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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浅拉住霍少弦的手,指腹在他那枚戒指上不住抚摸,“霍少弦,你可真能睡啊,让我们这么多人为你担心,你躺在这倒落得个清净是吗?”
霍少弦的胸口和腹部分别贴着纱布,结实的胸膛微微起伏,昭示着他这会还是有生命力的。
荣浅端看着男人沉睡的面容,“霍少弦,你要不醒来的话,我下辈子就不给你了,你若去的太早,就不怕我下去以后认不出你了吗?到时候,我白发苍苍,而你呢,英俊潇洒的霍大少,恐怕已经受不了别人的勾引,跟她们跑了吧?”
想到自己说出的这些话,荣浅不由展颜,这话若真被霍少弦听到,他肯定会跳起来。
他们的感情开始的干干净净,结束的也是干干净净,只是,谁也做不到忘得干干净净。
荣浅生怕遇上莫希,在这陪了会后,她悄然离开。
晚饭后,荣浅一直坐在医院对面的咖啡馆内,她选了个靠窗的位子,莫希进去后一直没出来。
等到晚上近十一点,服务员满含歉意过来,“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
“噢,对不起。”荣浅拎了包起身,她不想回温庭雅苑,干脆坐在路边烧烤摊前。
她一下点了很多,烧烤摊老板见来了大生意,自然是乐呵呵地招待,不会赶她,荣浅想,她等也是白等,莫希肯定是要留夜的。可她就是倔强地想要离霍少弦近一些,陪他一起度过这个生死劫。
荣浅眼睛盯着医院门口的方向,刚过凌晨,居然看到莫希的宝蓝色奔驰车从医院出来,径自朝着霍家的方向而去。
荣浅忙起身,老板看了眼她跟前的东西,“要帮你打包吗?”
“不用。”
她快步穿过马路,小跑着进了医院。
来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霍家请的人站在那看守,荣浅小心翼翼上前,她白天就进去过,李芬然也吩咐要对她畅通无阻,两名保镖并未拦她。
荣浅走了进去,仪器发出嘟嘟的平稳声。
她坐下后俯在霍少弦的手边,很多话想要说,荣浅枕着手臂,像他们之间还是好好的一样,“少弦,如今我头顶的天被扎出一个个洞,我躲在下面,却没人再能替我遮风挡雨了。我们没有违背过约定,我们说好这辈子不相守,你就真的没有来找过我一次。少弦,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矛盾吗?我既希望你来找我,又怕面对你的不放手将我逼入两难的死地。我们肯定都会有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我们的15年要被这样毁掉?看到你和希子姐在一起,我一点都不羡慕,我多么希望我能嫉妒,嫉妒到发狂,可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法爱上她。”
荣浅拉起霍少弦的手,前额抵住他的手背,她挽了一口无力的气息,“这才是最悲哀的,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悲哀。”
垂落的窗帘被一只大掌隔了下,荣浅丝毫未察觉。
厉景呈犹如黑暗中的撒旦般蛰伏在帘子后面,他幽暗的眸子定在荣浅面部,她望着霍少弦时的模样那般专注,也是她从不曾为他展现过的。
荣浅嗓音沉闷,也不能将话说得很大声,“我跟警方说,X的幕后老板可能是厉景呈……”
她忽然噤了声,很难过的样子,半晌后,荣浅才哽咽着说出句话,“我连最后的靠山都没了,我以后要怎么办?”
她的话语一字一字似乎粘着在病房内的各个角落,厉景呈透过窗帘的间隙盯着她看,荣浅擦了双眼,“少弦,我本来想问你,我要是真做了跟厉景呈在一起的打算,你会怪我吗?可是……现在我不用问了,我已经搬到妈妈的房子里住了。”
厉景呈心里似乎被某种柔软的东西给砸了下,不疼,只是有种一脚陷进去的感觉。
门外,陡地传来异响。
似乎有说话声,荣浅以为是莫希来了,赶忙松开霍少弦的手。
她站起身,不住擦拭眼睛。
保镖询问过后,给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放行。
厉景呈走向荣浅的脚步并未发出一点点动静,直到走近荣浅背后,她还是没有丝毫察觉。
男人大掌一捞,捂住她的嘴,另一手箍住她肩膀将她往后面带。
荣浅大惊,尖叫声卡在喉咙口,她甩着脑袋挣扎,男人干脆将她提起身,她这小身板还不够他对付的份,平日里压到床上都能将她闷得半死,厉景呈轻松地将她带至窗帘后。
门在同一时间被打开,进来的医生环顾四周,然后径自朝霍少弦而去。
他并未弯腰查看,而是直接从兜里掏出支针管。
荣浅杏目圆睁,这一幕,只有在电视中才会看见,通常的灭口也都是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她开始使劲挣扎,恨不得张嘴狠狠咬住背后的人,眼泪忍不住簌簌往下掉,厉景呈箍紧她肩膀,灭顶的绝望扑面而来,她失去了尖声求救的机会……
医生将口罩摘掉,是一张极年轻的脸。
他将针管内的空气推出,这一下只要进去,霍少弦会走得很干净,没有痛苦,也没有其它的病症,不过就是没有顺利度过危险期罢了。
荣浅一条手臂空出来,使劲撞向身后男人。
厉景呈吃痛,手掌狠狠在她身前捏了把。
她痛得几乎跳起身。
荣浅想挣开他跑出去,厉景呈干脆提住她的裤腰将她压向墙壁。
医生抓起霍少弦的手臂,拿着针管的右手才要靠近,旁边隔开的帘子忽然咻地被挥开,一前一后蹿出来的两人死死按住他肩膀。
手里的针管摔到地上后飞甩出去,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身手矫健,很快挣开钳制,拔开腿就要往外跑,守在外头的保镖进来,指着另外两人,“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厉景呈手里的力道一松,将荣浅推开。
她脑门砰地砸在墙上,这才看清楚是厉景呈,她张了张嘴,男人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径自走进病房内。
保镖一看,这些人都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们想做什么?”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还想跑,被先前的两人给按住,保镖见状,上前,“放开他!”
“蠢货,”厉景呈面目森冷,“让你们守在这,恐怕等到明天变成尸体直挺挺躺在那,你们都不会察觉吧?”
荣浅听闻,不由打了个哆嗦。
方才的一幕多么惊险她都看在眼里。荣浅快步过去,“那医生是假的,他要害少弦。”
厉景呈目光斜睨向荣浅,语气冰冷,“要你多嘴!”
荣浅哑口无言,杵在边上一声不吭。
两名保镖对望眼,“快,给夫人打电话。”
厉景呈示意两人把‘医生’带走,保镖见状,上前阻拦,“这件事应该交给警方处理,你们不能带他走。”
厉景呈完全没把两人放眼里,就连他手底下的人也照样眼高于顶,保镖硬要抢人,却被对方双双绊倒在地,“就这水平还当保镖?”
厉景呈抬起脚步走向霍少弦的床前,洁白的被面上,还有零星几滴浅褐色的药水,男人手指朝那些线上一拨,“这些人三番两次怎么没把你弄死,究竟是他们蠢,还是你命大?”
他手指轻挑下,要把这些管子拔了,他还能活么?
厉景呈侧头看向站在床尾处的荣浅,他阴鸷的面色微松,笑的比狐狸还阴险,“怕了?怕我弄死他?”
荣浅摇下头,“现在不怕了,你要真想害他,刚才就不用动手。”
男人手里的动作狠狠落回去,“别装得有多了解我似的,也别装得多相信我,荣浅,你那阴暗的心里藏着什么,我还不清楚?”
荣浅百口莫辩,厉景呈抬起腿,经过荣浅身侧时未作停留,抓着‘医生’的两人先行离开,两名保镖从地上起来,打也打不过,只能眼睁睁望着他们的背影走出去。
她收回视线,心有余悸地走向霍少弦床前,荣浅手臂都在颤抖,她伸出手指探向霍少弦的鼻息。
厉景呈回过头,似乎很看不过去,“你不长眼睛吗?生命数值都很稳定,死不了。”
荣浅由着他损,这会后怕到不行。如果当时厉景呈不在场,她还能指望自己能救下霍少弦吗?
荣浅眼眶微热,“你为什么会在这?”
“既然对方要霍少弦的命,一次不成,肯定要赶在他醒来之前再动手。”
她轻咬下唇肉,“对不起。”
厉景呈冷哼,“对不起什么?”他目光冷冷扫向荣浅,“说不定,这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就为了排除我的嫌疑。”
病房外侧的门忽然被推开,莫希惊慌失措跑来,她经过荣浅身侧时,将荣浅不着痕迹推开,莫希四下查看着,“少弦,少弦你没事吧?早知道我就不回家了,换洗的衣服我应该让佣人送过来。”
莫希很快平静,她站直起身,“你们怎么会在这?”
“这件事,我跟霍先生商量过。”
“我爸?”莫希吃惊。
厉景呈不屑的扬眉,“你以为他真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也多亏他能信我,才救了他儿子一条命。”
莫希并不关心这些,她目光在荣浅脸上停留片刻,碍于厉景呈在场,又当着霍少弦的面,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拉过椅子后坐在霍少弦的床边。
荣浅见状,走过去拿包。
莫希朝厉景呈看眼,“浅浅,你别太担心这边,跟着厉少回去吧。”
“嗯。”荣浅点下头,起身往外走。
厉景呈的车就停在外面,是司机开来的,他换来辆荣浅从未见过的,怪不得厉景呈什么时候来的医院荣浅都不知道。
司机下了车,将后车座的门打开,“荣小姐,上车吧。”
气氛有些尴尬,荣浅杵在原地,长长的影子被灯光拉得越发寥落。
厉景呈抬起长腿,“谁说她要回帝景的?”
司机一怔,不由看向荣浅。
男人一条腿跨进车内,丢下句话来,“她既然自己选择离开,就肯定没想过回去,走,开车。”
司机面有难色,荣浅朝他笑了笑,并往后退一步。
他将门关上,小心翼翼地回到驾驶座内。
黑色的豪车顺大道驶出去,荣浅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攥紧,厉景呈定是气极的,也是,换做是谁都不能接受吧,她将那番怀疑说给警方听得时候,厉景呈势必也是吃惊不小的。
荣浅小小的身影包裹在昏暗的灯光底下,厉景呈目光定在后视镜内,她的影子最终成了一个点,司机不由看他眼。“厉少,荣小姐还年轻,闹闹脾气很正常,要不我开回去吧?”
“你犯贱是不是?”厉景呈口气不善,眼里的厉色令司机不由哆嗦下,忙得噤声不语。
那晚,当荣浅将一桩桩所谓铁板钉钉的事告诉给警方时,厉景呈心里的疑虑这才完全解开。
藏在背后那人的目的,原来是要令荣浅深信厉景呈就是X的老板,一招借刀杀人之后,霍家在南盛市也不是惹得起的主,顺藤摸瓜,荣浅又深爱霍少弦,势必不会替厉景呈藏着掖着。
霍少弦如果死了,霍家肯定要不顾一切反击。
第二天一早,荣浅再次接到班主任的电话。
“荣浅,你今天要是再不来,我就直接安排你重修。”
她哪有这心思,可班主任话说到这份上,再说待在家里只会胡思乱想,荣浅只能去混一天。
林南她们并不知道霍少弦的事,看到她来学校,夏茵忍不住给她递了纸条,“怎么没在家多休息几天?”
荣浅没力气跟她搭话,也就没回。
她还在想着霍少弦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