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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 by殿前欢-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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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林落音似乎也觉察到他挣扎,语气软了下来,道:“其实什么时候明白都不算太晚,我知道你本不是个任性的人,总归能够想通。”

  华容闻言发笑,笑完一声又一声:“那要是我不明白,想不通,非不服你的大义,非要祸国殃民,要韩朗一死才快呢?!”

  林落音怔了怔,旋即又明白,还是柔声:“我知道一时之间要你放弃很难,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会放弃,你不助我自然有人助我。现在你可以走了,去告诉韩朗,让他好生提防!”

  “你这是疯了!”

  “我没疯林大侠。”华容慢慢直起身来:“莫非你忘了,你我本就不同,剑寒九州不如一受封疆,为这句话你还拔剑教训过我。”

  “你……”

  “我就是我,从来不善良不正义,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至于它月氏怎么犯境,小孩脑仁又怎么被敲开来吃,和我一点干系也无,你若肯讲,我也不绝怕听!”

  林落音抓狂,被他噎到无语,在原地连连踱圈,又怕自己克制不住怒气,最终竟是上马,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来的时候骑马,回转却要靠自己两条腿,华容这一路走的辛苦,终于体会到皇城巨大,腿脚也终于发软,只好寻了面墙扶着,慢慢坐低,在一条长巷里面喘气。

  天色这时泛青,还没亮透,皇城还没彻底醒来,长巷里也一时无人。

  有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跟前。

  不用抬头也知道,那是甩袖子走人,想想却又不忍的林大君子。

  华容不抬头,继续喘他的气。

  林落音下了马,在他跟前蹲身:“不如这样,等国力昌盛,朝里有别人能一言九鼎了,咱们再报仇,你想怎样,我都听你的。”

  那意思是他肯妥协。

  林大君子居然也肯妥协服软,说明用情不可谓不深。

  华容于是抬头:“国力昌盛,有别人能一言九鼎,那是什么时候?”

  “如果年丰且治理得当,国库充足,自然就有钱粮募兵,了不得三年五载吧。”
  三年五载,的确不长,只不过一千多个日夜。

  可是这个数目却让华容有些无力,无力到冷笑起来:“可是我就是不想等,不觉得国力昌不昌盛和我有何干系。”

  林落音再次失语。

  华容扶墙慢慢站直,问:“你看没看过封神榜?我记得我说过一句话,妲己才是封神榜里第一功臣,因为她,荒淫无道的纣王才成为千夫所指,最终完成朝代更替。不知道这句话林大侠赞不赞成?”

  林落音退后一步,被他这句打败,放弃说教,一只手捧住了脸:“不如我们走吧,我带你走,离开这个泥沼,你才能清明。”

  “韩朗不死,我绝对不走。”

  华容这句很轻,但字字千斤,每一声都洇着血,从肺腑透出。

  如论倔强,他怕是天下无双。

  林落音沉默了许久,最终放弃,将脚放进马蹬。

  “也许韩朗是该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是不是因为对他有了真情,所以恨也益发惊心?”

  上马之后他说了这一句,之后扬鞭,再没有回头。

  

  回悠哉殿之后不久,华容就收到一壶酒,说是林将军上贡的。

  酒味很熟悉,自然是加了青梅兰花的无可言。

  酒里带着的意思华容也明白。

  华容疯魔至此,他心之痛,已至无可言说。

  意思大抵如此吧。

  抱着这壶酒华容还是笑,打开泥封来喝,喝得醉醺醺,在床上斜躺,也不发酒疯,一路只是笑。
  韩朗进殿,屏退了众人,也很是好奇,忍不住问:“这是什么酒,喝得咱们华总受这般高兴。”
  华容迎头就是一句:“这酒也没啥,不过就是林落音将军上贡的而已。”
  这一次韩太傅没有踢铜鼎,大约是气啊气啊的气习惯了,闻言只是伸腿,踢翻一条长凳,然后虚怀若谷:“林将军上贡的酒是么,我也尝尝,看是怎么个与众不同法。”

  华容不肯,抱着酒壶打嗝,坚决不松手。

  韩朗趴过身去,抢了一会,顺势把他压倒,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不动作,学人深沉,很是狗血地问了句:“有的时候我还真想知道,你对我有没有真心,有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真心?”
  有没有真心。

  这句话好像才有人问过,问的人叫做林落音,是个本来不通七窍的木头。
  华容于是眨了眨眼,答:“我对王爷自然有真心,是我心皎洁堪比明月。”
  韩朗的脸就有点发绿。

  “真心?”华容对着他那张绿脸又笑,将酒壶举高,一口饮尽。

  

  “杯酒举天向明月,陪君醉笑三千场……”他扬扬袖,也唱了这句戏文,将身子最终躺平:“有梦且梦有醉且醉吧韩大爷,还管它什么真不真心。”

  第四十四章
  五个月,一百五十个日夜,弹指即过。

  月氏果然不肯放韩朗喘息,在秋收之前又攻,转眼之间又逼近婆夷河。

  春蝗秋旱,婆夷河水枯几乎见底,满天满地都是他娘的坏消息,搅得韩朗焦头烂额。
  唯一安慰的是华容最近安稳,负责监视的太监话越来越少,没啥可报告的,就只说他最近迷上了药材,要韩太傅小心他下毒。

  韩朗一笑,这天起了个大早,特地去悠哉殿瞧他,看他在配什么毒药。

  华容已经起身,正吃萝卜一样吃他每日一根的千年人参,见他进门咧嘴一笑,指着桌上碗碟:“王爷说今早要来,我就准备了好些吃食,还特地差太监炖了补药。”

  韩朗勾头,看桌上尽是些酥啊饼啊之类的干货,蹙起了眉:“你不觉得你吃这些东西有违受德?”

  华容撇眼,抓了块榴莲酥狠嚼一口,又拿手指指桌上那碗汤药,道:“补药要趁热,凉了会更苦。”

  等了一会韩朗还没动作,他又加一句:“王爷不会怕我下毒吧?我对王爷,那可是颗心皎洁堪比明月!”

  韩朗不响,端起碗来就一饮而尽。

  中将离者本就百毒不侵,再者说了,给碗毒药让自己痛快去死,华总受应该还没这么仁慈。
  喝完之后他拿袖子一抹嘴角,坐到华容身边,一只手搭上他腰,说的话却是万般正经:“一会上殿,你照我给你的折子说话,鼓舞士气,不要玩花样。”

  “王爷冤枉,华容命捏在王爷手里,哪里敢玩花样。”

  韩朗冷哼一声。

  “不玩花样。这次真的不玩。”华容接话,似乎气力不济,将头搁在自家小臂:“我记得,不止我,我家贵人的命也在你手里。”

  

  圣上升殿,这是近半年来第二次。

  群臣在堂下等候,先是等来了抚宁王韩太傅,再然后终于听见太监唱诺,宣圣上升朝。
  和上次一样,大殿上还是挂了黄帐,帐前还有珠帘,总之是隔断龙椅和群臣,让大伙只能隐约瞧见圣上一个黑影。

  圣上染了重疾,不能见风。韩太傅是这么解释,自然就没人敢再发表疑问。
  当今大玄,韩朗韩太傅,已经成了不是皇帝的皇帝,这事实人尽皆知。

  所以这次圣上升朝,也不过就是走个场面,国难当头时说些漂亮话,鼓舞鼓舞士气而已,群臣也早有准备。

  果然,龙椅间圣上开口,什么天佑我朝蛮夷必败,又什么有功者将来必定大赏,说的都是些大而无当的废话。
  废话完毕,按照计划就应该退朝。

  可是华容不,果然玩起花样,咳嗽一声,问:“林落音林将军可在堂下。”
  韩朗的脸子立刻发绿。

  林落音出列,华容在帐后又轻咳一声:“此去平夷,朕封潘将军为帅,林将军为副帅,愿林将军心在云天,不坠平生志向。”

  韩朗脸子更绿,绿得随时能滴出水来。

  潘克为帅林落音为副帅,这安排并不出格,可这华容当着满朝文武和林落音打情骂俏,莫非真当自己是死人吗!

  “还有……”

  在他脸绿得发蓝,蓝里冒烟时华容居然又说了一句,似乎意犹未尽。

  居然还有!

  “还有……”帐后华容继续:“请抚宁王韩太傅上前接旨。”

  韩朗翻眼朝天,撇外八字出了列。

  “兹事体大,请韩太傅下跪接旨。”

  韩朗的脸由蓝转紫,紫里带红,可最终还是无法,在堂上一掠朝服,对龙椅上华容跪下了双膝。
  “朕身染重疾,自知不久于世。现愿禅位于韩太傅,圣旨如下,请宁公公宣读。”
  这一句说完满堂静默。

  宁公公尖细的嗓门在纱帐后渐渐漫开,曰:“太傅韩朗与社稷有功,朕愿效仿唐尧禅位于虞舜,虞舜禅位于大禹……禅位于彼,望韩朗能奉皇帝玺绶策,接天子称号,代周而立。”
  言毕这位公公还步下高阶,将圣旨展开,公示群臣后又亲手交到韩朗手间。
  韩朗如被定身。

  华容何时拟了这道圣旨,眼前这位宁公公又何时成了他的爪牙,自己居然半点也不知晓。
  华容华总受,果然不是他妈省油的灯。

  身后群臣这时喧嚣,已经有人跪地,长呼:“圣上英明!”

  而帐后华容起身,宣了声退朝,下阶时一个踉跄,就好像真的身染重疾体力不支。
  好戏,真他妈锣鼓齐喧一场好戏!

  

  韩朗的长腿一伸,悠哉殿大门应声而挂,殿里宫娥太监也立刻“哄”一声作鸟兽散。
  大床上黄幔轻摇,只有华容一人气定神闲,依旧施施然摇他的折扇。

  韩朗走到他跟前,强忍住怒气,将朝服上束腰一把扯落,迎风就是一抖。
  床间华容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爷这是要教训我吗?居然要亲自动手,看来这次真是火大。”
  语未落鞭声已至,腰带被韩朗挥动,三尺软绸就好比百炼金钢,“唰”一声就撕下他脸上一条皮肉。

  华容不动,眼皮瞬也不瞬,继续摇他的扇子。

  腰带于是一次又一次横落,依次扫遍他全身,顷刻间皮开肉绽。

  韩朗气喘吁吁,爬上床来,一只手卡住他伤口,指甲一寸寸刺进他皮肉,身下也逐渐昂扬,将他牢牢顶上了床板。

  华容还是不动,淡淡:“王爷要做请抓紧,错过了这次,下次就很难再有机会。”
  这一次韩朗听出他话里有话,停住了动作,一顿:“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意思?”
  “我让王爷抓紧,因为我还有事,以后就不能给王爷取乐了。”

  “什么事?”

  “我和人有约。”

  “和谁?你别告诉我是林落音。”

  “我和阎王老爷有约,日子就在今天。”

  “你放屁!”

  “我没放屁。王爷可能不知道,我家往上数,八代都是行医。”

  韩朗不说话了,呆住愣住傻住彻底定住。

  华容也不再摇扇,伸出一只手指,抹干净落入右眼的鲜血,很是体贴地一笑:“太傅,宣御医吧,您若说不出话,我帮您喊。”

  

  ※※※※※※※※※※

  

  御医会诊完毕,被韩朗当场踢死一只,其余的好容易保住命,集体爬行,后退着出了悠哉殿。
  韩朗立在那张大床之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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