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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厉景呈语气防备,霍少弦听闻后冷哼声,身侧的拳头再度捏紧,真想再一拳揍过去!
“这医院是你开的?”
“行了你们,”荣浅看向霍少弦怀里正沉睡的宝宝,“带橙橙去打针吧,医院人多,对孩子不好。”
霍少弦看了眼怀里的女儿,抬起的视线再度盯向厉景呈,他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荣浅走到电梯里面,伸手按了楼层数,“你们两还真能打。”
厉景呈摸了摸鼻子,“他比我伤得重。”
“少来了吧,”荣浅抬头看着往上蹿的数字,“幼稚。”
离预产期只剩下一个月了,厉景呈准备好日历,开始倒数时间。
家里的月嫂已经请好,婴儿房布置得犹如梦幻中的公主屋一般,墙壁刷成蔚蓝,墙角跟都是卷起的浪花,就连荣浅进去了都不想出来。
这个小小的人儿还未出生,就已经有了公主般的待遇,连她都不免羡慕。
睡到半夜,荣浅疼得直哼哼,厉景呈听到动静后立马起身,“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腿,腿疼。”
厉景呈将灯打开,这才看到荣浅双腿挺直着,他将荣浅的一条腿拉过去,小腿处的青筋很明显纠缠着暴突出来,荣浅痛得直喊,男人替她一下下揉着,生个孩子真是吃够了苦头。
厉景呈眼里溢出疼惜,见还是不行,便拉着荣浅起来,“赶紧走走。”
荣浅坐在床沿,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厉景呈弯腰替她穿好拖鞋,扶着她在房间内走了圈后,这才觉得好些。
“我又饿了。”
“那下楼吃东西。”
最后的这个月开始,荣浅食量大增,经常半夜还会饿醒,厉景呈买了不少吃的东西放在床头柜,她只要想吃了,随手就能取。
佣人这会都休息了,厉景呈替她拉开椅子,“想吃什么?”
“意大利面。”
冰箱里都有半成品,厉景呈平日里不让她吃,买来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荣浅单手撑着侧脸,男人的身影在里面忙碌,偌大的帝景只开了盏小灯,男人颀长的身子立在流理台前,意面的香味流窜出来,这样一幅画面竟是如此的迷人。她心里流泻着感动,厉景呈很快装盘,拿了旁边倒好的水走出来。
荣浅今晚吃得披萨,那么大一盘被她单独干掉了四分之三,厉景呈将意面送到她手边,“今天没吃的蔬菜,要补回来。”
意面里搁了些小青菜,还有黄瓜丝,荣浅吃得分外满足,厉景呈看眼墙上的时间,凌晨三点。
他不时抽出纸巾替她擦着嘴,荣浅笑得一双眼睛眯起,“有件事我没告诉你,这周产检,我一个星期就涨了三斤。”
每回称体重,荣浅都背着厉景呈不让他看,“我觉得我现在就跟个皮球似的,哪里都是圆的。”
“你的产检报告我每回都看,等小米糍生下来,你就能瘦回去了,”厉景呈挨近荣浅后伸手拥住她,另一手朝她胸前指了指,“这地方也有可能会缩水。”
荣浅忙捂住胸口,“那可不行,好不容易长大的。”
厉景呈失笑,看着她跟前的空盘,“多给你揉揉就大了。”
她伸出手指点在厉景呈的眼角处,“这些日子,你也没休息好,肯定累坏了。”
“我不觉得累,”厉景呈拉起荣浅的一只手放到嘴边,“能陪着她慢慢长大直到出生,而这一路我都没有缺席过,这点就是最大的幸福。”
荣浅蜷起手指,人靠过去紧挨着厉景呈的肩头。
过年前,荣家以往每年都要去给荣浅的妈妈上坟。
她挺着个大肚子,荣安深现在又是这幅模样,荣浅对此并不抱希望。
直到荣择的电话打到她手机上。
“浅浅,爸爸方才忽然开口,说今天要去给你妈妈上坟,说今天是二十四,我们要来帝景接你吗?”
厉景呈早就出去了,荣浅没想到荣安深会记起来,她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好,我在帝景等你们。”
她打了个电话给厉景呈,得知他在开会,荣浅也就没有告诉他。
荣择很快开车来到帝景外,今儿的天并不是很好,灰蒙蒙的似乎随时有下雪的可能。
荣浅坐进后车座,荣安深靠在另一侧,嘴里念念有词,“上坟,上坟。”
“爸,原来您还记得。”
“上坟,买一束菊花,每年都要的。”
一行人来到墓园,荣择买了上坟的用品后进去,佣人负责照顾荣安深,荣择生怕地滑,伸手扶了把荣浅。
来到荣妈妈的墓前,荣安深动作熟稔地将鲜花插进瓶内,又点了香,这般场景和她熟悉的一模一样,有些事情成了习惯,藏在记忆深处,忘也忘不掉。
三人轮流上香,荣择见荣浅站在原地不动,“待会可能要变天,走吧。”
“我想在这跟妈妈说会话。”接下来的几个月,她没法过来了,荣浅却有好多话要和妈妈讲。
“那我在这陪你。”
荣浅看眼荣择,“你们先到车里去吧,爸爸不能受凉,我待会自己过来。”
“那你当心点。”
“没事。”
眼见他们离开,荣浅这才慢慢蹲下身,她拾起边上的毛巾擦着墓碑,“妈,你也看到了,我肚子这么大,马上就快生了,厉景呈说要我坐满一百天的月子,我当然不愿意,但他那人有时候拗劲很足,估计不会给我出门,我今天陪你多说会话。”
她替荣安深买的那束菊花洒了水,“厉景呈对我很好,你放心好了,他很宠我,也能受得住我的小性子……”
“啪啪啪。”一阵掌声忽然从身后传来,荣浅不由回头,顺着男人的裤腿往上,看到的竟然是皇甫四少。
她冷下小脸,转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男人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走到墓碑边上,“方才的那些话听着真是感人,真没想到,厉景呈还有这样的一面。”
荣浅并不理睬,想让皇甫四少识趣离开。
“荣小姐这肚子,是快生了吧?”
见他纠缠不休,荣浅艰难的起身后准备离开,皇甫四少拦在她前面,“本来,有些东西我可以通过别的渠道给你,但这些信息太重要了,我怕落到别人手里,对你不利。”
荣浅推开他的手,“你想做什么?”
“在这之前,相同的东西我给过霍少一份,但显然他还是瞒着你了。”
她心里骤然一抽,咯噔了下,“什么东西?”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跟厉少四年前就是朋友了,只是他避我如蛇蝎,我却待他如兄弟,要不然,四年前也不会替他藏下那么大的事。”
皇甫四少口中的时间点,对荣浅来说是最敏感的,她掌心抚着腹部,“你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
“1001房,你就没进去看过?”
“进过,那又怎样?”
皇甫四少勾勒下嘴角,“你不觉得熟悉吗?”
荣浅心慌不已,仿佛有一件沉下去好久的事正要浮出水面的边缘,这种迫切和恐惧又令她焦灼难安,“不觉得。”
“也是,你当初被闷着眼睛,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哪里能看得清那个房间。”
荣浅杏目圆睁,舌尖变得麻木,她牙关一个劲颤抖,皇甫四少眼中的笑意犹如一张铺开的大网,荣浅惊叫声,终于喊出声来,“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难道你还不认识吗?”
“1001房,就是四年前那个房间?”
皇甫四少点头,“对。”
“那……里面的人呢?”荣浅吞咽下恐惧,心里有什么正在冒出来,她一遍遍将这种念头压回去,不可能的,太荒唐了。
“荣小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想接受?”
荣浅深深吸了口气,丝丝缕缕的疼痛渗入心腹,之前所有的疑虑加在一起,却都敌不过如今的难以置信。
她摇下头,“不可能!”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曾经见过你,还告诉你,你和厉景呈以前来过这个酒店,但你沉浸在厉景呈的温柔乡中,难以自拔。”
荣浅心神恍惚,脚下一软,伸手撑着旁边的墓碑,泪水蓄在眼眶里面,被她硬生生逼回去。
“当年,霍少弦不惜一切要铲掉我的酒店,也怪我,让厉少玩的太过分了,我们的服务员进去收拾时都觉得不寒而栗,满地的玻璃,后来1001房的地毯全都换过了。”
荣浅觉得腹部处的伤口,结疤了这么多年,却隐隐在泛出疼痛。
“我凭什么听你的一面之词?”
“我知道你不会信。”皇甫四少拿出手机,将一段视频放到荣浅眼前,“这个摄像头当年正对1001房间的门口,你好好看清楚。”
荣浅睁大眸子,将她送到1001房门前的,赫然是宋谦。
一阵门铃声后,紧闭的房门打开,走出来的男人化成灰她都认得,荣浅看到画面中的厉景呈将她接过手,然后走进了房间。
再往下看,还有当年的日期,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这一击,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荣浅握住石碑的手指不住收拢,指甲在粗糙的壁沿磨砺,削断之后刺进指缝间,这种痛却远远及不上心里的痛。
她唇角不住颤抖,止也止不住,皇甫四少偏生还要落井下石,“以霍少弦那样的实力,想找到强暴你的人还不容易吗?可四年来他却屡屡碰壁,为什么?因为那人是厉景呈。”
荣浅伸手捂住唇瓣,眼泪终于忍不住淌出来,一颗颗滚烫地落在手背上。
皇甫四少面无神色,他也不想对个女人下手,可这是他和厉二少之间的交易,对方不便出马,而他确实是最有说服力的那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皇甫四少将手机放回兜内,“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的事吗?”
“你说,霍少弦也知道?”
“对,我本来以为,这件事由他告诉你最合适。”
荣浅恨不得爆粗口,这是他们两人心里的至痛,他凭什么以为霍少弦会合适?
想到厉景呈和他脸上的伤,荣浅闭了闭眼睛。
皇甫四少从她面上并未察觉出多余的悲伤,这样小小的身躯,小小的年纪,听闻到这样的真相不该是崩溃欲绝的吗?
“厉景呈知道吗?”
“当然,”皇甫四少扫了眼墓碑上的照片,“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丢下公司的事来酒店,为的自然是怕当年的事曝光。”
墓园内阴风阵阵,又是当着荣妈妈的墓前,皇甫四少从来不信鬼神,这一刻却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荣浅抬起的目光瞪向他,“你也不是好东西,你们一丘之貉。”
“我从没说过我是好人。”
她再没力气跟他纠缠,“你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没有的话,让我静静。”
皇甫四少看她眼,尔后转身离开。
即将走出墓园时,男人下意识回下头,见荣浅还是他走之前的那个姿势站在墓前,皇甫四少单手插进兜内,从另一个出口来到停车场。
荣浅收回视线,眼里的景象模糊不堪,一颗颗一人多高的松柏为什么都在她眼中摇晃?
不止是树,就连眼前的路,一道道石碑,以及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荣浅松开握着墓碑的手,她膝盖一软,坚硬的地面磕得她生疼,荣浅双手撑在身前,头垂了下去。
她肩膀轻耸,渐渐地,两个肩头似乎压有千斤重再也提不起,荣浅双手撑住地面,一阵阵的沉默后,忽然听到有声音夹杂在风里。
“妈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