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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小媒婆朝夏何夕招手,连难得喊一次的“老公”都脱口而出了,待夏何夕走到几人面前,小媒婆才介绍说,“这就是我先生,夏何夕。这是我大学师姐叶雪君,这位是师姐的老公……呃,先生怎么称呼呢?”
准新郎脸色由青转白,渐渐稳住情绪,低低吐出两个字,“宁然。”
夏何夕勾唇,伸手道:“您好,宁先生。”
宁然握住夏何夕的手,也艰难地说了声“你好”。叶雪君和小媒婆交换联系方式后,才乐呵呵地出去拍外景了。
这边夏何夕和小媒婆被安排在沙发上等工作人员过来,夏狐狸看了看,又看了看老婆的脸色,确定并无大碍后才道:“我很庆幸你没有像以前说的那样,见到他狂揍一顿,不然……”夏何夕讪笑,“不然我估计我们得换家婚庆公司了。”
苏小沐一口饮尽纸杯中的茶水,叹气说道:“我不是看师姐的面子才不当面揭穿他的,只是……物是人非,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忽然就觉得很无力,什么愤怒啊伤感啊,都被抽空了。”
夏何夕握住小媒婆的手,“其实,你就算难过我也能理解,我保证这种关键时候不吃醋。”
听了这话,苏小沐扑哧笑出声,摇头平静地说道:“你看,他兜兜转转最后还不是没和心目中的女神在一起,选了个平常的,甚至不如我的女孩子。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教会你什么是爱,你们未必白首偕老,甚至未必在一起过,但注定刻骨铭心,宁然就是教会我什么是爱的那个人,所以在恨他的这几年,恨着恨着,我就忘了为什么而恨,为什么而痛 ,最后只剩下默然相对了。”
这个世上,比“知道他过的不好,我就安心了”更狠的是,“不管他过得好不好,我都无所谓了”。因为无所谓代表着真正放下。小媒婆想,在刚才看见宁然的一瞬间,她是真的放下了。
夏何夕默了默,良久,才眼神坚定地凝视着自己的妻子,轻轻说道:“其实你看见他不难过的原因,是因为你有我了。”
苏小沐忍俊不禁,虽然这话很自恋,但……还算有点道理。夏何夕又道:“那他们的婚礼,你去不去?”
小媒婆扬眉,“去,怎么不去?”
走到这一步,亲眼见证竹马的婚礼,也不容易把?夏何夕说的对,还好有他,不然,谁知道她会不会在结婚的当天去砸场子呢?
———————————充满熟人的婚礼开始了————————————
宁然和叶雪君结婚当天,出了点小意外。
夏何夕忽然接到电话,公司有急事,所以不能陪小媒婆去观礼,小媒婆只身前往,于是遇到了第二个意外;何见羽也是婚礼宾客之一。
当年大学士苏小沐和宁然腻在一起的时候,也正是大哥苏谦程和何见羽感情最好的时候,宁然跟在小媒婆后面,没少喊“嫂子”,后来彼此天各一方,估计他们还有来往,宁然结婚请她来也并不奇怪。
婚礼是常见的中式宴席,虽然普通,但好在够隆重气派,也不算亏待了叶雪君。忽略掉宁然父母见到小媒婆时脸上不自然的抽搐,一切都很正常。
仪式解释后,新郎新娘挨桌敬酒,小媒婆被叶雪君安排坐在她大学同学这一桌,放眼望去,每一个认识的,加之夏狐狸也没来,小媒婆吃了两口就准备打招呼闪人。
她在酒店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新娘子,反倒在走廊和宁然撞个正着。两人对视一眼,都尴尬地移开眼,人前小媒婆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单独面对昔日情人时,总还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的。
气氛一时骤冷,两人屹然不动,就这么静立在走廊的两头,似乎谁先动都会破坏这氛围似的。过了良久,久到苏小沐以为彼此脚下生了根,才听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打开,从里边传来阵阵笑声,片刻便见几个女孩子簇拥着叶雪君出来。原来宁然是在这里等新娘换衣服。
念及此,小媒婆默默低下头,这边叶雪君也发现了苏小沐的存在,拉着她询问一番,小媒婆一再表示家中有事要先行一步,叶雪君也不再多留,和宁然一前一后又往大厅走了。
宁然擦过小媒婆身边时,她听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如梦如幻般的不真实,他说了两个字:“恭喜。”
恭喜。
小媒婆慢慢握紧拳头,几年前失恋被揪起的小情绪终于缓慢升起,再落下,最终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个宁然大喜的日子里,居然是新人对她说“恭喜”。恭喜什么呢?那天在婚纱店他看到了,离了他,苏小沐还是快乐的苏小沐,她不仅活了下来,好找了笔他好千万倍的老公,当然值得被恭喜。
苏小沐眼眶有些湿润,但嘴角却微微上扬。或许在宁然心里,她今天的出现是挑衅,是故意给他找不痛快,但只有小媒婆自己值得,纵使那样不堪地结束了那段感情,她依旧不能抹杀掉年少那些有宁然陪伴的日子,不能忘记年幼时面对可能截肢的恐慌时,宁然的安慰。
当时医院要对小媒婆做开骨手术,如果骨头坏死,就要切掉整条左腿。手术前,从不迟到早退的好学生宁然竟然翘课来看她。明明是比谁都要手足无措的少年,却还要强壮镇定地安慰她,“小沐你知道吗,人一生的好运和坏运都是有限额的,你看你这次出车祸……把一辈子的坏运气都用光了,所以你要相信,你余下的生命力只有好运气了,所以……骨头一定还没坏死,你要加油……”
小媒婆都快哭了,“我怎么加油啊,我进去打了麻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宁然握紧她的手,也不知到底是对方在发抖还是自己在发抖,“不管,反正你得加油,那啥……题目不都说你……你喜欢我吗?要是你手术成功,我就允许你喜欢……”
这是小媒婆大难不死后,收到的第一份“好运”,称其贵言,苏小沐接下来的生命中真的好运当头,顺风顺水。
只可惜,我们经历了共患难,却没能共享乐。在最好的年华里,小媒婆失去了宁然。可纵然如此,爱了恨了,痛过了哭够了,她还是不可能真的把宁然当毒瘤从脑子里切除,美好的记忆依旧在那里。所以今天,她不过是以老朋友的身份来祝福他们罢了。
有时候失去未必是因为你不够优秀不够努力,用最俗套的话说,“就是有缘无分”,用最矫情的话说,就是“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夏何夕,应该就是那个“更好的”。念及此,苏小沐双眼含泪又忍不住露齿甜笑,她在心里轻轻对那个已经远去的身影说:“同喜。”
感伤完毕,小媒婆舒了口气,一边抹眼泪一边想下楼离开,可一转身才发现面前多了张餐巾纸。
循着那只手看过去,手的主人明艳照人,还是那么温柔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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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下的草坪上,小媒婆和何见羽并肩坐着。何见羽看了看苏小沐依旧红彤彤的眼睛,笑道:“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嘴上说得头头是道,其实心比谁都软。”
小媒婆转头看那漂亮的脸蛋,蹙眉道:“别装的像很了解我似的,就算我对宁然心口不一,对你却不是。我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你永远消失,永远都不要再和苏家,和大哥纠缠不清。”一口饮尽纸杯里的水,苏小沐将纸杯重重搁在何见羽的手上道,“谢谢您的水,我喝完了,走了。”
转身走出没两步,苏小沐就听身后传来何见羽的声音,“为什么今天夏何夕不来?”话音刚落,苏小沐心里就咯噔一声,脚步停住了。她听见身后何见羽在轻笑,“他是不是告诉你公司有事?小沐,你好好想想,如果真有那么大的事需要他亲临公司,我能来参加婚礼吗?”
小媒婆缓缓转身,目光深邃,“你到底想说什么?”
何见羽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投下阴影。她顿了顿,似乎在思索该怎么说,片刻后,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上午收到的消息是,正威集团总裁穆正威的女儿——穆果,今天坐飞机到C城。”
闻言,苏小沐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还清晰地记得,那天午后的车里,夏何夕一手握着她的手,一边温柔地对她说:“果果……是收养我的那家人的女儿,我一直当她是妹妹……”
霎时,无力感扑面而来。其实,早该察觉的,夏何夕在正威集团工作,年纪轻轻就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没家世没背景,他凭的是什么?可每次一想到“正威”二字,小媒婆就下意识地想回避,她不想回忆起那些不美好的事情,可偏偏……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她还是逃不出魔障。
何见羽紧抿唇瓣,板正苏小沐的肩,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小沐,你自己想想,夏何夕凭借总裁养子的身份怎么能在‘正威’呼风唤雨?C城不过是他的一块踏脚石,等他赚够了人气就会回A城总部接手整个正威集团,你认为老总裁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苏小沐咬紧牙关,冷冷倒吸一口气到肺里,“你不要再说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个外人?何小姐请你记清楚了,夏何夕是我丈夫!”
这句话似乎惹恼了何见羽,她一改温柔做派,狠狠扯住小媒婆的衣领道:“你还不清醒吗?夏何夕在‘正威’正式的身份不是养子,是乘龙快婿!还有你自己和穆家的关系……你觉得他接近你真的是个偶然?”
最后一句话,将小媒婆直接丢进了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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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何夕回家时,已是夕阳西下。客厅没有开灯,淡淡一层金色的阳光洒满整个客厅,衬得房间中有几分落寞。夏狐狸在家里转了一圈,才在卧室里找到蜷成一团睡觉的小媒婆,她的脸上湿漉漉的,紧闭着眼,下唇也被咬得没了血色。
夏何夕拨开黏在她脸上的发丝,还来不及出声,小媒婆已睁开亮晶晶的眸子,缠着声哽咽,“夏狐狸,我来月经了。”
“……”
这对小媒婆而言,无疑是个打击,虽不致命,但也锥心!早在夏何夕出院之时,苏小沐就一直琢磨着抽空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看是不是真有了。虽然不是十分确定,但消息还是很快传到二舅妈那里,老太太打电话来一阵唠叨,小媒婆难得一次乖乖听话,把高跟鞋统统收了起来,最爱的咖啡、果茶也全戒了,就连上个网也掐着时间,唯恐有辐射。
夏何夕明白,小媒婆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比他还紧张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网上订购的好几本育儿书就是最好的证明。小两口心照不宣地不提。可就在两人小心翼翼等待着这个宝宝到来之时,汹涌的大姨妈却告诉两人——他不存在,换了谁也不好受。
偏偏这次大姨妈似乎也知道小媒婆不欢迎自己似的,往死里虐她,小媒婆在婚礼上被何见羽那么一激,回家换了衣服就彻底卧床不起了。望着眼前可怜兮兮的苏小沐,夏何夕也有些手足无措了。
兑好蜂蜜牛奶,又装好热水袋塞进被窝之后,夏何夕才一脸无奈地拍拍小媒婆的脑袋,“不许哭了,起来洗把脸。”
小媒婆摇头,轻轻地咬着夏何夕的手臂。记得第一次来月经时。她也是这样疼得死去活来,碍于情面不好意思告诉宁然,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回家还要装坚强,现在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