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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一举动,小媒婆只能理解为两点:其一,夏何夕这次车祸不算太严重,至少短期之内没有生命危险,所以苏医生觉得通不通知家属都无所谓,反正他们来了也是碍眼瞎叫唤;其二,二哥恶劣的性质变本加厉了,知而不报绝对是故意的,估计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看戏的八卦之心?
苏小沐揉了揉眉心,郁闷道:“二哥你这次玩大发了,他躺在你们医院这么几天你都不告诉我,夏何夕还以为是我知道他出事了故意不来呢!你……你害我们夫妻不和!”
苏锦程闻言先是张嘴佯装诧异,片刻才摇头叹息道:“我妈说的没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才结婚半个月胳膊肘就向着老公了。哎,以前我家小妹多听二哥的话啊,现在……啧啧!”
小媒婆囧,自知斗不过二哥的莲花舌,作揖状告饶:“可不管怎么样,你也该打个电话给我啊,我——”小媒婆话还没说完,苏锦程就敲她脑袋打断道:“你给我好好想想,这三天以来,我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苏小沐望天回忆一番,当即钉在原地无语凝噎了。
夏何夕出车祸第一天,苏锦程就打过手机给小媒婆,大致内容如下:
苏锦程:“传说你和夏何夕吵架了?”
苏小沐:“准确地说是他吵我听,我从来不知道夏先生还有一颗玻璃心。”
苏锦程:“然后?”
苏小沐:“没然后了。”
苏锦程:“哦……不过现在夏何夕……”
苏小沐:“二哥,如果你是来当他的说客或者想说任何和他有关的事情就算了,我不想听!嘟嘟……”
电话断线,对话结束。
夏何夕住院后第二天,苏锦程再次拨通小媒婆手机。
苏锦程:“小妹,我觉得你该来看看夏何夕。”
苏小沐:“我去看他?为什么是我去看他?他没腿不会来找我吗?”
苏锦程:“他……”
苏小沐:“你让他有话自己来跟我说!!嘟嘟……”
电话再次被挂,对话再次结束。
最后一通电话,是在昨晚。
苏锦程:“姑娘,心情好点了吗?”
苏小沐:“不好!非常不好!”
苏锦程:“哦,那你想不想给夏何夕打个电话?”
苏小沐:“……你让他去死!!”
……
从回忆中慢慢回过神来,小媒婆撞墙:“你也没跟我说过他出车祸了啊!”
二哥见怪不怪,耸肩曰:“你也没问啊。”话毕,居然又理直气壮地抬了抬眼镜,鬼魅勾唇道:“一次次挂电话的人是你不是我,所以,不是我挑拨你们夫妻感情,是你做妻子的太绝情。”
苏小沐闻言正想开口辩驳什么,两兄妹就听病房内传来动静,片刻医生护士们都陆陆续续地走出来——检查做完了。苏锦程见状扬眉,推小妹一把道:“长痛不如短痛,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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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沐临时抱佛脚,在医院食堂打了小米粥、几个素菜,又在外边买了骨头汤才磨磨蹭蹭地进了夏何夕的病房。进去时,他背对着自己,似乎睡着了。放下东西叹了口气,小媒婆正踌躇该怎么办却听背对他的夏何夕冷冷冒出一句:“我还以为夏太太把我这个人忘了。”
小媒婆手一抖,汤碗差点砸在地上,再抬头时,夏何夕已缓缓转身面向自己,漆黑的眸子早已染上一层淡淡的怒意。他当然动怒,当然生气,而且气得快要抓狂,恨不能现在就扑过去掐死苏小沐。
这短短三天,夏何夕总算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他觉得这三天比任何时间都长都黑暗,没人能懂一遍又一遍看手机等电话的心情,也没人能明白一次又一次听到脚步声满心期待却看见门口站着的不是那个人的心情。
原本,他一个人什么事都能应付。孤单也好,伤痛也罢,就好比上次过敏住院,他也是这么孤单单地躺在床上,拒绝所有人的探望,或者发发呆,或者看看杂志转移伤口疼痛的注意力。但是是这个丫头,这个叫苏小沐的丫头……彼时她闯进病房,以“照顾大客户”为由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给他熬汤,陪他讲冷笑话。所以夏何夕才理所应当地认为,以后每次住院,她都会陪在自己身边,可他却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
每次看病房那扇门打开,门口不是小媒婆时,夏何夕心底就空落落的,不是特别难受,却有着淡淡的窒息感。她在打乱自己生活方式、让自己已经习惯身边有这么个人的时候,忽然消失了。
病后所有的脆弱、难受就在这么一霎那,爆发到了极点。小媒婆来了他是知道的,护士给他量体温时他甚至听见外面传来小媒婆和苏锦程的攀谈生,他清楚地听锦程对小媒婆说:“进去吧。”
于是仓皇闭眼,佯装不在意地等她进来,他想亲口问问她,为什么在出事这么久后才来见他。夏何夕以为,至少小媒婆还有那么一点点在乎他,至少他们现在是夫妻……可左等右等,她却始终没有进来,那么一瞬间,夏何夕想,会不会她又走了,她就连进来多看自己一眼都不屑吗?
念及此,夏何夕望着若无其事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媒婆,藏在被子里的手心已捏出密密的一层汗。难道真的是报应?像Jamie说的那样,因为他伤了别的女人的心,所以上帝要从小媒婆身上再一一讨回来,也让他尝尝被抛弃、被拒绝的滋味?夏何夕苦笑,那是不是也说明,自己已彻彻底底栽在苏小沐手里逃不掉了?
小媒婆见夏何夕一直幽幽盯着自己不言语,觉得心底阵阵发毛,咳嗽声掀过尴尬的问题说:“二哥说你主要的伤就是脚和额头。额头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也没查出脑震荡现象,等过段时间脚再……”
“我在问你话,”夏何夕生生打断苏小沐,冷冷盯着她道:“为什么过这么久才出现?”语气轻飘飘的并无半点情绪起伏,但就连夏何夕自己都觉得他像个怨夫,自嘲地勾了勾唇,原来碰到小媒婆,以前那个在人前装得沉稳自持的夏何夕也如此不堪一击。
避开夏何夕询问的目光,小媒婆眨眼解释道:“我刚才才知道你出车祸了……”见夏何夕沉默地凝视自己,小媒婆咂舌,心里诅咒二哥千遍万遍后继续说:“我以为二哥只是当你的说客,所以我……我一直……”话说到一半,小媒婆的舌头就已经打了结,连她自己都没办法相信这样的借口,要怎么说给夏何夕听。
小媒婆停住,默默看夏何夕。夏何夕嘴角的弧度还悬在那里,眼弯如明月,他淡淡问:“苏小沐,如果我没有出车祸呢?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联系我?”
苏、小、沐,小媒婆在心底默默念自己的名字,似乎认识夏何夕以来,小媒婆从没听他喊过自己的名字,这么的陌生,这么的冷冰冰。转念间,小媒婆又觉得很搞笑,这又不是拍电视剧,干嘛弄得这么虐恋情深。淡淡哼了声,对上夏何夕伤人的眼神,小媒婆的语气也冰冻三分:“好,就算我没及时赶到是有错,可你伤的地方是脚不是手,我不打电话给你你就不会给我打一个吗?”
话毕,苏小沐就见夏何夕脸色阴霾,渐渐凝聚出盛怒的表情,声音沙哑低沉:“我打电话?打电话给你?” 夏何夕一边说一边冷笑点头,摸出手机猛地就往墙上砸,他怒吼道:“你他妈以为我没打?你把我设黑名单了!!”
闻言,小媒婆怔了怔,再怔了怔,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知道夏童鞋到底在为什么闹别扭的同时,小媒婆在想,要是现在告诉他,自己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对夏先生而言,会不会……更虐心?
第三十八章
夏家家教甚严,夏何夕从小就被母亲教导得彬彬有礼、尊师重道,别说骂脏话了,就连类似“笨蛋”、“傻瓜”这样的贬义词都不太会用。长大后因家中变故,夏何夕更是学会了谨言慎行、喜怒不形于色,用秘书安迪的话说——“夏总就是再生气,也能不带一个脏字儿的把你从头说到脚,让你痛不欲生,恨不能找块海绵把自己憋死。”
可今天,当着小媒婆的面,夏何夕却没能收敛住自己的情绪,狠狠地骂了娘。起伏着胸口凝视苏小沐,夏何夕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骂脏话了,原来骂人真的可以发泄情绪,如果……他再不发泄他怕真的会和小媒婆同归于尽。
没错,他纠结郁闷的原因就在于:苏小沐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了。车祸后,经过短暂的晕眩,上救护车时他就已经醒过来,被医护人员简短讯问后,夏何夕冷静地告诉对方:“请通知我太太,我的手机里有她的电话号码。”
可手机一拨再拨,就是无法接通。当时进医院检查、缝针、敷药,夏何夕也没太在意,等一个人静静躺在病床上自己再一次拨小媒婆电话时,夏何夕的心终于忍不住揪起来了。
苏锦程来探望他,夏何夕只轻描淡写说和小媒婆有些矛盾,狡猾如苏锦程,当即便嗅出丝不同寻常的味儿来,当着他的面给苏小沐打电话,果然,这次很顺利地接通。霎时,夏何夕刚才被揪起来的那颗心,拧出了水。
挂断电话,苏锦程弯眼遗憾道:“夏同学节哀顺变,看来你家夏夫人把你扔黑名单了,唔~要是你答应陪我打一个月排球,我可以再帮你发条短信,告诉她你躺在这里的噩耗。”
夏何夕眼眸微闪,这个时候哪还有半点心情和苏锦程开玩笑。顿了顿,清冷开口道:“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打排球,可以去相个亲,找个像样的女孩子陪你这个孤寡老人,而不是一直缠着我这种已婚男士。”
苏锦程扬眉,成,小两口吵架,妹子对他发火第一次挂他电话,老同学也拿他当出气筒,变着法子调侃开涮。成成,反正夏何夕现在这样暂时也死不了,别人小夫妻两个都不急,他急什么?不通知就不通知。
晃了晃脑袋,苏锦程也出病房了。如此,一天、两天、三天,心狠如苏锦程,果然没有告诉小妹夏何夕出车祸的事情,更毒妇人心的苏小沐,也一个电话没打过来。
感情里,终归一方强势一方弱势,一方高高在上一方仰望他(她)而存活。在医院第二晚,夏何夕忽然发起高烧来,迷迷糊糊中看见小媒婆抱着保温瓶站在床前对她眯眼笑,伸手说:“苏氏去火冬瓜汤,童叟无欺,二十块钱一碗!”
夏何夕一激灵,拽着她的手再不肯放,喃喃又喊了句:“丫头……”结果对方却传来重重一声咳嗽,缓缓睁眼,自家丫头长了胡子戴了老花眼镜,扳着一张严肃的脸对后边的苏锦程说:
“伤口没发炎,应该是睡凉了。你们也该找个家属来看着点,你自己也要上班,总不能楼上楼下两个科室地跑。”
……
老医师走后,苏锦程一言不发地摸出自己的手机,又拍了拍夏何夕的肩膀,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出去了。门关上的瞬间,夏何夕却笃定主意地摸出自己的手机,几乎有些手抖地翻到小媒婆的通讯录,他想,再怎么生气也该过了吧?苏小沐向来不是矫情的小公主,她明事理、懂人情,经过了三天两夜,再怎么……也该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吧?
于是颤着小心肝拨过去,那边传来熟悉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