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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聚聚,而且每次都是她抢着买单,让我们三个大男人喟叹不已。
2003年秋天的某个傍晚我回了一趟磁器口,坐在嘉陵江边的吊脚楼里看着宝轮寺上空袅绕升起的千年香火,突然有种命运无常世事难料的感慨。那时候,夏小妍每次逃学和我们到王四婆子的茶楼里看川剧,她总是第一个打哈欠,怎么也看不出她有潜在的表演天赋。倒是孟辉有一回在后台上偷穿了蟒袍,头戴判官帽,脚蹬皂靴,佩着玉带,在那里嘻嘻哈哈地手舞足蹈,被一个川剧名角看到,觉得这崽儿猴精,想当场收他为徒。但孟辉的父母坚决不允,他们认为唱戏是下三滥的职业,没得出息。夏小妍那时就是个黄毛丫头,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鼻梁还有点塌,我和孟辉还在背后恶毒地开过玩笑,以后要是没银子花了,就把夏小妍卖到妓院去,因为她不好看,鸨母随便给我们几文钱意思意思就行。可人家如今是影视红星,真要没了儿时伙伴那层情谊,我们只怕给她提鞋都不配。
回到家里思娅还没有睡,正在厨房里忙碌,她知道我每次很晚回来,一定是在外面喝酒应酬,所以总会给我熬一罐醒酒汤,这个方子是她特意从一位老中医那里讨来的:陈橘皮500克、檀香120克、人参60克……为了配齐药味,她跑了重庆大大小小几十家药铺。看着思娅不顾明天上班需要休息,还穿着肥大的睡衣在厨房里忍受着药香的煎熬,而我却在算计着怎么把她踹掉,突然就有点心疼,我从后面走过去轻轻揽住了她的腰肢,那里开始有了一圈赘肉。思娅挣脱我的手臂,面无表情地说:“浩然,你去洗澡吧,我先上床了。”
3
每个月一号都要开编前会,十几个编辑围着一张长条形的方桌轮流发言,为了自己的利益,大家彼此攻讦对方的选题,剑拔弩张风云暗涌,像联合国常任理事国讨论伊拉克局势,但最后还是由美国老大说了算。陆坤明就是我们的老大。他是我们年轻一代期刊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编辑。我们这个期刊集团有三刊一报——《年轻一代》、《年轻潮》、《年轻文摘》和《年轻周报》,另外还经营着房地产、职业学院、餐饮等产业,《年轻一代》杂志则是集团的核心刊物,其他两刊和一报都是惨淡经营,每年上交给集团的利润加起来还不到我们杂志的一半,那三个老总都是从我们以前的主管机关调过来的背景很深的官僚,除了花天酒地和做官样文章,屁事不会,但都属于集团董事会的成员。
戴煌是我们集团的副董事长,但戴副总并不负责编辑部的稿件,他具体负责杂志的印刷、广告和发行等后勤工作。陆总编和丁明远主编则直接负责《年轻一代》这本杂志的审稿,一个终审,一个二审,丁主编也是集团董事会的五位成员之一。这次陆总编对我们报的选题很不满意,板着脸称题材没有突破缺乏新意,读者看了会打瞌睡。
四 诸葛洪接过话茬,贼眉鼠眼地说:“对头对头,男人看了阳痿早泄,女人看了月经失调。”大家一阵哄笑。陆总编说杂志这几个月的发行量有些下滑,再滑下去大家都没有饭吃,所以在此生死存亡之际,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努力工作,把杂志的发行量搞上去,如果月发行量达到一百五十万份,杂志社将投资兴建一幢二十层的大楼,下面六层办公,上面十四层全都是给员工的福利房。
我们的杂志现在月发行量是一百万份左右,对外号则称两百万,水分大得很,这主要是骗人来登广告,全国所有兄弟杂志都是这么操作的,所以也没啥子不好意思的。西安有家发行只有不到十万份的杂志,还号称八十万呢。大家都对陆总编这个遥远的承诺很感兴趣,开始热烈地讨论起大楼应该建在哪里。有的说要建在渝中的商业区,这样交通和购物都比较方便;有人说最好建在北碚,那里山清水秀又是文化区,工作和生活更有质量。
陆总编干咳一声打断了大家的讨论,他表情有些愤怒地说:“谈工作就没见你们恁个热心过!不晓得奉献只晓得索取,难怪杂志发行量老维持在一百万左右再也上不去。我现在把丑话说在前面,从这个月开始实行考核,连续三个月发稿量最低的人请另择高枝。年终评比实行末位淘汰制,发稿量最低的待岗学习三个月。还有实行竞争上稿,整个编辑部分为两个编辑室,聂主任负责一个,程主任负责一个,每个主任手下六个编辑,必须各自完成全部版面50%的基点发稿任务,完不成的不仅责任编辑要扣奖金,主任的版面奖金也相应下浮20%。大家都好自为之吧!”老大的发火令大家噤若寒蝉,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陆总编继续批评道:“有些编辑一年到头发不了一篇有分量的稿子,还是啥子名牌大学毕业,科班出身,狗屁!我看就是在大学里忙着耍朋友去了,不学无术!”
陆总编影射的是韩琼,这丫头前年从南开大学新闻系毕业,工作了一年多,没发几篇好稿子,就搞些可发可不发的边角料。有一天她兴冲冲地拿着一篇稿子请我指点,说是熬了一个星期的夜亲自采写的重磅题材,我看了差点没笑翻,稿子讲的是内江的一个打工仔回到农村怎么带领乡亲们养荷兰猪致富。
可怜这丫头,来了这么久还没摸透我们杂志的风格,我们是生活类期刊,不是大杂烩的报纸,不是党的喉舌,要讲究稿子的娱乐性与可读性,这种老掉牙的好人好事估计在报纸上发都不算新闻了。韩琼在陆总编的含沙射影中脸涨成了猪肝色,耷拉着脑袋像个受审的女囚,让人顿生怜香惜玉之心。
我看这丫头也挺可怜的,于是说有些新编辑其实平时工作还是比较努力,可能思路不太对,所以一直没组到好稿子,这个我们做主任的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应该多和编辑沟通一下。聂智群点点头,也表示有同感。
“大家要都像聂主任和程主任那样工作兢兢业业,以社为家,我们《年轻一代》只怕早就冲过了两百万!”陆总编打击一大片后不忘扶持一把,颇谙用人之术的他知道对待有的编辑要以批评教育为主,对待我和聂智群这样的骨干就只能赞扬鼓励,否则就会损伤我们的积极性。
将两个编辑室的人员确定后,接着开始讨论杂志发行量下滑的原因,我说题材要创新就需要调整原有的栏目,增大传奇故事和情感隐私稿的比重。聂智群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说杂志是新闻媒体,要注意舆论导向,不能搞低俗化,如果尽发一些吸引读者眼球的花哨稿件,会有损杂志的品位,给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带来负面影响。再说我们的杂志叫“年轻一代”,如果我们只刊载那些凶杀、艳情、恐怖、颓废的故事,很不符合时代风格,年轻人读了,对他们的成长有百害无一利。虽然我们年轻的一代有些问题,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健康很积极的嘛!
我反驳说,读者买杂志就是图个消遣和一时放松,光明的东西大家平日里都看得见,大家最关注的就是看不见的东西,新鲜嘛!而且从人性的角度来说,人人都有猎奇和窥探隐私的欲望,其实这无可非议,生活需要娱乐嘛,老百姓喜闻乐见就是硬道理。我们不是文学刊物,不是政治理论教材,不能搞阳春白雪,那样会曲高和寡的,毕竟我们现在还是发展中国家,国人的文化素质普遍偏低,没有多少人有闲情逸致去奢谈品位。
座下的编辑也分成两派,韩琼和诸葛洪都站在我的立场上,大家争得不可开交。陆总编觉得两派说的都有道理,他不好定夺,于是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铁观音,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丁主编。
丁主编发现陆总编在看他,于是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出场了,他清了清嗓子说:“我觉得把程主任和聂主任的建议综合起来比较好,但我个人更偏向程主任的看法,现在期刊市场竞争这么激烈,每年都有数十种新刊面市,又有数十种刊物死亡,杂志需要生存,这是头等大事。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没有发行量,大家连饭碗都保不住,更不要谈品位了,等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我们再来搞阳春白雪,这是一种战略上的考虑。当然,一味的迎合低级趣味也是不可取的,我的建议是多打一些擦边球……”
五 丁主编的发言比较中肯,赢得了在座绝大多数编辑的赞同,有人鼓起了掌。聂智群脸色不太好看,似乎还是有些不服气,但他没再吭声,他知道此时他要再反驳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最后,陆总编做了总结性的发言,调整栏目,加大传奇故事和情感隐私稿的比重,每个月最多发三篇爱心、奋斗之类的正面题材。另外,他宣布稿费标准提高到每千字八百元。这一消息令大家欢欣鼓舞,这意味着今后出去组稿底气更足一些。要知道那些牛逼的作者一开口不问杂志需要啥子题材的稿子,而是问千字能给多少钱?在组稿方面,由于和《家庭》那样的期刊老大比起来,我们的稿费标准不高,所以吃了很多亏。有时作者将一个好稿子寄了过来,通过终审后却又打电话来说要紧急撤稿,声称主人公不同意发表。但下个月我却看到这篇稿子一字不改地出现在《家庭》上,唉,谁叫人家财大气粗千字千元呢,每年还可以邀请得力作者去国外开笔会。
刚刚落座,聂智群走过来,对我说,丁主编要我去他办公室一趟。我脑袋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心想一定是为了他宝贝女儿丁美琪的事。忐忑不安地进了办公室,把门顺带关好,丁主编努了努力嘴,示意我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我看见他一脸阴沉,像一具泥塑的判官。丁主编抛出一根熊猫给我,自己点了一根叼上,重重地吐出一口烟圈后,他说:“程浩然,你娃说美琪啷个办呢?要她腆着大肚子丢人现眼嗦?”
我的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圈汗珠,我说丁主编,我跟我我女朋友谈了好几年恋爱了,房子都买了,她对我死心塌地,我要是突然提出分手,她说不定会寻死觅活,闹出人命来就麻烦了。你大宏大量,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想个法子把她搞定。至于美琪肚子里的娃儿,趁时间还早,先到医院做掉。但您放一万个心,我一定对美琪负责,等搞定了我女朋友,我会好好地对美琪,绝不辜负您对我的栽培和厚望。丁主编想了想,一口烟圈喷到我脸上,说:“我就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娃要是敢敷衍我,就自己掂量一下后果。”我连连点头说,不敢不敢。
丁美琪是丁主编的独生女儿,一直被老爸视若掌上明珠。美琪前年从上海一所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在某政府机关的宣传部门工作,出版过几本美其名曰“红粉私密系列”的长篇小说,被某出版社包装成美女作家,号称国内“女子十二写字坊”的金牌写手、言情圣女。美琪个子高挑,丰腴性感,尤其是胸前波涛汹涌,估计可以淹死众多男人。
去年秋天,《年轻一代》编辑部去九寨沟集体旅游,丁主编把女儿带上了。这丫头似乎对我一见钟情,每次在一起活动时就频频朝我放电,电得我神魂颠倒半身酥麻。离开九寨沟的前一天深夜,我就和她在树正瀑布旁边的一块大岩石后面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