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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尿布湿了吗?还是饿了?”他一面把男婴抱起来,一面熟练地摇晃着。小宝宝把手贴到John的脸上,高兴地拍打着,很快又笑了起来,John也跟着笑了。
“好可爱喔。”我由衷地说。
“是啊,他很会笑,看到人就笑,特别是看到我。”John有些得意地说着。
我们正聊着,就听到一声轻微的‘Jo’的声音,原来是宝宝发出来的。我不禁拍起手来,笑道:“哎哟,不是说他不会讲话吗?他会叫你的名字嘛。”
没想到John竟然呆住了,盯着宝宝的脸看。小男婴还是手舞足蹈个不停,一面笑一面“Jo”、“Jo”地叫,John把头转向我,神情仍然很呆:
“他是真的不会说话……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开口。”
“咦?什,什么呀,这么说来……他还不会叫爸爸妈妈,就学会叫你的名字了吗?哈哈哈哈,怎么会这样子啊!”
“喂,你真的是在叫我吗?再叫一次,再叫一次,快点!”
John捏着宝宝的脸,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那是我记忆里最后的John。
那之后,John还是没有来学校。而我也开始履行河堤上的誓言,我自己找人替我录音,用John教我的方法,埋头努力念书,人一但有了目标,从前那些令我痛苦不已的排挤和嘲笑,竟都变得像苍蝇一样,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也试着减肥,虽然进展缓慢,但是总是要踏出第一步。
高二结业的那一天,我第一次拿到全部及格的成绩单,带着雀跃的心情回到家里。那天目击那幕之后,我试着和母亲谈过,我发觉自己从前,从来没有试图了解我唯一的家人,而母亲也从未试图了解过我,我不懂母亲支撑起一个家,有多么辛苦,但她也不懂我的心情和疾病。我们一直在极近的距离内互相错过。
“Teresa小姐吗?有你的挂号。”
我在门口被邮差拦下,我从未收过挂号信,而且这封还是国际挂号。发信地是我没看过的怪国家(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信很薄,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在门口拆信,那是John的笔迹,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信很简短,只有一行: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所以不能再和你在一块,请自己保重。’
下面还附了P。S。:‘祝你早日达成自己的梦想。’
我捏着信纸红了眼眶,却也同时微笑着。信纸后还附了一份资料,John用铅笔在上头写道:‘这是我找到的特教学校入学资格,你可以参考看看。’我大略翻了一下,那是新设的特殊教育机构,而且特别针对我这种外表看不出,但先天有各种学习障碍、的学生,而且允许半工半读,还有奖学金。
我满怀感激的心情收起信封,我知道,我离自己的梦想不远了。
那天晚上,我在自己从未中断的观察日记上,添下最后一笔:
‘X月X日,收到John的海外来信,也收到了未来。’
数年之后,我考到了动物喂食员的执照,被T市最大的动物园录取,找到了属于我的职位。有一回我经过鳄鱼池,看到了一只瘦小的鳄鱼鸟,正忙着舔舐鳄鱼的齿垢,连我接近都没有发觉。我在池边伫足良久,而后,终于会心地笑了。
番外五、 今天开始恋爱咨询!
“伯父好伯母好,我是大家闺秀兼千金小姐,今年三十二岁的美少女Ailsa,兴趣是和鳄鱼搏斗还有生吃食蚁兽,我很温柔一点都不恐怖,请多多指教喔!”
一般人可能难以理解,一个人的人生中相亲相到145次是什么样的感觉。而且这个相亲的人,还是从十六岁相到三十二岁,却没有一次成功的本大小姐我。
我不晓得我家那个老头子为什么这么想把我嫁掉,在他们那辈的观念里,女儿不嫁掉,就像一泡尿憋在膀胱里没撇干净一样,他日也思,晚也瞑,明明是掌握T市数大公司,放个屁就能让股市长红的大企业家,却为了女儿过了三十还留在家里而抓狂。
‘就跟你说我不想嫁了嘛!’我不晓得第几次跟他抱怨。
‘女儿啊,但你不能一辈子待在爸身边啊,爸死了你怎么办?’老爹老泪纵横。
‘本人有手有脚有脑,资产虽然不如你多,好歹也能喂饱自己,你在担心什么?’
‘可是女儿,你病了、老了,觉得寂寞了要怎么办?’
‘我对男人没兴趣。’
‘没关系,女的也可以,爸爸知道可以结婚的国家。’为了把女儿嫁掉,我家老爹的观念会忽然前卫个一百年。
‘我对女的也没兴趣。’
‘呜……Ailsa,那你到底对什么有兴趣,不会是鳄鱼吧?’
‘说不定喔。’
虽然事后我马上跟他表明我是开玩笑的,否则以老爸的嫁女儿癖,他真的会从亚马逊河里挖只公鳄鱼空运来T市跟我结婚,我实在不懂,现在到处都在喊什么同性恋结婚权,社会尊重不爱女人的男人,也尊重不爱男人的女人,但是同时对男人和女人不感兴趣的人,反而没人要尊重了,这未免也太不合理了吧!
总之,我家老爹会功成名就不是没有原因的,锲而不舍是他最大的优点。十二年来他没有放弃过把我嫁掉的大业,所以我现在正穿得像个过气洋娃娃,一身紫萝兰色晚礼服、配上捷克产的水晶项链、脚上踏着Prada的高根鞋,正坐在一群盛装的亲属大队前,执行我人生第一百四十六次的相亲。
我相亲的对象据说是R市的石油实业家第二代,他看起来就活像从汲油管里爬出来一样,头上包着白色的头巾,据说是上个月参加海滩Party时被营火烧光了头发,浑身散发着沙漠男儿的健康古铜色,名字也很妙,叫什么Shripurus……什么鬼的。老爸在大陆地表找不到我的老公,终于找到地底去了。
我的自我介绍兼开场白好像震惊了他们,老爹尴尬地拉了我一下。
“Ailsa!那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大家闺秀的?啊……哈哈,我家Ailsa个性很活泼,喜欢开玩笑,你们别介意,别介意啊……”
那个男的和父母亲戚对看了一眼,我真无法理解,那人到底是来相亲还是来干架,相个亲带个十车的亲戚是要怎样?
“是这样啊,令嫒还真是幽默。令嫒目前有在工作吗?”对方妈妈问。
“有啊,我是生态保育学者,所以我才说我常去热带……”
“啊……哈哈哈哈,Ailsa是小学老师,小学老师,专教生物,因为她教学很认真,所以常带小朋友去看一些小动物、小兔子之类,是这样子。”我家老爹赶快插话。
我的伪造职业目前有护士、空姐、保姆和小学老师,总之就是社会刻板印象中女性最适合TOP10职业排行榜中的前几名。
“小学老师啊,感觉好温柔喔。不过呢,我想亲家公你也知道,我们家的Shripurus(我还是听不清楚,太长了)生性好动,喜欢到处旅行,结交不同的朋友,未来我也希望他继承我的家业,所以需要一个能够稳住他、照顾他的贤内助。也就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令嫒在结婚后能够马上辞职,专心操持家务。”对方的老爸说。
“不好意思,本大小姐也生性好动,喜欢……”
“啊,啊!这个……这是当然的,操持家务是女人的本分,不过现在时代变了,女人也有自己的事业,我想只要和小女好好谈谈,小女可以兼顾家务和工作的。”
“是这样啊,不过呢,我还是觉得……”对方的爹好像还有话说,但是那个Shripu……算了,有够麻烦,就姑且称呼他为S君好了,却说话了:
“妈,我很饿了啦,晚餐还没有好吗?别再说话了,先吃饭好不好?”
老实说我很想跟他说,如果他想吃饭的话尽管去吃,只要不要我奉陪就好。但他爸妈一听到这句话,如奉圣旨般,很快就停止和我们攀谈,跟Waiter吩咐上菜。不过也因此让我松了一口气,我猜再说下去,他们可能会勒令我在婚后一年内孵个小孩了。
这间据说是T市最高级的法国餐厅,所谓法国菜,就是充斥着以虐待鹅的手法做成的鹅肝酱、因为太多人采集,以致出产地野生动物完全无法生存的松露,还有取得手法残忍的鱼子酱。人类将此誉为地球四大美食之一。
前菜被送了上来,大家客套地称赞着,那个像阿里巴巴的人埋头苦吃,我想他大概以为是来和鹅肝相亲的。但我忽然发现一件事,于是就站了起来。
“等一下!”我家老爹平心而论实在很可怜,一年要被我这不肖女儿吓个十次以上:
“你那盘子是什么材质做的?”
S君的老爸显然也吓了一跳,然后很快恢复商业性的笑容:“啊,听说这家餐厅非常高级,连餐具也很讲究,这应是黄金海岸的象牙镶边瓷盘……”
“这位欧吉桑,你难道不知道象牙已经禁止猎捕了吗?你知道取得象牙的手法有多凄惨吗?要不要我现场拔你的牙试验给你看?请不要阻止我,亲爱的老爸,这是非常严肃的事,这个餐厅的经理在那?你们已经触犯动物保育法了你们知道吗?”
S君好像没听到我说话,我看到他把一块白色沾酱的东西放到口里,于是大吼:“慢着!阿里巴巴,你也一样!”
“……我不是阿里巴巴。”
“管他,这么长的名字谁记得啊?你要放到口里的是什么?那是豆腐鲨吧?你不知道他已经被T市列为国家一级保育类动物了吗?天呀,这个餐厅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向协会检举他们。还有,那边那个欧巴桑!你穿那什么东西?什么,皮草?貂皮吗?你知道黑貂已经快绝种了吗?还有你看过他们怎么剥貂皮吗?要不要我剥你的皮试试看?”
餐桌旁所有人的呈痴呆状看着我,S君的老妈脸色铁青,双手还不住发抖,有中风的嫌疑。我正想再多念个两句,但我的手机忽然响了,于是我说声“失陪了”,就扛着我的香奈尔包包大步走出宴会厅,我那可怜的老爹追在后头。
“喂,喂!Ailsa,你给我回来!你又来这些了,这次你一定要给我解释清楚!”
“老爸,我有电话,可能是公事,请不要打扰我。”
我边说边甩掉脚上的高根鞋,快步走进女厕所,打开手机的盖子。来电姓名显示却让我呆了一下,竟然是John,我的同事兼地球上唯一的男性友人。
“喂……?”
John很少在私人时间打给我,他是个公私切得很开的人。而且前几天他忽然向研究院请长假,说要带小孩去露营,现在人应该在渡假盛地Saint
Franka和他心爱的小鬼逍遥快活才对,竟然有时间拨电话给我,真是怪了。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我在想该不会是John不小心打错了还怎样。于是我又问了一声:“喂?John,是你吗?你回答啊!”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很久,就在我想放弃挂断的时候,对方忽然极微弱、极迟疑地,幽幽开口了,听起来完全不像John的声音:
“…………Ailsa?”
“什么啊,是你嘛!吓死我了,打电话来不讲话是想闹鬼喔。干嘛,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你不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