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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聚会皆大欢喜,不过可急坏了周瑛华,她被困在家中一连数日不能外出,今天还是因为周大富进城住在六姨太处,周瑛华才在千恳万求的情况下,得到母亲的答应,出来见仇钺最后一面。
正巧这时仇钺得到秦玳传授的三种枪法,独自一人在菜圃边的一块空地上苦练,见到周瑛华时,他自然喜出望外,却又得到她将要文订的恶讯,便让他万分沮丧。
这时,周瑛华大胆地提出了两个主张,第一是和仇钺相约一起私奔,第二是如果私奔不成,就一起自杀殉情,两人一起到阴间去做夫妻。
仇钺因为家有寡母,一时无法答应周瑛华的要求,所以犹豫不决,以致周瑛华感到自己不被重视,而为之痛哭流涕,仇钺费尽了口舌,才劝得她停止了哭泣,谁知却被赶来上茅厕的秦玳,发现瓜棚后有异,而前往查看,这才让两人的恋情被揭露……
虽然秦玳的年纪和仇钺相仿,可是仇钺鉴于他是自己舅舅尊敬的人,再加上秦玳露出的那一手无敌枪法,也使得仇钺敬佩万分,将他视为师父,所以在叙述和周瑛华的一段恋情时,毫无一丝隐瞒,全盘托出,其中的真情不仅让秦玳听了动容,连相继赶来的长白双鹤都颇为感慨。
李承中道:“老大,这一对年轻恋人之间发生的事,就跟去年我们在京城天桥里,听那贾老二说的那段红鬃烈马的故事很相像。”
李承泰颔首道:“不错,那王宝钏的父亲王老头也是嫌贫爱富,不肯让女儿嫁给薛仁贵,以致这对恋人遭到千辛万苦,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这才能苦尽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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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激动处,双手互拍一掌,道:“老二,咱们绝不能让仇钺和周姑娘这一对,成为另一个薛仁贵和王宝钏,对吧?”
“不错,这种事绝不能发生了。”
李承中挥动一下手臂,道:“仇钺,你放心好了,有秦大侠在,天下没有什么事情他办不到的,只要你肯求他出面,别说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就算是京里的一品大员,他也得知难而退,把周姑娘让出来给你。”
仇钺虽然知道秦玳武功高强,不过本能地认为他只是一个草莽人物,武林高手而已,可是李承中的口气极大,表示秦玳神通广大,竟能压倒官府中的一品大员。
像这种奇怪的言论,使得他脑中传来“轰”的一声,震得他几乎呆了。
周瑛华更是感到不可思议,忍不住抬起了头,睁着已经哭得红肿的双眼,望着这个有点土气的高大年轻人。
秦玳只见周瑛华长着一张圆脸,五官清秀,大眼小嘴,就算不笑也是一副富态可喜的模样,加上体态轻盈健美,难怪仇钺会在元宵之夜,对她一见钟情。
轻轻地咳了一声,秦玳还未说话,只见仇钺拉着周瑛华一起跪了下来,道:“师父,请你救救我们,救救瑛华吧,我们……”
秦玳就怕有人跪在自己面前,双眉一皱,赶紧上前一步,双手一张,气劲涌出,虚虚将两人抬了起来,道:“你们快起来,我答应替你们设法就是了。”
他口中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变周大富要将女儿嫁给知县少爷的主意。
可是仇钺和周瑛华却全都大喜,相信只要秦玳答应了,任何困难都可以解决,两人的婚事自然水到渠成,没有滞碍。
故而一时之间,感谢之词不断地从仇钺口中传出,周瑛华更是喜极而泣,泪水夺眶而出,流过面颊、滑落衣襟,映着淡淡的月华,真如一枝带雨梨花,更显清纯可爱……
秦玳抓了抓脑袋,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李承中拍了拍仇钺的肩膀,道:“仇老弟,我们肚子饿了,不打扰你们,你们慢慢谈吧。”
李承泰笑道:“仇老弟,谈情说爱固然重要,可是吃饭也很重要,别把肚子饿坏了……”
仇钺讪讪地道:“多谢两位前辈的关注,晚辈再多说几句话,就送周姑娘回家……”
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远处屋边数盏灯笼高举,传来李强的高声喊叫:“秦大侠,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你赶快过来吧……”
仇钺听到舅舅的声音,全身一震,抓住周瑛华,往瓜棚后躲去。
李承泰和弟弟相视一笑,低声道:“秦大侠,这个小子胆子也真小,看到他舅舅,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秦玳心想这种偷情的事,自然是瞒着长辈,岂能光明正大地交往?若是李强知道此事,恐怕早就逼得仇钺和周瑛华分手了。
他望了望那一对躲在瓜棚后的恋人,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设法成全他们,让这一段美好的恋情成为永恒,不致受到环境的打击而就此夭折。
此时,突然有一句话出现在他的脑海:“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成连理枝。”这句话他想不出是何时何地听来的,也想不起是在哪本书上看来的,但是就在当下,他更能深切地了解这句话的意义,也深深地为这句话而感动。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两小无猜
夜风轻轻掠过,瓜棚上的枝叶发出“簌簌”的声响,秦玳深深吸了口带着芬芳泥土气息的清凉空气,扬声道:“李兄,我在这里。”
话声响起,他双臂一振,腾飞数丈,掠空而过,转眼已是横越数丈菜园。
望着像一只翔空大鹰似的秦玳,周瑛华不禁骇然发出一声惊呼,仇钺赶紧把她的嘴巴捂住,她眨动着眼睛,但见长白双鹤也连袂而起,掠飞一丈多高,斜斜向着大屋跃去。
周瑛华拉下仇钺捂在嘴上的手,低声问道:“钺哥,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飞啊?”
仇钺紧紧把她搂住,脸孔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他们的本事很大,我师父更是武林中的大侠,你别看他的年纪好像和我差不了多少,其实他跟我舅舅差不多岁数……”
周瑛华感觉他说话时,嘴里哈出来的热气弄得耳朵痒痒的,再被他紧紧搂住,更觉得半边身子都要酥了,然而仇钺这句话却让她从迷醉中惊醒过来。
她睁大了红肿的双眼,讶道:“真有这种事?怎么看不出来呢?”
仇钺低声道:“武林中的大侠都是这样,武功练到一个地步就不会老,不然我叫他师父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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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瑛华望着远去的几盏灯笼,低声道:“真的?你没有骗我吧?”
仇钺道:“骗你是小狗!”
周瑛华“噗嗤”一笑,露出脸颊上的两颗笑涡,轻声道:“你才是小狗呢。”
仇钺看到她的娇态,忍不住逗逗她,嘴里发出数声狗叫:“汪汪汪,小狗来咬你了。”
周瑛华见他露着白森森的牙齿,往自己的耳朵咬来,忍不住伸出小手把他推开,却被仇钺一口把她的手掌咬住,直咬得她浑身一阵酥软,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这一对小儿女,刚才还在商量着要殉情寻死,如今在秦玳的承诺下,顿时就忘了本来横阻在面前的一切阻碍,尽情地享受着彼此的温柔。
他们耳鬓厮磨了一阵,周瑛华终于摆脱仇钺的纠缠,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裙,道:“钺哥,我答应过我娘,一个时辰就要回去,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一定要立刻回家。”
仇钺站了起来,替她把头上挂着的两根枯枝拔去,温柔地整了整她已经歪掉的两绺发髻,再用玉簪插好,这才拉着她的手,道:“小华,我送你。”
周瑛华愉悦地一笑,点了点头,跟仇钺手牵手地沿着土墙而行,走到门边,远远听到大屋那边传来热哄哄的闹酒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大屋前的那块大土坪上,各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土坪上摆着十多张圆桌,几十个人围坐一起,人声鼎沸,好似办什么喜事一般。
周瑛华不解地问道:“钺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仇钺道:“那些都是我舅舅的朋友,除了我的师父之外,还有几位好像是华丰城的什么大人……”
周瑛华满脸狐疑,诧异地道:“你舅舅不是在城里开赌坊的吗?又怎会认识官府里的人?”
仇钺含含糊糊地说:“这个我也不清楚,总之那些人都是我师父的朋友。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师父本事大着呢,据说是天下十大高手之一,来往的都是江湖上的名人,连那些官差都怕他。”
周瑛华想起秦玳和长白双鹤像大鸟似的“飞”过菜园,便立刻认同了仇钺的说话,对于自己的未来,更增添不少信心。
他们俩人手牵着手走在通往大街的小径上,有着说不完的浓情蜜意,真恨不得那条小路永远都走不完,而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可是仅仅一炷香的光景,他们就走完了小路,来到大街之上。
往昔入夜之后,这条大街上的店铺都还开着,路上的行人穿梭来往,倒也不显冷清,然而在这个时候,却是家家户户都闭上了门窗,那些店铺早就把门板上好,停止了营业。
仇钺诧异地望着冷清的街景,道:“奇怪,怎么今天晚上,店家都没有开门做生意?”
周瑛华道:“是呀,我也一直在纳闷着呢?”
仇钺问道:“小华,你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周瑛华点头道:“对呀,所以我才心里纳闷,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仇钺想了一下,也想不出个什么道理来,于是不再继续想下去,拉着周瑛华的手,沿着长长的大街走去。
周大富的豪宅位于山塘老街“鹭飞桥”的西侧,也是一座幽深的园林建筑,一过鹭飞桥,沿着一条窄小的石板古道行去,直至底端便可到达。
周大富经商多年,财富积累不少,也是重金礼聘文征明替他设计园林建筑。
不过,他鉴于文征明取的名字不好,硬是把原来的“古松园”改为“富贵园”,以示富贵逼人之意。只是他这一改,可把文征明气得半死。
由于那段期间,文征明和唐伯虎之间有误会,双方不相往来,所以文征明找来祝枝山大吐苦水,反倒被祝枝山责怪,认为他替这种俗人设计园林,是糟蹋了自已。
但是周大富的园林筑成之后,想要找天南第一才子唐伯虎题字,却是找遍桃花坞都没有找到,于是逼不得已,退而求其次地找上祝枝山题字。
祝枝山冲着二百两银子的丰厚润笔金份上,虽然打从心底瞧不起周大富这种俗人,但还是替他写了“富贵园”这三个大字,另外还奉送了一副对联。
仇钺跟周瑛华走在静寂的山塘大街上,还没有走到鹭飞桥,便远远见到永安桥那边数百盏灯笼高举,快速地沿着大街两侧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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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目望去,只见人影幢幢,街道上有十几顶轿子,正在手持灯笼的数百人护卫下,朝他这个方向移动。
仇钺心中打了个突兀,忖道:“怎么华丰衙门出动了那么多的差人到镇上来,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瑛华惊惶地抓着仇钺的手臂,呆呆望着那些快速奔行的皂衣大汉,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颤声道:“钺哥,那些人都是衙门里的宫差,这么晚出城来,莫非是抓什么江洋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