飞姑娘说话的周子贺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