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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许,什么事也没有,你们一直亲亲爱爱的在一块儿了,然后到了某一日,他成了你心里最重要的一个人。
然后再有一日,他走了,于是你在原地傻傻的等啊等,等了一年又一年,等了一年再一年。
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想忘也忘记不了,越是不想去想,记忆在心里越是扎的又深又狠的时候。
真到了那个地步,纵使尽情尽义尽爱,又有何用。
霍神医深深的吸了口气,自己在想什么呢,宁若才是多大的孩子啊。或许过了几日,摔了一跤,大哭一场,他就会把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忘掉了。
宁若再也没有发过呆,也就再也没有出过被霍神医毒到上吐下泻满地打滚的事情,他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变得淡了,也不再下意识的往山下的路上瞟,往挂在山头的夕阳上瞟。
一年之约的最后一日,天气明媚,秋高气爽,到了傍晚时分,残阳如血。
宁若聚精会神的清洗着澜沧的根茎,过些日子教自己心法的吴大侠要来山上拿一丸伤药,便是以澜沧为引。
天色渐渐暗了,宁若收好澜沧,到屋中点起一盏小灯,霍神医正靠在藤椅里面打盹,忽然眼前一黑,那双蒙着自己眼睛的手动作是那样的轻,轻到让人产生了夜幕突然降临,灯又恰巧灭了的错觉。
只听见而后响起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喏,天黑了。”
宁若屏住呼吸,身子僵在原地,脚像定在黄土地上。
“宁若,你不认识我了?”那人颇为不满的问道,仍旧不撒手。
宁若只觉得自己眼前渐渐热起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人负气甩了手作势要走,宁若一个转手,紧紧拽住他。那人回头,粲然一笑:“宁若,有没有想我?”
他还是那样的好看,一双眼眸和夏夜里最亮的星辰一样。
他比一年前长的更高了,身材挺拔,容貌脱了些小孩子的稚气,已经是个令人注目的少年,加之锦衣玉袍,站在这点着小油灯光线昏黄的茅草屋中,显得格外的扎眼。
“慕锦。”宁若扁着嘴,明明眼泪就快流出来,还非得逞强道,“是叫慕锦么?我都快忘了。”
说着说着,嘴巴撅起来,像极了闹别扭的孩童,慕锦刮刮他的鼻子:“哎哟哎哟,别哭别哭。”他轻轻的把宁若揽在怀里,“我不是回来了么。我来看你了,宁若。”
印象中的慕锦,还从来没用过这样温柔的语调和自己说过话。
宁若愈发觉得鼻头发酸,又不想自己在慕锦眼中像个只知道哭鼻子的小娃儿,只得把头埋在慕锦的怀里,让眼泪全部吸进他的袍子中,慕锦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忽地恭敬唤道:“霍前辈好。”
正是霍神医从小寐中醒来,藤椅吱吱咯咯的响,霍神医听起来很惊讶:“慕锦?真是慕锦?”
宁若揉着眼睛从慕锦怀中挣扎出来,慕锦理了理皱成一团的衣襟,弯腰行礼:“是。”
霍神医伸手来扶,手指看似无意的拂过慕锦的脉门,慕锦不躲不闪,依旧保持着弓腰的姿势,由着霍神医扶起来。
霍神医眉脚一跳,笑着指挥宁若:“你天天念着的人来了,怎么还愣在这里,把前两天腌的凤鸭切半只端上来啊。”
宁若不用他吩咐第二遍,蹦蹦跳跳的跑向厨房,把一只鸭子剁的砰砰直响,往盘子里胡乱一堆,臂弯里夹着几只碗就跑了出来。
正看见霍神医和慕锦相视而笑。
宁若捧着盘子笑嘻嘻的过来,拍拍手开始分碗,瞅着霍神医挤眉弄眼:“师傅,我是坐在你旁边还是坐在慕锦旁边?”
慕锦望着霍神医微笑,霍神医清清嗓子:“你爱坐哪里坐哪里,我就算说让你坐我旁边,你也会坐在慕锦旁边吧。”
当日夜里,慕锦和宁若同床共眠,宁若拉着他说了半晌话,慕锦大部分时间都静静的听着,宁若笑他:“一年不见,变得闷油瓶一般了!”
慕锦歪着头看他:“一年不见,刚开始以为你变得沉稳了些,没想到还是这般叽叽喳喳的爱讲话。”
宁若瞪着眼鼓着嘴,一巴掌往慕锦的胸口拍去,手在半空中拦截住,慕锦的手指略微勾住宁若的脉门,宁若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酸麻了,一时动弹不得,慕锦一个翻身,斜压在宁若身上,腾出另一只手哈他的痒痒。
宁若是最怕痒的,又挣扎不得,笑的气都喘不上来,只能把头像拨浪鼓似的摇来摇去,间或挤出两个字来:“哈哈……住手……呜……”
慕锦稍微停下手,宁若仰面躺在床上喘着粗气,恶狠狠道:“混蛋!”
慕锦又开始挠他,宁若笑的浑身都软了,只有哎哟哎哟的份。
慕锦邪邪一笑:“求不求饶?”
宁若逞强:“不!坚决不!”
慕锦把手探到他的肋骨下方,宁若身子一缩,愈发笑的脸都涨红了,只能服软:“我求饶我求饶了!”
慕锦停下手,见宁若一双眼睛里浮起泪光,细小的水珠沾在睫毛上,一闪一闪的。
宁若缓了会神,发狠道:“再也不要理你!就会欺负人!”
慕锦笑而不答,过了稍许,见身边人沉默不语,好像是真的生了气,赶紧又支起身子去瞧他的脸,宁若把面孔往被褥里藏,半边头发披散下来挡住了眉眼,慕锦去撩他的头发,被他一巴掌拍开,那一声在黑夜里又清又亮,慕锦的手背上顿时起了个红彤彤的五指印,他笑道:“给不知情的人听见了,还以为我调戏哪位小姐,被恶狠狠的甩了个巴掌在脸上呢。”
宁若忍不住扑哧一笑,立刻收住表情,把脸板了又板。
慕锦哄他:“真生气啦?那我给你陪个不是?”
宁若任凭他在床上作揖,眼睛闭的紧紧的看也不看。
慕锦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那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帮你实现。”
宁若悠悠开口:“什么都能实现?”
慕锦保证:“只要不是摘星星揽月亮的事情,都能实现。”
宁若向后伸出一根手指:“那好,拉勾。”他翘起小指,慕锦无奈:“小孩子的玩意,你还真是长不大。”也伸出小指和他勾在一起。
宁若这才平躺回来,心满意足的睡去。
一年不见,两人的感情倒是比原来更加的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宁若就忙不迭的把慕锦带到了悬崖边,指着峭壁里的“芳菲暮”得意道:“我就要它了!”
风把衣袖吹的鼓起,慕锦盯着“芳菲暮”一言不发,宁若扬起脸:“怎么,不是说只要不是摘星星揽月亮的事你都能实现么?”
他心里暗道,这小子去年此时还没到崖边腿就软了,如今却能够稳稳站着,面不改色,倒也不容易。
他拍拍手,回转身子往山下走:“好啦,回去啦,逗你玩的,以后不要乱夸海口。”
慕锦在原地不动弹:“你真的很想要?”
宁若顺口答道:“三百年才开一次花,现在花总算谢了,正是提取香料的最好时间,谁不想要?”
慕锦轻笑:“小姑娘才对香料感兴趣,你怎么也眼巴巴的望着?”
宁若面上一红,刚准备反唇相讥,只听见慕锦轻飘飘的来一句:“罢了,既然那么想要,就给你好了。”
宁若猛然回头,已经看不见慕锦的身影,只见崖边青光一闪,正是慕锦的半幅锦袍。
宁若大惊失色,快步跑到崖边张望,只听见咯噔一声,峭壁上有一两颗小碎石夹在尘土间往深渊里滚落下去,还没回过神来,慕锦已稳稳的站定在他的身旁,把“芳菲暮”往他手里一塞:“喏,拿去。”
宁若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发软,再也站不起来,心里翻江倒海,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慕锦蹲在他旁边,见他脸上阴晴不定,捏着那颗“芳菲暮”目光呆滞,伸手探他的额头,湿漉漉的一掌冷汗,慕锦焦急道:“怎么回事?不要坐在风口,赶紧回去让霍前辈看看。”说着揽起他就要走。
宁若一言不发,嘴角慢慢的往下撇。
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吸了吸鼻子,捏住慕锦手腕,指尖掐进他的肉里,像要确认他的存在似的,没头没脑的带着哭腔喊了一句:“都是你不好!”
慕锦一愣神,软言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宁若抬起手背擦擦眼睛,继续叫道:“我又不是真的要你去摘这‘芳菲暮’!”
慕锦不知如何接话,只能点头。
宁若睁圆一双红的和小兔子一般的眼睛瞪着他,嗫嚅道:“要是你失足掉下去怎么办?”
慕锦的神色一霎那有些讶异,继而他展颜笑道:“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身边么?”他把宁若搂的更紧一些,帮他挡住风口,“如果我失足掉下去了,你是不是会后悔愧疚一辈子?”
宁若恨恨的看他:“当然。”
“那被你一辈子记住也好。”慕锦像开玩笑似的说。
宁若打断他:“喂,你可别忘记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答应过我要一辈子对我好的!你若是现在就死了,那就是不守约!”
慕锦看着他一脸倔强的表情,慢慢翘起嘴角:“我知道。”他认认真真的问,“那你可以也答应我,一辈子对我好么?”
宁若讶异的抬头看慕锦,慕锦深深的望进他的眼眸中,宁若觉得自己像是被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蛊惑了,便由着自己开口应允:“好,我答应你。”
哎呀,他又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下来了?
就为了那颗“芳菲暮”么?
还是为了这一双眼睛?
罢了罢了,答应就答应吧。
承君一诺,必守一生。
接连几日,宁若都没有出门,天天关在小黑屋里对着药钵捣鼓来捣鼓去。
慕锦也不抱怨,时而在他身边转悠,时而拿一本书翻翻,时而和他闲聊两句。
慕锦问:“你在摆弄什么?满头大汗的。”
宁若答的简短:“很重要的东西。”
“歇一歇吧,有必要日夜搞夜也搞么?”
宁若不耐烦道:“有必要!”
这样的对话每日重复两三次,当宁若终于如释重负的抛下药钵的时候,慕锦神色黯然的说:“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
宁若脸色一变:“这么快?才五天而已……”
慕锦苦笑:“在这里五天,还有来回路程,加起来半月有余,能出的来已经是不得了的了,哪里来的挑三拣四的余地?”
宁若强辩道:“你不是什么少主么?怎么他们都不听你的?”
慕锦垂下眼帘,只摸摸宁若的头发,笑而不答。
气氛一下子沉默,像是提前陷入了夜,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慕锦清清嗓子,装出一副责怪的口气:“看你,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还整天的对着药罐子,把我抛在一边,自然会觉得时间过的快了。”
他弯下腰,看见宁若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便凑近宁若的耳朵,恶作剧般的吹了口气:“下次可千万别这样。”
宁若手起掌落,对着慕锦劈去,虎虎生风,慕锦伸出两指夹住他的手腕:“你这点微末功夫还碰不着我。”
宁若叫嚣:“那明年你再来试试看!”
慕锦笑盈盈道:“好,明年再战,若你能碰到我一分一毫,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若还是不能……”
宁若打断他:“绝没有不能的道理!”
慕锦点头:“那好,那先不定。我可以用一年的时间来想想,如果不能,让你做什么。”
一夜星光淡,一夜人无眠。
第二天一早,霍神医和宁若一起送别慕锦。
慕锦向霍神医行礼:“这几日叨扰了,前辈保重。”
霍神医微微颔首:“慕少侠你也保重。”
宁若不满道:“师傅,你以前都对他直呼其名,怎么现在又成了少侠了?听着别扭。”
霍神医哼一声:“他现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