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冬天的G市有些萧瑟,人行道上的大树有红叶落索,这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为了田安然的事,尹灵宵头痛了好久,她本来是当机立断的人,这段时间却一直犹豫挣扎。到最后也没有想出正确的态度和方式,她只能抱着边走边看的心态和田安然交往。未来?希望?幸福?这些只是单纯的名词,她做出的决定就是继续生活,比如,她现在可以恬静地捡起一张红叶,分辨着那浮凸的脉络,品味叶子上那黄与红的颜色。
奔驰320停在了她的身边,卷起一阵落叶。
田安然走出车门,走到她身边帮她拉开车门,并用一只手挡在车门上,这样可以避免尹灵宵的不小心碰在车顶上。一直以来都是他手下的经理和弟兄对他这样做,田安然觉得这动作纯属多余,不过此刻见到尹灵宵俏丽的容颜,竟然不自觉做出了这个动作。
尹灵宵淡淡一笑:“你还蛮有绅士风度?谢谢。”
她一面安全带,一面告诉田安然前进的路线。
车子汇入大街的滚滚车流中。
忽然她笑了笑:“有很多人说你帅,你觉得是这样吗?”
田安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问题很奇怪。”
跟尹灵宵在一起,他不象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无话可说,他笑了笑继续回答:“小的时候很多人夸奖我聪明,我一直很不高兴别人这样说,比如有一段时间我学习很好,他们就说我一看书就懂,我就解释说那是因为我很用功,每天看书到两点,其实不是,我那时候都是十点以前上床。他们都以为我是假谦虚,其实我是真的很反感别人夸奖我。我宁愿是靠自己的努力实现某种目标,而不是靠聪明或者其他的东西。你想,我还会喜欢别人说我帅吗?”
尹灵宵没想到他这么古怪,笑得更开心:“你很特别。不过,我看了看,从任何标准看你都不算帅。首先,你身上全是伤痕,连脸上都有几道刀疤,其次,你连个发型都没有,一直是土头土脑的平头,还有,你穿衣服也不讲究,混身上下找不出一个名牌。你还想不想听?我可以给你列出很多条证明你不帅。”
田安然苦笑:“我长得不帅已经很悲惨了,灵宵你何苦还要当面批判我?把它当成一个秘密藏在心里不是更好?”
尹灵宵放声大笑,她觉得捉弄田安然很有意思。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军区大院,里面全是参天大树,行人很少,偶尔可以看到一身笔挺军装的军人挺着腰走过。和外面的喧嚣相比,这里仿佛是G市的世外桃源。
尹灵宵的父母居住在一座二层别墅里面,门口居然有警卫员站岗。
两人下了车,田安然对尹灵宵说:“等一下,我给伯父伯母带了点礼物。”
尹灵宵眉头皱了起来,和她一样,她的父母极为反感别人送礼,不止一次她看到父亲把别人的礼物扔出门外,出于保护田安然,她正想阻止他,不过看到田安然从行李箱拿出的礼物却笑了起来。
居然是两只活的母鸡,还有一个竹筒。
尹灵宵万万没想到田安然居然土成这样,看着田安然一手拎着两只母鸡,一手提着竹筒,尹灵宵哭笑不得,一句话说不出,只是古怪地看着田安然。
田安然看到她的脸色,感觉也不自然,就解释说:“鸡是从乡下买的土鸡,竹筒里是朋友从江西带过来的猴儿酒,土是土了点,不过我想伯父伯母会喜欢的。”
这情景似曾相识。尹灵宵突然想起一部古老的黑白片,某个村子的年轻人第一次拜会岳父岳母的时候,左手是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馒头;右手是用纸包好的红糖,用绳子系着提在手里。眼前的田安然与电影相比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怕田安然难堪,所以就忍住笑走在前面,不敢再看他的样子,惟恐一看之下就放声大笑出来。
警卫员已经通知了里面的人,刚走进别墅客厅,尹灵宵的母亲就迎了出来。
“灵宵,你终于舍得回家了。”尹灵宵的母亲充满了喜悦,拉起女儿的手上下打量,转眼看到田安然先是疑惑,继而却是满脸高兴:“你还带了朋友回家,太好了。”
她生了个美如天仙的女儿,却从来没有享受过考核审视女婿的快乐,此刻眼看第一次有机会,内心当真喜悦万分。
尹灵宵无奈地说:“妈妈,他叫田安然,是找爸爸谈事情的。我前几天跟爸爸说过。”
田安然连忙说:“伯母好!”说完大力鞠躬。
他很少向人行礼,所以动作难免有些生硬。
尹灵宵又想笑,她的母亲却笑眯眯地接过田安然手上的礼物,放在沙发前的波斯地毯上,一面打量着田安然,一面开心地说:“好!好!你这孩子真懂礼貌,身体又强壮,头发也很短,不错不错。”
田安然被她拉着手观察,顿时束手无策。
尹灵宵看着他窘迫的状况,心里倒生出一丝快乐。她甜甜地笑了笑:“妈妈,他叫田安然,您先和他说说话,我进去通知爸爸。”
第一百一十二章 老头子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尹灵宵的母亲生平得到唯一的机会,自然不会暴殄天物。田安然却是度秒如年,浑身不自在。
偏偏尹灵宵一进去就不出来,想必是在跟父亲沟通,二来也给母亲一点时间,用田安然来弥补她平日工作忙,没空陪伴父母的遗憾。
田安然认真地回答着尹灵宵的母亲的询问,回答了十多个问题以后已经是筋疲力尽,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西方人对岳母的定义。
“是的,我从来不乱花钱,我总是很节约的。”田安然小心翼翼地回答。
尹灵宵的母亲眉花眼笑:“这就对了。现在条件比以前好多了,但是还是要注意勤俭节约,钱财权力都是留不住的,一个人的品格却会跟随他一生。安然,你比其他年轻人可是好太多了,真是个乖孩子。灵宵工作一直都很忙,从来没有带过男孩子回家,看来她眼光很不错呀。以后你要多支持她的工作,尽量做点家务事,洗洗碗总该可以吧?”
田安然头都大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尹灵宵施施然走了出来。
“妈妈,我先带他进去和爸爸谈点事情,您先别聊了。”
“好吧,等一下你过来,我有事问你。”尹灵宵的母亲终于松开了田安然的手,把目标转向自己的女儿。
尹灵宵把田安然带到父亲书房前,低声说:“我跟爸爸大致说了一下你的事情,他没有表现出什么,你自己和他谈谈吧。我爸爸是北方人,性格很直爽,不喜欢遮遮掩掩,你自己把握。”
她轻描淡写地说,田安然却知道她一定很用心游说了父亲,这种事已经大大违反了她做人的原则,他没说什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尹灵宵离开以后,田安然敲响了门。
“进来。”一个低沉雄浑的声音说。
田安然推开门,慢慢走了进去。
书房的面积很大,大概有一百平方米,地上是墨绿色的羊毛地毯。左侧是高达六层的红木书架,前后共有四排,说它是书海绝不夸张。右边是一排酒柜,还有一张办公台。
中间留下了二十平方米左右的空间,有一张三人皮沙发,一张茶几,沙发的对面有几张椅子。
尹灵宵的父亲就坐在沙发上面,正拿着一张报纸在看。
与一般的将军不同,尹灵宵的父亲尹云天一点都不肥胖,相反,他很消瘦,看起来很孤独。一个人似乎已经占据整个沙发、整间书房。
房间很大,他瘦小的身体却似乎成了磁铁的中心,让人看到他就无法转移视线。
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神,和尹灵宵一样,他的眼神出奇的凌厉。
田安然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尹将军好。”
尹云天锐利的目光似有形质一般锁定了他:“你为什么不叫我伯父或者叔叔?”
田安然摇摇头:“那不是我的风格,这时候那样叫您对灵宵不公平。”
尹云天浓密的眉毛舒展了些:“有意思。你找我的事情我大概清楚了,现在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给你做?”
他指了指办公台上的一堆文件:“那边有十几份资料,都是有分量的人转过来的。还有几张条子是中央的人直接叫秘书带过来的,他们的目的一样,全都是想要那块地。现在,你通过我女儿找上我,居然还敢说对灵宵不公平的话?小伙子,你倒真有意思。”
田安然不想到他如此尖锐直接,几句话下来,尹云天的气势已经完全压倒了他,看来之前他对高级干部的认识太肤浅了。
凡人凡事都要看气,每个人都有一种气,象尹云天这种人,即使没有在军界发展,在其他领域一样会取得霸主般的地位。从事商业,尹云天会是一代商业巨子,如果和田安然一样去搞黑帮,说不定今日G市已经没有田安然的立足之地。
田安然注视着他凌厉的目光,没有一丝闪躲。
这不是抗拒,也不是挑战,更不是要比个高下,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交流,在这一瞬间,田安然奇怪地对眼前的老人生出尊敬之情。
两人互相看了很久,尹云天一直板着的脸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直接一点,我只听一个理由。”
田安然想了想,终于开口:“我现在在一面悬崖峭壁上,脚下是无底的深渊,头上还有很长的路要爬,也许一松手掉下去会很有快感,您知道,没有什么感觉比在空中自由掉落更美好,我会看到无数的人与事在你眼前高速离去,还有呼呼的风声在我耳边响起。只是我舍不得掉下去,因为翻过悬崖我会看到奇特的风景,我不知道那风景有多美好,不过那值得我去尝试。军区的土地开发计划,就是悬崖上突出的一块巨石,我必须翻过去,我要站在悬崖顶上,与云和天更加接近。”
尹云天沉吟:“说了半天都是你个人的理由。有的人告诉我只要给他那块地,军区可以在他们的商业计划中占据永久的一半股份,当然,军队不能经商,他们给出了无懈可击的解决方案;有的人说要给我一亿美圆,说是在什么卢森堡和瑞士开了几十个帐号;还有高层的人只跟我说一句“来日以报”,你该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这块地说是香饽饽,其实是烫手的山芋,给了一家,不知道要得罪多少家。和他们的计划相比,你的理由是不是太虚弱了?”
田安然坦率地一笑:“要说商业计划我也有,我请了几个高级的商业人才炮制了一份计划,几个月前就开始动笔,一直写到今天还在完善,昨天我看了看,竟然有九百多页,加上相关的法律文本和附属说明差不多有十斤重,那些东西是给场面上的人看的,这时候跟您谈论那个,我想您也会感到厌烦。一开始我认为商业就是商业,不该带上私人感情,只不过见到您以后,我只想和您说说我的理想,也许是梦想。”
两个人性格完全不同,但是尹云天却从田安然身上看到一些与自己年轻时极为相似的东西。两个人外表平淡谦和,骨子里却一样的率性而为,一样的视他人如无物。
他没有了一开始的不满,不由自主对田安然生出一丝好感。
一刹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