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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的转变,大大出乎言照非的意料,他要逼言若铮扯出文家或者大皇子一脉作替罪羊,容王府一时还动不了,他是清楚的,却不料他会以这样一句话打发了天下人。
他深知言若铮若非确实知道了什么,绝不敢在朝堂之上作此言,否则这句话最多不过能让他拖延三五月,到时还是要寻人顶罪,以言若铮的性子,或者说绝大部分的帝王都一样,定然会选择壮士断腕,快刀斩乱麻,以求尽快稳定局势,以免更增混乱,而不是无奈推脱,最后不免还要惹人轻视。
他思来想去,都想不出自己的计划有任何破绽之处,但此时,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去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等到言若铮不得不现身,替这件事落下帷幕的时候。
落叶渐黄,霜风已凄紧,时已深秋。此时离万虎山一案已过去了一个多月,言照莘伤势已愈,身体也在宫中诸多灵丹妙药的调理下恢复了个大致,楚心尘已不止一次和他提起要早日去见父母,都被他推脱了下来。万虎山他险些丧命,此事至今尚未落案,推说凶手不曾落网,此时出宫恐有危险,这话倒也说得过去。
但再推脱,终有推不过的一日,眼看着楚心尘失望之下,又开始一日日地沉默下来,言照莘终于向皇帝提出了带他回府,并寻机告知其父母之事的请求。
九月底,皇帝下旨,命容王言照莘带羽王府小王爷楚心尘归容王府。两人回府那日并未大肆操办,连前来迎接二人的车驾也与平日无异,但朝野之上却已惊起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羽王夫妇初春被收押,至今不见审判,小王爷先时去向不明,如今却忽然归了容王府,皇帝之意,说明白是很明白的,可是再一想,却谁也不明白其中究竟,想不通皇帝为何要将这等事公布于天下。在他们看来,这样的事,显然更适合暗中进行。毕竟是男儿之身,生得再美貌,那君子好逑之意,终究不见得光彩,原本最近皇家诸事纷纭,意外频频,已够民间嚼上好一阵子的舌根,却何苦在此时又添这样一笔?
真相只有言若铮一人知道。这段时日玉将军和言照非小心异常,竟不曾给人以任何可乘之机,何鄞派出的人在梧州潜伏至今,始终无法接近将军府,更遑论发现言照非的踪影。他要看看,这样的消息,能不能把这个狠辣冷静的儿子给逼出来。
外面的言论,言照莘心知肚明,却只视若无睹,顾自携了楚心尘登上车驾,说不上春风满面,眼底却有喜气弥漫。
二人回到容王府,容王妃迎了出来,看向言照莘的眼神不无幽怨,但言照莘淡淡的一个笑意和微微皱起的长眉,轻易便阻止了她本就不够坚定的追究之意。
容王妃是言氏王朝另一大将,向擎天之女,向将军手中兵权自是远不如玉府,却也颇为可观。言照莘便因此看中了她,一个眼神,几句得体的话,轻轻易易便让向女心甘情愿地陷了进来。她是个柔弱却算得聪明的女子,算不幸,也是大幸,知道什么是自己能管的,什么是自己不该管的,有些事,她掌控不了,比如命运,比如,这世间的情意。
言照莘和她略略说了几句,便扶着楚心尘坐上特意准备的厚软兜椅,自己跟在一边,向里面走去,全不介意自己堂堂王爷,这一随轿而行,倒生似个下人一般。
他得皇帝宠爱,所赐府第也比旁的皇子气派,王府占地极大,门面不如凤王府华贵,实际面积却还大了一些,容王妃携府里众人相迎之处是在正殿,离里面居处还颇有段距离,楚心尘目不能视,行走不便,言照莘舍不得让他辛苦,便事先备了兜椅让人抬他进去。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如今怀孕已有五月光景,肚腹隆起明显,自觉羞惭,轻易不肯现于人前,这一回出宫,也是以厚重披风严严实实地裹了全身,勉强遮挡着才出来。但坐车坐轿时无妨,走路时要靠人牵引,却不免要掀开披风,露出寻常衣物早已无法掩饰的肚腹,方才从门口到正殿这小小的一段路,是全靠言照莘在旁尽力遮挡,才勉强遮掩过去,却已走得极是辛苦,接下去这长长的一段,言照莘哪舍得再让他自己进去?
一行人穿出正殿,片刻进了后院,曲曲折折走了好一阵才到言照莘的寝殿。这一处殿堂是言照莘独自所居,王妃和收的几个妾侍都另有居处。地方大是其次,难得的是布置十分清新精雅,奇花异草不少,却少有金雕银饰等俗气之物,亦无闲杂人等出没,一路行来,楚心尘虽然看不见,也知必是十分清静的所在,正合他目前所需。
轿子在言照莘厢房里停下,他扶着楚心尘出来,引他到一边椅子上坐下,柔声道:〃这里是莘哥哥住的地方,你来过好几回的,里面东西都还和以前一样,不会让你不习惯的。〃
楚心尘一时没有说话,无声地坐了好一会,道:〃莘哥哥,你是要帮我,还是要和人家一样地待我?〃
言照莘脸上笑容消逝,楚心尘的心意,他心里其实是有数的,但这一日,他实在盼了太久,无论如何,总要努力一下、试探一下。
楚心尘缓缓道:〃莘哥哥,你说过,你绝不会勉强我。我知道自己没用,救不了爹娘,连照顾自己都困难,可是我不愿意你像人家一样地待我,你知道的。〃
言照莘沉默了许久,久到楚心尘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言照莘坚持,他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资本。但终于,言照莘努力微笑着,说道:〃莘哥哥知道了,你别担心,莘哥哥是很喜欢你,可是莘哥哥最想要的,是你过得平安喜乐。〃他顿了一顿,道:〃你在这里坐一会,你的房间,很快就会收拾好。〃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之后,斜对着这间厢房,离此不到十丈之处,收拾出了另一间雅致厢房,里面东西倒不见得多么华贵,但地毯柔软,玉器莹润,床铺温软,摸上去十分舒适,连点的熏香也是他平日最爱最常用的。
言照非半扶半抱着他过来,因怕人瞧见自己肚腹,楚心尘实在不敢只靠人牵引着走路,也就并不挣脱。言照莘脱了他鞋袜,将他安置在床上斜躺下来,温柔问道:〃脚酸不酸?〃楚心尘点了点头。言照莘便伸手替他在腿脚上慢慢揉捏。这时他不止肚腹隆起,连腿脚都已开始有些浮肿,走路走得稍多,便觉酸软,每当此时,言照莘自是责无旁贷地要替他揉捏放松。
两人默默无语,一时房里只闻衣物摩擦的悉悉索索之声。过了好一会,楚心尘道:〃莘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我爹娘?〃这句话他实在已问了太多次,每次得到的答案各不相同,可是结果是一样的,见不到!
这件事他并不敢催得太紧,父母在人手里,生死好坏都要仰人鼻息,由不得他不卑微。言照莘知道他的心意,所以他想其实自己不用整天催促,他希望可以的时候,言照莘会自己和他说起,可是每一次,总是他等到心焦,等到忍无可忍了,言照莘还是绝口不提,于是他只好犹疑着轻轻地问上一句,然后得到一个让他又失望又不解的回答。
可是这一次,都从宫里出来了,该没有任何的拦阻了吧?为什么他还是不提?
深渊(sybilzh) 正文 第124章
章节字数:2720 更新时间:09…01…05 20:40
言照莘的手慢慢停下。半晌,他道:〃明天。明天莘哥哥就带你去。〃
楚心尘垂着头,低低嗯了一声。言照莘的声音里有一丝说不出的苦涩和犹疑,可是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注意了。明天,就要见到曾经以为再不能活着相见的父母了,他只觉得心头混乱,该有狂喜的,可同时涌上的,还有浓浓的委屈和惶恐,这感觉是这么鲜明,竟连那终于宿愿得偿的狂喜也遮盖不去。所谓近乡情更怯,想来自己此时,也是如此?
他犹疑着,缓缓伸出手,摸索着,最终和言照莘的手握在一起,失明许久的眼眸里面,不自觉地闪动着丝丝讨好和哀垦之意。这个人,不只是爱他疼他,愿意照顾他一生的人,这个人,还是他如今唯一的依靠。半年前和言照非的相遇,令他陷于绝境至今,或者这个人,会愿意带他走出来?皇帝说过要找爹娘保仇的,不是他,如今要报仇的言照非已经死了,那么或许,这件事,并不是那么难的。
言照莘低下了头,他看得懂那双眼睛里面的内容,可是他所求的事,如今已经不可能。他甚至根本不敢想象明天,当楚心尘得知一切已无可挽回时,会是怎样的伤心欲绝。
午饭过后,出乎意料的,凤王府有人来访,求见楚心尘。
言照莘并不想答应,但楚心尘答应了,来的那人,是连侍卫。
他在厢房外间接见了连侍卫,连侍卫来了之后,便抱拳道:〃容王爷,在下有事要和小王爷私下细说,王爷可否稍避?〃他本意是想夜探容王府,但一则,怕夜里来探已是不及,楚心尘如今可是正式归了容王府,二则,想来如今容王府里,尤其是言照莘身边,守卫必是严密异常,尤其还有上一回连接了吴儆六箭的高手在,只怕难以得手,万一失手,反为不美,这么一想,索性就在白日里光明正大地登门拜访。
言照莘不答,目光转向楚心尘。楚心尘道:〃莘哥哥,连大哥是我好友,他不会害我。〃
言照莘默然,楚心尘知道自己不愿让他和外人独处,尤其这个外人,还是凤王府的人,他不能不担心其中是否有阴谋,可是他说,那人是他好友,不会害他,一句话便堵了自己所有的理由,仿佛全不知道自己的担心。
他起身出去,静静地站在门外稍远处。
连侍卫并不关门,单腿跪下,压低了声音道:〃小王爷,属下奉凤王之命,暗中保护小王爷。〃楚心尘道:〃连大哥,你起来。〃扶了他起来,道:〃以后会有人照顾我,你不必担心。〃
连侍卫道:〃小王爷,凤王说,等小王爷生过孩子,让属下找个远离京城的地方,送您过去隐居。但若这段时日有人要欺辱您,属下可以提早动手。小王爷,属下会在暗中安排好一切,您不必再委屈自己。〃
原来那日言照非说自己已做好安排,是这个意思。楚心尘默然许久,摇头道:〃莘哥哥没有欺辱我,何况,我可以这样,我父母呢?〃
连侍卫停了好一阵,涩声道:〃王爷说了,会一并安排。〃
楚心尘道:〃如何安排?他人都已死了,难道还能和皇帝说,放了我父母?〃
连侍卫心想,王爷可好好的没死,可是你念念不忘的父母,却早已亡故多时了!可是这句话,如今却还说不得。
楚心尘苦涩一笑,道:〃有人也许可以帮我,我想试试看。〃
连侍卫目光向门外一瞥,心知他指的是言照莘,心下不无苦涩,心想你先时因为父母被王爷折磨,如今父母已死,你却还为了这事留在另一人的身边?有心要说出实情,让他不必再受牵绊,但兹事体大,没得言照非首肯,他如何敢说?
他踌躇片刻,道:〃这事,容王爷帮不了您。小王爷,您还是听从王爷的安排,让属下送您走吧。〃
楚心尘摇头道:〃多少总有机会的,我不会走。〃言照莘不会不肯尽力帮自己,以皇帝对他的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