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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想到这儿,我心里有些明朗起来,我记起美琪告诉过我,要找人炮制一个假稿子来陷害聂智群,以打击他在编辑部的威信,从而提高我的支持度。毕竟在任命主编这个重要职位上,丁主编还不能一个人说了算,既要在编辑部进行民主投票,还要看陆总编的态度。
聂智群为人随和,在杂志社人缘不错,况且是陆总编当年亲自招进来的,据说聂父跟陆总编还是老战友。如果我表现突出,而聂智群又在人事变动的关键时候闯了祸,弄得声名狼藉,估计陆总编也不好保他当主编。这一手确实够狠辣的,我相信不熟悉编辑流程的美琪难以做到,肯定是丁主编在亲自策划,最起码也是他在授意。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我日后毫无争议地登上主编的宝座。
聂智群说这个猛稿是独家专访,故事曲直,富有传奇色彩,要是发出来绝对会引起很大的反响,他一定要认真编辑,他还说下午已经约好了西南政法大学的一位教授,说完后他转身就走,我嗫嚅了几下,想跟他说点啥子,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看着聂智群急匆匆的背影,我突然有点难过。
思娅这时也跟我说有个女同事约她去女人广场买衣服,逛完以后她再去金源大饭店看小妍。我心里暗骂道,你他妈的哄老子,你以为我不晓得嗦,明明是去跟奸夫幽会,说啥子陪女同事,贱货!我心头烦躁不已,冲思娅摆摆手,吼道去吧去吧!思娅看我一脸凶相,颇为不满,她嘴巴一噘,嘟囔道:“神经!”然后兀自跳上了一辆开往解放碑的公交车。
坐车来到观音桥,在金源大饭店33层,我按响了夏小妍所住房间的门铃。她刚洗过澡,只穿着睡衣,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开门,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样子慵懒慵懒的,浑身散发着混合了氤氲热气的体香,有点撩人。
一进门,小妍就丢给我一条珍品兰州烟,说是孝敬哥哥的,我笑纳,说算你还有点良心,晓得疼哥哥。小妍真正产生蝶变是在大学期间,出落得楚楚动人,但一直到高中,她都姿色平平,那时她性格比较张扬,心无城府,快言快语,得罪了不少同学,一有人找她茬子,她就躲到我和孟辉身后避难,还口口声声跟人家说我俩一个是她表哥一个是她堂哥,我那时在学校打架比较有名,有我为小妍出头,就没有人敢真的动她一根毫毛。
客房里有背景音乐,是舒曼钢琴演奏的《梦幻曲》,我叼了支兰州,又抽出一支问小妍要不要,本来我只是戏谑,她却耸耸肩,说抽这个不过瘾。看我有点吃惊,小妍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起身借帮我泡茶来掩饰尴尬,我心想演艺界的明星嗨药的很多,莫非小妍也染上了?我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会,可小妍总是顾左右而言它,明显地在逃避,这更增添了我的疑惑,但看她很忌讳这个话题,我又不好多问,这毕竟属于个人隐私。
我吐了口烟圈,问小妍有啥子事要跟我说?她长叹了一口气,神情渐渐地变得落寞,说程哥,我爱上了一个叫朱凯的男人,他是一家健身俱乐部的老板,以前在国家某队当过运动员。我说那祝贺你啊,终于有人肯要了,不用当我的姨太太了。我读初中的时候跟小妍说过,你以后没人要就当我的第八房姨太太,天天帮我捶背洗脚。当时她听了,翻着白眼说你就做梦去吧。小妍说,朱凯很爱我,但又时常犹犹豫豫。我问:“他该不是有妇之夫吧?”小妍摇摇头,说不是,他很在乎我的过去,心里总有疙瘩。我愣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追问。
二十三 小妍可能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苦笑道:“程哥,除了爸妈,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就明确地说了吧。”小妍告诉我,她以前跟一个著名的导演好过,他是有妇之夫,没有那个导演,她绝对红不了。但她现在很想摆脱那个导演,但被他老缠着不放。朱凯有一次无意中看到了那个导演发给她的肉麻的短信,就逼问她,看见瞒不住了,她就把啥子都告诉了朱凯。朱凯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他也属于很正统的那种男人,到现在还没跟她亲密接触过,他很在乎她的贞洁,他想放弃她,但又舍不得。他们两个现在都被折磨得很痛苦,经常吵架,彼此伤害,却始终分不开。后来,朱凯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要她放弃演艺事业,和他一起移民到加拿大去,这样他会忘记她所有的过去,重新开始生活。可是,她现在的事业正处在颠峰状态,今年就有好几部重头戏要拍,她还这么年轻,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演艺生涯……
小妍絮絮叨叨地跟我倾诉了两个多小时,说到后来竟然泣不成声,她说在她心目中,爱情和事业同样重要,她左右为难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我说当然是选择后者,这世界上男人多着呢,走了这个会来那个,但事业垮下去想再起来就很难了。小妍一副信仰坚定的样子,她说程哥我相信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真正的爱人一辈子只有一个,错过了也就永远错过了,不会再有第二个!我弹了弹烟灰,说小妍你是文艺片演得太多了,中毒太深,爱情其实就狗屁,一文不值。
小妍问我:“那你和思娅之间难道不是爱情吗?”我怔了怔,马上把问题推回给了小妍:“你看呢?”小妍说:“当然是爱情,思娅恁么爱你,地球人都晓得,程哥难道你不爱她嗦?”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丢出句模棱两可的话:“我和思娅在一起好多年了,哪能天天谈爱情哦。”然后我打了个哈哈,一笑而过。
无论我怎样劝说小妍选事业而弃爱情,她就是作不了决断。其实我知道自己的意见影响不了小妍,她也只是想找个信得过的人宣泄积压在内心的郁闷,和她分担一下痛苦。到盥洗室捏了把眼泪鼻涕后,我看小妍心情好了不少,就转移话题跟她讲了今天记者招待会上孟辉的慷慨陈词,把个小妍笑得直叫肚子疼。
正说笑着,门铃响了,是思娅来了,她还提了几斤蜜柚,说晓得小妍姐喜欢吃,特意跑了好几家超市才买到的。小妍和思娅好久没见面了,在一起亲热得不行,她们叽叽喳喳地说起了女人的话题,我插不上话,就打开电视看凤凰卫视的新闻,看来看去就是哪里煤矿透水火车出轨,哪里发生了禽流感疯牛病,哪里洪荒引起了难民潮草原沙化引发了沙尘暴,美国大兵在伊拉克又被炸死了几个,以色列又定点清除了哈马斯的哪个领导人,哥伦比亚又有哪个政要被游击队暗杀,还有布什和本拉登互相骂娘,李登辉和陈水扁狼狈为奸……我想这个世界真他妈的不太平,人人都没有安全感,走夜路可能一脚踏到没有盖子的窨井里,吃的肉可能是病死毒死的肥母猪,就连睡在自己枕头边的老婆都可能是同床异梦,时刻准备着席卷细软和奸夫私奔。靠,一切都乱套了,简直毫无秩序可言!
晚饭就在金源大饭店的金世纪中餐厅吃,聂智群和孟辉都来了,孟辉还带来了他那个叫袁海燕的相好,给我们介绍说以前是一个艺术学校的舞蹈老师,给刘德华、赵薇和张信哲伴过舞,现在是自由职业,偶尔去健身中心教舞蹈。
那天晚上孟辉兴致很高,喝了不少酒,舌头有些打结,一个劲地说胡话,说要把神圣的艺术进行到底,还说明年要和袁海燕结婚,婚礼在白宫举行,要请周润发和贝克汉姆来当伴郎,波霸乔丹和库尔尼科娃当伴娘,卡斯特罗当司仪。
小妍晚上八点半的飞机,我们都要送她去机场,她非不让,说不喜欢送别的场面,让人伤感,还笑嘻嘻地说你们要真疼我,下次就抱着鲜花来接机。看她执意不让,我们也不好勉强。吃完饭,回房间收拾了行李后,小妍拦了辆的士,朝我们飞吻了一个,自己钻了进去。
14
离我给丁主编的承诺只有不到一个月,美琪打电话问我和思娅分手的事到底处理得怎样了,我回答得有些支吾,她就说:“浩然,不是我不想再给你时间,是我老爸担心我上当受骗,你是晓得的,他容不得我受一点委屈。”这小蹄子很聪明,不正面跟我发生争执,以免伤了感情,但话锋里暗带杀机,借他老爸的淫威来胁迫我就范。我只好说,事情正在顺利进行中,你再耐心等待一些日子,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挂完美琪的电话,我拨通了孟辉的手机,还没开口,孟辉就说,程哥我正要找你,周雄跟嫂子约好了明天晚上八点在雾都宾馆开房。
这天上班我毫无心思,老想着晚上八点思娅跟周雄去雾都宾馆开房的事,这曾经是我盼望的结局,我和孟辉苦心策划的“美男计”不就是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吗?现在它终于要来了,我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反而有些愤怒有些悲哀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二十四 到中午的时候我实在是坐不下去了,随便扒拉了几口盒饭,然后跟聂智群说,下午别上班了,咱哥俩找个地方喝茶去。他说那不行,我下午还有一篇稿子要编呢。我说智群,算我程浩然求你了,今天一定要陪我去摆会龙门阵。聂智群看我脸色有点不对劲,就问我啷个了?我苦笑着说没啥子,就是特别想找人说说话。他想了想,说那好吧,我先找丁主编签个外出报告单。
在戴笠公馆的旁边有座小茶楼,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能清楚地看见中四路上的雾都宾馆。我和聂智群一边喝着“玉毫雪”,一边摆起了龙门阵,我把小妍上次跟我说的事告诉了他,他黯然神伤起来,说小妍啷个恁么傻,还不早点跟那个导演断绝关系。唏嘘了一会,他又说我要是小妍就选择爱情,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追求事业,而爱人是需要一辈子厮守的,小妍钱也挣得差不多了,应该追求点精神上的东西了。我说人总是贪心不足的,尤其在她那个位置,多接拍个片子就可以挣几十万,谁都难以抵挡这个诱惑。聂智群说其实小妍这丫头在骨子里还是蛮单纯的,怪在怪她在一个大染缸里,她想出污泥而不染也难。
一个服务员上来给我们的茶壶加水,她的背影有点像思娅,我盯着她看,神思有些恍惚,直到她走下了楼才将目光幽幽收回。聂智群问我:“浩然,你今天啷个回事,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你要我陪你摆龙门阵,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小妍的那些事吧?”
我吐了一口烟圈,阴沉着脸说:“思娅有外遇。”聂智群显得很吃惊,说:“不会吧?思娅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浩然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冷笑一声:“我搞错了?我现在只差没把她跟别的男人堵在被窝里!”我把思娅最近的异常表现告诉了聂智群,他还是不信,说浩然你又没亲眼看到她在外面胡搞,你那都是自己的主观臆断。
我咬牙切齿地说:“那你就等着今天晚上八点在雾都宾馆看一出好戏,看我是啷个将那个小婊子捉奸在床的!”聂智群一脸疑惑地问:“你啷个晓得思娅今晚要跟那个男人去开房?”我说据可靠情报。聂智群问:“你该不会在她身上安了窃听器吧,还是雇私家侦探跟踪了她?”我不置可否。这个秘密除了孟辉和当事人周雄,我当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聂智群沉吟了一会,说:“浩然,我觉得即使思娅真的今天晚上和别的男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