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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里的海是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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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能留下吗?”
“噢,不能……我很抱歉。”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眼神变得柔和,看着我微隆的腹部。阳光掠过他的眼角,闪耀着明媚的太阳的光彩。
“你在等他?”
“我没有理由忘却……”
“我想……你能留下,那么……”
“我知道,我很感激。”
不安的灵魂将他的影子刻在水面上,随水波扭曲拖得好长好长。一段长时间的沉寂,“记住这海吧!”
“谢谢……”
“回到你的国家,真正地快乐起来,因为……我喜欢你。”
“嗯,一定。”
他骤然走上前,抓住我的肩膀,深深地吻了下去。我闭上双眼,是因为无奈,抑或是刻意的自欺,我放弃了挣扎,积攒了所有的力气,大声痛哭,酣畅而淋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是发泄心中的委屈?但我知道要大声地用力地哭,哭给翻滚的海浪,哭给地球另一端的Papa。
七十一 非常对不起,我是一个假Papa。一个月前,真正的Papa已经问过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朋友亲戚,寻遍了他跟润儿曾经去过的所有地方
2005…09…09 11:27
(9月9日 Papa)
非常对不起,我是一个假Papa。
一个月前,真正的Papa已经问过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朋友亲戚,寻遍了他跟润儿曾经去过的所有地方,包括他们偶尔谈起过的地方……不出意料,一无所获。最后,无可忍受的他搭上了远去非洲的班机。他相信润儿依然留在非洲大陆。
临行前,他把这个手提电脑交给了我。包括这次整个事情的大致缘由,以及他已经写好的部分文字,还有目前使用这个ID的密码,嘱咐我顺着前面的思路续写“Papa”的文字,以让可能上网的润儿能从中读到平安。因为他已经大胆设想过小说与现实互动、文体混杂的实验路线,而我故有的轻柔文风显然无法完全接续他的平白大度,所以在难以为继的情况下,我多处引用了他过去的片断文章,润以贯通的笔墨。为彰显文字的实时特性,还节外生枝评论了一翻当前的热门“超级女声”与韩剧。没曾想也因此遭来读者的反对。
其间,以“普梵”为代表的读者,几乎已经成功融入到与代笔的我,乃至整个小说相讨论贯通的地步。为此颇感欣慰,行文之间亦常忘我入戏,扮演起Papa曾经真实扮演的角色。一个月下来,竟感觉自己人性纯善了不少,心境也平和了许多。就像Papa布下一局玄妙的棋,无论谁接着来下,总能弈出风云姿采,并且体味到别样睿智跟风情。
可是,面对刚才接到的电话,让我感到非常震惊,简直无力再继续这样的写作。
Papa在赶到非洲后第二周,搭上了飞往塞拉里昂的航班。而这个航班,今天被另一个朋友确认,已经在途中失事。
这是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变故。
我们目前没有任何线索去寻找润儿,也难以想象润儿得知这样个消息后,将遭受怎样的打击。我想最可怕的噩梦莫过于她悔恨自己在那一晚的出走,而万分的盼望时光可以倒转重来。我不是她,但感同身受,竟也泣不成声。
七十二 迎着窗对坐,迎着灯光照过面,迎着风的去向把水干了杯
2005…09…10 18:30
(9月10日 润儿)
他松开手呆呆地看着我,任由我的哭声渐渐缓和下来,变为啜泣。我的目光深深地陷入陌生的海域,风吹起海浪,浣洗着我衰败的灵魂,我一时找不到确切的坐标。只听到里面有声音,折断了,破裂了,一片一片。
顺着海滩慢慢地向前走。阿沃伊没有再打扰我,只是远远地跟随在后面,陪着我一直走回到藏在大椰树中的白色城堡Kimbima。这是一家由萨姆…金集团公司在弗里敦投资的饭店,穿过颇具匠心的连排花格地砖,一层层的密格电网,走进大堂,笑容可掬的前台服务生穿着清一色的迷彩色制服,恍惚间疑似进入警备区。也许这种基于安全的隐性促销恰好适合于这个严重缺乏安全的国家,心里面顿然感觉久违的踏实与轻松。我安静地等待办理繁杂的入住手续,一位拿着行动电话的阿拉伯商人转动着身体寻找信号,吸引了服务生艳羡的目光。弗里敦虽然基于DATATEL企业的正式运营,有了GSM和CDMA两种网络,但是信号一直是需要尽快解决的问题。随处可见的Moto、三星的通讯产品广告,也只能使有钱人将其购买仅仅作为身份的象征。办完所有手续,走进一个商务区域,玻璃隔断中有足够的冷气吹出来,在这个国家已经算是很奢侈的享受。填过了回国的联程票务申请,发现这里可以通过卫星上网,几十k的带宽通过HUB挂了五台电脑。打开邮件,看到三百多封未读信件全部来自于Papa,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只是网速太慢,等了很久都没有完整打开,但仍不失开心地离开电脑,走上楼去。穿过铺满了红地毯的长廊,就是一家仅经营一年半的新式饭店。墙壁上涂了奶油色墙漆,房间里有着浓郁新加坡风格的白色月弧木质床,搭配蓝色的被单,以及新型的蓝色钢质台灯,突出了萨母…金集团一贯的细致婉约。站在套房的私人阳台上,拉开窗纱,淡淡的夜色中,可以看到阿沃伊的离开。他一步一步经过红砂石铺就的长廊,向街道走去。
我的心情真正舒缓下来,看着美丽的海岸线沿着一望无际的大西洋向远处延伸,阳光(Sun)、沙滩(Sand)、水(Sea)、构筑的标准3S度假胜地。只可惜战争对这个国家的伤害太大,破旧的城市一直辜负了上帝的偏爱。靠在深蓝色的沙发上,绵软地坐下来,遥想即将的重逢。这段时日,离开了他,我的世界早已被抽空,干涸的身体因为期盼爱情的滋润而几欲萎缩、消沉。我想只有尽快回到他的身边,汲取生命的甘露,使属于我们的世界恢复完整。看着旁边红色的电话线,想象着电话那一端Papa缠绵温柔的声音及明媚的笑容,点燃我心中迸发的如火热情,瞬间便使枯木逢春,干泉复涌,沉寂的心跃动。我握起听筒,尽力抑制住内心涌动的不安与忐忑,终究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抚摩着微隆的腹部,渐趋苏醒的甜蜜和幸福,将心情渲染成一片灿烂。放下电话,静静地坐下来,转眼处塌几上有几瓶印度酿造的Merani,打开闻了下,隐隐有一股轻淡的椰汁味道。闭上眼睛,呷了一口,感觉有饱含了湿度、温度的液体滑过唇际,甜甜的,如同Papa的体液。我羞红了脸庞,低头呵呵笑出了声,哼起了那首轻松的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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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窗对坐
迎着灯光照过面
迎着风的去向把水干了杯
仿佛已坐在北外滩的寓所,幽静的夜晚,蜷缩在他的怀里,听他唱着慵懒
谣。夜渐渐沉下来,走进浴室,明亮的镜子映出了我的消瘦和淡然的微笑。尝试用轻松的
,努力构画与他的重逢,消除这些日子惊愕的眼神中积聚的狼狈,让灰飞烟灭的幽雅与从容,重新占据我坚定的眼角。打开花洒,透过朦胧的水雾,任温暖而甜蜜的心情,在我的身体里面喧哗……
裹了浴巾靠在床上,美美地睡去。这个夜晚,触到的想到的感觉到的全是幸福。有眨眼的星星,有美丽的誓言,有不老的情话,有执着的牵手,有深情的拥抱,有缠绵的亲吻,有深度的插入……
饭店的早叫醒服务吵醒了我。看看窗外蒙蒙亮的晨光,匆匆冲了凉,拿起背包跑下楼去。饭店外有直升飞机去往隆吉机场,在那里转乘航班去科纳克里,而后订票去巴黎,飞往上海。当我步出饭店时,远远地看到了阿沃伊。我为之一怔,停下了脚步。很显然,他已经看到了我,并在椰子树下站起来,慢慢地走到我的身边,将手里一长串野芒果核做的项链,还有那个用弹壳粘制的坦克递给我。看到他略显浮肿的双眼和沾满灰尘的发丝,我知道他定是昨夜回到部落,拿了东西又不停歇地赶回这里。
我将长链递给他,微微低下了头,眼泪洒在红砂石上一滴一滴。说不清为什么,也许仅仅因为离别带来的固有的感伤,他将长链帮我戴上,努力地笑了笑。笑容很浅,只浮现在唇角,“你像我以前遇见的一位医生,她也是来自东方,同你一样的皮肤。”
“嗯。”
“等有一天,我也会去你们的国家看看。”
“嗯。”面对他的热情,我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只是拉开背包,取出一张纸笔,写下父亲的中英文姓名及地址电话。“请你收下,这是我父亲的信息,你可以找到我。”
他接过去,看了看,仔细折好,握于手心,连同手一起插在衣服的口袋里面,“你走吧,飞机要起飞了。”
“嗯。”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润儿。”
“RUN。”
“是润儿,不是RUN。”
“润儿,润儿。”
“嗯,我会记住你的。”我没有再讲什么,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去。我知道,我没有足够的信心与气魄同他说再见。这不是麻木,也绝非残忍,只是不敢给他一丝幻想中的希望。我只想离开,尽快离开这里。
七十三 那一念对一个人充满致命的永久的伤害,甚至,虽然地球仍在转动,但对润儿来说,这个世界还会存在吗?
2005…09…11 20:07
(9月11日 Papa)
“911”四年了。
下面是此前写好的文字。因为Papa的突然消失,无心情再写,略作修改放上。
如果说北京在新世纪里不断上演着城市与建筑“生”的传奇,那么地球背面的纽约则在世纪的开端就遭遇了“死”的威胁。四年前,现代主义摩天楼的代表、曼哈顿天际线的波峰,倒在民航客机之手……新世纪最令人震惊的事件就这样产生:
双塔之死
自火烧圆明园以来,似乎还没有哪个重大国际事件会与举世瞩目的建筑联系得如此紧密。从1962年的一天,Yamasaki收到的那封设计邀请函,到1973年世界贸易中心的双塔完工,到1993年爆炸案,再到2001年9月11日……双塔结束了它短暂而光辉的一生。
当“七大奇迹”只留下金字塔的时候,当阿房宫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的时候,当昨天世贸中心双塔倾覆的时候,我们看到“永恒的纪念碑”的脆弱,听到“凝固的音乐”将会终止于何处。
一幕是《独立日》中折断和倒塌的大楼,一幕是《最终幻想》里满布尘埃、漆黑一片的市中心,一幕是詹克斯所欢呼的现代建筑的死亡……如今它们在同一天里真实上演。所不同的是灾难所发生的方式,震人心魄,甚至超出了美国大片的导演编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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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双塔之死”是四年前在911当日,Papa的随笔,并被不少地方所引用。四年后的今天,再次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