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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浅不由以仰视的目光看她,宋清珏,应该就是电视上常放的那种卧底吧?
她真的很难以想象,到底要有怎样的信仰,才能让这样一个年轻的女人去承受着于她来说几乎是灭顶的责任呢?
凌老先生人非常好,对荣浅也是倾囊相授,那段日子,她没有感受到过危险逼近,过得安静而祥和。
直到有天,宋清珏怀孕了。
荣浅没有彻底融入过那个世界,阴暗有余,她总觉得邪不压正,清珏有天会堂堂正正穿上警服,她就再也不会危险了。
为宋清珏为凌家做的,荣浅从来没有后悔过。
那一年中,凌老先生将荣浅接到凌家,锦衣玉食地对待,荣浅觉得不辛苦,真的,一点不辛苦。
相较真正怀着孩子的宋清珏来说,她那些都算不上什么。
警方会极力保证宋清珏的安全,凌老先生也尽可能护她周全。
宋清珏生下颂颂后,荣浅就当了颂颂的妈妈。
那段日子,两人都不能见面。
荣浅总是放心不下宋清珏,某个晚上,她接到了清珏的电话。
“浅浅。”
荣浅紧握电话,“清珏,你在哪?”
“你放心,我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你搬出了原来那里,我们都找不到你。”
宋清珏急迫的声音从话筒内传来,“浅浅,孩子好吗?”
“好,很好,长得特别可爱,胃口很大,将来肯定是个结实的小子。”
宋清珏淡淡的笑声落到荣浅耳中,“那就好。”
“我待会将他的照片传给你吧。”
“不,不要!”宋清珏赶忙拒绝,“我记得他的模样,浅浅,谢谢你这么帮我,真的。”
荣浅不由心疼起她,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和牵挂,她最深有体会,“清珏,你在外一定要当心。”
“我会的,”宋清珏那边很安静,“浅浅,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颂颂的爸爸是凌觉,你一定要像相信我一样相信他,给予他最好的信任,我不知道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会出什么事,他还有没有机会能醒过来。”
“我答应你。”凌老先生对她也有知遇之恩,荣浅说什么都会帮忙的。
“现在很多人都在找凌觉的下落,你和颂颂待在凌家应该不会有危险,浅浅,对不起,是我把你拉到这件事中来得……”
荣浅听得出宋清珏的口气不对劲,“你千万别那么说……”
她一个那么乐观的人,如今,儿子不能认,深爱的男人又命悬一线,那种信仰真得强烈到能支撑她一直走下去吗?
挂完电话,荣浅看向旁边小床内的颂颂,她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她觉得宋清珏的这个电话,肯定是她自己也感应到了什么,要不然不会说出那种话。
几天后,荣浅坐在沙发内,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插播进来的一则新闻瞬间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某个小区内发生了一宗凶杀案,被害人当场身亡,且作案手段残忍。
荣浅看到担架将人抬出去,尽管没看到脸,但新闻的左上角却发出了宋清珏的照片。
主持人的声音永远充满了冷漠,发生这样的事,警方第一时间立案侦查,也公开宋清珏是警察的身份。
荣浅难以置信地紧紧盯着电视画面,屋里的摆设,有不少是她熟悉的,桌上只给了一个镜头的保温杯,是那时候宋清珏专门给她盛汤用的。
荣浅伸手捂住嘴,巨大的悲伤从心底内涌出,她没想到宋清珏就这样不在了,还死得那么惨。
她眼眶通红,泪水决堤而出,那种事就真实地发生在她身边,即便是通过新闻得知,可荣浅的痛仍然是撕心裂肺的,宋清珏才不过比她大两岁,那么好的年华,甚至生下颂颂后都没好好在一起就没了。
荣浅那时候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可她们即便分开,总还有见面的机会。
她痛哭出声,腰背一点点往下压,荣浅双手捂住脸,渐渐哭到不能自已。
明亮的烛火映到眼中,荣浅泪流满面,脸上的泪水已经冰凉,她分不清自己这是掉进了回忆中,还是在现实里。
她只觉得两年前的事就好像这会才发生过,视线朦胧模糊,她双眼渐渐有了焦距,看清楚跟前的厉景呈。
荣浅伸手摸了摸,那么真实地触觉,只是厉景呈怎么会在这?
男人微微退开身,眼里的幽暗逐渐破碎掉,像是琉璃一般的晶亮,他的震惊他的难以置信和他的悔意痛苦都满满从眼眶内溢出来。
厉景呈不会那么清楚得去记住一个被他挂断的电话。
三年间,他即便想她想得辗转没法入睡,可她那么决绝掉头离开的背影总是他心里一道迈不过去的伤。
好多次,他都想让人去查查她过得怎么样,可一看到小米糍,她就想到荣浅抛开所有换得的离开。
她好不容易冲出去,有了自己的新生活,过得安逸而自在,他为什么就不能放开好好过?
只是不去关注她,这样也没法做到吗?
厉景呈强迫自己,后来就做到了。
但他心里还是有小小的希冀。
他一直等着荣浅会不会在某天给他打个电话。
商场上,多少人想巴结他,都会想方设法找到他,厉景呈以往看到陌生号码都不会接,但是荣浅走后,他连这个习惯都改了。
只是,陌生的手机号,再加上对面传来的是男人的声音,他就会毫不犹豫挂掉。
那就说明,他又一次希望泡汤了,只要不是荣浅,他全部挂掉,不给对方一点点多余的时间。
而那次,被荣浅视作唯一机会的电话也是一样。
开口的男人一声喂,厉景呈就知道不会是荣浅了。
他两手用力捧住荣浅的脸,可没想到这其中疏漏掉的电话,却将她间接推入了万劫不复。
两人离得很近,男人唇齿间的酒香味落到荣浅嘴边,他薄唇微启,嗓音带出一丝沙哑,“我真得没想到是你。”
听到了厉景呈的说话声,荣浅才知道这不是在做梦,她伸手覆住厉景呈的手背,“我知道,我当时让他们把手机给我,我自己打,可他们怕我乱说话……”
她当时想喊,可接通的瞬间,厉景呈听到是阵男声,在荣浅还来不及开口的时候,他就挂断了。
荣浅的这句话,却没法让厉景呈释怀,他们加注在荣浅身上的痛苦,他可以变着法一一讨要,可如果她受罪的源头是他呢?
从荣浅方才那声:厉景呈,我向你打过求救电话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
他的手机几乎不离身,也没人敢乱接,为什么那个电话他会没接到?
在听荣浅开始回忆起,他还是以为,是自己没接到。
厉景呈这会的心思复杂极了,毋庸置疑,他是心疼荣浅的,有些真相不知道的时候难受,知道了就是折磨。
他右手往下落,指尖拨开荣浅脖子里的那条项链,愈合好的伤口这会只有条疤痕,虽然不会觉得多狰狞,但它横在荣浅的脖颈中间,随着她的呼吸,它会变得生动,看在厉景呈眼中令他心悸而害怕。
他视线落向荣浅,双手再度捧着她的脸,厉景呈已经无法说出任何的言语。
他喉间轻滚,荣浅看到他眼眶变红,氤氲着令人动容的哀戚和感伤,她嘴唇抖动下,男人凑上前吻住她,荣浅扬着小脸,有滚烫的液体忽然掉落到她眼帘上,使得她不得不将眼睛闭起来。
厉景呈极其温柔地吻她,两人紧紧贴面,她都快分不清楚那眼泪是不是她自己的了。
他辗转亲吻,空缺的三年,以如此残忍地回忆揭开,别说荣浅崩溃,厉景呈都差点受不了。
荣浅拥着厉景呈的后背,想到那些事,她全身还是会颤抖,厉景呈将她用力按在怀里,空置的红酒瓶在冰水中残留着炽烈妖娆的红,厉景呈一把抱起荣浅往楼上走。
来到他的卧室,他将荣浅小心翼翼放到床上,他双手同她紧紧握住,厉景呈的脸埋在荣浅颈间。
亲吻的动作始终温柔,很轻很轻,犹如一根羽毛扫遍周身。
荣浅抬头看着天花板,男人膝盖跪在她腿间,目光拦住她,“荣浅,看着我。”
她擦了擦眼睛,厉景呈拍拍她的脸,她醉了。
荣浅伸出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为了让她卸下心防,厉景呈是灌了她不少的酒。
“起来,我们洗个澡,然后睡觉。”
厉景呈抱住荣浅的腰,想将她提起来,可她却软绵绵地倒在那,男人干脆一把将她抱到腿上。
他之前还想过,来个酒后乱事,可如今心情沉重,厉景呈自己也没了心思。
他替荣浅脱着衣服,她两手紧揪住领子,“你干嘛脱我衣服。”
“别闹,洗个澡。”
厉景呈替她脱掉后,抱起荣浅往浴室走。
放好水后,将荣浅抱入按摩浴缸,她背部滑了下,手臂顺势勾住厉景呈的脖子,他脚步差点没站稳往里栽。
荣浅枕着浴缸边沿,厉景呈替她冲澡,她惬意地阖起眼帘。
男人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有些人就是这样,生来公主的命,可过的日子,却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荣浅若是生在小康之家,兴许也就不会有今天。
洗完澡,厉景呈随意抽出浴巾裹住她后抱起身,来到卧室,荣浅一下往床上栽。
厉景呈又将她捞起来,“把头发先擦干。”
“我不,我要睡觉。”
“擦完头发就睡觉。”
荣浅头靠着厉景呈的肩头,还在纠结方才的话题,“你干嘛脱我衣服,你干嘛脱我衣服?”
厉景呈知道这会她醉了,说不清楚,“你身上太脏了,给你洗洗。”
“你干嘛脱我衣服?”
“小米糍还知道每天要洗澡换衣服,你不知道吗?”
听到女儿的小名,荣浅咻地抬起脑袋,目光紧紧锁住跟前的人,“小米糍?来,妈妈给你去洗澡。”
说完,双手去掀厉景呈的上衣,他结实的腹肌露出来,荣浅还在往上拉,厉景呈沉口气,“你喝醉了酒,怎么跟个流氓似的?”
荣浅嘟起小嘴,“小米糍,来亲亲。”
男人配合地亲了她口。
荣浅母爱泛滥,醉酒是一码事,对小米糍的愧疚却始终记得。
她双手抱紧厉景呈的脖子,“小米糍,饿不饿,要喝奶吗?”
厉景呈瞬时僵化,荣浅去掀上衣,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又去拉扯浴巾。
男人眼底的幽暗加深,荣浅将浴巾丢到一边,抱住厉景呈的脑袋……
薄唇碰触到的瞬间,厉景呈最后的理智把持不住。
而他,顺水推舟,真把自己无耻地变成了小米糍。
荣浅满足的轻叹口气,开始自言自语,“宝宝,对不起,在你嗷嗷待哺的时候我就离开了你身边,我当时心里真的很舍不得,又难受。三年间,我想你想得几乎要发狂……”
厉景呈嘴里的动作停顿下来。
荣浅将他紧按在自己胸前,“怎么会有妈妈不爱孩子呢?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听你亲口喊我一声妈妈,小米糍……”
荣浅嘴里开始念叨着女儿的名字,厉景呈侧脸贴住荣浅的胸口,听到她的心跳声用力地传到耳朵里。
她开始嘤嘤啼哭,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厉景呈上前,将她拥在怀里。
荣浅的双手自然地环住他的腰,她埋在他胸前,哭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三年,她慢慢就学会不掉眼泪了,在不在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