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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还没按上手机按键,一只大手已经按住了她,乔夕颜下意识抬头,一见是夏显文那大混球,整个气上加气,她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直对他白眼相向。
夏显文对她这幅样子见怪不怪,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看着她,半哄半宠的语气说:“怎么回事?吃了火药一样?有脾气对我发,别迁怒我们保安。”
那保安也是聪明人,一见夏显文如是说,自然参透这其中利害关系,立刻改了面目抱歉的说:“夏总,是我的问题,抱歉抱歉。”说完就回到岗位去了。留下乔夕颜和夏显文面对面,相对无言。
乔夕颜横眉冷对,毫不客气的啐道:“神经病!你把话再说暧昧一点!”
“这一点我完全可以做到。”夏显文仍旧无耻的笑着。
乔夕颜正准备揶揄他两句,手机就响了,她瞪了他两眼,心想便宜他了,电话救了他!
“喂。”乔夕颜接起电话。
“颜颜,妈妈今天给你打电话了吗?”
乔爸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乔夕颜一下子就听了出来,立刻脸色变了,紧蹙着眉头,严肃的问:“你是不是又做什么事了?”
“那不关你的事。”乔爸的语气中有几分强硬:“我只问你,你妈妈给你打电话没有?”
乔夕颜满脑子全是以前那些不堪的生活和画面,不由激动起来:“乔炳年!你是不是又去那狐狸精那里了?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放肆!”乔爸情绪也激动起来:“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乔夕颜想起今方才妈妈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不由也开始紧张起来,她早该想到的,妈妈不可能莫名其妙给她打电话的,她早该想到的。
她一时也乱了阵脚,慌张的问:“你在哪里?”
“家里。”乔爸叹了口气:“你妈不在,电话没带。”电话那头有拖鞋踏在地板上吧嗒吧嗒的声音,想来大约爸爸现在也在满屋子的找着。
不知道为什么,乔夕颜总觉得有点不对头,右眼突突突就开始跳个不停,她脸色很是严峻,冷冷的说:“我马上回家。你等着我。”
正准备挂电话,电话那端突然发出“啪——”一声巨响,电话嘟一声被挂断了,乔夕颜紧张极了,再拨过去,电话关机了。
她一时六神无主了起来,也不再管身边的夏显文了,大步往外迈去,此刻她脑中再没有那些纷纷扰扰,只有从小到大一直和她相依为命的妈妈。
“你去哪?”夏显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乔夕颜不耐烦到了极点,冷冷斥他:“放手!别烦我!我现在有急事!”
“你没开车来吧!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妈妈的来电。她惊喜不已,赶紧接了起来:“妈妈!你在哪呢!”
“颜颜……”电话那端是爸爸颤抖到不成音调的声音和救护车刺耳的乌拉乌拉声音。
乔夕颜的心蓦地沉到谷底,她握着手机的手不断的在颤抖,“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们在往医院的路上……颜颜……你快回来……”爸爸的声音中明显的带着难掩的哭腔,可以想象,此刻他是多么的无助。只听他颤颤抖抖的说:“你妈妈她……她割腕了……”
“……”
☆、攻妻不备
坐在夏显文的车里;窗外是不断倒退的高楼厦宇,由于车速太快,所有的一切都变成混沌一片,晃得乔夕颜头晕极了。乔夕颜把车窗开到最大;带着灰尘的风温度奇高;炙烤灼人;明明是很不舒服的;可乔夕颜却固执的开着车窗;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清醒一些。乔夕颜六神无主的拽着安全带;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仿佛置身于一块冰封已久的湖面上;湖面遽然破裂,眼看着蚀骨的冰水就要把自己湮灭,却还是动都不敢动,只怕越动越危险。
脑海里不断的播放着她从小到大的画面,沉默又软弱的妈妈,受了气也不吭声,每天在她关灯睡觉以后会偷偷的到她房里抱着她,有时候也会哭,可是她连哭都没有声音。从小到大,他们曾搬过四次家,房子是一次比一次大,可是那么大的家里,从来只有她们母女二人,爸爸偶尔也会回来,只是和妈妈处不到一块去,常常前半夜还在家里,后半夜就气冲冲的走了。
妈妈每天在家里看经书,潜心祷告,信奉,仿佛有什么天大的罪过渴求救赎,那么虔诚。其实乔夕颜很早以前也曾怀疑过妈妈有抑郁症,但她从来不敢涉及这方面,妈妈是敏感的,她不敢去触碰她的伤口。
她没想过妈妈选择这么惨烈的方式离开她,此刻她难受得仿佛整片天空塌了下来,扣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连呼吸都没力气。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胡思乱想,眼泪无声的一直流,她擦都来不及,只能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夏显文专心致志的开着车,表情也很严峻,他不敢问乔夕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认识她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她哭过,这个女人似乎和水绝缘了,他一直以为她的心都是石头做的。
原本她一直拒他于千里之外,却在接完最后一个电话以后变了表情。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眼泪簌簌就落了下来,他第一次见她用那么无助的态度求人,她说:“车借我用一下可以吗?求你。”
她用了“求”这个字眼,这种卑微的字眼他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乔夕颜的世界里出现,她一直是那么骄傲。可是那一刻,她的眼泪真的烫到了他的眼睛和他的心。他不放心就这么放她走,当机立断开车送她去医院。
一路他也在暗暗猜想,是不是长辈病发之类,他爷爷心肌梗塞走的那天晚上,他们也是这么兵荒马乱的赶到医院,可惜,为时已晚。也许是有几分感同身受吧,夏显文分心抽了张纸巾给她,安慰她:“别哭了,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见乔夕颜无动于衷,他又说:“再哭我的车都要被淹了。”
乔夕颜接过纸巾,擦干了眼泪,用深度沙哑泣不成声的声音说:“对不起。”
夏显文轻叹了一口气,再不说什么了。
到了医院,乔夕颜下车的那一刻脚步虚浮,要不是夏显文眼疾手快抓住了她,怕是她自己都要倒下了。她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的往医院里走去。当她赶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卷着袖子的爸爸和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梁叔叔。两人脸色都很严峻,急救室的手术灯还亮着,红色的灯让乔夕颜只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从走廊到急救室的白色瓷砖地板上有几滴已经干涸的褐色血迹,乔夕颜看的触目惊心,不断的想象那是妈妈的血。她难以自控的冲上去一把拽起了爸爸的衣领。以往高大强健的爸爸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到底做什么了!混蛋!”乔夕颜歇斯底里的对爸爸大吼,此刻,她看他的表情是那么嗜血,仿佛是对待不共戴天的仇人。
坐在一旁的梁叔叔见情况不对,赶紧过来扯开乔夕颜,“小乔你乖,快放开你爸爸,你爸爸刚刚抽了200CC的血,需要好好的休息!”他们一家都是B型血,想来妈妈该是流了多少血才会要爸爸去输血?乔夕颜简直不敢想象,想一想心就一颤一颤的疼。
乔夕颜被梁叔叔扯开了,但她情绪依然激动,“乔炳年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能这样?你看看她多可怜?她一辈子都被你毁了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能放过她?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这个混蛋!骗子!!”
乔父原本行尸走肉的一样坐在那里动都不动,这下被乔夕颜骂得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疯了一样捶打着自己,坐在一旁的梁叔叔只能死死的控制着他,他被眼前的情形烦得不行,也发火了,吼道:“你们在这闹什么?这里是医院!”
梁叔叔皱着眉头看着乔夕颜说:“你现在说他有什么用?你妈妈还在抢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乔夕颜情绪失控的捂着脸崩溃大哭:“妈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刻都像油锅上的煎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医生终于出来,他摘掉口罩,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冷静的对他们说:“暂时抢救过来了,但是还很虚弱,目前没有苏醒,等醒了以后一定要看好,以防再发生意外。”
从急救室转到病房,在外面守候的三个人都已经精疲力竭,连指责都没有力气。夏显文一直陪着乔夕颜等着,他们三个守在病房里,他出去买了喝的水和一点粥进来,只是三个人都没有胃口。
乔夕颜手机响了,她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前去接,风啸啸的在耳边刮,乔夕颜有点怔忡,低头看了一眼,是顾衍生的电话。顾衍生不明就里,开口就笑呵呵的:“小乔,周末有时间没啊?帮我带带孩子啊?”
乔夕颜疲惫极了,用沙哑的声音说:“对不起衍生,我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
顾衍生一听乔夕颜声音不对,立刻语调变了,紧张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妈割腕了……”乔夕颜一说起来又难以自控的哭了。
顾衍生一惊,但是很快镇定下来:“你在哪里?哪家医院。”
“XX医院……”乔夕颜连病房都还没来得及说,手机就没电自动关闭了。真难受,连个可以哭一哭的对象都没有。此刻乔夕颜真的很无助,仿佛时空倒转,又回到很久以前的那一天,她一推开门,妈妈就倒在血泊里一样。
仿佛被人突然丢在无边无尽的黑洞前面,千万只手骤然出现,直要把她往深渊拉去。
看着屏幕全黑的手机,乔夕颜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去,落在如镜子一般的屏幕上,一颗一颗的泪花破裂成不规整的水痕,将她的影子扭曲的倒映在里面,走廊的穿堂风呼呼而过,牵动用以装饰的不知名植物,叶子碰撞,唰唰直响。
医院很静,正因为静,所以连风的声音都很清晰,当耳畔出现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时,乔夕颜赶紧狼狈的擦掉了眼泪。她一抬头,和憔悴得不成形的爸爸四目相对。乔夕颜执拗的转过头去,不想理他,迈着步子就要离开。
“颜颜……”爸爸的声音颤抖着,同样无助的声音,想来他也被吓到了。
乔夕颜腿有点发麻,顿了顿,就听到爸爸说:“你过来,和我谈谈。”
乔夕颜冷笑:“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你觉得那狐狸精和野种是你的家,你就去。以后妈妈是我一个人的。求你别再靠近我们母女了好吗?”
爸爸痛苦的皱着眉,沉默了片刻,才慢慢的说:“颜颜,我和你妈妈,一切都是我的错。等她醒了,我同意离婚,放她自由。”他突然扯着嘴角,苦涩的笑了笑说:“原本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他们。”
爸爸掏出随身携带的钱夹,他颤抖着双手打开,里面夹着一张有些岁月的黑白照片,是乔夕颜刚出生的时候拍的,年轻秀丽的妈妈抱着还是小婴儿的乔夕颜,而爸爸则坐在一旁,虽然表情仍是严肃,却怎么也掩不住眉宇间的幸福。
乔夕颜没有见过这张照片,他们家里没几张合照,从小开始就是撕裂状态了,爸爸又忙,别谈照相了,人都